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清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悠扬萱草
屋里只剩了牧白与纤荨两人,地龙烧得旺,纤荨摸索着替牧白褪下了大衣裳。
牧白反手握住纤荨软若无骨的青葱玉手,举到唇边,亲了一亲。纤荨略低着头,嘴角扬起一抹笑。牧白手腕一带,将她扯到自己怀里,俩人一同坐在了贵妃榻上。
“这些时日,你到哪儿去了?”牧白拥着纤荨,咬着她耳尖问。
纤荨的耳尖微红,慢慢延到耳垂,她忍不住推了推牧白揽在她腰间的手,牧白没放松,反而搂得更紧了。
“在太史令府。彭蕴那儿。”
牧白挑了挑眉,问道:“昨日我去彭府,与彭蕴说的那些话,你都听到了?”
“嗯。我当时就在珠帘后边。”
牧白揽着她的手顿了一下。纤荨抱着她手臂,往后侧挨着,倚进她怀里。好一会,她慢慢的慢慢的道:“那一日我从府里离开,想着天地之大,该往何处。想了许多地方,但是我眼睛不便,实在也去不得远。后来阴差阳错,去了彭府。你可知道,中间有多少曲折。”
牧白偏着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示意她说下去。
纤荨摇摇头,“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曾想过隐姓埋名,你寻不到我,日子久了,自然会忘却。或者我剃了头,到山上当姑子去,从此青灯古佛,了却红尘万般事。只是我心中其实放不下,情丝未斩,心有挂碍,终是亵渎了佛门。牧白,我想了许多法子许多路,可是没有一条走得通。也或许,每一条路都走得通,我却没有走过去。阿蕴说将来你若遇见别的人,便会与旁人嬉笑在花前,与旁人挽手共枕眠,与旁人经历那些,没有我的春夏秋冬。她问我,可舍得,可放下。”她微微仰起脸,额头碰到牧白消瘦的脸颊,轻轻蹭了蹭,“我自己知道,与你牵牵绊绊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放得下。”
窗台之外天色琉璃,浮云万里。小丫头的声音在庭院别处远远传来,叽叽咯咯的夹着笑闹,是不识愁滋味的年纪。
周牧白双手怀在沈纤荨腰上,手臂得很紧,也许内心里,她还是害怕,怕一眨眼,她又会消失不见。“所以,你决定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我自己离开的,却又自己跑了回来,牧白,你会不会笑话我。我明明知道这双眼睛已经好不了了,却还要回来霸占着你,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屋里好一会没人说话,兽首三足的小铜鼎中燃着袅袅的熏香,缭缭绕绕的,浅淡如院子里的白玉兰花。
“你走的这些时日,我去了许多地方找你,能想到的地方都去了,还进宫里问皇兄借了探子。”她低着眉笑了一下,皇帝还真借了,只是那些探子只听命于皇帝一人,所有探寻到的消息都先回禀到宫里,才会流落到她耳中。幸而她也从没想要做什么,江山社稷,万里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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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她都了无兴趣。
沈纤荨听她语音停顿,便抬了抬头。牧白挑着她下巴,在她柔软的唇上轻轻一吻,才续道:“有一日,佑棠令人来与我报讯,说见到你往藏剑峰去了,我心里着急,大雨里就打马奔了过去。藏剑峰在城郊僻壤,又是那般天气,你去那里,还能做什么。越是这般想,我心里越担心,只怕人到山前,却已来不及。”
“后来沈岚与我说,方才在这山上的不是你。我听了心里好庆幸,万幸不是你。可我又难过,难过于还是没有你的消息。我一个人攀上了峰顶,天地间渺渺茫茫,千山万壑,仿佛只余我一人。纤荨,我周牧白一生跌宕,无论幼时穷困潦倒,或是战役中濒临绝境,都从无那一刻那般害怕,我怕会失去你。我心里是明白的,若是我上得峰顶,得到的是你已跃下山崖的消息,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陪你跳下去。”她说着侧转过身,与纤荨对面而坐,明知她看不见,却仍是望进她眼里,“我这般懦弱,你会不会笑话我,我这般傻气,你又会不会,看不起我。”
作者有话要说:跑去借了技术菌办公室的电脑,才终于更上来了。嗯,祝大家佳节愉快。(虽然迟到了一点点,但是可以预祝明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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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百花盛放
腊日晨炊,而灶神形见。小年夜这日,睿王府的厨房管事吆喝着两个小子在灶王爷的神像前贴上“东厨司命主,南方火帝君”的联子,祭祀了瓜果饼面,左右端详一会,又嘱咐了几句照管火头的话,才转过一排子蒸笼欲出门找管家回话。
管事的前脚才走,两个小丫头后脚就跟着进来了。厨房里的仆妇都认得是王爷王妃房里的,忙凑上前格外热络些。
穿浅黄色裙衫的丫头约莫十三四岁,长得机巧水灵,叽叽咯咯的说着话,芙蓉桂花卷一定要用牛乳蒸到七分,花折鹅糕只选最新鲜最柔嫩的花萼,还有冬日里时令的红梅珠香,绣球乾贝,雪山如意金卷儿,总之各色点心都要上无数心思,万不能出差错。
仆妇们一叠声的应了,好容易送得她们出去,厨房里此起彼伏的“阿尼陀佛”的感慨声。
两个小丫头转到回廊,一个举着手放到唇边,边哈气边道:“这天冷的呀,耳朵都要冻掉了,殿下还要与王妃要往珞园抚琴。”
另一个便是穿着浅黄色裙衫的,年岁略长些的丫头,嘻嘻笑道:“王妃好不容易回来了,殿下卯足了心思哄她开心呢。你看选的这些点心,无一不是巧的南点,王妃素来爱吃的。别说今日只是抚琴,便是王妃想要天上的月亮,殿下也能想法子给她摘下来。”
“殿下说王妃出门这阵子,脸蛋都瘦尖了。可见在外边受了苦,回来当然要好好补补。”前边哈气的丫头也笑:“其实这些时日下来,殿下茶饭不思,前儿个去什么藏剑峰又受了凉,当真是为伊消得人憔悴。只她自己不在意罢。”
园子里结了霜,仆妇们才洒了细盐清理过,走下去还嘎吱嘎吱的响。两人咯咯笑着,一壁谈谈说说,一壁往后(庭)走,转过抄手游廊,便看到几个丫鬟簇拥,睿亲王和王妃在前边走着了。
隔得有些远,年岁小些的丫头眨了眨眼,扯着另一个丫头的袖子悄悄捂着嘴笑。另一个丫头顺着她眼光看过去,只见睿王妃在一丛花树下站着,树上结了细小的冰凌,在冬日的阳光下泛着淡薄的光,映在她身边,真如蟾宫折桂的仙子一般。
睿亲王殿下离王妃仅有一两步的距离,无论王妃要做点什么,但凡举手投足,睿亲王都紧跟在身边,小心翼翼的呵护着,说亦步亦趋都不为过。
这是睿王府这几日惯见的场景了。自从沈纤荨离府又回府,周牧白便恨不得时时刻刻粘在她身上,片刻都不愿暂离的。
昨儿个有邸报进京,顺道送来崇海郡的消息,书瑶修了一封书信,托人带回来。信中说几个丫头都面南而跪,给殿下和主子请安。思源的伤势稳住了,只人还虚弱,担不得长途跋涉,这一个年节,只怕没法子回来给主子们磕头了。
周牧白看了信,指了小团子带几个人出门,将年节的赏赐加厚了送去。沈纤荨听得思源脱离了危险,自是高兴的,与牧白围炉烹茶,说起崇海郡过往,恍然觉得战事纷争,已如隔世。
牧白看她有些恍恍然,随口便提到她的琴,“卿卿”被冷落许久,不知是否蒙尘。纤荨挨着她手臂笑,知她是引开话去,是要让自己开心。
瑞京的冬日里没有雪,外头却仍是极冷的。虽则只是去珞园,出门前周牧白还是斟酌了一番,先在沈纤荨的大衣裳外边披了一件狐狸裘的暖绒披风,亲手给她换上小鹿皮软靴,又叫人拿了梅花饼子的暖手炉,看着上上下下都裹严实了,才将她的小手护在掌心里握紧了一道出来。
不过是在自家的庭院走走,纤荨也由着她折腾,心里知道她是心疼自己,这般冷的天,她手心都微微出了汗,是害怕吧,怕自己一错眼,又失了踪迹。
珞园建在睿王府西南角,为的是在府外引一道活水,在园中曲折蜿蜒,清澈疏离。又在两岸遍植龟背冷梅,而今正是赏玩的时节,盘曲的黑褐枝干上暗香纷纷如雪。
树梢轻晃,微微风起,那些傲然在枝头的朵朵梅花是如何的千姿百态,纤荨看不到,她已慢慢的让自己学着习惯,习惯不去在意。
周牧白挑了个冷梅环绕的平地,让丫头们三面围上屏风,将往来的冷风都挡住,暖炉子里添了无色无味的白银炭,自有人守着,她还唯恐冷着了纤荨。
偶尔飘下来的一两枚花瓣儿,软软的落在琴案上,散落着幽香。纤荨叹口气,恼她小题大做:“你这般将景致都围着,如何赏得了梅花。”
牧白笑着牵她的手:“我赏纤荨。”语气真诚,毫不牵强。
一丝红痕悄悄的氤氲了纤荨的脸蛋,眉眼里盛了笑,她就手推了牧白一下,牧白不放,反而握得更紧了。
眼前纵是一片黯淡,心里已然百花盛放。
除夕前夜,瑞京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挂上了年节的红灯笼,顽皮的孩童时不时偷偷燃一个炮仗,惊醒了木棉枝头上浅寐的鸦雀,鸦雀“咕咕”低叫两声,拍着灰褐色的翅膀,滑开羽翼,飞进了皇宫深处。
御书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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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牧宸独自端坐在宽大的书案前,锦绣的山水泼墨在他身后呼之欲出。
一个面生的锦衣侍卫来到镂花门前叩了叩门,听到传唤,推开门走了进去。外边的小内侍是被叮嘱过的,早远远的避到了一边。
锦衣侍卫关紧房门,走到案前几步,半跪下来行了礼。
周牧宸手上朱批未停,口中只道:“如何。”
锦衣侍卫道:“安亲王在琼州买了个歌姬,说是画舫花魁,没带回安王府里,只在城中买了个宅子安置。十日里倒有四五日在那宅子里过的。”
周牧宸眉梢挑了挑,带着几分对幼弟胡闹的无奈,但想到年后便要给他指婚,都是权宜的交易,如今他要风流些,也无甚大错。
锦衣侍卫等了等,见皇帝没说什么,才又续道:“听闻安亲王在琼州时还了个侍从,本是街头乞丐,病得垂死了,安亲王刚好遇见,随手搭救回来,给口饭吃。那人感恩,一路跟着回到京里,安亲王便让他在城中宅子里住下,也当给歌姬安排了护卫。小的觉着蹊跷,曾去探过,那人,身上有功夫。”
周牧宸将手中一个折子朱批落笔,才问道:“你为何觉得蹊跷?”
“因为安亲王给这侍从取了个名字。”锦衣侍卫垂着眼眉,声音略沉:“叫蛇。”
蛇,龙类也,无足而飞,善兴云雾而游其中。
瑞国的皇子在进学时,都曾听太傅提过,此物,喻专心一致,任用其能,终可毕其功于一役。
周牧宸将手中的折子翻了翻,置在一旁,半晌问道:“睿亲王呢?”
“自从前些时日,睿王妃回府,睿亲王便足不出户了。暗哨有回音,这阵子睿亲王安排过两路人手出去,一路由宫里便跟随伺候的小团子公公领着,看路程是去崇海郡,给留在那儿的丫头们送年节的赏赐,说是那丫头救过睿王妃的命。另一路由管家亲自领着,去了彭府。”
“彭府?”周牧宸掀了掀了眼角。
“是。”锦衣侍卫似是对睿亲王颇为崇敬,语气也尊崇了不少:“便是原太史令彭邕的府邸。听闻彭家大小姐彭蕴手里有能治好睿王妃眼睛的药引。睿亲王让管家取了三千两银子,在王妃回来后没两日便送了过去。”说完似又想起什么,续道:“彭蕴是敏王府副典军柳埙的嫡妻。”
周牧白这些日子只安排了这两件事,两件事,都只因着沈纤荨。
周牧宸手中的笔停了好一会,锦衣侍卫只安静跪着,许久之后,才听到一声,“下去吧。”
案前的一盏老君眉已放得凉透,小内侍看着锦衣侍卫从御书房里出来,才小心的捧着新茶进来,却没能换上,皇帝已挥了挥手让他出去。
那一盏茶泛着浅浅的青色,周牧宸呷了一口,有些涩。
多年以前,也是这么一个冷冷的冬天,他走过廊下,看到周若初跪坐在一只红泥小炉旁,将一枚橄榄炭递进炉子里,壶中泉水渐渐沸腾,稍冷,她启壶沏茶,老君眉的清香袅袅依依,缭绕在他和她之间。
他忍不住走上前,想与她说说话,她却将青葱般的手指放到唇边,俏皮的眨眨眼。周牧宸停下脚步看她如画的长眉,她只笑笑,轻轻道:“嘘,别醒了我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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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周牧宸:老板,这人设能不能改一改,你看大家都喷我。
悠扬:自古帝王不都这样吗?又是你自己想当皇帝的。
周牧宸:那我不当皇帝了。你给我安排个美人。
悠扬:安排个怎样的美人?
周牧宸:小白菜那样的!
悠扬:。。。。。你要是被怼死了可别连累我。
作者有话要说:更……更……更上来了。。。作者菌被自己的勤劳感动得哭了。这是补上周二的,本周二的……容我周三再更上来吧。谢谢大家的支持!谢谢补分的小伙伴,亲亲亲,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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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红颜薄怒
周牧白醒来时天色还未透亮,床幔里映出暖光。她了手臂,沈纤荨倚在她怀里,长长的眼睫柔柔的垂着,像两叶玲珑的小扇子。这般面容致,肤若凝脂的美人儿搂在怀里,如何能坐怀不乱?周牧白给自己找了个极好的理由,渐渐挨近了纤荨,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纤荨毫无所觉,在熟悉的怀抱体温中睡得香甜。
周牧白的亲吻停了停,就着薄薄的微光看着怀里人,越看越喜欢,终究忍不住,又亲了亲。
额头,眉角,脸颊,高挺的鼻梁,柔软的双唇。
“唔……”纤荨还未睁开眼,已攒了攒眉。被人这般“欺负”,再不醒来只怕要被吃下肚去了。
牧白双手搂着她,人挨得极近,亲吻不断的落下来,甚而轻轻咬了咬纤荨的耳尖。
纤荨完全清醒了,红着脸推了推她的肩,她又怎会放手呢?
“大清早儿的,又胡闹。”纤荨捏着她高高的鼻尖。
牧白哼了两声,就势吻她的手心,纤荨素来怕痒,咯咯笑着手,牧白的吻跟了过去,渐渐从掌心吻到玉臂,从玉臂一直吻到颈窝。
微烫的呼吸落在颈间,纤荨瑟缩了一下,牧白探出舌尖,沿着跃动的血脉舔舐,身子半伏了上来,俩人已是交颈相叠了。
“殿下。。殿下。。。”
伴随着请起的呼唤,寝殿外响起了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周牧白滑到纤荨腰间的手顿了顿,正要不管不顾的扯开寝衣上系着的丝绦,外边思金丫头的声音又传了进来:“殿下。卯时了,您可要起身了?今日要入宫面圣。”
蔓帘里周牧白颓唐的将脸蛋埋进纤荨颈窝里,抱怨了一句:“你的丫头个个都那么讨厌!”
纤荨忍着笑哄她:“起吧。今日年节,辰时正定是要在承谨殿与文武百官朝拜的,快起来梳洗,莫误了时辰。”
牧白万般不乐意,只粘在纤荨身上不肯动,纤荨亲了亲她额头,再亲了亲她鼻尖。“乖。散了宴席早点回来,我和政儿儿在府里等你开席。”
牧白咬了咬唇,忽然道:“那今夜……”
不等她说完纤荨已红了脸,一抬手捂着她的嘴,却又不知说什么好。过了片刻,牧白嗤嗤的笑起来,纤荨嗔了她一眼,眼中虽看不到神采,那一眼,仍是千娇百媚。
牧白心里荡开一片涟漪,捉着纤荨的手,细细的吻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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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拥着她道:“你终于回来了。我真的好欢喜。”
大年初一,难得的风和日丽。
皇宫里宫人侍女鱼贯进出,各自忙着手上的事,虽则都是安安静静的,脸上却不带出几分新年的喜庆。
循例,寅时初刻,周牧宸净面冠服,至流芳殿堂前拈香,祷告天地,先祖。接着乘龙辇从祥瑞门进,绕百子门出,沿途一路炮仗声不断。寅正龙辇行到暖晖堂,明心开笔,皇帝用万年青书下几句吉祥语,祈佑国泰民安。
卯时初刻御膳房备了纳福七的早膳,皇帝用过膳需要步行到锦钰宫,向皇太后请安,督促太子周远誉进学。直到辰时正,才会去承谨殿,受王公百官朝贺,尔后升宝座,赐宴席,辞岁迎新。总之,这一日是不得闲了。
睿王府十二亲卫护着睿亲王越过沧澜河,一齐在皇宫北门下了马,垂手立在马旁。沈佑棠与沈岚已在门下候着了,见睿亲王到来,都笑着稽首请了安。
三人沿着开阔的玉石大道往承谨殿走,转过一道回廊,恰巧遇着文亲王周牧屿。两边的随从都向对方亲王叩首请安,因是年节,行了叩拜大礼,周牧屿一把扶起沈佑棠道:“诶哟,沈大人快快请起,可别折煞了小王。”一壁说一壁抬了抬手,沈岚跟着起身,忽然全身震了一震。
“睿皇兄。”牧屿上前几步,向牧白行兄弟之礼,笑嘻嘻的与她并肩而行,“听闻睿皇嫂寻到了,可是赶着回来陪你过这康庄大节,新春喜庆。”
牧白心中高兴,眉眼都是舒展的,她随口道:“过几日闲了来我府里坐坐,改明儿你也娶了王妃只怕就没这么空闲了。”
“皇兄的意思是……睿皇嫂扰着您了?”周牧屿狡黠的咧咧嘴:“那我可要告诉皇嫂去。”
周牧白哈哈大笑,擂了他一拳,兄弟俩一起走上白玉石阶,周牧屿的伴读和侍卫都跟了过去。
隔着好几步,沈岚还是一动不动,沈佑棠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只见沈岚的脸色阴晴不定。
“你怎么了?可是身有不适?”
“佑棠哥可知文亲王身边跟着那两个人是谁?”
“一个是文王府副典军郭铭禧,另一个没见过,听闻是文亲王在琼州带回来的侍卫。叫……蛇。怎么?你认得此人?”
沈岚吁了一口气,皱着眉摇摇头。
“一会御前叩礼,你可莫要失仪。”沈佑棠看两位殿下已走到殿前,在他手臂拍了一下,少年老成的语重心长。
清晨在沈府,沈琪轩将他们堂兄弟唤到跟前,耳提面命,自少师樊邵芩告老还乡,皇帝对与战之功臣的态度始终模棱两可,今日大朝,多少双眼睛盯着,沈琪轩担心他们年少气盛,嘱他兄弟俩入宫后步步为营,万不能招人口舌。
一朝天子一朝臣。沈佑棠叹了口气,心里生出几分疲倦来。
相对朝里的尔虞我诈,离皇宫十余里的睿王府可舒心多了。
思金和几个丫头伺候着沈纤荨坐在正殿高堂,先是两个乳娘抱着小少爷和小小姐来请安,周远政已经能咿咿呀呀的喊娘亲了。接着管家领着下人们一拨一拨的进来叩头,沈纤荨做为当家主母,自是褒奖了一番众人劳苦,再挥挥手,自有丫头按下人的品级替她赏下金裸子银裸子。
睿王府建府以来,待下人宽和仁厚,每逢七大节庆,赏赐必是丰厚的。最后一拨小丫头领了银裸子谢了赏,高高兴兴的走出正殿,管家依例站在一旁,将一年所得所出逐一报上。
往年在年节之前沈纤荨都会将账目看一遍,管家所报不过是走个例行的过场,只是今年她眼睛不便,只好让管家代劳了。
从封邑上庄子的成,到陪嫁的田产铺子所得,一项一项,都说得分明,沈纤荨很满意。只是到了王府支出上,好几项银子的去处,便有些含糊了。
“你方才说,上月的五百两银子,和前些日子那三千两,殿下都拿去了哪里?”
“拿去……送,送人了。”
“送了什么人?”
“这……”
“殿下不许你说?”
睿王妃脸上似笑非笑,语气也没什么变化,管家却觉得背脊上无端端冒了冷汗。睿亲王殿下曾吩咐过,不必拿这些琐事烦着王妃,尤其后边一项银子的使,若是王妃问起,只说自己拿去送人了便是。
可这三千五百两,又哪里是琐事!管家心里哀嚎了一句,吾等何其无辜。
沈纤荨见管家喏喏不敢语,倒也欣赏他忠心,接过思源递来的热茶抿了一口,闲闲的道:“你不敢说,本宫也不逼你。”
管家一听,悬着的心刚放下一半,又听睿王妃道:“只是本宫想知道,这两笔银子,是送给了同一个人吗?”
“不,不是。”
“是送给了……女子?”
“这……是……是的。”可怜管家一头的汗,心里哀哀的哭,王妃您这和逼我说了有啥区别啊?!!!
沈纤荨脸色沉了沉,再问:“两笔银子,送了两个不同的女子?”
“……”
“是不是?”
管家哭丧着脸道:“是……”
当!一声脆响,是沈纤荨将茶盏重重的搁在了桌沿上。
管家立即跪着磕了个头:“王妃息怒。”
沈纤荨忍了忍,觉着大过年的实在不该迁怒,挥手道:“你下去吧。”
管家如蒙大赦,哆哆嗦嗦的出了殿门。
思金让小丫头们也都出去了,自己换了一盏新茶,放到睿王妃手边,“主子先喝口茶润润嗓子。”她跟着沈纤荨也有小半年了,从没见她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只得婉言劝道:“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王爷一心只系在王妃身上。这两笔银子,王爷定是拿去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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