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清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悠扬萱草
周牧宸摇摇头:“父皇的意思,是让牧翼去。一则以他皇子并已册封亲王的身份送亲,足显诚意了;二则,也是为锻炼。上回与荼族征伐他不是只打着几场喽么,这回嫡公主远嫁他国,路途遥远,差事也不轻,回来当记一功。”
“牧翼才刚成婚不久,尚鄯国路途遥远,送亲队伍又不比行军,此一去只怕时不短。要不,还是我去罢。”牧白攒着眉,到底心疼她兄弟。
太子长眉斜逸,擎着一杯热茶瞅了她一眼,才谑笑道:“这么说,你就舍得睿王妃?”
牧白知他只是打趣,见招拆招翘手道:“自然舍不得,可也总得有人去呀。或者……皇兄你去?”
“噗!”周牧宸一口茶喷出来,忙掸开袍子拍了拍桌案,指着她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牧白眨眨眼,一脸无辜。
等小丫头进来拾了桌上沾着茶水的笔墨,周牧宸换了个地方,在罗汉榻上倚下来,言归正传的道:“父皇属意让牧翼去送亲,自然有他的道理。眼看岁末了,各州郡的赋税尚有许多未能齐,荼族进贡来的战马饲养之法也不知凑不凑效,朝堂之上,你要与我多照看。牧翼终究还太年轻,且他心思多在军中,不在朝里。牧野……”他说到此,彷如不经意般,叹了口气,“牧野……”
“我知。”牧白接口道。
牧宸挑了挑眉,盯着牧白的眼睛看了一会。牧白没再说话,也望着他的眼睛,眼里坦坦荡荡。
“嗯。”他答道。
饮了半盏茶,俩人又谈说一会,牧白起身告辞,周牧宸忽然道:“你行冠礼之后,我会去琼州,要呆一些时日。朝里的事,你多心些。”
“又去琼州?”周牧白很是惊诧,不及细想已脱口而出:“皇兄从琼州回来也未有多久啊。”
周牧宸本已走出书房,听到此话顿了顿脚步,望了她一眼才解释道:“琼州自你新政之后实施得很好,百姓安居,商埠井然,我想将新政推行到合适的州郡,上回已经着人去查看了。”
“此次派几个得力的人去可好?”牧白上前一步,有些急,却还是劝慰道:“臣弟也知这般说话已是僭越了,只是前些日子,我听说父皇的心疾又犯了,皇兄此时出京,只怕朝臣会非议。或者,着令户部去跟着……”
“此事……需得我亲自去一趟。”周牧宸截住了她的话,转身断然离去。阳光从他侧方逆向洒落,牧白眯了眯眼,看不清他的表情。
暮色渐深了,周牧白忙完了一天的事,慵懒的挨在暖阁里的贵妃榻上,打了个浅浅的哈欠。沈纤荨让厨房单做了几味点心,用几只致的青瓷碟儿盛了放在嵌玉桌上。
“从宫里回来就看你懒懒的,方才也没好好用膳。”纤荨挑了一块松花小卷,递给牧白,“可是太子有事?”
牧白不接,只把脑袋挨过来一些,就着纤荨的手里咬了一口。“唔。”她咽下小卷舔了舔唇,才缓缓道:“皇兄让我多留意朝堂,他要去琼州。”她攒着眉尖,露出百思难解的样子:“自我们从铳州返京,至今不过七八个月的时光,他便在琼州呆了足有三个月。如今又要去……”
“可说是为了何事?”纤荨看她吃完一个松花小卷,起身给她拿来半盏蜂蜜香露。
“说是为了新政,可我总觉着不对。或者也为了新政,但定然还有别的什么更要紧的事儿。”牧白叹了口气,“若是寻常倒也罢了,只是前些时日我听说父皇的心疾又犯了,太医们都请父皇宽心少虑,朝中许多事断然少不得皇长兄,他却在此时要走,只怕朝臣们会有非议。”
纤荨陪着她想了会,忽然道:“太子妃可与太子同去?”
牧白愣了愣,摇头道:“我也不知。只是皇嫂身怀六甲,路途忐忑,只怕是不便同行的。”
纤荨点点头,将手中的蜂蜜香露递过去,牧白饮了一口,撅着嘴道:“不甜。”又递了回去。
纤荨接过来就着杯沿轻抿一口,柔声道:“很甜了呀。我亲手加的蜜糖儿。”
“是么?”牧白坐直了身子凑过来,搂着她道:“我再尝尝。”
纤荨倚在她怀里将杯盏托起来,牧白促笑道:“我要尝这儿的。”她说着挑起纤荨尖尖的下巴,低垂了眼眸,吻了上去。
“嗯……”纤荨手里还拿着香露,半侧着身完全没有防备,被她灵巧的唇舌侵袭过来,很快便飞红了脸颊。
白日里的意犹未尽终于得到了补偿,牧白很满足,半晌放开她,咂咂嘴赞道:“果然很甜。”
纤荨脸上嫣红,白她一眼,“殿下当我是点心么?”
“嗯。”牧白在她脸上又亲了亲:“世上独一无二的点心。只有我一个人吃得。”
纤荨在她怀里笑,既羞涩又甜蜜。
两人正闹着,外边书瑶敲了敲门,得到许可后领着小丫头送热水进来,思源紧随其后,亦步亦趋的跟着。
牧白一看到她们俩便笑,书瑶的脸飞快的红了起来,牧白见着了,笑得更欢。纤荨在她手臂上掐了一下,也不等她开口,便对那几个丫头道:“放着便好,一会儿再用。你们先下去吧。今晚不用伺候了。”
书瑶一壁红着脸,一壁又如释重负,低着头福了福身子,又退了出去。思源手里还拿着纤荨的一件披风,看书瑶已退到门边,心急得不行。纤荨站在她身旁,接过了披风,抬着下巴道:“还不去?又要跑没了。”
思源睁大眼睛,惊讶道:“小姐,你学坏了啊!”
牧白哈哈大笑。纤荨走过来捏捏她耳垂,她捉着她的手放到唇边,在青葱般的指头上轻咬一口,脸上是坏坏的笑:“你说,书瑶会让她进屋么?”
书瑶一回到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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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关上了房门,任凭思源在外边怎么哀求都充耳不闻。
夜风渐冷,思源在门前苦着脸跺跺脚,又不敢走开,只得扒着门沿道:“小瑶,我错了,你放我进去吧。外边真要冷死了。。。你听,风声多大呀。。。”
屋子里点着灯,可就是不闻一点儿声响,思源站在门外都快哭了。忽见两个小丫头从廊下转过来,见她站在门边,都诧异道:“思源姐姐怎的在这儿杵着?”
“我……”她支吾一会,小丫头还不走,她只得捂了捂眼睛道:“我要问书瑶借点……嗯……借点针线,也不知她在不在房里,就等一会。”
“针线?”小丫头眨眨眼:“我们房里有啊,走,跟我们回去拿。”
“不不不,我……”思源好想打发她们走啊,可又有什么借口呢,还没等她想好,面前的房门忽然打开了,书瑶扫了那两个小丫头一眼,将一个针线盒子扔进思源怀里。
“唉!”思源手快,在房门关上的一刹那将手臂伸了过去,也不管外边那两个丫头惊诧的眼神,一抬脚,闪进了门里。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心心念念的45章,修改上去了。真不容易。
到莫方抱我砸来地雷两枚。
乐滋滋。谢谢大家的支持。谢谢买文的小伙伴,谢谢评论打分的小伙伴,更要谢谢给作者菌砸地雷的小伙伴,嘿嘿。
第73章冬雨深寒
进到房里思源反手将房门关上,还悄悄的闩了起来。书瑶合衣侧躺在床榻上,听到门首处轻微的“咯噔”声,俏脸又不争气的红了。还好面向里侧,思源也看不到,她这般想着,定了定心神。
“小瑶~~”思源期期艾艾的蹭过来,坐在床沿上,见书瑶不理她,便摸了摸她手臂,自语道:“怎的穿得这般单薄,也不盖个被子。”她说着踢掉自己的棉绣鞋,随手褪下大衣裳,再将暖被扯上来,把自己一并盖进被子里。
书瑶真没见过这般厚脸皮的人,闭上双目不想理她,却感觉锦被下一双手已经伸过来搂着自己的腰,她不得不翻了翻身,推搡道:“你下去,回你自己屋去。”
思源赶紧挨上去,苦着脸道:“我屋里好几天没生碳炉子,可冷了。被子都结成硬块了。”她整个人都粘到书瑶身上,大眼睛眨啊眨:“你就可怜可怜我,了我吧。”
书瑶原本还推着她缠在自己腰上的手,听到这话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想了想道:“你真要留在这儿?”
思源使劲点点头。
书瑶停顿了一会,续而敛眉低声:“要留在这儿也成,只是……”她的目光在思源脸上转了转,话锋偏移:“今夜,你可不许乱动。”
思源红了脸,心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但能这般轻易的许她留下来便已是意外之喜了。她依在她身旁,忍不住先在她脸上亲了亲,柔声道:“我听你的就是。”
书瑶看她这时候还不忘占个便宜,真不知跟谁学的,想到一会儿要做的事,自己也红了脸。
一袭夜风从微微支起的窗牖里钻了进来,摇动了屋内的烛火,火光映着床榻上两个女孩儿的侧脸,一时明明暗暗。
书瑶倾身吹熄了灯,又回到床边将帐蔓放了下来,背对着思源将衣裳一件一件脱了下来,只留着中衣,一转身看到思源已经睁大了圆溜溜的眼睛,这般昏暗的光线里都能看到她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
“不许看!”书瑶气恼道。
思源嗖的一下闭上了双眼,乖觉得不得了。
身边的被褥掀开一条缝隙,床榻微微陷了陷,一阵的声音。思源知道书瑶躺下来了,她的手抬了抬,想着书瑶方才的话,又老老实实的放回自己腿侧。
好一会,俩人都没说话,思源不确定书瑶是不是睡着了,刚要睁开眼,却感觉书瑶侧了侧身,一只手碰到她放在身侧的手,手上有些凉。
思源心念一动,握住了那只软软的手。温度从手心传递过去,安抚了书瑶纷乱的心跳,她略仰着脸,在夜色中静静的望了思源一会,才凑上前,轻轻的吻住了她的唇。
思源与她挨得极近,只觉得彼此的温热都透了出来,在锦被中气息纠缠,不知不觉中又将手探到了书瑶中衣的边缘上。
“小瑶……”她的手已经触碰到她柔软的肌肤了。
书瑶喘着气捉住了那只使坏的手,在模糊暗昧的光线中眯了眯眼,“说好的,不许乱动!”
思源的脸蛋通红,心中挣扎了一下,看到书瑶眼中闪过危险的光,她舔舔唇,讨好的道:“我就想摸摸你。我不做什么,就摸摸。”
她的言语就如同她手掌中的温度,竞相侵袭,书瑶觉得自己的脸一定已经红到耳根了。她按着她的手,咬牙道:“不行!今晚你敢乱动,以后都不许你碰我!”
“好好好,我不乱动了。”思源缩回手,语气天真又认真:“那以后……是不是就可以天天都……”
书瑶怕极了她的口无遮拦,一颗心又砰砰乱跳起来,天天……都……!!!她咬了咬唇,揽着她狠狠的吻上去,终于堵住了她的嘴!
夜色深沉,庭院外边已经很冷了,屋子里却很暖和。床幔中的光变得模模糊糊的,思源紧闭着眼,感受着书瑶有些凶狠的亲吻。那些亲吻在她的水嫩光滑的肌肤上留下了痕迹,她想起许久以前在她家小姐白皙的颈脖上看到的那一抹淡淡的红。
帐蔓中的温度越来越高,细细的沉吟在交错的呼吸中四溢,两人的衣裳都敞开了,思源抬了抬身子,迎向书瑶的吻,书瑶却犹豫起来,她依然搂着她,炙热的气息还落在耳边,动作却慢了下来。
“小瑶?”思源双手搂着书瑶的脖子,闪亮的双眼带着疑惑。书瑶低喘着气,滚烫的脸颊贴在思源的胸口。
“怎么了?”思源摸了摸她光滑的肩。
书瑶咬唇道:“思源,你还……还不到十九岁呢,若我果真这般对待你,将来你会不会怨我。”
思源呆了一下,转而吃吃的笑起来。书瑶仰起头在朦胧的夜色中看她,她垂下眼眸,悄声道:“傻瓜。寻常女子十九岁的时候不也许了人家了么。”她凑过去,吻在她的唇上,舌尖又探了出来,挑衅着她的坚持。
热浪再次袭来,她放开她的唇,额头与她相抵,两人呼吸相闻。思源软着声音缓缓道:“况且,你以为这一生,我还会与旁人在一起么?”她说着将她的手慢慢的拉过来,按在自己柔软的胸口。书瑶倒吸了一口气,仿佛比思源还紧张,动也不敢动。思源却揽紧了她,在她耳边低低的道:“我一直都是你的呀……”
书瑶微微一怔,也轻轻的笑了,无声,却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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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放松了心情,一往无前。
束缚一层一层散开,露出暗夜的甜美和芬芳,当意料中的疼痛伴着欢愉到来时,思源心中一声叹慰,她的手紧紧扣着书瑶的肩,薄汗浸湿了彼此的发,她与她在明媚如春光的冬夜里翩翩起舞。续而她的心思莫名其妙的转了个弯,她悄悄的想……今夜,我是你的……只是今夜之后的每一夜,你都是我的……
几度日升月落,睿亲王的冠礼很快到来了,升阶纳陛,丹墀九转,繁复冗长的仪式一项接着一项。周牧白心中腹诽,礼官和赞冠怎能记住这如许多的事项,仿佛没完没了一般。
幸而也终于到了最后的仪礼,三加宾醴,面北授觯。礼官分列两旁,引着她拾阶而上,周凛和郑暄端坐于崇文殿的大殿内,笑看她步入堂中,眉目清朗,如芝兰玉树。
睿亲王的冠礼之后,周牧宸带着户部几个官员去了琼州,周牧翼领着三千甲士护送周牧笛远赴尚鄯国成婚。临行前周牧笛求了皇帝同意让皇姐一道陪着前往,周牧歌又坚持要带着黎同行,郑暄想着女儿即将远嫁别国,有长姐在身边总是个宽慰,便做主都准了。
一时之间,留在京里的皇子竟然只剩了周牧白一个。岁更交替,再逢着三年一度的大选,各部的文书奏折如山海般填来,周牧白不可避的更忙了。
年关将至,各地的税赋取仍是参差不齐,有的因为天灾,有的却因为人为。田产、关隘、山林、海盐、每一处都是钱,封疆大吏及边境军队难从中截利,州牧及郡守纷纷叫苦,周牧白拿着邸报横眉冷目却不得不逼令自己静下心来。
这桩桩件件,皇帝不是不知,只是一则国土博大,总有鞭长莫及之处,二则水至清则无鱼,古往今来皆如此。
某一日早朝之后,周牧白站在御书房中恭听父皇教诲,皇帝端坐在宽大的书案前,身后依旧是那一幅锦绣的山水泼墨
“京官,地方,军政,民生,你需要从中寻到一个平衡。贤人君子明于盛衰之道,通乎成败之数,若能得机而动,则可成绝代之功。”周凛如是说。
“儿臣明白了,谢父皇教诲。”周牧白恭恭敬敬的拜了一拜,旁边李佩捧着一个描金托盘,盘上是一盏苦涩的药汁。牧白接过汤药,轻抿了一口,才双手托着药盅,呈到皇帝面前。
周凛赞许的点点头,牧白伺候他喝完药,下跪行了大礼,再躬身退出门去。
门外下着纷纷的雨,御书房的两扇镂花门关了起来,隔绝了屋外冰冷的寒气。周凛靠在椅背上,日渐苍老的脸庞露出疲惫的神色,“朕的几个皇子,各有各的才干,但论最得寡人心意的,还属三儿。只可惜……”他说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李佩将拂尘放在桌角,站到皇帝侧后,用皇帝熟悉的力道为他揉捏着紧绷的肩膀,听得这话,赔着笑道:“三皇子与太子殿下最是亲近,许是太子临出门前交代了三皇子,要好好侍奉陛下呢。”
周凛哈哈大笑,随手拍了他一下:“就你卖乖,一张嘴能说会道。”
李佩“诶”了一声,接道:“奴才这是大实话。奴才虽不懂那朝堂之事,但想着太子妃都要给咱大瑞朝添第二个小皇孙了,太子殿下还要出门,定是为着咱瑞国百姓,一心向好的。”
周凛听了却皱了皱眉,淡淡的不复方才那般欢乐了。
李佩不知哪儿又触着龙鳞,只得退到一旁,小心伺候。
因着冬雨深寒,周牧白也没骑马,一个小侍替她举着油纸伞,陪她从御书房出来径直往北门走。小团子站在廊下将两手袖在一起,见着她远远走来,忙叫车夫套马,又从怀里拿出一个银裸子塞给小侍。小侍谢了赏,高高兴兴的站到廊后,垂手瞧着十二亲卫一齐上马,冒雨护着睿亲王的车辇驶出宫门。
回到睿王府,丫头们都围了过来,一个为她解着大氅,一个给她摘下玉佩,周牧白展着手臂望着沈纤荨笑。书瑶沏了一盏浓酽的热茶递给纤荨,纤荨接过茶,这边小丫头也都给周牧白整理好了,一齐福身退到门外,书瑶替她们掩上房门。
牧白坐在椅中接过茶盏,纤荨走到她身后给她按了按鬓角额眉,“累了吧?”
牧白眯着眼,舒服的“嗯”了一声,捏了捏纤荨柔软的手背。她将热茶举到唇边,还未来得及喝一口,外边小丫头又叩门道:“殿下,小团子公公求见。”
牧白挑了挑眉,房门打开,小团子隔着软烟璧跪在门外道:“殿下,宫里来人,说五皇子殿下在尧州协理政事闯了祸,陛下雷霆震怒,又犯了心疾,皇后娘娘急得不行,还请您速速进宫!”
作者有话要说:恭喜书瑶童鞋逆袭成功!
天将降大任了,牧白小王爷你准备好了吗?!(^o^)/
到十四砸来地雷一枚;
到莫方抱我砸来地雷一枚。
你们看到作者菌眼中闪闪发光的感激了么~~
第74章山雨欲来
几个亲卫护着周牧白匆匆赶到皇宫,沈佑棠一直在宫中学士府,比她还早一步到消息,此时与睿王府几位僚属一道站在前殿的康棣门下候着,见周牧白跳下马背,便一起迎了过来。
“陛下现今在锦钰宫,皇后娘娘将后宫有品阶的娘娘都传了过去,太医院的太医们也都集在殿中了。”沈佑棠一壁走一壁急急的言说。
“母后将父皇的妃子们都传过去了?”周牧白蹙起双眉,在前头走得飞快。皇帝身有不适,后宫妃嫔侍疾本属寻常,但都传过去……只怕此次病势凶险了。
“是。”沈佑棠跟着她的脚步转过回廊,神色俨然,“听说五皇子在尧州闯的祸事儿并不大,朝堂的大臣们悄声议论陛下这是迁怒了。”
牧白攒了攒眉,随口问道,“为何事迁怒?”
沈佑棠压低了声音道:“据闻陛下接到太子殿下的手书,太子欲往益州。”
周牧白脚步猛的一顿,侧过头了沈佑棠一眼,“你听谁说的?”话音未落,便听闻几个小侍唱喏请安之声,再走两步,望见已到前殿通往后宫的来仪门了。
沈佑棠与几位僚属一齐停驻,躬身垂手侍立在门旁,周牧白掸掸袍子,抬步走了进去。
无论流言来自何处,是非已在眼前。
才到锦钰宫宫门之前,便看到五皇子周牧屿胖乎乎的身影低垂着脑袋跪在门外,见周牧白走到阶前,眼泪汪汪的望着她道:“三哥,你来了。你帮我给父皇求求情,都是那几个郡守框我的,我真不知这事儿会闹到这般田地。”
牧白叹口气,拍了拍他的肩。
大殿之上,孟贵妃、锦妃、荣妃、以及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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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有品阶的妃嫔都到了,各自带着贴身的丫头,乌压压跪了一地。见到睿亲王进来,彼此都行了礼。周牧白恭谨沉眉,往寝殿走去,一个年轻的才人跪在大殿一角低低的抽噎,牧白偏过视线,望了望那个单薄的身影。
太医们鸠集在寝殿内,想是已诊过脉了,院使正跪在龙榻前为皇帝施针。郑皇后坐在一旁的圈椅中,脸上还留着泪滴滑过的妆痕,一手捧着心口,一手扶在身旁璐姑姑的手臂上。
牧白上前磕头请安,郑暄朝她伸了伸手,红着眼圈唤到:“三儿……”
“母后。”牧白忙起身握着她的手,站在她身畔。
太医院院使了针,跪着转身也磕了个头,郑暄垂泪摇手道:“虚礼都,皇上的病症可要紧么?”
“陛下龙体清恙,气滞胸蔽,痰浊交相为患,脉象……”院使颤巍巍的还要引经据典,周牧白已沉声喝道:“不必说那些了,只说为今如何!”
“是。老臣方才已为陛下施针,疏通淤阻的经络,并梳理了营卫气血,陛下龙体之病疴是暂时稳住了。只是陛下的心疾从去岁至今,实是加重了许多。陛下为社稷劳心劳神,致使心气亏损,外力的针灸药石恐怕也只能暂缓病势。望请娘娘和殿下多多劝慰陛下,愿少虑以养生,切不能再受千钧之迫。”院使说罢又磕了个头,缓缓退了两步。
周牧白心中明了,为太子而迁怒于五皇子之事,恐怕是真的。院使不便明说,只得用此语婉转言说,万不可再让皇帝伤神了。
这一夜周牧白没有回府,次日一早,睿王妃、宝王妃进宫,与太子妃及皇太孙先后到了锦钰宫,陪着郑皇后在御前侍疾。
到得午间,周凛渐渐苏醒过来,太医们都不敢擅离。孟贵妃与锦妃、荣妃都是有过龙裔子嗣的妃子,轮番到寝殿内探望了一番,见皇帝还是极虚弱,迷离着双眼说不出话来。众嫔妃都觉感伤,却又不敢显露,只得彼此宽慰。其他位份较低的婕妤才人未能得见天颜,只是听到皇帝醒了,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太子妃的身孕已有些显怀,众人都不敢累恳她,郑暄令她带周远誉回东宫休息,自己却不愿离开寝殿,倒是周牧白看到她神情疲惫,劝她先到暖阁中歇一会。
直到第四日清晨,皇帝才算完全清醒了。每日里进些清淡的药膳饮食,神逐渐好转了些,太医们悬了多日的心终得稍稍放下。
午后时分,周牧白从堆积如山的奏折中脱出身来,往锦钰宫问安,见到周凛彷如一夜之间苍老的白发,心中酸楚难当。
周凛半侧在龙榻上,听她说了些朝堂上的要事,便听外边小池子回禀,左丞相与吏部尚书求见,周凛让他们进来,才过半晌,工部尚书也来求见。周凛的神色已经疲累了,尚勉强撑着又谈了片刻,太医院院使来请脉,跪求皇帝保重龙体。周凛点点头,指着周牧白道,往后国事多与睿亲王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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