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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莲灯]朝元路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一领淡鹅黄
龙女却不知杨戬这番施为。她使水遁离了真君神殿,也不回瑶池,且依言去见了天奴。老中书令正为王弼忽然失踪而坐立不安,他知寸心耳目广布天下,有心要问,却又不好开口。寸心也不言语,只将字条偷偷塞入他手中,退了一步肃立在旁。天奴将字条展开略一过目,登时面色大变,立起身来挥手屏退周遭众人,方开口问道:“三公主,你可知王弼......”
“老大人还不晓得么,永安丞他......”寸心重重叹了一声道,“只怕此刻已在真君神殿的大牢里了。”
☆、第23章
寸心原以为,王弼为保天奴,不惜以身代之,天奴必定竭尽全力替王弼求一个轻判。却不想次日天奴到了玉帝面前,绝口不提洛阳皇宫,堪堪等到下了值,竟直





[宝莲灯]朝元路 分卷阅读21
趋真君神殿,与杨戬闭门密谈了一个多时辰方才辞出来。他去的时候惴惴不安,待到出门,却已然是笑容满面,由着杨戬亲自送至门口,抱拳笑道:“全赖真君周全。”杨戬也还礼道:“内相放心。”此景正被传旨的柳昌容撞见,回来学说,寸心暗暗骂了一句“老奸巨猾”,面上却不能带出,只安慰昌容道:“王弼并不是万劫不复。‘轮回千载’而已,在天庭也就是几年工夫,待脱了罪,我再叫人替你寻他便是。”柳昌容想想也别无他法,只得含泪饮恨去了不提。
这里寸心便拆看下界密报,前几份都是些年景风俗晴雨旱涝的小事,到了第六份,乃苏州百花园的耳报神上奏,道日前百花仙子离了苏州往华山去了,随身带了一尊纯金打造的魁星并表礼数端。龙女心中一动华山是杨戬三妹杨婵的封地,百花同杨婵向来亲厚,两家时常走动,互赠节礼也是寻常之事。但魁星不同他物,乃是凡间人家赠与男童、道贺降生寿辰进学的首选之礼,百花这时分拿魁星去华山,敢是华山地界有人添丁进口?
寸心越想越觉得惊心,忙将这份密报抽出,就要往真君神殿去问杨戬,刚一举步,想了想,又蹙回身,在摞得高高的密折里翻了半日,好容易寻见华山耳报神的那只匣子,抖着手开了锁,取出来观看。
这份密报很短,只有几行字,道华山朝阳峰圣母娘娘庙中近日冠盖如云,似有盛会襄举,与会者除了百花仙子,尚有广寒宫嫦娥仙子、东海四公主、三山正神炳灵公夫人永泰公主、西岳耀魄大明真君夫人同金天顺圣帝君的女公子诸人,俱备了贺礼,像是来道喜的。寸心一见四公主敖听心赫然在列,登时得了主意,忙将这份密报也袖起,径往东海来寻听心。她未出瑶池,在金波桥上迎面看见柳昌容走来,忙上前低声道:“我去趟东海,娘娘要是问起,只说我须臾就回。”昌容应诺,见寸心行色匆匆,忙又问道:“姐姐走了,今日的密报怎么处置?”寸心急着要走,未及思索便道:“你帮我将余下的拆看了,捡要紧的呈与娘娘就是。”说罢赶着去了。
东海龙宫怀远堂内,四公主听心正与部下沙盘演武,一见从人报说寸心来到,忙自内迎出来笑道:“我只当你入了瑶池,步步高升,就把姐妹们给忘了,今儿怎么得闲来瞧我?”说着便将寸心让进堂上,请坐献茶。寸心笑着胡乱应了几句,好容易等下人去净,劈头就问:“四姐,华山近日可有喜事?”
四公主见问,怔了一怔,上下打量了寸心一番方道:“你这话,是以何等身份问的?”
寸心见她并未否认,已知自己料中,忙将前因后果略讲了讲,末了叹息道:“我才同杨戬说,要他留心身边人事,千万莫将把柄与人,不想三圣母这头就出了纰漏。四姐,你老实同我讲,杨婵可是动了凡心?”
听心一哂:“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她瞟了寸心一眼,换了口气道:“你猜的不错,三圣母确已成亲,且身怀六甲,是个男胎,只是尚未生产。我们几位姐妹怕撞上了下月蟠桃会期,因此提前择日与她庆贺。”
寸心闻言脸色大变,跌足道:“这便如何是好?娘娘最恨女仙思凡,要是知道杨戬亲妹公然违犯天规,只怕要比处置七、八两位公主更甚!杨婵做了这样大事,却把嫡亲的哥哥蒙在鼓里,一朝东窗事发,又置杨戬于何样境地?”她立起身来,朝听心一揖道:“多谢四姐!我要即刻回去,知会真君一声。”
听心“呲”的笑出声来:“你怎么知道杨戬不晓得此事?”寸心住脚,诧异的望着四公主,只见她抿嘴笑道:“别人好歹兄妹两千余年,要你这个外人在中间传递消息么?”
“你是说......杨戬早知此事?”寸心迟疑道,“杨婵同你讲的?”
听心摇摇头:“她没说,我也没问过。这是他杨家兄妹的家务事,我们却以什么身份过问?”四公主端起茶碗品了一口,悠然道:“再说,三圣母蕙质兰心,显圣真君又权倾三界,就是闹出事来,人家也承当得住。”见寸心愣住,听心上前拍了拍她的肩头笑道:“我看你呀,是关心则乱!”
寸心去东海时使了水遁,霎时就到,回来却驾了云,足用了半个时辰才回到瑶池,一入水榭,便见天奴躬身侍奉在王母御座边上,细声细气的说着什么。寸心上前见了礼,便听王母道:“你来的正好,我正要叫你去一趟华山。”
寸心一听“华山”二字,顿时如有芒刺在背,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方答道:“请娘娘示下,奴婢到了华山,要见什么人,说什么话?”
王母笑着指了指天奴道:“你方才都要请三圣母带些什么上天来着?我也记不清爽,你说与她吧。”天奴便下阶来,朝寸心笑道:“公主随我来,杂家有份单子,请你带去华山就是了。”
龙女心中七上八下,勉力维持着镇静,同天奴一前一后出了瑶池,只听他低声道:“亏得公主手下耳报神多,那三眼怪这番不死也要脱层皮了。”一言既出,寸心彷遭雷殛,瞪大了双眼望着天奴,竟一时忘了言语。老中书令诡谲的一笑,从袖中抽出一本素绫封面的折子递过来道:“这密报,难道不是公主遣柳少使送来的?”
寸心立时明白自己失态,强忍着突突心跳接过来看时,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好几页,俱是泰山耳报神跪奏,曰炳灵公夫人自泰安启程前往华山,贺西岳三圣母杨婵弄璋之喜,连所带礼单都附了一份,蝇头小楷连篇累牍,看的寸心头皮一阵一阵发麻。龙女捏着奏折的手沁出细汗,却不得不在面上堆起笑来,向天奴一蹲身道:“恭喜内相,贺喜内相!有这如山铁证,只怕杨戬兄妹死期将近了。”
“哪里!”天奴大笑了几声,又怕人看见似的赶忙了声,面上却满是笑纹:“杨戬斩我一臂,我便要挖他的心来下酒。如今你只需去到华山,逼着那杨婵上天伺候蟠桃盛会,娘娘一见她的身子,还需要咱们说什么吗?”
“大人这条计,真乃釜底抽薪,寸心拜服。”龙女未及听完,身上已是汗透重衣,勉力又奉承几句,打发天奴去了,瞧瞧四下无人,一个纵身跃入莲池,就往真君神殿而来。
☆、第24章
杨戬却不在神殿,寸心隐了身形内外寻了几遭,却听廊下草头神说,真君去了兜率宫。龙女只得出来,又往太清圣境去找。谁知到了兜率宫,请守门道童通禀进去,那道童却说老君在同显圣真君讲法论道,正说到妙之处,一个外人不见,请三公主改日再来。
寸心一咬牙,厉声喝道:“我有懿旨在身,要立见司法天神。他若不出来,我就进去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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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一把推开挡路的道童,抬脚就往里走。那道童恼了,扯住寸心的袖子骂道:“你这龙女听不懂人话么?我都说了师父今日不见外客,你偏要硬闯瑶池的懿旨算什么?我师父得道的时候,你主子还不知化形没呢!哎~”
这道童年纪虽小,力气却颇大,寸心被他拖住左边衣袖,扭股糖似的,怎样用力也甩不脱,心中焦躁万分,右腕一翻,化出随身的清霜宝剑来,拇指一按绷簧褪了剑鞘,望空中划了个半圆,就往道童手上招呼。那小童儿一见寸心亮剑,吓得脸色雪白,忙松了手,一闪身跑进大门,边跑边喊:“师父不好啦!西海三公主要杀人啦!”一语未尽,只见兜率宫影壁后一道银光破空而出,“叮”的一声直直击中寸心手中长剑,龙女虎口一麻,不由得将剑跌落在地。
“大胆龙女!”影壁后转出一人,银甲黑袍长身丽,正是显圣真君。杨戬几步上前,将那道童护在身后,见他无恙,方转头怒视寸心道:“你一向只在瑶池撒野,怎么今日连道祖也不放在眼内了?”
寸心尚未答话,只见太上老君也从里头缓缓踱了出来,小道童一见师父,忙扑过去抱住腰身泣道:“师、师父,不、不好了,徒儿今日差点见、见不到你老人家了......”
那老君面上却不见恼意,只捻着雪白的长须微笑道:“你这孩子,忒不会说话。哪有说‘师父不好了’的?要说‘师父了不得了’......噫,好像也不对......等老道想想,下次你再呼救,要怎么说才好呢?”那道童擦了一把鼻涕,歪头嗔道:“师父,人家吓了个半死,你倒说我不会说话,哪里有你这样师父?”
老君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看了半晌,点头道:“别说吓死,就算魂飞魄散也不妨事,老道自有法术令你返生。只是这半死么......噫,老道葫芦里,还真不曾有这样丹药可以医治,待我回去查查典籍......”
“师父!”那道童又气又笑,指着寸心道:“你看那龙女,仗势欺人不说,竟敢在兜率宫门前举剑劈我!”老君仿佛这时才看见三公主,上来绕着寸心转了一圈,颔首似有赞叹之意,又问道:“你说有懿旨,拿来看看?”
懿旨这话,原是寸心为寻杨戬,口不择言编出来的,如今被人问起,却哪里寻来答对?当下踌躇了片刻,已是得了主意,忙自袖中抽出泰山耳报神的那份密折,封面朝下往杨戬面前一递,恨恨道:“懿旨在此,真君自看就是!”
杨戬迟疑着抬手接过,翻开一看,须臾已是面如金纸,强压惊惧开口问道:“这是密旨还是明发诏谕?”
寸心瞧他脸色,心中一阵诧异,只是当着外人又不好问,只得木着脸道:“这是中书令大人誊写的底稿,先叫奉与真君看看,然后方才呈送娘娘御览。要不要明发,我怎么知道?”杨戬一听“中书令”三字,耳边“嗡”的一声,登时心跳如雷,压了一压方道:“这点小事,也值得拿刀动杖,惊扰道祖?”他看了一眼老君,又转头对寸心道:“你且回去,待我办完这差事,再去娘娘跟前,当面弹劾你!”说罢匆匆去了。
杨戬去得这般仓猝,龙女倒是始料未及,怔了一怔,想起自己身上尚有王母交办的差事,又惦念杨戬到华山见了三圣母,两下里不知怎样开交,忙也驾云跟了去。未出南天门,她又住了脚听心说的极是,无论如何,人家是一母同胞的两兄妹,胳膊折了在袖子里,自己又充什么考叔、茅焦?寸心想着四公主狡黠的眼神,自失的一笑,只是须得想个借口搪塞天奴,这却又了思量。
此后一连三日,杨戬都不在真君神殿。寸心听六太尉直健说,老大康安裕领了五百草头神,跟二爷一直在华山,也没说何时回天庭,这边职官寻不见人,文书堆在二爷案上,都快顶了天了。到第四日头上,龙女实在禁不住天奴一日五六趟遣人询问,胡乱寻了个差使,走来真君神殿探问消息。
正殿里头依旧空空如也,杨戬惯常坐的书案上,还留着一盏残茶未动。一管湖颖搭在碧莹莹的松花石海水龙纹方砚上,像是刚刚才被主人自架上摘下,饱蘸了墨汁要写些什么,就被打断了思路,放下笔去了。旁边的卷宗书籍堆了四五摞,有些急件上还贴了火红的签子,然而一本未动。老六在边上赔笑道:“三公主,真不是我蒙哄您,二爷委实不在家。”寸心点点头,叹了一口气要走,心里却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是了,那方砚上的残墨几乎已经干涸,可笔尖上,竟还是濡湿的。
杨戬回来过!或者说,杨戬早就回来了,只是不想办事,也不愿见人,自己悄悄躲在什么地方,只装作不在神殿。龙女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华山,华山一定出事了。
寸心本以为,杨戬去华山寻到杨婵一家,只将此事按着八公主的成例处置就好。现在看来,事情可能超出了自己的预料,否则杨戬绝不会一反常态,避不见面。显圣真君常说,“今日事务须今日毕”,无论多晚,无论再辛苦,也要将今日接到的文书一一理过一遍,节略出来,做到心中有数才肯去歇息。能如此动他的心神,让他丢下这一切不管的,九天十地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杨婵。
直健见龙女若有所思,忙近前笑道:“三公主,敢是您还有什么事,要留话给二爷不成?”寸心不答这话,只一笑道:“老六,我常听你家二爷说,大太尉早年受过伤,近来时常心口疼。我西海盛产海胆,是治心疼的良药,不如我叫人送来些,当面交给老大?”
直健见寸心盘桓不去,打叠了一肚子的话要搪塞,如今见她问起康安裕,暗自松了一口气,忙拱手道:“多谢公主心。老大还不知何时回来,不如等那边安置好了,我亲自替公主送下......”他“下去”的“去”字未曾出口,已经觉得不妥,忙了声,讪笑着不复再言。
寸心却似乎没有察觉到直健的不安,仍是满面笑意的问道:“康太尉随真君下界,真君都回来了,怎么他仍未归?”她偏着头想了想又道,“也难怪,华山出那么大的事,总要有个人留下善后。”
“不不不,华山没事。”直健连忙摆手,“二爷留大哥在那儿,是为了......”说到这里,直健忽然觉悟,瞪大了双眼望着寸心,只见那龙女了笑意,冷冷望着自己说道:“真君此刻就在神殿,是么?”
☆、第25章
暗夜,深不可测。
寸心站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当中,一颗心也仿佛堕入无底深渊,恐惧一点点漫上心头,没顶一样的压抑,让龙女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溺水般的骇然。





[宝莲灯]朝元路 分卷阅读23
门在身后轰然关闭,斩断了龙女最后一丝想要退出门外的念头,她的右手紧紧握住左臂,不安的环顾四周,却发现自己什么都看不见。直健只将她送进了这扇门,却没有说杨戬在不在里头。“真......真君?”寸心试探着轻声唤道。
没有人应答。
一种比寒冷更可怕的颤栗包围了龙女,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所在。与其说这是一间屋子,不如说它更像是一个法阵,寸心的双颊能感觉到风在耳边缓缓拂过,忽然一道凌厉的气流扑面袭来,跟着一道银光闪过,直刺得龙女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那是一杆长刀,刀分三尖,边开两刃,通体散发着凛冽的寒光,而它最锋利的边缘,正横在龙女纤细的颈子上,只要再前进一分,就会划破她的皮肤。
长刀的另一端,握在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中,那手的主人,如今正死死盯着寸心,满面怒容睚眦俱裂,似乎一言不合,就会立时取了龙女的性命。
“真君,”寸心的喉咙被三尖两刃刀的杀气刺得生疼,挣扎着问道,“你,你要杀我么?”
通身玄铁重甲的“杨戬”不答话,布满血丝的双眼微微眯起,上下打量了寸心一番,方从齿缝里迸出一句:“所有的人,都该死。”
也许是刀光太刺目,寸心听了这话,心里竟没来由的一阵抽痛,怔了半晌方道:“那你呢,你也该死么?”话音未落,她只觉得有人轻轻牵了牵自己的衣襟,龙女微微侧头,余光里瞥见一个八、九岁大的男孩,不知何时悄悄的站在了她的身后。
那男孩举起食指,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蹑手蹑脚摸到跟前,忽然举足狠狠踢在了“杨戬”的小腿上。趁“杨戬”吃痛,二人转身撒腿就跑。
寸心跟着那男孩,也顾不得辨别方向,一径发足狂奔,不知跑了多远,见“杨戬”没有追来,二人方才松了一口气,喘吁吁的停下脚步,却一时谁也说不出话来。
好容易缓过气,寸心抬手压住尚在狂跳的心口,朝那男孩道:“你是谁家的孩子?咱们这又是在什么地方?”
那男孩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在灌口好好的,忽然就来了这里,跑了好远也跑不出去。”他抱着膝头席地而坐,口中喃喃道,“要是再不回家,我娘又该罚我跑圈儿了。”
灌口!龙女心中有个诡异的念头一划而过,脱口问道:“你家里除了娘亲,还有些什么人?”
“爹,娘,大哥和三妹。”
寸心忍住惊叫的冲动,颤声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杨,我娘叫我二郎。”
“大名呢?”
“好像叫‘杨戬’。”男孩不好意思的搔搔后脑,“笔画太多,我还没学会怎么写。我爹说,等我学会写了,才教我怎么念。”
寸心的双腿一软,不由自主跪坐在男孩的身边,细细打量着他。这孩子生得浓眉大眼,高高的鼻梁边上,还有几点细细的麻子,一头微卷的、桀骜不驯的长发散在肩头,只脸颊圆鼓鼓的,不似杨戬那般瘦削。龙女此刻像是做着一场不知何时能够醒来的噩梦,四顾茫然,眼前只有这个孤单瘦弱的男孩子,蜷缩着小小的身躯,陪伴着手足无措的自己。
“刚才那个人,你认得么?”她小心翼翼又问了一句。
“不认得。”小二郎耸耸肩膀,“他是我在这里遇到的第一个人,你是第二个。那人好生奇怪,他说,我和他,都不应该出现在天地之间。杀了我,他再自杀,这世界才得安宁。”二郎说着,暗暗打了个冷战,抬头望向寸心道:“你从外面来,知不知道怎么出去啊?我还要回灌口,我东西还没送出去呢!”
“啊?什么?”寸心尚自沉浸在震惊当中,二郎后头的话,她几乎未曾听见,眼下见问,忙道:“什么东西?你要送什么?”
“镯子啊!”二郎自怀里摸出一只羊脂玉镯,笑盈盈道,“我娘说,这是家传信物,只能送给最心爱的女孩子。”
“你,有喜欢的人了?”龙女一腔愁绪,被男孩眉梢眼角的笑意化去,目光落在玉镯上时,却倒吸了一口冷气这玉镯同寸心自幼佩戴的那只一模一样,却又如何出现在这里,还在小二郎的手上?
二郎却似浑然不觉,仍旧笑着说道:“姐姐,你帮我看看,这镯子拿出去,她不会嫌弃吧?”一头说,一头将玉镯递了过来。寸心情不自禁伸手去接,却在碰到玉镯之前,被一只大手一把拖开。
杨戬!寸心瞪大了双眼,望着突然出现的显圣真君。她忽然意识到什么,一挺身挡在小二郎的跟前,高声喝道:“你,你要杀二郎,就先杀了我!”
杨戬愕然:“你说什么?我要杀谁?”
“你不是一直在追杀二郎么?”寸心强忍着声音的颤抖,回头去看时,却见身后早已空空如也,偌大的房间里,又只剩下龙女一人,独自面对着一身雪色常服的杨戬。那人并不近前,只冷冷扫了她一眼,颓然坐倒,喑哑的嗓音低声道:“你方才要是碰了那玉镯,只怕就再也出不来了。”
“出来?”龙女只觉今晚所闻尽皆匪夷所思,远远观察了一阵,方才慢慢挪动过来,在离杨戬三尺多远的地方坐下,定定的望着阴影中的显圣真君。
“为防外人闯入,我在密室中布了阵法,你方才误入机关,差点陷在里头。”那人沉默许久,终于还是开口,声音闷闷的,像是从一堵厚厚的墙壁那头发出来的。
“什么样的机关,会有真君自己的幻相在内?”寸心不能明白。
“......你听说过山河社稷图么?”
☆、第26章
“女娲娘娘的山河社稷图?”
见杨戬微微颔首,寸心恍然大悟,笑道:“怪不得!传说此图内藏天地,有无穷之妙,且能随主人心念变化......”她的笑意渐渐凝在面上,法阵中那个持刀追杀年幼自己的“杨戬”忽然闪现在龙女的脑海里,同眼前这人重叠在一起,让她不胜其寒。
杨戬不看她,拾起脚边的白瓷酒瓶,灌了一口酒,没有说话。龙女不由得心内一酸,起身道:“此间有茶具么?我去煮些茶来,给你醒酒用。”
“三公主,”杨戬的声音嘶哑着,仿佛钝掉的刀子也似,自寸心的耳膜上划过,“要是你的哥哥,亲手将你囚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你会不会恨他?”
龙女愣住,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杨戬的眼神穿过她单薄的身子,直直的盯着黑漆漆的板壁,好像稍一用力,就能烧穿无数间宫室,透过层层叠叠的阴云,望见晦暗潮湿的华山水牢。
三妹,孩提时童稚可爱的三妹,总是跟在自己身后,“二哥二哥”的叫着自己的




[宝莲灯]朝元路 分卷阅读24
三妹,杨戬在母亲面前泣血为誓,豁出性命也要护她周全的三妹,被两千年来相依为命的二哥拿住,卸去了所有法力,锁在了万仞高山之下。铁幕之后,状若疯魔的三妹哭号着,痛斥杨戬“自己得不到所爱,便出手毁去别人的幸福”,骂声不绝于耳,似乎现在仍能听到。
杨戬苦笑,攥着细颈瓶的手指紧,指甲狠狠的嵌进了掌心。三妹是知道他的,少不更事时,年轻的二郎常说,将来若能成仙,必定亲备九礼,到广寒宫求娶嫦娥仙子那时的杨戬,饱受颠沛流离之苦,偶有闲暇,常叹“片云天共远,永夜月同孤”,儿时母亲讲述过无数次的故事,成了他短暂凡间生涯中仅有的、温暖的回忆。
而后劈山、封神、潜修于灌口,闻达于九天,他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手握三界众生命运的司法天神。偶尔三妹会笑着打趣,问他如今“举手可近月”,为何“空留折桂心”。杨戬无奈的笑着,像每一个历尽风雨的男人一样,月宫仙子是他青葱少年时遥不可及的一个梦,一个连他自己都清楚,就算天规不禁婚嫁,也不可能去实现的梦。但他无法同天真的三妹解释,只是摸了摸三妹光可鉴人的秀发,道声“莫要坏了仙子清誉”,也就撂开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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