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清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悠扬萱草
卫瑾鹏道:“尔后恳请殿下修一封国书派使者送予尚鄯,尚鄯国与我瑞国交好,才又新赢取了嫡公主……”
“敏亲王便等着我们一路逃到西陲,等着我们修书予尚鄯,再等着尚鄯发兵吗?”不等卫瑾鹏说完,周牧白已冷淡直言。
“这……”
“且不说尚鄯会不会发兵援救,即便他们同意发兵,这期间许多时日,只怕已足够敏亲王追杀我们十回了。”
卫瑾鹏显是未曾想到这一层,听得一番说话,不由得也犹豫起来。
“敢问将军,我赤翼军尚有兵力几何?”
“连带轻伤可上阵者,也已不足四万。”卫瑾鹏如实回答。
“三弟若有他途良策,还望不吝珠玉。”太子知她素来善谋,也抬起头望她。
周牧白从一片斑驳的树影中走了出来,在月光下睥睨环顾,声音疏朗:“皇兄,我要五千兵士,必须选武艺高强、心志坚定者!”
“意欲何为?”
“攀越灵璧!”
“殿下!”她话音未落,几处声音一同惊叫炸响,沈岚甚至从地上一跃而起。
“灵璧百丈千刃,号称天险,崇海郡也以此为屏障,从来没有军队能从灵璧通过。”沈佑棠说得急切,更疾走了几步到她跟前。
周牧白不为所动,只盯着周牧宸,眼中有无比坚定的光芒。“皇兄,既然来路已断去路艰难,与其苟且往生,不如破釜焚舟!胜则问鼎天下,败亦举棋无悔!”
周牧宸为她气势所摄,心中燃起豪情万丈,他站起身大喝道:“好!就如你所请!待此战功成,来日朝堂之上,你我兄弟,共享天下!”
作者有话要说:到磨人的小妖砸来地雷一枚;
到莫方抱紧我砸来地雷一枚。
小时候初学写作文,开蒙恩师就曾说过,文似看山不喜平,跌宕起伏的故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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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困局两端
一夜风停雨住,月光落在树梢,远远望去,如同洒了一层甜霜。周牧白以为这一夜她将无法成眠,不成想脑袋才粘着横放做枕的长剑,一瞬间已进入梦乡。
战事和血光都被一道光墙挡在梦境之外,思绪慢慢的模糊飘远,她看到少年时的自己,眉目清朗,不识惆怅。一日举步来到沈家后宅的湖畔,湖心有楼,八角飞檐,淡淡的花香伴着悠扬的曲调越过湖面,落入心田。
风起层云,落花如雨,楼中有人影翩然,琴音淼淼曲声叠浪。她在水畔徘徊婉转,那人却依然在水中央。忽而湖面风生水起,莲花荷叶铺席卷成了蜿蜒小径,她看到自己踏歌而行,终于来到八角楼前,琴声戛然而止。她抬步进门,一个曼妙的身影站在窗棂边,逆着光,她看不清。
可是她心里知道那是谁。于是她含着笑上前,有一叶不知名的花,摇摇的落在楼前,窗边的人看到她到来,也弯着嘴角笑了一笑。
“荨儿……”牧白挽起她的手。
窗外的湖水泛出鳞白的光,透过窗沿恰巧映在她的眼睛上,她抬手覆着眼,皱了皱眉。
再睁开双眼时看到的却是一片林梢,天色蒲亮,一道光洒落在身旁。沈岚盘腿在身边打坐,沈佑棠倒是醒着,也或者一夜没睡,看她模糊醒转,递来一盏水。
牧白一手撑地站起身醒了醒神,梦里的情境恍若前尘,她已记不清了,只有一个亭亭如玉的身影,她还记得,她梦见了她的妻。
灵璧位于崇海郡西侧,百丈千仞,并不夸张。周牧白领着五个千人队在晨光中进发,绕过一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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势高峭的坡顶,便来到了灵璧之畔。
朔风凛冽,严寒竞相侵袭,周牧白站在灵璧边缘,看悬崖峭壁之下两道青白色的河岸冰线,由东往西,莽莽千里,人立于此间,但觉渺小如尘埃,凡尘碌碌,不过一介。
回过身看到沈佑棠正站在几步开外,神情俨然,五千兵士整齐站列,肃静无声。
周牧白按剑从兵士面前一步一步走到军队方阵的正前方,她转身静望面前忠诚的兵将,片刻后,朗声高喝:“今日过此灵璧,孤王自知千难万险,但我瑞国之命脉,已尽系于此!孤王不得不恳请诸位将士,陪孤王共赴此艰,只为报国家于万一!”冷风袭袭,翻飞她的衣袍襟脚,她语音一顿,再抬头时眸中有狠绝之色,声如长歌:“诸位珍重,望来日,以富贵相见!”
周牧野的大帐之中燃着数盏牛油巨烛,明晃晃的照得一顶牛皮大帐篷亮如白昼。
帘幕被打起,沈纤荨在帐门前摸了摸袖口,心中稍安,她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独自步入大帐之中。
“你来了。”周牧野放下手中邸报,绕过桌案走上前来,方才饮了不少酒,他的脸上酡红,漾出一抹微微的笑,就如许久不见的君子之交。
“敏亲王。”沈纤荨开门见山:“寻我何事?”
“无事便不能寻你么?”周牧野略偏着头,有几分凉薄的天真。他许久没有这么开心了,于是轻笑出声。
“若是为了那一小坛子酒,”纤荨面上没什么表情,“小儿偶感风寒……”
“你拿了一坛酒?”周牧野打断她的话,又上前一步,只觉得灯烛旁的沈纤荨顾盼流转,双瞳如剪水,虽穿着寻常的织布衣裳,仍掩不住自成的一段风流。“你拿了一坛酒,也是为了与我庆贺吗?庆祝我,今日大胜。”
沈纤荨的眼中盛了几分寒意,凌然转身,“敏亲王若无其他事……”
“周牧白死了。”周牧野再一次打断了她,语气平淡的道:“战死的。”
“你胡说!”她再次旋过身,愤然盯着他。
“我亲眼瞧见的。在断岩之边……”
“我不信。”这一次,是沈纤荨打断了他的话。
周牧野却自顾自的,一字一顿的说道:“许多人都瞧见了,你要问问他们么。我营里所有人都可以告诉你,睿亲王,力竭而亡。她翻下冰涧,尸,骨,无,存!”
眼泪一瞬间涌上眼角,沈纤荨咬着唇,倔强的不愿出声。
周牧野挨近她,淡淡的酒气萦绕在俩人身边,他望着她笑,笑得这么真诚。“你知道么,周牧白死的时候我有多开心。也许我得不到你的心了,可是她呢,她再也得不到你的人了。无论如何,到最后,终归是我,得到了你。”
崇海郡外的灵璧天险,周牧白第一个攀上陡峭的悬崖山壁,她的十指尽可能的扣在岩石缝上,长腿凭着感觉不断的寻找着落脚点。玄翼军五千兵士依次横贯攀越,不断有碎石从手边脚旁陨落,忽然一声凄厉的尖叫响起,又一个士兵坠落了下去。
周牧白心里晃了一晃,即便是如今,见惯了生死,她还是无法对此漠然。一滴汗从她额上滑落,她闭了闭眼,努力静下心,伸手探寻下一处可以支持力道的地方。在摸到石壁上一块凸起的地方时,她将重心移了过去,哪知石块并不牢固,竟从她手里碎裂开来,她半悬着的身子猛的一晃,身边一只有力的手臂立即托住她的背脊。她转过头,看到沈岚略有些清瘦的脸一瞬间与沈岩的稳重重合起来。
“当心。”他道。
牧白点一点头,摄心神继续前行。
绝壁上的风像夹裹着刀霜,锋利的呼啸着割在他们的面颊上,相隔不过几人的距离,又一声哀嚎划破空茫跌了下去,另一个士兵同时哭喊出声:“弟弟!!!”
牧白手上一紧,低头望去,脚下已看不到蜿蜒的河岸,只有陡直的嶙峋山壁。
“继续走!”她用力的咬了一下唇,溢出一丝血,好让自己保持清醒的决绝。
那士兵哭道:“殿下,那是我亲弟弟!”
一股酸涩的情绪涌到眼前,她忍了忍,逼着自己高声喊道:“继续走!!不要看!!”
那士兵的热泪混合着冷汗,闻言不再低头,咬牙寻找下一个落脚点。
“若你做错了事,跟着你的人就必须为你的错误受到惩罚,他们,就是你肩上的责任,你明白了吗。”
许久之前,在初回皇宫的那一年冬天,周凛曾在泉清宫的书房里望着她如此训诫。敦敦教诲,言犹在耳。
周牧白抿了抿唇,继续攀越在战队的最前方。
玄翼军周牧野的大帐里,牛油巨烛已燃了大半,沈纤荨后退半步抬起手,挡住倚靠过来的敏亲王。
“怎么?你怕我?”周牧野不退反进,一伸手捏住了沈纤荨俏丽的下巴。
“放肆!”沈纤荨避开他的拿捏反手扬去一个耳光。
周牧野被打得退开了一步,他眯着眼摸了摸脸颊。酒意涌了上来,有些燥热,他站直身,解开了衣袍襟口的一颗银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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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碧落黄泉
大帐之外兵士们欢呼庆贺的声音遥遥传来,可以想见寒风中是如何的篝火连营。沈纤荨不动声色的往帐门退后一步,再退一步。
周牧野微醺的眼梢逸着几分轻佻,他薄笑道:“再退,你还能退出我的大营不成?”
沈纤荨交叠的手暗自抚上袖口,心中暗道:“牧白。”
她不想在他面前脆弱,可是想到周牧白,心中一时纷乱如碎花落雨。她不愿相信她死了,可是他们都说,她真的死了。
她倔强的咬了咬唇,盈盈的一滴泪,垂挂在眼睫,倒映着艳丽的烛火。
“沈家千金果然绝色。”周牧野痴痴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声音渐而转沉,“那一日听说你终于要嫁给入睿王府,你可知道,我有多恨。我宁愿你至死!都保持着清白之身。”他的眼里染上了一层狠厉的红色,“所以周牧白,必须死!”
营地里响起支离破碎的沉闷声响,沈纤荨暗自祈望,是思源一击得中。
声响起先还遥远,渐渐纷至沓来,兵吏们多半饮了酒,昏沉沉的不知所以,续而有人大惊失色,慌乱的呼声叫声传进大帐,周牧野侧了侧头,许是在思量外边出了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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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
沈纤荨默不作声,看他目光转移,转过身就朝着营帐大门跑,还没跑出两步,周牧野已到身后,一手捉着她手腕往自己怀里带。纤荨轻叫一声,俩人立足不稳,向侧旁的梨木桌倾了下去,一柄锋利的匕首,从她袖口里滑落出来,掉在铺了软毯的泥地上,无声无息。
“放开我!”沈纤荨挣扎着桎梏,心里大恨,若是方才下定决心,如今气绝身死,也强过受此侮辱。
“你是我的。”他邪魅的唇含着凉薄,细长的凤眼透出欲/望的光,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沉沉的压在她的手腕上。“沈……纤……荨……”一字一字,他盯着她的脸终于可以在她耳边叫她的名字,“你是,我的。”
她的惊慌和哭泣映在他的眼里都成了难以抵御的诱/惑,帐外声响已如沉雷,他却置若罔闻,一把扯开衣袍襟口,俯下身噬咬她白腻的颈脖,酒气覆了上来,熏得满室凄凄。
“放开我!”沈纤荨拼命挣扎,声音里全是隐忍不住的泪。“牧白……周牧白……”她在心里哭道:“带我走。上穷碧落下黄泉,周牧白,只要你带我走。”
周牧白率领的赤翼军终于通过灵璧天险时,只剩下三千七百七十一个人,百丈深渊,折去将近三分之一的将士。
“殿下!”陈旭手长脚长甚是灵敏,他已升至离游牧副尉,此时跑过来回禀道:“前方不足两里地就是玄翼军大营,”他指着远处熊熊燃烧的大火,“不知何人放了火,应当就是那个地方了!”
周牧白展眼望去,果见冲天的火光燃得半壁血红,一瞬间想起宛丘之上,沈纤荨火烧荼族粮仓。
她将背上长剑一挥,剑指前方。以亲王之名许诺:“玄翼大营就在眼前,攻下此营寨,与座诸位,官升三级,赏黄金百两!”
“战!战!战!”三千七百七十一个人齐声呐喊,往着毫无防备的玄翼军大营后方,冲了过去。
“殿下!敏亲王殿下!”大帐的毡布门帘好无征兆的幡然掀开,一个侍卫惊慌失措的闯了进来,看到帐内情境,那张布满急汗的脸更慌张了几分。
周牧野的脸上立即现出阴狠的神色,“滚出去!”他喝道!
“可是……”
侍卫反应过来,下跪不敢再看,还待说些什么,周牧野已经站开一步随手取过桌上佩剑毫不迟疑的掷了过去。剑锋擦着侍卫的发鬓钉入门框,发出“铮铮”鸣响,一缕断发贴着侍卫的脸散落到地上,他的冷汗也随之落了下来。
“滚!!!”周牧野怒声大喝。
侍卫退到门边,想到职责所在,还是拼死回谏道:“马营失火,御马司控不住马匹,战马惊乱冲将了出来,在营中乱闯,殿下……”
“失火?御马少卿何在?”周牧野斜着醉眼,不过是手下的一场过失,他还未放在心上。
“御马少卿……饮了酒……”侍卫低着头,有些讪讪的。他也饮了酒,只是还没醉罢了。
周牧野冷笑一声,“出去。去找黎少磬。”
“这……”侍卫抬起头,看到睿王妃站在梨木桌旁雪白了一张俏脸,忙又垂下了眼睛,口中应道:“是。”
周牧野转回身望着沈纤荨,被这突如其来的人和事打扰,多少失了兴致。他慢慢踱步过去,声音柔和下来,“你莫怕。我给你时间。”
沈纤荨抬起一双盈盈的眼,波光流转,动人心弦。
周牧野只觉得体内一股无名火起,耐不住整个人又挨近过去。沈纤荨似是受到了惊吓,气息都柔弱了许多,不再像方才那般排斥他的碰触。他心里一软,缓缓的抚上了她的腰,曼妙的,如花枝纤细。
沈纤荨的眼眸中映出他的身影,嘴角噙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纤荨……”当真绝色。他叹一声,又带了一丝志在必得的得意。“唔!!!”变故来得这般快,轻叹一瞬间衍成了惊痛。他猛的推开她,瞪大了眼睛低头看,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的插。。进了他的胸膛。
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迅速染红了他的衣袍,匕首在末端在灯影下还泛着冰冷的光。他的眼里全是不可置信,呆呆的望了沈纤荨一眼,而纤荨,已退到了几步开外,他掌控不到的地方。
只一眼,他便慢慢的慢慢的,跪坐到了梨木桌前铺设着的软毯上。
在与战之初,他也曾想过若是兵败,若是身亡,他会在那一刻看到什么,是未能实现的抱负,是瑞国万里的河山,还是他严厉而尊贵的母妃。可是当这一刻真的来临,不知因何,他脑海中最后看到的,却是许多年前在万花阵旁,弟弟妹妹都还年幼,父皇和母妃并肩站在曲渊亭边,含笑看他们放飞手中的纸鸢。日光那么好,暖暖的落在身上,纸鸢在湛蓝的天空下越飞越远,终于消失不见。
“父皇……”周牧野低唤了一句,含糊的在唇齿间。浓郁的血腥味四溢在营帐,他双眼缓缓合上,渐渐的,再看不到一丝光亮。
谁都不曾料到,战马奔腾竟然造成如此巨大的杀伤,火光中万余匹健壮的骏马在营寨中横冲直撞,踏死踏伤无数,玄翼军里惨叫声连连,更加剧了恐慌。
睿亲王的赤翼军就在此时凭空杀了出来,彷如从天而降,半酣的玄翼军还未反应过来已成了刀下亡魂。
沈岚持着手中长剑紧随在周牧白身侧,旁若无人一路杀伐。陈旭领着一小队人马控住几匹战马奔到营寨大门,射杀了门前守卫,大门尖锐的栅栏被打开,早已埋伏在近处的周牧宸带齐所有兵士冲杀进来,火光处处,这一局,竟然就此定了胜负。
柳埙赤红着眼睛往大帐跑,蓦地一个兵丁从旁奔过,一下子将他撞翻在地。
“柳大人!”那兵丁叫了一声,忙上前拉他。
柳埙恼火的站起身,看到这兵丁竟然是周牧野的侍卫,一把拽着他胸口的衣裳喝道:“敏亲王呢?”
“殿下……殿下在大帐里。”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不向殿下禀报?”
“我禀报了。可是殿下……正和睿王妃行那云雨之事……让我去找黎将军,黎将军也不知上哪儿去了……”他结结巴巴的话还未说完,被柳埙一下子掼到地上。
“滚!”柳埙独剩的一只眼看不出是冰冷还是愤怒,他避开一匹冲过来的战马,飞快的往大帐跑去。
“殿下!”他撩开帘幕几步走入帐中,大帐内已不见了沈纤荨,只有蔓延的浓重血气中,以奇怪的姿势萎靡在地的周牧野。
牛油巨烛已经燃到底座,烛液悬落在铜枝上,凝成一滴温软的泪。
柳埙心如擂鼓,又似停了一般。他走上前,半跪在他身边,看他墨如刀削的眉,紧闭的双眼,高高的鼻梁,总是说着无情的话的,凉薄的唇。
“殿下……”
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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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军军营中烽烟遍地,混乱的战马嘶鸣,赤翼军势如破竹,直杀到玄翼军退无可退,多日来的抑郁苦痛终于得到雪耻。黎少磬并俘,一众副将或是战死或是归降。
周牧白独自走过一片荒芜的营地,几个受了伤的敌兵低着头被赤翼军推搡着前行。
一阵极低的,婴儿啼哭的声音隐约传来,起先她并没注意,尔后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即扭过头寻找声音的楚楚。
离她不到一射之地,有几顶与周围隔出了距离的帐篷,她心里存了几分期待的雀跃,快步跑了过去。
哭声愈响,她撩起帘幕,钻入帐篷之中,果见朝思暮想的人儿就站在眼前,然而她来不及惊喜,因为还有一个男子,正持着一柄沾了血的匕首站在沈纤荨面前。
帐内所有人几乎都在同一时间发现了闯进来的周牧白,沈纤荨一双晶亮的眸子盛着难以言说的惊喜,柳埙却不管来者何人,执着匕首狠狠的往纤荨的眼睛扎了过去。
周牧白的心漏跳一拍,她持剑上前,已是来不及,那柄匕首离沈纤荨极近,站在她身旁的思源想都没想就冲了上去。
“思源!”
“思源!”
沈纤荨的惊叫和书瑶的哭喊同时响起,思源痛叫着摔向一旁,周牧白的长剑刺入了柳埙的背心。
同样的血色弥漫了衣袍,柳埙全身一顿,淡漠的眉眼闪过一丝阴戾的笑,竟不回头,只握着什么事物徒手扬起,暗白的粉末挥洒在沈纤荨的眼前,炙热的刺痛袭向双眼,她闷哼着捂起眼睛,已疼到哭不出来。
“我没想要她的命,不过是,想废了她一双招子罢了。”
冬日的冷风从敞开的门帘处灌了进来,吹拂着一地血腥。她想起在崇海郡僻静的小院里,柳埙曾经淡笑着,这般说过。
作者有话要说:到莫方抱紧我砸来地雷一枚。
我用勤快的更新向你表示感谢。
本周打了个小榜,so,周五周日周二更。
ps:为什么我回复大家的留言时晋江总是提示我缺少系统参数(什么鬼?)呢?莫名其妙!
第96章萧索深冬
崇海郡的衙署建在两排白墙青瓦的民宅之间,门前坐了两尊大石狮,石狮背后是朱红色的大门,左右立着两排门吏,站得笔直,肃静认真。
议事堂里文臣武将云集,周牧宸端坐在红木桌案后,听他们对实事各抒己见。国中无君,日久必乱,而今战事已靖,是该班师回朝,继承大统,内当整肃朝纲,外则安定黎民。
议事毕,诸将众臣皆告退,唯有少师樊邵芩独留到最后。
周牧宸将手中热茶抿了一口,问道:“樊少师有话要与孤说?”
樊邵芩微跛着脚上前两步,拱手道:“殿下,今日堂中所议,乃战后第一要务,睿亲王身为皇室宗亲,竟未与会,于礼似乎,不合吧?”
周牧宸眄他一眼,面无表情的道:“你想说什么?”
“殿下,当日曲阳城一战,睿亲王就隐隐有凌驾于万军项背之势,尔后在暨郡许诺重金买民心,又在灵璧鼓动三军轻许战功,而今赤翼军上下皆以睿亲王马首是瞻,殿下,功高多半震主,人心,不可不防啊!”樊邵芩越说越仰起了头,一派忠心耿耿的模样。
“你是想让孤治她的罪?在这四海甫定,战事方歇的时刻,就要向立下赫赫战功的睿亲王讨伐罪名了么?”周牧宸露出一个莫测的笑容,眼中却殊无笑意。
“微臣不敢,微臣只是……”
“暨叶两郡许诺重金是为了筹措军饷,灵璧之前许下战功,是为了鼓舞士气。”
周牧宸将茶盏放下,漫步踱到窗棂边,屋檐上薄薄一层积雪在地面化出一滩水迹,远处不知什么鸟儿支棱了一声,拍打着翅膀飞远。周牧宸转过身来,面上已是身居上位的冷凝。他淡淡道:“再者,樊少师,你可知道,若无睿亲王,孤王已死了多少次?”
衙署西侧的厢房里,裴越好不容易给思源敷上止血的金疮药,伤势在右肩靠近颈侧的位置,鲜血染红了大片衣裳,再偏几分就要毙命的。
包扎了伤口,裴越看书瑶只是含着一汪泪定定的守在床沿,只得向一旁的念玉姑娘嘱咐了几句,才背着药箱出了房门。
厢房正屋之旁是个略小一些的房间,房门开着,在侧旁置了一道屏风,屏风前燃着红泥小炉,炉上有微蓝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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