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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枕清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悠扬萱草
沈岚在乱军中闻声回顾,见到孟想单刀已至,再来不及救援。
一支霹雳长矛,从旁斜挑,欲格开孟想的大刀,不料孟想习武数十年,单刀正面砍下有千钧之力,此时全力使出,竟然将长矛颈项最脆弱的地方一刀砍断。
握着霹雳长矛的周牧翼呆得一呆,立即反应过来,在马背上迅速变招,右手急探,捉住断落的矛头,飞身向前,扑到孟想的马上。
周牧白捂着胸口急喘一口气,在混乱蒙昧中看到孟想持刀横削,一片血光飞溅,刀身从周牧翼的左肩斜削了下去。
“牧翼!!!”牧白大喊,声音里溢出变了声调的恐惧。
周牧翼在孟想的马背上大叫一声,右手矛头毫不停歇,从孟想颈侧处直钉了进去。
孟想虎目圆睁,在马上顿了一霎,慢慢矮身从马背上摔下,周牧翼与他连带着往旁侧落,沈岚却已从乱军中赶来,伸长手臂一把捞住他,策马往后营回奔。
周牧白定了定神,调转马头,跟着往后营奔去。
跑到营地已不见军医身影,沈岚只得将浑身浴血的宝亲王先抱下来,安置在一顶勉强还算干净的帐篷里,再解下自己的披风设法为他包扎。
周牧白从马背上跳下来,掀开帘幕跑上去看她弟弟的伤势,只见他身子左旁一片血肉模糊,那一刀连着臂膀,直砍去他小半个身子。泪水迅速的涌上眼角,她咬了咬牙,唤了一句:“牧翼。”
伤口太深太重,喷涌的血色很快染红了披风,周牧翼满额冷汗,感觉着自己的生命正随着血液飞快的流逝。他并不害怕,他知道有人在彼岸等他。
“三哥。”牧翼伸出右手,牧白立即紧紧捉住,他将手掌紧了紧,眼神已有些空泛了:“我要,去找雪燃了……三哥……自我母妃参与谋反被诛,这皇宫之中,便只有你和雪燃待我好,如今……如今雪燃去了,我本就要陪她共赴黄泉的,怎能让她在那方寂寞。三哥,我只求你……抚养我那刚出世的孩儿,求你好好待她,莫要让她如我一般……”他的声音渐渐沉了下去:“如我一般……在冷眼中长大……”
“三哥答应你,”牧白咬着唇,伸手覆下他的双眼,强忍着还是留下泪来:“这孩儿,我必定视如己出,让她快快乐乐的长大。”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住处断网了,投诉也没处理下来,真是心塞。实在没办法,今天一早去了办公室,谁料到老板居然来加班!我没有加班的理由啊,第二波心塞。从办公室出来找了一个网咖,由于没有u盘,我只好把昨天写好的章节又默写了一遍,我%%¥……% amp;……%…… amp;第三波心塞。总算更上来了啊。
到十四砸来地雷一枚;
到只为你驻足砸来地雷一枚;
到其、砸来地雷一枚;
到莫方抱紧我砸来地雷一枚;
到芮蕾砸来地雷一枚。
谢谢大家,都揣兜兜里权当补贴我上网了。还没吃午餐,我快饿死了。大家教师节愉快。(原谅我饿到胡言乱语)
第92章沈家庭训
雨点打落在略有些残破的帐篷上,敲出沉闷的声响。周牧白看着周牧翼静静的合上了双眼,她静默片刻,将他已无力的手臂轻轻放下,起身走到行军榻上旁,扯过薄被覆盖在他身上。
尔后她持剑转身,走出狭小的营帐。
冬雨越下越大,渐渐有滂沱之势,周牧白抿着唇迎着冷雨翻身上马,沈岚紧跟在她身旁,看她眸光冰冷,脸色沉凝。马蹄踏着泥泞的山路,往着前方无情的烽火战事,一路奔去。
崇海郡。
玄翼军军营里,十余万大军几乎倾巢而出,偌大的营寨只余着极少数巡守的士兵。
沈纤荨仿佛漫不经心般在阵营与阵营之间慢慢的行走,天色有些阴沉,思源抱着一把油纸伞陪在她身边。
“小姐。”行到僻静处,思源左右望了望,见没人注意她们,小小声道:“你是在寻找出营的办法吗?现今人好少,我们是要趁着这个机会出去么?”
“出哪儿去?”沈纤荨站在十字空旷处,略眯了眯眼。会在哪儿呢。她心里一番盘算。十万人的军营占地太广,要找一处地方实在只能靠双脚丈量。
崇海郡原本就是屯兵之处,除了灵璧天险,还有四塞环城,运河水系发达,整体易守难攻,是以战役一开始周牧宸和周牧野都想将此地占为根本。
思源看她家小姐只稍事停顿,又往大路的另一边走,她忙跟紧几步,依旧小声言道:“自然是出营去啊。难不成我们要一直被困在这儿吗?”
“出了营出得了城吗?”纤荨看思源眨着大眼睛一脸茫然,只得解释道:“如今战事紧张,即便我们能顺利从此营寨逃脱,城门紧锁,侍卫把守,我们也出不去。况且沿途必定多难民,带着政儿儿和乳娘,我们能走多远?流寇来抢刁民来袭,又往哪里躲避?如若他们抢的不止是金银钱帛而是你们这几个如花似玉的小丫头,行走在这乱世只怕比呆在营中更危险”
“小姐才是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啊。”思源心中感叹,却没有说出来。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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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落下纷纷细雨,洗涤尘烟,思源打开油纸伞,挨到纤荨近旁,细声问:“那小姐还在寻什么?”
“寻一个机会。”空旷的道路尽头渐闻马匹嘶鸣的声音,纤荨像是遇着宝贝一般眼眸发亮。
终于找到了!
“什么机会?您不是说我们不出去吗?”看着小姐疾走了几步,思源忙举着伞跟上。
“寻一个,能帮赤翼军取胜的机会。”
不远处有一道栅栏围起的简单门户,纤荨停下脚步张望,眉梢轻挑,嘴角露出清清浅浅的笑。
回到暂居的营帐时细雨已微停,沈纤荨先到最大的帐篷里看了看,周远政还在睡,她低声问:“儿呢?”
书瑶回说小郡主方才醒了,乳娘抱到邻舍哺乳,思金和念玉都跟在那儿。纤荨点点头,走到邻舍嘱咐了乳娘和丫头们几句,又瞧了儿一会,便转了出去。
思源伺候她家小姐将被雨水打湿的衣衫换下,自己也换了一身干净衣裳,不一会仍旧溜过来,却见书瑶在帐篷中抱着远政轻声的哄。
离开瑞京日久,书瑶身上穿的已是寻常人家的织布衣裳,此刻怀抱着一个小小的孩儿眉目温柔的轻唱着小曲,怎么看怎么都让觉得心生安逸。
“小瑶。”思源放低了声音,走到她身边拥了她一下,轻轻道:“我真想你给我生个孩子。像你的最好。”
书瑶愣了愣,自然回道:“怎么生?让我嫁个男子么?”
思源佯怒道:“不许!你只能给我生孩子。”
书瑶扫她一眼,不做声。周远政的小脸皱了起来,似乎要醒转,书瑶拍着他哄了哄。思源咬着唇看了半晌,忽然揽着书瑶的腰往她唱着歌儿的双唇凑了上去。
“唔……”书瑶双手都不得闲,拦也拦不住,只得任她亲了。两唇分开,她刚要斥她,就见她眨着一双大眼睛眼巴巴的望着自己,一壁楚楚可怜的问,“书瑶,你会恨我么。”
“做什么恨你?”她问得太认真,她只得撇下恼火,先回答。
“和我在一起,你就不能生小孩儿了。”思源嘟嘟嘴,莫名有些委屈,也不知是为了书瑶还是为了自己。
书瑶侧着头想了想,回道:“我原本也没打算生小孩儿。我只想陪在殿下……和主子身边,伺候好她们。等将来老了,就离她们远远的,一个人,去看海。”
“看海?”思源的问题被带着跑了,“为什么要去看海?”
书瑶笑了笑,那是许久许久之前的愿景了,久远得几乎都要忘记。她望着她道:“为什么去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后来我遇见了你。你愿意陪我去看海么?”
“……我愿意。”
思源心里一甜,也跟着笑。外边的战火纷飞如果都与她们无关,该有多好,她只想守着她的笑。思源这般想着,又凑了过去,这回书瑶挡着了,可还是没来得及训她,因为周远政被挤得醒了过来,嗯嗯嗯的叫了几声,正揉着乌溜溜的圆眼睛瞧她们。
崇海郡外的林野之间,作战的双方都杀红了眼,战鼓擂擂声中,玄翼军又发动了新一轮的进攻。
赤翼军上下皆知此乃背水一战,破釜沉舟,不胜即亡,即便已濒临力竭,仍是奋勇浴血。后备役里一群年轻的后生小子从战死者身上剥下甲衣,穿到自己身上,捡起地上染血的刀剑长矛,勇敢的呐喊着冲杀。
大雨零乱,沙泥混合着血水蜿蜒流淌,倾覆在战死者的尸身上,掩盖了生前的过往。红衣或者黑甲,至死,又有什么区别呢。
玄翼军的阵营中占着一个小陡坡,黎少磬骑在马背上看着战局中的较量,他原本以为己方兵力双倍于对方,战役应当很快就能结束才是。却不料赤翼军的抵御如此顽强,先是周牧翼布下的两道防线让他们的夜行军在交战之前就折损了数千名前锋兵将,接着天降暴雨,习惯了东境干燥天气的兵士们战斗力大打折扣,再被周牧白和卫瑾鹏左右翼阵营挟持在山壁之间,战况远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
此一役,他早已在敏亲王跟前立下军令状,为博求来日高官厚禄,尽出靖州锐之师,以多战少,他输不起!
周牧野策马上陡坡,与黎少磬同看着胶灼的战局,黎少磬盯着远处太子的战旗,对旗官做了个手势。
周牧野按了按他的手臂,指着与太子相隔不远的一个俊朗身影,“可见到那穿着银白色披风盔甲的小子。”
纷乱的雨点如碎冰陨落,绣着暗纹的银白色披风早已染了斑斑血迹,黎少磬还是轻易的辨认出马背上的少年,“睿亲王。”
“我要她死!”周牧野一字一字,淡漠平静的道。
“是。”黎少磬嘴角浮起一抹嘲弄的笑意,抬手往睿亲王的方位做了个手势,旗官立即挥动手中旗帜,千军万马同往周牧白杀了过去。
阵法陡变,周牧白四周的围来无数强敌,宝王府和睿王府的亲兵都不约而同的往睿亲王身边聚集,一壁奋力搏杀,一壁护着睿亲王往后营暂避。
沈岩踢马向前,奔到沈岚身边,替他击开侧旁的一个敌兵,森然喝道:“可记得出战前佑棠哥嘱咐的话语!”
沈岚神色一凛,望着他哥庄重的点了点头,沈岩眼神坚定,突然策转马头,与沈岚一道飞快的奔往周牧白的方向。
“殿下!殿下!!!”沈岚当先奔到周牧白身边,挥剑斩开她近前敌兵的战戟。“殿下,副典军有急事相商,事关重大,请殿下速速回营!”
“此刻?”牧白在马上一怔,战局已混乱不堪,败局几乎已可预见。
“是!此刻!求殿下随我同往!”沈岚盯着她,仿佛她若不答应,他便要挟持她而行。
牧白环望战局一眼,想着许是沈佑棠有出奇制胜的谋略,她咬牙策马,跟着沈岩沈岚,往中营奔去。
沈佑棠显然也是才从战局中脱身出来,一个文官,却浑身是血,腿上被划了一个口子,却还不停的在营中踱步!
“佑棠哥!”沈岚人未进帐,声音已传进来。
来了!沈佑棠心中一跳。今日这个决定,对得起谁,对不起谁,恐怕再也说不清。
“佑棠!”周牧白撩起帘幕几步进来,脸色焦急:“你可是想到了什么良策?!”
“殿下!”沈佑棠目光烁烁的盯着她一瞬,续而转过身,与沈岩沈岚道:“事不宜迟!”
双生子一同点头,下跪向周牧白磕了个头,“殿下,得罪了!”说着起身,就要去解周牧白的披风铠甲。
周牧白被唬了一跳,立即抬手格挡,她怒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殿下!此战胜负已定,只恐回天已乏力。”沈佑棠望着牧白,冷静道:“卫将军会护着太子殿下往西陲下野暂避。两位公主定然已到瑞国大乱的讯息,只要能撑到尚鄯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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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兵,太子殿下便可东山再起。”
周牧白愣了一愣,沈佑棠已红着双眼暴喝:“沈家庭训!”
沈岩沈岚立即同声喝道:“孝当竭力!忠则尽命!”
这显然是一句约定好的话语,沈岩沈岚话音未落,已同步上前,一个人捉着周牧白的手臂,另一个人,则解开了她的披风。
“你们这又是做什么!”牧白还待挣扎,却见沈佑棠从腰饰上拽出一枚玉石,含在口中。
衔玉!是必死之决心!
“殿下!沈岩和沈家死士会护着你与太子及卫将军会合,求你,多保重!”沈佑棠说着,半跪下来,拱手以为别。
怔愣中沈岚已将她的披风解了下来,刚要披到自己身上,沈岩却一把抢了过去。
“哥!!!”沈岚嚷道,声音里一瞬间溢出哭腔。
沈岩眉梢上翘,展开披风披在自己身上,他轻笑道:“哪能每次都让你抢了风头!”
“哥!”沈岚哭叫了一句,却没有放开紧按着周牧白的手。
周牧白已恍然大悟他们的决定,只觉心头大震,她叫嚷道,“放开我!你这一去,可还有命!”可是沈岩,抬手将她头上的嵌玉宝冠一并摘了下来,戴在自己的束发上。
不过数息之间,沈岩已穿戴整齐,霎眼一看便如睿亲王一般。
“殿下!”他双膝下跪,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此后沈岩不能随侍左右了,但盼殿下得脱险境,愿我瑞朝,国泰民安。”他说罢转身,大步走出营帐,跨上周牧白的战马,迎着营寨之外的战局险境,冲了出去。
战场之中铁马冰河,与战双方没有人留意到方才后营中生死相易的端倪。
沈岩裹着银白色披风,领着睿王府亲卫在战事中再缠斗数回,逐渐将玄翼军的主力引了过来,他策马往山岩处退避,周牧野在陡坡上远远望见,冷笑一声,催促战马亲自追了过去。
急雨如冰,落满山岩,山岩之外是冰冷的运河,沈岩很清楚,他决不能被敏亲王追上,他不能让他看清自己的模样。
近了。更近了。
睿王府的亲卫已撑不住攻势,逐一战死在身边,沈岩侧目瞥了一眼远处奔来的敏亲王,脚踢马腹,冲向一个陌生的靖州战将。那战将挥舞着手中的兵刃直劈下来,沈岩往后退了数步,只做力竭,从马背上翻腾而下,战将举刃上前,沈岩抵挡不住,往后猛跌,一脚踏空,翻到了山岩之外。
大雨冰凉,落在他的脸上,如同为他洗去俗世尘埃,他睁开双眼,仿佛看到满天繁花,陪他一同跌入冰涧。
作者有话要说:到竹笙砸来地雷一枚;
到江夏砸来地雷一枚+一枚+一枚;
到莫方抱紧我砸来地雷一枚;
到爱你如初砸来地雷一枚。
终于写完了,感觉都要累哭了。。我下班回去了。。。
第93章意欲何往
沈纤荨独自坐在一顶营帐中,秀眉紧锁,她在筹谋一个万全之策,定要将那计划成功实施,最好能不令人起疑。政儿、儿、乳娘,还有四个小丫头,包括她自己,生死存亡也许全在此一念之间。
“小姐。”思源捧着一盏热茶进来,军中饮食粗粝,敏亲王给她们拨了一些寻常的茶叶,虽比不得在京里,倒也能入口解乏。
沈纤荨并不计较,她正需茶叶提神,接过来吹散茶沫,慢慢饮了一口。“你可有法子拿得到烈酒?一坛也好。”
“烈酒?还要一整坛?”思源瞪大了眼睛。
“嚷嚷什么!”纤荨瞪她一眼,“嫌侍卫听不到么!”
思源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转了转眼珠子,好一会才悄声道:“小姐,昨儿个书瑶说小少爷貌似感了风寒,有些发热。”
“嗯。昨夜里在我身边睡的,今日起来便活蹦乱跳了。怎么?”她似想到什么,立即站起身来要往外走,“政儿又有不适了?”
“不不不。”思源忙按她坐下,凑近了道:“昨儿个乳娘说若是还不退热,可以寻些烈酒来擦身。”
纤荨已恍然。:“这般小的孩儿可以用烈酒么?”
“军里都是大老爷们,谁懂这些。”思源怪道:“况且此处缺医少药,冬日里一天寒似一天,不用烈酒还能用什么呢。”
纤荨寻思道片刻,赞许的点头,又抿了一口茶。
玄翼军军营里掌管粮草供给的事物官是个干的瘦子,为人寡言,颇有几分凶戾,是以指派他负责粮草物资,无人敢欺的。自睿王妃被“请”到营地里,倒也见过几次,多是奉命送去日常所需,今日见她亲自来到粮仓,事物官心里难纳罕。
沈纤荨也不绕弯,直说小儿感风发热,军医都随行出战,只得来寻烈酒一坛。
事物官一板一眼的道:“睿王妃见谅。非是小人不予,实是粮仓里一饮一食皆有造册在案,无故少了一坛子酒,这军中窃饮可是重罪,小人担不起。”
“小儿发热拖不得。你先将酒予我,记录在册,等敏亲王回来,我亲自去向他解释。”沈纤荨眉梢轻挑,冷笑道,“总不会,敏亲王连着一小坛子酒都要吝啬吧。”
“这……”事物官看她虽是言谈清浅,却含了几分怒气,想到营里流言,轻易不敢得罪的,只得道:“王妃说的是。”一壁让手下取了酒,赔着笑送了过去。
沈纤荨道了谢,带着思源走出仓廪。
“方才那瘦老头笑起来比不笑还可怕。”思源抱着酒坛子跟在后边吐舌头,“小姐,你好厉害啊!”
“是你厉害些,竟想到这样的法子。”纤荨心情大好,也随她玩笑。
思源洋洋得意,正要自夸几句,忽听远方夕阳渐落的方向,隐隐传来一阵声浪。她不由得扭头去看,声浪愈近愈清晰,慢慢如沉雷,敲打在茫茫的荒野上。
“小姐……”她挨近的沈纤荨,睁得圆溜溜的大眼睛里带着几分惊慌。
随着声浪的推动,脚下的大地和结实的营帐都跟随着震颤起来。
“是万马奔腾。”沈纤荨漠然注视着前方,玄翼军大举而归,带来的,将是战事的结局。
营寨的留守的士兵在短暂的怔忪之后,纷纷跳了起来。“敏亲王归!敏亲王归!”他们欢呼着,不约而同的涌向寨门。
落日的方向,身穿黑色铠甲的玄翼军,凯旋归城。
是夜,玄翼军阵营之中杀牛宰羊,犒劳三军,甚至破例上了酒,为今日大捷庆祝。
一伙战后余生的兵士围坐在篝火边高唱着凯歌,周牧野哈哈大笑,举起黎少磬敬来的酒盏一饮而尽,将士们呼声高涨。
欢呼的声音隐隐约约穿过厚重的帘幕,如有实质般凝落在几顶营




一枕清秋 分卷阅读130
帐之中,全军上下,唯有此处,沉默冰冷。
“主子……”书瑶缓步上前,屈身在纤荨身边。
纤荨坐在榻沿轻轻拍着周远政,看他嘟着小嘴睡得香甜。
真好。还不识愁滋味。
“儿呢?”她问。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小孩儿已成了日复一日的重心。
“在邻舍,乳娘哄着睡了。”书瑶拿了件半旧的披风,替她披在肩上。“主子,玄翼军中的言谈……是真的吗?”
“不是!”纤荨很快的回道,仿佛这般,就能否定她所不想知的一切。
“可是主子,他们说得那般言辞凿凿……”书瑶略低着头咬唇,眼圈儿都红了。
“睿王妃。”外头一个侍卫扬声道:“敏亲王殿下有请。”
沈纤荨眉心一跳,略定了定心神,起身便走了出去。
门前侍卫见书瑶跟着她出来,却拦了一拦,“殿下请您一个人过去。”
“主子……”书瑶拉着她的衣袖。
纤荨拍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侍卫本还心中觑笑,但见她转身抬步,容止若思,不知怎的,竟让人心生敬畏,再没有了亵渎的心思。
崇海郡外,一片茂密的森林中,卫瑾鹏纠集了残余的部队,护着两位皇子殿下仓促撤离。
撤离的路线是周牧翼一早计划好的,深山密林,敏亲王要将他们一网打尽也没那么容易。沿途还藏有绊马钉,四面棱角,随手掷在泥地,总有一个尖棱朝上。走在最后的赤翼军工事兵就是凭借此利器,牵制住了玄翼军的大队骑兵。
以策万一。周牧翼曾如是说。
他定是预见了,这一局兵力悬殊的胜负。卫瑾鹏甚至想,兴许在战役开始之前,宝亲王便已将战死沙场预为最后的归宿。或者说,是在宝王妃的噩讯传来的一刹间,马革裹尸,就成了对他的成全。
骤雨初歇,周牧白挨在一块巨石边,额上还冒着疾驰的汗,面色却冷凝如冰霜。沈岚盘腿坐在她身边,仿佛一夜之间,学会了沈岩的沉稳。
稍事歇息后,辎重兵给各处送上所剩无几的一些干粮。沈佑棠接过一只水袋递给牧白,牧白望见他浑身狼狈,一件袍子几乎分辨不出原来的颜色。她的手顿了顿,终是接过那只水袋,抿一口,又递了回去。
“殿下,此处恐怕不宜久留。玄翼军大队会回营补给,但是斥候遍布,小队人马定会沿途搜寻,一旦寻到我们,势必引来大军,只怕……届时这小小树林,将再难隐藏行踪。”卫瑾鹏一身染血戎装,满脸胡子拉渣的站在周牧宸一侧,说得委婉,怎奈语重心长。
周牧宸眼中几分灰败,他输了。输了午阳郡,输了战场,输了十万大军。他长长一叹,带着颓唐和萧索,“将军意欲何往?”
“末将愿护送两位殿下到西陲。”卫瑾鹏正身拱手。
“尔后呢?”一直沉默的周牧白忽然出声相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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