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清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悠扬萱草
几位重臣彼此交换个眼色,一齐拱手答是。
再回到睿王府,周牧白只觉累到全身乏力,到偏殿浴池里好生梳洗了一番,出来见到沈纤荨拿着一张柔软的大巾布在房中显是等着她。
牧白坐到一张椅子上,闭着眼睛由着纤荨用巾布绞着自己的长发,等到半干了,纤荨将巾布拿到一旁放置在架子上,一转身,便被牧白的一双长手捞着了。
“诶!”纤荨嗔怪的瞅她一眼。牧白笑嘻嘻的搂着她的腰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先在她脸蛋上亲了一下,又在她柔软的唇瓣上吻了吻,续而得寸进尺,追逐她的丁香小舌纠缠嬉戏。
纤荨本还推拒了一会,想起这四五日相处的时光极少,更难得这样的亲密,便半推半就的任她亲了。
好一会,牧白才放开她的香唇,用脸蛋挨着她的额头亲昵的蹭了蹭。
纤荨窝在她怀里,黏乎了一会,才问道:“你回府时父皇可好些了?”
“好些了。只是神短,国事又繁重,太医再三恳求父皇保重龙体。偏生近日事情又多,各部的奏章车载斗量,我几乎都不能回来。”牧白撅了噘嘴,在纤荨身边露出许久未见的委屈之色。
“太子殿下有消息了么?”纤荨摸摸她耳垂以示安抚。
“当日便派了最快的讯使往琼州报讯。琼州离瑞京有十余日路程,即便驿站传递日夜兼程,再快也需得七八日。”
纤荨点点头,挨在牧白的肩上。“听说五皇子封了文安侯?”
“嗯。”牧白叹了口气:“他年纪还轻,尧州之事处理不当但也不能全怪他。”
“是么?”纤荨嘴角上扬,俏皮的笑了笑,“我夫君十五岁时已独当一面,既可到琼州使一方百姓安业,又可往阖州督修边陲城防,到得十八岁时更是率军平定西陲荼族之乱,联合尚鄯共伐之兵。”她起先只是说着好玩,慢慢的一张俏脸上露出敬慕的神情,在敬慕之中还带了微微的得意之色,“所以,我的夫君是个人人景仰的大英雄。”
“是么?”牧白也学着她的语气扬了扬嘴角,看她一双清亮的眼眸溢出满满的爱意。牧白轻笑道:“那大英雄想亲亲你,你许是不许?”
纤荨好看的眼睛弯成新月的模样,搂着她的脖子道:“不许。大英雄都是一本正经的。”
牧白紧了双臂,抱着她站起身。纤荨被吓了一跳,忙抱紧牧白的脖子,却见她一步一步往床榻走去,边走边在自己耳边悄笑道:“你的大英雄偶尔会不正经一会,比方说,现在。”
纤荨抿着唇赧然一笑,灯烛下但见她眼波流转,如绣幕芙蓉初绽放。
又过了十余日,派往琼州的讯使飞马回京,往锦钰宫面圣。众人看到太子竟然没有与讯使一道回来,都吃了一惊,郑暄心神不定,立即派人往睿王府报信,招睿亲王立即进宫。
幸而皇帝歇晌方醒,讯使不敢相扰,在殿外候了好一会,待太医为皇帝诊了脉,又进了药,刘得保才小心翼翼的回说,往琼州的讯使回来了。
周牧白赶到锦钰宫时讯使刚进寝殿一会儿,郑暄扶着璐姑姑的手腕站在殿外心急如焚,真担心太子在这时候闯出什么祸事来。见牧白到来,忙向寝殿大门瞥了一眼。
牧白几步到门前,朝郑暄行礼,郑暄一把托住她,张了张嘴,就听到寝殿之中传出一片杯盘落地之声。
郑暄猛的捉紧了牧白的手臂,牧白拍了拍她母后的手背,向伺候在门外的刘得保使了个眼色,刘得保将拂尘一划,尖细着嗓音道:“睿亲王求见。”
寝殿里周凛沉着声道:“进来。”
牧白推开寝殿的门,扶着郑皇后,一道走了进去。
转过六扇琉璃屏,只见周凛端坐在床榻上,已气得脸色发青。牧白立即上前跪倒在地,诚然道:“不知何事让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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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烦心,贵恙初愈,还求父皇保重龙体。”
周凛捂着胸口喘了口气,指着跪在地上的讯使道:“你,自己和他们说!”
讯使跪着转了转身,朝皇后和睿亲王磕了个头,苦着声音道:“奴才日夜兼程,飞马奔到琼州时,才听闻太子殿下……”他声音哆嗦了一下,“太子殿下已经启程往益州好几日了。”
郑暄听着身体晃了一晃,旁边的璐姑姑扶住了她,又见周凛指着周牧白气急败坏的道:“你亲自去,把这目中无人的忤逆子给朕绑回来!”他随手抓过一只玉枕砸在殿石上,发出轰然碎裂的声响,他眉发皆竖,急声喝道:“立即去!”
作者有话要说:到江夏投来地雷两枚;
到喵喵投来地雷一枚。
作者菌两眼亮晶晶的问:我可以在午餐加个煎鸡蛋吗?
手上已无存稿,写到心碎,还是要拿透明胶把小心脏贴贴好,继续写啊。/(ㄒoㄒ)/~~
第75章梨苑惊悉
次日清早,漫天的云雾弥漫,瑟瑟清寒。沈纤荨送周牧白到睿王府朱红色的大门前,牧白将她肩上的披风拢了拢,又执着她的手道,“好生照顾自己。等我回来。”
纤荨略仰着头,眼眸中流露出淡淡的依恋,忽望见她哥哥与沈岩沈岚都已候在门外了,只得紧了紧手心,柔声道:“夫君珍重,但盼早日归来。”
周牧白微一点头,跳上马背,又转回头深深的望了沈纤荨一眼,才调转马头,当先奔了出去。
瑞京的深冬并非极冷,只这几日总是云霾笼罩,已经好些天没见着阳光了。睿王府一行人策马出了城门,往西面驰去。行到正午时分,空中淅淅沥沥下起小雨,跑在最前边的亲卫引着众人转过山坳,暂避在一个茶棚里。
茶棚狭小,只得几张方桌,睿王府这十余人一进来,便都占满了。
店家赶忙张罗了热茶水,老板娘将新出屉的小笼包子送了好几屉上来。周牧白夹了一个,放在唇边吹了吹,咬了一小口,倒是鲜美,她抿着唇慢慢吃了。沈岚心里想着,睿亲王怎的吃得这般秀气,自己也夹了一个,塞进嘴里大口一嚼,立即烫得嗷嗷叫。
旁边几个亲卫都抚掌大笑,老板娘正在一旁清理碗筷,见他这般赶忙倒了杯冷茶过来,一边笑道:“客官也慢些吃呀。咱这小店的包子最是皮薄多汁,又是新出屉的,可不烫嘴么。”
沈岚被烫得舌头都起了个小燎泡,苦着脸瞅了老板娘一眼,又夹了一只包子,学着周牧白的样子,吹个好半天才敢放进嘴里。
一时饭罢,沈佑棠饮了半盏热茶,见周牧白始终面沉如水,便望了望天色道:“这雨来得急,去得也快,今日想必能赶到前边郡驿,殿下不必焦心。”
牧白“嗯”了一声,淡然道:“你与碧才成婚不久,此番往益州,本不欲邀你同行,但不知怎的,我总觉得此行云谲波诡,你向来足智多谋,有你同往,我心里也能踏实些。”
“能为殿下效劳,是微臣之幸。”沈佑棠略略颔首,又试探着问道:“殿下是为太子殿下忧心?”
周牧白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敲,露出解的神情,“皇兄向来秉节持重,前些时候放下朝中大事只身赴琼州,月旬不回,便已有朝臣非议,这番在还未得到父皇允准之下又擅往益州,”她的眉尖蹙了起来:“我只怕他身边出了什么不寻常之事。”
她说着望向通往西面的境地,天际流云如墨,沉沉的压在各人心头。
一行人疾奔十数日,终于赶在大寒之前抵达益州午阳郡,当衙署中的一众官员看到彷如从天而降的睿亲王时,都惊得瞠目结舌,好半天才想起来要跪请问安。
“孤王身负圣命,还请太子殿下堂前相见。”周牧白穿着一袭绒白色连帽披风,略略遮挡了沿途霏霏的雨雪。
官员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郡守上前施礼道,太子殿下此刻并不在衙署……而在……在城中别处。
“何处?”周牧白负手转身,眸色略沉。
“这……”郡守苦着脸,拱手道:“属下实在不知,但太子殿下留了两位东宫卫,就在衙署之中,许是知道太子去处的。”
才说着,两位东宫卫已闻风而来,其中一人竟然是曲斌。
也不需多言,周牧白让曲斌引路往见太子,曲斌却半跪下来道,需得先禀过太子,再行相见。
周牧白冷笑道:“孤王身负皇命,尔等竟敢抗命不成?”
曲斌也算追随过周牧白,知她脾性轻易是不动怒的,今日这般训斥显见已是怒极,只得拱手道:“既如此,还请睿亲王稍待片刻,微臣立即请太子来见。”
周牧白寒着脸算是默许。曲斌抬脚还未走到门前,又一个东宫卫从门外奔了进来,见着周牧白便下跪行礼道:“小人给睿亲王请安。太子殿下有请睿亲王到舍下相见。”说罢起身,退开两步。
周牧白与沈佑棠对望一眼,太子,在城中布了眼线!
梨香小苑在午阳郡郡城以南,此处地势略低,西北两面皆有叠翠为屏障,阻隔了萧瑟的寒风,每到春意最浓时,后院十余株蜿蜒低矮的梨树上无数梨花齐齐绽放,有如白雪覆枝,宛然一片。
而此时尚值隆冬,梨花的淡香也还未能随风入画,周牧白站在梨香小苑的前堂,待小丫头奉上热茶,周牧宸便从后院转了出来。
周牧白不由得细细打量她的皇长兄,周牧宸温和的笑着,俊逸的脸庞上眉如远山,眸若星灿,依旧是这般逆着光侧站在眼前,却有什么与在东宫相见时略不同了。
是他的笑。周牧白想,那个笑容里,纯净丰足,仿佛拥有了世间最美好的事物一般。
“皇兄。”她双手作揖,行了一礼。
“你来了。”周牧宸抬了抬手,坐到主位上。
周牧白并不坐,只望着他,静静道:“皇兄,父皇病了。心疾。太医说今次的病势……比起去年重了许多。母后派人到琼州寻你的时候,你已经出发来益州了。”
周牧宸楞了一下,牧白望着他的眼睛道:“父皇是让我来,接你回去的。”
“如今好些了吗?可还要紧吗?”周牧宸站起身,双眉紧锁,眼中一片担忧之色。
牧白摇了摇头,“那日听说你不告而别已往益州,父皇直捂着胸口,顿时便气得脸色铁青。”她望着周牧宸涩然道:“皇兄为何在此时远赴西境?你往琼州时父皇龙体已欠安,太医们医治了许久,母后急得夜夜垂泪,将后宫的妃嫔们都传到了锦钰宫侍疾。太医说,父皇心气亏损,万不能再经千钧之迫!”
牧宸听得眼中含泪,他也不知皇帝的心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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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再次复发,这一远走竟会惹出这般祸事来。
他定了定心神,微一沉吟回望牧白道:“我实不知父皇的心疾竟这般严重,是我行事鲁莽了。你在此稍候,我回后院交代些事,这便与你回宫。”
牧白点点头,忽听外边喧哗一片。
牧宸凝着眉望出庭外,只见几个下人来回奔走,依稀听见“请大夫”、“快回禀”之语。
未几,一个丫头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见到周牧宸便扑到地上哭到:“爷,珍老夫人……珍老夫人故去了……”
周牧宸脸色变了变,对牧白道:“你稍坐,我去看看。”言罢转身出去,脚步已出了前堂大门,声音却隐约传来,只听牧宸急问道,“夫人可还好……现在何处……”
周牧白独自在前堂,双眉缓缓的蹙了起来。珍老夫人是谁?夫人……又是谁?
虽说稍坐,周牧宸却许久未再回来。管家奉令请周牧白到西厢客房暂且休息,牧白问奉谁的令,管家低垂着眉眼回道,奉我家老爷的令。
不一会,小丫头送了晚膳进来,一色的素菜。
牧白心中疑问,再问那丫头,只问得到老夫人名字中有个珍字,故称珍老夫人。老夫人缠绵病榻,沉珂已久,终于熬不住寒冬,撒手人寰。
靡靡的小雪落满了庭院的台阶,周牧白站在回廊下,听到一方传来呜咽啼哭之声,她猜想那是主屋的方向。抬眼相望,只见下人们前后奔忙。许久,又静谧了。
皇兄总会给予一个答复的,她这般想着,转过身,却在瞥眼间,望见她皇兄撑着一柄油纸伞,护着一个年轻的女子从主屋方向走过庭院,几个丫鬟随侍左右,她皇兄一手撑着伞一手环抱着那女子的肩膀,唯恐微微的细雪会冷落了她一般,丝毫没有察觉寒雪已浸湿了他的锦袍。
周牧白有些愣怔住了,女子一身雪白的衣裳,青丝长发绾成出嫁妇人的发髻,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小的孩儿。她一直略低着头,她看不清她的模样,而那身影,却是熟悉的。
直到薄暮时分,周牧宸才只身来到客房中,周牧白坐在一张梓檀棋桌旁,执着一枚棋子,自己与自己对弈。
周牧宸知她心中有万般疑问,却不知从何说起。叹了口气,也坐到桌案旁,看了看棋局中的黑白子。
“你可知故去的珍老夫人是谁?”周牧宸捻起一枚棋子,执在手中把玩。
“正等皇兄解疑。”周牧白将一枚白色棋子落入棋盘中。
“她是周若初的母亲。”周牧宸不再隐瞒,将手中棋子抛入棋罐,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周牧白执着棋子的手顿住了,她望向周牧宸,周牧宸也直直的望进她的眼里,一字一字坦然道:“我和若初,我们在一起了。”
虽已略有猜测,周牧白还是惊愕到难以置信。
周牧宸像是已然思定,再不避讳。他直面着她道:“前些时日我一直在琼州,是因为若初即将临盘,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在琼州辛苦生育,自己却如无事一般安坐朝堂。她为我生了个健康漂亮的小皇子,她希望他远离朝堂中的纷纷扰扰,做个平凡简单的人,我们便给孩儿取了个名儿,叫周远政。”说到这儿,他的脸上又露出白日里温和的笑意,仿佛这个孩儿便是最珍贵的宝玉一般。
周牧白已经从惊诧中回过神来,她深深的凝望住他,半晌才道:“皇嫂……太子妃,此刻也在瑞京之中,她身怀六甲,不久之后,也将为你诞下麟儿。”
“我知道。可我心中,只有若初啊。”周牧宸眸光落在棋局上,不再与她对视,声音沉闷的道:“我自小生长在皇宫,被无数人寄予厚望,太师和太傅都与我说,要为天下人做表率,每一日,我都刻苦用功,从不敢懈怠。可是我遇见了若初,只有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才觉得自己还原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一个有家有室的男人。”
“然而你是太子。”周牧白的声音含了隐隐的怒气,她站起身眸光冷冽,“你的肩头不单有这一家一室,还应当有天下黎民!”
“我知呢。可是牧白,如若换做你是我,你舍得下吗?”周牧宸略略侧着脸,灯光映在他脸上,半明半暗,“当日暨郡之上,你为何断然下令,深夜奔袭宛丘,你还记得么?”
作者有话要说:到莫方抱紧我投来手榴弹一枚,地雷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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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主们破了。谢谢大家!也谢谢所有支持作者菌的小伙伴。
还让作者菌说什么好,什么都不说了,来来来,继续写。(不是喊你们来喝酒,是喊你们陪作者菌一起写啊喂~)
第76章倾厦将覆
锦钰宫寝殿的烛火有些暗昧,龙榻上的蔓帘半垂着,遮掩了跳跃的光。周凛倚靠在卧枕上,最宠爱的孟贵妃坐在床沿,擎着一盏浓黑的汤药,一勺一勺的伺候着皇帝饮服。
用了药,丫头捧上一张帕子,孟贵妃接过来替皇帝拭了拭唇角,神情专注。皇帝望着她,温柔的笑了笑。
恍惚想起少年时。她曾经那般深爱过他,在她最绮丽华美的时候。孟贵妃也嫣然一笑,顾盼之中带了几分眷恋。续而她略低垂了眼睑,掩住眸中的哀伤,和深沉。
郑皇后扶着璐姑姑的手腕缓步进来,孟贵妃上前施了礼,退到一旁。郑暄坐到龙榻前的绣墩上,先问了皇帝今日可觉得好些,又说了几句东宫小皇孙的趣事。
周凛淡淡一笑,觉着胸口有些疼,捂着喘了几口气。郑皇后忙让传太医,周凛摇摇手表示不必,又如随口般问道:“三儿去益州几日了?”
郑暄垂眸答道:“也有近一个半月了。前些时候讯使带了手书回来,言道已与宸儿晤面,宸儿有要事在身,牧白等他一道回来。”
周凛“嗯”了一声。郑暄见他脸色沉凝,心中也有些惴惴难安,只得自己接口道:“从京城到益州,再从益州回京城,快马也需得月余,想来再过些时日,两个皇儿必能一同回来的。”
周凛没再接话。孟贵妃左右看看,知趣的告退。行了两步,忽听到外边传来几句嘈杂的声音,郑暄朝璐姑姑递了个眼色,璐姑姑点点头,才抬脚,孟贵妃已经略转了身,对皇后笑道:“还是臣妾去瞧瞧吧。”
房门开启,孟贵妃莲步轻移,走了出去,片刻之后便听到她惊呼一句:“什么!”声音顿了顿,又斥道:“都不许胡说!谁再敢造谣生事,立即给本宫撕烂他的嘴!”
寝殿内周凛按着胸口呼吸有些沉重,皱眉对一旁的璐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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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了抬下巴,“去看看怎么回事!”
璐姑姑眼光彷如不经意般掠过郑皇后,皇后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璐安面向皇帝微微行了礼,小步走到寝殿门前,房门却在她面前打开了。
孟贵妃睃了璐安一眼,脸色有些苍白的走进来,一步一步捱到龙榻前,她的身后,还跟着战战兢兢的刘得保。
“何事这般大呼小叫?”周凛倚在卧枕上,见孟贵妃带着犹疑惊惧的神情慢慢跪了下来。
“是……”她咬着唇,仿佛难以启齿。
周凛冷厉的目光从孟贵妃的脸上转到刘得保的脸上,停顿片刻,又转了回来。喝道:“说!”
“是……太子殿下。”孟贵妃稍稍抬起脸,悄望见郑皇后的脸色变了变。她忙又垂下双眸,惊慌失措的道:“臣妾听闻太子殿下在琼州……迎娶了已故诚王爷的女儿,那女孩儿是一歌姬所生,一直流落民间。太子殿下见她可怜,入房中,如今……如今她已为太子又舔了一个小皇孙了。”
周凛越听越怒,按着胸口急喘着气,郑皇后扶着他哭道:“陛下,陛下,这定是谣传,定是有人陷害太子,陛下莫要信以为真,还求陛下保重龙体啊。”
周凛一手将她挥开,指着刘得保又喘了几下,脸色已渐渐发黑,他昏沉着眼眉道:“此事可真?”
刘得保早已跪在地上砰砰磕头,见皇帝垂问,忙答道:“奴才也不知真假,但宫中都已传开了,说是孟将军领着原先驻守在西陲的玄翼军回京,路过益州时才知太子殿下早在数月前便携妻带子到了午阳郡,只因新夫人的母亲在午阳郡……呃……便是诚王爷的爱姬,珍老夫人病重……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他苦着脸磕头磕得额上乌青,哭嚎道:“大家都说太子殿下要在益州陪新夫人守孝了。”
周凛整个人都晃了晃,郑暄扑上前抱着他,一声声哭叫道,陛下……陛下……
他想拂开她,可他的手无力的垂了下去,黑暗沉沉的袭来,他的心口越来越疼,一口气堵在喉间上不去下不来,卧榻旁的哭声夹杂着一片传唤太医的呼声渐渐远去,他挣扎着,终是闭上了眼睛,仿佛睡了过去。
益州午阳郡。已是初春乍暖还寒,梨香小苑里的蜿蜒小径旁早早的冒出新绿,翠稚的清新。周牧白刚从衙署回来,手里拿着新到的邸报,还有一封字迹清雅俊逸的家书。
沈纤荨言道宫里一切尚好,父皇的心疾虽然未得痊愈,但总算稳住了病势。还有一则佳讯,是来自宝王府的。宝王妃江雪燃已怀了身孕,她二人时常一道入宫陪郑皇后侍疾,彼此都熟悉了,沈纤荨便觑笑,也不知是宝亲王先从尚鄯回来,还是小宝亲王先从娘胎里出来。
周牧白坐在廊下,长腿悠闲的搭在椅边上,执着信笺满怀温柔。淡薄的阳光从枝叶的罅隙中流泻下来,点缀在她锦绣的长袍上。她想起四弟周牧翼成婚不久便与她说的子嗣之事,又想起沈纤荨在她身下婉转承欢的模样,忍不住脸上一热,闭上双目静了静心,才将那封手书进怀里。
“这般恣肆轻狂,也不怕丫头们笑话。”周牧宸从庭院的另一头走过来,一身素白的衣袍,只在襟口与袖上滚了银边。
“皇兄。”周牧白撩袍起身,玉立在侧,将手旁的邸报递了过去,待太子看了一会,才斟酌着道:“臣弟到益州已一月有余,虽说早已将寻到你之事手书回京,可父皇必定忧心于你。还望皇兄早日与臣弟启程赴京,也父皇母后的万般牵挂。”
周牧宸点头道:“三弟所言极是。曲斌前日也带了宫中的消息给我,父皇的心疾略愈,我……”他将拳头虚握,“再有十余日,若初的母亲七七热孝一过,我便与你回京,向父皇请罪。”
周牧白一手扶着廊柱,静默的看着他,凝滞的光阴中彷如流动着无声的失望。
半晌,她才略微冷淡的道:“但愿皇兄,如约践诺。也但愿,父皇龙体安康。”
“牧白……”周牧宸看她转过身去,苦涩的唤住她:“若初,她每一日,都在灵堂前哭晕过去。每一日,我都看着她满脸泪痕的醒过来。这么多年,她与她母亲相依为命……”
“皇兄。”周牧白侧过脸,凝望着他,眸光深邃而沉痛,“树欲静而风不止,于若初姑娘而言是如此,于皇兄而言,难道就不是么?”
周牧宸被问得哑口无言,张了张嘴还想再辩驳些什么,周牧白却已拱手作揖,一拜到地,“请恕臣弟失言,臣弟告退。”她说罢,转身离去,再不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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