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清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悠扬萱草
“太子……曲阳城可救得下来?”孟想换了个说法,大不敬,还是要防着才是。
“将军若要救,自然救得。若不救,便救不得了。”戚文皓话虽模棱两可,却是实情。救与不救,都在一念之间。
孟想环顾众将道:“诸位可有良策?”
一众幕僚各抒己见,也有道拖延时间的,也有道假意应承的,甚而有道不若将军继续诈病,再将睿亲王请入城中,着几个美人陪着,少年风流,且过些时日再谈。
“堂堂亲王,要什么美人没有,这城中庸脂俗粉,还想留得住她?”孟想松了松手指骨,淡淡道:“何况,本将军想要睿亲王知道,不是本将军不想救,而是鞭长莫及。”
戚文皓心中明了,献计道:“那也有法子。”他上前两步,如此这般分说,孟想听得点头,又与崔耀道,可懂了?
崔耀拱手道:“末将明白!”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中营大帐外边渐有脚步声,续而有人打起了营帐的幕布,两个兵吏架着孟想的胳膊将他扶进来。
孟想倒身下拜,副将在一旁要扶,被他一手挥开。
周牧白冷眼看了一会,等他艰难的跪了拜了,才笑道:“孟将军有伤在身,不必多礼,起来吧。”
两个副将忍着气,扶孟想起来。周牧白也不需他们回避,直将曲阳城被围一事分说明白,却隐了太子中毒之情,末了道:“请孟将军即刻点兵解围。”
孟想沉眉道:“竟有这等事!”言罢想了想,道:“曲阳救急,实乃大事,末将这就与众儿郎商议营救之策。殿下金贵之躯,跋涉辛苦,请暂且到营帐中歇息。”
周牧白如何不知此乃搪塞之词,却不动怒,纸上谈兵般曼声道:“将军尽可慢慢商议,只是破晓之前,孤王定要领十万玄翼军奔赴曲阳。”
孟想还颇为隐忍,几个副将脸上已是变色,其中一个年轻将领甚至将手按在了佩剑上。
周牧白淡笑:“且余下的五万骑,孤王要全部带走。”
“殿下!”崔耀上前一步,一张方脸髯毛皆立,“殿下久在宫中,领兵作战之事还是交给我等粗人去想罢。”
沈岚执着马鞭,护在周牧白身前,冷笑道:“殿下与将军说话,你算几品几级,竟敢顶撞于殿下!”
崔耀一张脸都成了猪肝色,扭头瞥见军师戚文皓使了个眼色,立即对着孟想下跪道:“将军,叶郡守备关系国之门户,况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还请将军三思!”
他话音刚落,沈岚已经一鞭子抽过去,这次他有了防备,立即半转身抓住鞭稍,怒道:“竖子欺我!”言罢起身就要挥拳。
中营里一众副将纷纷怒目,有意无意的守在帐门出入处,东宫卫则是不约而同围在孟想与周牧白周围。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周牧白睃了众人一眼,“尔等,敢逆孤?”她的语气漫不经心,甚而带了几分轻笑,那声音却是冷冷的,直渗进人的骨子里。
此时孟想才喝道:“这是做什么?在殿下面前就敢撒皮?”待众副将告罪垂手而立,他接着道:“太子是与末将一同来的西陲,太子被困曲阳,末将亦是心急如焚,援救更是责无旁贷。只是叶郡乃瑞国西陲门户,荼族时时来扰,末将只怕即刻出兵则叶郡难守。”说着一叹:“太子定是要救的,只是要从长计议。”
周牧白指着自己带来的人:“将军可认得他们?”
除了沈岚未见过外,其余八人皆是东宫卫,孟想自然识得。
周牧白又道:“孤王既为睿亲王,何以不带自己的亲卫,却带着东宫卫来叶郡,将军不觉得奇怪么?”
孟想猜不透她的意思,只得接道:“末将愚钝,请殿下明示。”
周牧白淡淡一笑:“睿王府十二卫已分众往暨郡请卫瑾鹏将军援救了。我赤翼军人虽不众,几万骑还是有的。且不说卫将军是太子妃的亲哥哥,就凭卫家世代忠良,你说,卫将军会不会星夜驰援呢?”
孟想脸色沉凝,又听睿亲王道:“三万赤翼军攻打五万荼军,是有些吃力,可曲阳城中尚有两万多玄翼军,如今已是破釜沉舟之势,两相夹攻,孟将军,谁的胜算大?”
周牧白抬了抬手,曲斌立即从怀中摸出一块布帛恭敬呈上,周牧白接过布帛递给孟想:“荼族阿拓列病笃一事你已知晓,孤王在途中截获荼族军情,荼族内乱,各部落自顾不暇,荼军已无援兵可派。你若随孤王前去营救太子,是唾手可得的功劳,若是一意孤行,孟将军,后果,你可想好。”
孟想本是欺她久在宫闱,又当年少,要拖一拖时日,最好得渔翁之利,现今听她桩桩件件分析下来,不觉已心惊,面上却仍是沉稳,他顿了片刻,下跪道:“太子殿下势危,末将何敢独善,末将愿即刻点将,破晓之前,发兵曲阳。”
周牧白语做关怀:“孟将军的伤,无大碍吗?”
孟想楞了一下,粗犷的脸都透出热意:“末将,末将带着伤药,即便双腿折断,也是要去的。”
周牧白笑道:“孟将军深明大义,实乃社稷之幸,小王折服。”
孟想连称不敢,又与军师商议几句,将各路行军分派下去,众副将拱手退出帐外。
周牧白坐在一把交椅上,恣肆轻狂,话语中带着少年人的脾性,“孤王此是第一次行军,不大懂得军中规矩……”
孟想实在摸不透她心思,只好竖着耳朵,听她话锋一转,冷笑道:“只是方才那粗鄙之人胆敢逆孤犯上,孟将军当真坐视不理吗?”
孟想心中暗骂,却只得扬声道:“崔耀顶撞皇族,以下犯上,罪当责罚一百军棍!末将这就去办!”
周牧白听他将事情轻轻一带,只扯到顶撞皇族,自与军令无关,也不说破,懒洋洋展了展手
一枕清秋 分卷阅读57
臂,到准备好的营帐略作休息去了。
孟想见她离去,还道莫不是这少年王爷真的只是想出出气,随即传令,将崔耀提到帐外领罚。
时已三更,几个兵吏压着崔耀,挥动军棍,左右打下,因周牧白与东宫卫俱在近旁营中,刑罚的兵吏倒也不敢做假。崔耀虽则皮糙肉厚,这实打实的军棍之下仍是痛得咬牙。
几个副将都听闻了责罚之事,也知孟将军不是真心罚他,都在背地里偷笑。岂知打了七八十下,沈岚忽然从旁几步过来,抓过军棍飞快打在崔耀背脊上,他手中透了内力,下手更是又快又狠,兵吏们都傻愣在那,他已十余棍打完。崔耀闷哼一声,吐出一口血,昏死过去。
沈岚将军棍指着地上不明生死彷如一滩烂泥的崔耀,横眉森然道:“此后谁再敢拂逆睿亲王,这就是榜样!”
作者有话要说:到十四砸来手榴弹一枚。
另外,在作者主页到江夏砸来火箭炮一枚,手榴弹一枚,地雷一枚。
高高兴兴过周末~谢谢诸位小伙伴~
第43章驿庭冬雪
曲阳解围之战非常顺利,玄翼军趁夜奔袭,与城中守将两面合击,尖锐的呼啸声划破阵营的夜空,火把一束一束燃起,荼兵们纷纷从睡梦中惊醒,然而铁骑来得太快,荼兵甚至来不及穿上靴子拿起武器,无数战骑已经冲杀而至。
玄翼军纵马进入曲阳城时,孟想见到几乎命悬一线的周牧宸,他躬身下拜引咎请罪,心中却毫无雀跃之色。睿亲王在叶郡时将太子中毒一事隐瞒了,卫瑾鹏和赤翼军也没能及时到来,若是自己能再拖延几日方到,瑞国的储君之名,也许就可以易主。
他暗中拽了拽拳头,如此良机,竟擦肩而过!
此番曲阳围困,已是迫在眉睫极尽倾覆之势,睿亲王几乎仅凭一己之力就扭转全局,处事之果断,行事之缜密,实在让人不能小觑。二皇子有雄图伟略之心,若得此子相助自是如虎添翼,但看今日之局势,只怕此子与太子情谊已深,那么他日……就是心腹之患!
他正想得入神,军师戚文皓从旁转了过来,见将军郁郁不乐,略想了想,已知就里。他上前拱手道:“属下给将军贺喜!”
孟想漠然道:“不过区区一战,何喜可贺。”
戚文皓掸了掸衣袍,深深一拜:“属下贺将军营救太子攻下曲阳,此其一;战俘粮饷皆备,此其二……”他话音顿了顿,复抬头笑道:“更得塞外良马两万余匹,此其三!”
孟想双眼嗖然放出光!良马,是组建骑军的根本!若能设法将这两万匹军马送到敏亲王处……
“军师不愧是本将军的心腹!”孟想哈哈大笑,拍着戚文皓的肩膀道:“走!咱们看看去!”
大军在曲阳城只修整了一日,又浩浩荡荡往叶郡开赴。行到半途,果然遇到急赶而来的卫瑾鹏,以及随军候命的太医裴冬成。裴冬成在暨郡听了沈岩对蛇毒的描述,忙备齐各种蛇药随赤翼军赴援,而今与玄翼军几位军医一番商榷后对症下药,周牧宸的毒症很快被稳定下来。
两队人马在与岔之地逗留了数日,转而分道,孟想率领玄翼军护送太子回叶郡养伤,周牧白与卫瑾鹏领赤翼军回暨郡驻守。
饮马渡秋水,水寒风似刀。
回到暨郡时,天上纷纷扬扬下起了雪,周牧白骑在马背上,看远处白色的雪慢慢覆盖了黄色的沙。她想起了血流漂杵的战场,战场上无尽的厮杀和哀鸣,还有曲阳城的城楼下,誓效皇恩的长啸。
一叶雪花擦过额头消融在眉间,她微微阖上双目,愿这冰凉的天舞,将忠魂送归故土。
离赤翼军营寨寨门约一射之地,有一处半高的山坡,此时坡上立着一匹枣红马,马上坐着一个眉目秀丽的锦衣少年,正凝神望着坡下归来的大军。另一匹马缓步纵上山坡,在少年身后半个马身停步。
白墨随着周牧笛的目光往寨门望去,睿亲王在沈家兄弟和王府亲卫的护拥下纵马入营,隔得有些远,看不清眉目,只觉得仿佛有些憔悴,却依旧身形卓立。
“你喜欢他?”白墨突兀的问。
“与你何干。”周牧笛淡道。
“你喜欢他。”他断言。
周牧笛双眉蹙了一下,调转马头,不再理他。
白墨忽然道:“我教你御马乘风可好?”
周牧笛在马背上回望过来,白墨的眼中坦坦荡荡。
她微侧着头,展颜一笑:“好!”
隔了些许时日,校场练兵,卫瑾鹏恭请睿亲王检阅。经曲阳城一役,这少年亲王凌厉了许多,也沉稳了许多。兵韬武略,军策阵法,中营的牛角灯常常一燃就是一整夜。只是她很少再像从前那般疏朗轻笑,卫瑾鹏明白,那是杀伐中的血光,在她心中留下了颜色。
检阅方毕,一个小兵跑过来,在看台下回道宝亲王奉旨押送粮草,昨日已到铳州境了。
周牧白大喜,沈佑棠见她难得高兴,笑着言了几句,牧白道好,让他自去筹备。
南驿庭乃瑞国设在西陲的官家大驿,从腹地往铳州诸郡的必经之路。
这日周牧翼早起,听闻随从回报外边天色阴沉,恐有大雪,粮草在雪中不好赶路,牧翼决定暂留驿庭,待雪过起行。
驿庭的客房中烧了极旺的炉火,书瑶来敲门时思源窝在被褥中睡得正沉,听到响声勉强爬起来,开门见是书瑶,迷迷糊糊的嘟囔:“你怎么来了?”书瑶见她大衣裳也不披一件,忙推她进房里,又将门掩上。
书瑶见她揉着眼睛睡意尚浓,只得道:“快换件衣裳,一会儿主子该起了。”
“方才小丫头来说今日要下雪,走不成,不用这么早过去伺候,没给你说么。”思源扑倒在床上。
“方才我到小厨房去了,许是没碰着。”书瑶站在床边看她抱着被子,手脚却都露在外边,只得扯过暖被给她掖好。
思源翻了个身,放开被子抱着书瑶的手:“那你也上来再睡会。”
书瑶笑她跟个小孩子似的,睡觉还要姐姐陪。思源听了忽然睁开眼睛认真道:“你不是我姐姐,我也不是小孩子。书瑶,我长大了。”
书瑶楞了一下,思源确实很久没有叫过她姐姐了。
她也认真的回望她,想说句什么。思源只穿着件寻常中衣,领口微敞了,露出一丝儿粉色的抹胸。书瑶看见了,转过头直起身,思源只当她生气要走,本就抓着她的手使劲儿一拽,书瑶重心不稳,直跌进她怀里,忙抬手隔了一下,却触到一片柔软,又急急的回手。
“书瑶……”思源抱着她,心里砰砰跳,声音却是软软的
一枕清秋 分卷阅读58
,唇已经在她耳边了。书瑶终觉出不寻常,挣扎了一下要坐起来,思源紧手臂,在她耳边轻轻道:“书瑶,年初我们还在阖州时,你说殿下要为你许亲,小姐也说要给我许亲。我很难过,就问小姐,我能不能不许亲,我想和你一起,一直跟在她和殿下身边。小姐说,这个事儿不能问她,要我自己想清楚,再来问你。我起先不明白她说的话,现在我想,我明白了。”
暖香浮动,书瑶心里跟着晃了一下,她还没开口,思源已经接着道:“书瑶,我喜欢你。我不想你许给别人,我想和你在一起。”
这些话,在思源心里已翻来覆去想了许久许久,从年初到年末,从阖州到铳州,从百花盛放到白雪飞扬。如今真说了出来,倒也没有想象中艰难。
书瑶没有说话,这大半年来思源的心思她不说全知道但也不是半分不觉。只是她没开口,她也不知当如何为好。
好一会,书瑶才从思源的怀里抬起头来,略挣了一下,思源没有放开她。她心里斟酌,想着要说几句什么话,才能打消她的心思又不要太伤着她。只是才启唇,思源的吻已经落了下来。书瑶睁大眼睛,思源的吻莽撞而青涩,柔软的双唇贴在自己的唇上,再没有其他动作。
书瑶已经呆掉了,思源再次紧手臂,将她紧紧揽在怀里,心里像是一块石头轻轻落下。她是真的想好了,书瑶答应便罢,不答应……日子还长,她们一起跟在小姐身边,她总会有办法让她答应的。
刚过晌午,半空中果然飘飘扬扬下起了雪,官驿中寻常人不得留驻,是以并无杂人。中庭开阔,周牧翼请了睿皇嫂到前堂赏雪,加派护卫在四周巡守后,自己带几个人往临近小镇购置雪天需用之物去了。
驿丞让仆妇送了一簸子榛子和栗子过来,小丫头在廊下煨得喷香,用盘子分别盛了,摆在桌案上。
思源剥了几颗栗子放在沈纤荨面前,又捻了一粒黄澄澄的栗肉,讨好的递给书瑶。书瑶扫她一眼,没接。思源见没人注意,趁着书瑶不备,将栗肉一探,塞进书瑶嘴里。书瑶含着栗肉,只得瞪她一眼,转身自去给小暖炉添上香饼子。
沈纤荨拎着一只小壶,壶中是刚煮沸的水,她将水倾倒在几只小瓷杯子上,水满略溢。沈纤荨微微出着神,去年初夏,她与周牧白启程往阖州,途中她给她沏茶,用的,正是这套杯子。
庭外雪花纷飞,待这一场雪过,她就能见到她了。
沈纤荨眨了眨眼,将瓷杯中清水沥干,斟了两杯茶,茶汤止七分,荡漾出水色。
忽听大门外有马蹄踏雪之声,接着中庭又传来几句下人的请安叩礼。
沈纤荨擎着小瓷杯在桌案后抬起头来,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披着一件纯白色大貂鼠立领披风,裹着一阵风雪的寒气,转过影壁,走入前堂。
待得彼此看清,两人都是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周打榜,加更一章。请各位小伙伴笑纳。
今日母亲节,愿所有的妈妈都健康平安。小伙伴们有空多回家陪陪家人哦~
到十四砸来地雷一枚;
到‘’+换悸メo砸来地雷两枚;
到风墨卿尘砸来地雷一枚;
小主们破了。非常感激。
第44章我好欢喜
南驿庭的前堂外,一地的婆子都在廊下伺候,几个小丫头在屋里,手中还捧着许多事物,猛然见到闯进来的睿亲王,俱都怔住了。书瑶也着实楞了一下,反应过来便向思源使眼色,思源完全没看见,小嘴微张,满脸的不可思议。
书瑶没法,只得移步过去扯了扯她袖子,思源回过神来,也不行礼了,忙与书瑶带着下人们都避了出去,只走到门前还不住身的频频回望,书瑶看她冒着好奇光芒的眼,咬牙在袖下掐了她一下。思源忍着笑,反手捉着书瑶的手,一同出去了。
看着朝思暮想的人儿忽然出现在眼前,周牧白恍若梦中,对身旁事物都一无所觉。
“你……你在此?”好半晌,周牧白才呆呆的问。她的眼中透出迷惑,全然不复以往明的模样。
纤荨知道她要问的是,你怎的在此,只是欢喜得呆了,说出口便是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
迎上前,她略仰着头望着她浅笑:“我在此。”
牧白眨眨眼,“你怎的在此?”仍是呆呆的问出了口。
纤荨垂下双眸,牧白离得近,看到她脸上慢慢的慢慢的红了起来。她没说话,她却明白了。
我想你了。所以我在此。
牧白眉眼弯弯,呆劲完全过去,眼睛格外明亮起来,那明亮中透出无尽的欣喜。她伸手牵过纤荨的手,结着薄茧的手掌传递着让人安心的温度。纤荨在她的注视中抬起头来,看到她眼中的温柔与宠溺,背后是舞天舞地的飞雪,眼前却只有彼此明媚的笑意。
晚膳时周牧翼带着几坛子好酒回来,听说睿亲王到了,将手中马辔扔给近卫,就跑去堂前斯见。又分拨了好酒,给一众随从烫酒去寒,独留了一坛陈酿,与周牧白对饮畅谈。兄弟俩经年不见,各自经历了许多,拥炉谈笑,阔别寒温,不觉已暮色四合。
书瑶伺候了主子梳洗,行过礼退出房门。今夜不该她当值,她低声交代了小丫头几句,又到厨房嘱咐了仆妇,明儿一早要预备睿亲王惯常喜爱的早膳,才独自回到房中。
她也有许久没有见到周牧白了,半年多的历练,睿亲王更显英气勃发了。只是消瘦了许多。她仰躺在床榻上,想着这么多年来,她与碧几乎是伴着三皇子一同长大的,起初刚离开皇宫时还诸多不适应,时常的想念,而今每日里陪着主子琴棋书画,又有思源时不时插科打诨,日子倒比从前还松快许多。
想到思源,又想到今儿个一早她抱持着自己……书瑶摸了摸柔软的双唇,脸上渐渐透出热度。她翻了个身,把脸藏进枕头里。闷闷的想了一会,又闭上眼,要把思源赶出脑海,那可恶的小丫头,却专门与她作对一般,赖在她的思绪里就是不离开。
书瑶抱着被子滚了半圈,心里暗暗咬牙:小无赖!
窗外快雪时晴,丫头们都被打发了出去。周牧白噙着笑,坐在驿庭的暖阁中,看沈纤荨素色长裙曳地,在她面前款款走过。
沈纤荨已卸了钗环,在温水中净了手,再拧一张暖帕,走到周牧白面前,将帕子递给她。
饮了酒,牧白的脸色有些酡红,她呆愣愣的接过暖帕,一双眼仍是黏在纤荨身上。纤荨嗔她一眼,将帕子拿回手上,亲手给她擦脸,担心她醉得狠了明儿个头疼,又叫丫头送了醒酒茶来。
温热的巾布擦拭过额
一枕清秋 分卷阅读59
眉,脸颊,擦过唇边时,周牧白抬手握住了她的手,一双含情的眸子径自望着她,纤荨任她握着,也看进她眼里。
两个人都不说话,好一会,牧白用脸颊蹭了蹭纤荨的手背,纤荨抿唇一笑,看牧白低下头,在自己手背上轻轻的吻了一下。
“你在这儿,我好欢喜。”周牧白将暖帕取下,随手搁在一旁,闭着眼睛吻她的手心。
纤荨被她挠得痒痒,待要回手,又舍不得,只得上前半步,就势摸了摸她的脸,轻声道:“我也欢喜。”
“嗯。”牧白应了一声,张开双手,将纤荨拥在怀里。
纤荨的手落在牧白的双肩,只觉肩骨锥立,她轻轻摩挲着心疼道:“怎么瘦了这许多。”
牧白抬起头,看她微微蹙起的眉,想说战事紧,想说别担心,可最终说出口的却是:“你亲亲我,可好。”
纤荨的脸一下子红透,看着牧白期待的眼神,她咬咬唇,红着脸低下头,缓缓的挨近她。快要吻到她的时候,却又举起芊芊玉手,覆在牧白的眼上。
牧白顺从的闭上了眼睛,慢慢的她的吻落在她的额发,停留了好一会,才滑过她的鼻梁,她的脸颊,最终落在她的唇上。
牧白紧了手臂,纤荨原本搭在牧白肩上的手已经圈住了她的颈脖,与她唇瓣厮磨。而后牧白启唇相迎,舌尖悄悄探进纤荨的香唇中,引诱她的丁香小舌纠缠共舞,一时间仿如春风拂过心湖,是记忆中最甜美的芬芳。
一轮明月透过略微支起的窗牖,在台前落下一片清辉。屋中烛火跳跃,映着俩人相拥的身影,在壁上凝成一副缠绵的画。
大雪过后周牧翼启程去叶郡,先回明了太子,再行粮草分割。周牧白与沈氏兄弟带着一众亲卫,护送沈纤荨往暨郡。
因着睿王妃到来,睿亲王便在城中别院休沐几日,只留了随身亲卫,并王妃从睿王府带来的家丁人众,一同守护。
安顿已毕,沈家几位公子带着送迎的小队人马,回营寨去了。
到得营中,将事情与卫瑾鹏交代明白,卫将军只道已知晓,又脚不沾地的疾步出去。沈佑棠觉着奇怪,招了小兵过来问话,方知前几日他们出门后,营中就发生了不明瘟疫,接连有人上吐下泻,几个军医诊来诊去都束手无策,裴太医又在叶郡为太子疗伤未归,最后还是白墨从兵吏呕吐的污啐中发现端倪,言道是有毒虫爬过菜蔬,留下了痕迹。卫瑾鹏下令将粮草重新打理,白墨带着人到附近山头采撷药草,熬制研煮后分发下去,才慢慢控制了疫情。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