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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枕清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悠扬萱草
郭铭禧听得满头雾水,周牧屿挑眉冷瞰,除了远远坐着的几个王府亲卫,四周已无旁人,他彷如漫不经心的点了点桌面:“她做得越好,皇长兄就越不能放心。文武全才,重情重义,可是防不住圣心难测,这圣心既然都悬着了,睿亲王,还能过得好么?”
“原来……如此。”郭铭禧咂摸了一会,恍然大悟道:“所以殿下人虽来了琼州,却不急着办事,将来就是办了事,也不能办得尽善尽美,如此,陛下的圣心才能……放得平稳。”
“出门前皇长兄说要给我娶亲,不过是又看上了哪一家的利益,拿我的婚事牵个线罢了。”周牧屿胖乎乎的脸挂着一丝嘲讽,与在皇帝面前的恭谨谦和几乎判若两人,“他有他的路,我还没有我的桥么。”说着语音一转,似笑非笑的道:“郭铭禧,你也跟着孤王好些年了,这么些事都看不透,叫孤王怎么重用你。”
郭铭禧人虽不够伶俐,这时候还是懂得表忠心的,忙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周牧屿但笑而已。
一缕暖阳斜斜的落在四方桌上,偏西的日头有些刺眼,周牧屿正要叫人将轩窗上的竹帘放下,瞥眼望见街角走过来一个小姑娘,路过方才就坐在街沿的乞丐,看着可怜,找着荷包摸出个铜钱,轻轻放在乞丐面前。
岂知还未站直身,侧旁闪过来一个市井小贼,抢过她手上的荷包飞也似的跑走。还没跑出两步,那地上的乞丐却突然跳了起来,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法,劈手夺过贼人手上的荷包,顺势一扭,将他翻在地上。
小姑娘还傻傻的站在街角,看着乞丐将小贼制在地上,旁边渐渐围过来好些人,指指点点,竟没人伸出援手。乞丐本已占着上风,却又突然捂着肚子,露出痛苦的表情,在地上蜷成一团。
周牧屿将这一幕尽在眼底,忽然出声道:“去帮他。”
“啊?”郭铭禧愣了愣。
周牧屿起身下楼,几个亲卫自然都跟了上去,他挥一挥手,小贼立即被打发跑了。
乞丐双手抱着肚子,眉头皱成一团,肮脏的脸上从额头到嘴角布了一道深深的疤痕。
周牧屿低声与身旁的亲卫说了几句,亲卫点一点头,架起那乞丐往街头的医馆走去。
小姑娘拾起落在地上荷包,悄悄瞧了一眼一身富贵的安亲王,屈一屈膝只当道谢,转过身急急的走了。
郭铭禧看得不明所以,想问又不敢问,倒是周牧屿心情好,望着医馆的方向挑了挑嘴角:“此人显是功夫不弱,不知因何落魄至此。今日孤王搭救了他,来日,还愁他不以命相报么。”
瑞京睿王府。
周牧白将缰绳随手扔给紧随在侧的小果子,抬步走进门里。她实在有些疲倦了,又是一日,无果的追寻。
管家似是一直在等她,见她跨进门里忙几步赶了上来。
“殿下,彭家千金彭蕴使人递了帖子。”
“不见。”她揉了揉眉心,往寝殿走。
“殿下,彭蕴,乃柳彭氏。是敏王府原副典军柳埙之正妻。”管家手里捧着一张名帖,回禀道:“柳埙战死,彭家将身怀六甲的千金接回彭府,来递帖子的人说,他家大小姐手中有一物,关系到睿王妃之眼疾能否痊愈,还请殿下,过府一叙。”
周牧白猛的顿住了脚步。
作者有话要说:写着写着发现个bug,思源书瑶俩口子的时间点和牧白纤荨俩口子的时间点合不上。其实之前就有想过,但前边的剧情又实在不想强行插播,所以……大家就把这两对当平行时空来看吧。哈哈。还请多多担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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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藏剑山峰
太史令,隶属太常,掌天文、历法、撰史。
彭府在皇城十二坊的正西面,与睿王府相隔着十余里地,府外种有一溜的秋木棉,隆冬时节,木棉树下草叶凝霜,薄薄的一片晶莹剔透,端的是闹中取静的好地方。
天边流云浓墨重,层叠的遮蔽了仅余的一点日光。睿亲王府新晋选上来的几个亲卫一齐候在下马石旁,周牧白从府中走了出来,抿着唇翻身上马,一行人往太史令彭府驰去。
还未出得维明大街,一个略有些尖细的声音夹在风声里传来,“殿下!!殿下!!!”
周牧白勒停了马,转回头看到小果子骑着一匹花骢驹从王府方向本来,人未到跟前,已急道:“禀殿下,王妃找到了!”
“果真?!”她策马转了个圈,眼中都亮了起来,“王妃现在何处?”
“在藏剑峰!”小果子不及下马,急嚷着道:“沈副典军派人来给殿下捎信,他与沈岚沈大人已先赶着过去了。”
“藏剑锋?”周牧白心中一凛,眉头已皱了起来。
藏剑锋位于皇城以北,由城门往林郊之外,山野寂静,壑林幽深。
传闻在不知多少年前,曾有一位大将军奉旨出征,起兵前日,大将军与结发妻子相约,三年之内必定凯旋归来。将军夫人亲手为将军穿戴好铠甲,送他骑上战马,从北门引军而出。此后她总时常来到北门林郊的一座高山上,临目远眺,盼企良人。
世事大抵,难如人意。
三年时光弹指既过,大军果然凯旋而归,然而来到将军府的,却是双手捧着将军佩剑的副将。他说,将军早已马革裹尸,战死沙场。
京城的说书人将故事说到此处,每每一声长叹。据说将军夫人接过那柄宝剑,立时红了眼圈,却没落下一滴泪。她摩挲过剑身锈着血气的纹路,只禹禹嘱咐后人,待她身死,必要与宝剑合葬。
尔后不出几日,她果然不见了踪迹。家人四处寻找,终于想到她时常守望他的那座山峰。听闻那日也正如此时般隆冬极寒,他们寻到她时她还抱着他的佩剑,倚靠在一株苍翠的松柏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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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望着将军领兵征战的方向。
既然她等不回他,便带着他的最后一缕游丝,去那一世陪他吧。
她与他的宝剑,一同葬在了苍翠的山领之间。
那座山,便是藏剑峰。
一行人出到城门时天边的层云已如重墨泼染,不一刻便落下急雨,迎面打在人的脸上,历历的疼。
周牧白当前跑在最前头,亲卫们落后几个马身,左右护着,转过一段泥泞的山道。
山道两旁青野茫茫,暗红色的紫鸢草次第在浓重的雾色延绵中,星星点点看不真切,如此漫长的路盏,彷如预兆着彼岸的不归路。
周牧白咬了咬唇,极力将这荒唐的想法甩出脑海,忽然骏马长嘶,前蹄一跪,她毫无征兆的被甩了出去。
“殿下!!”几个亲卫也算反应迅速,在大雨中拨转马头,堪堪避开地上的一人一马,跑了几步,再策马绕了回来。
“殿下!”一个亲卫翻下马背跑过来探手扶他。
周牧白跪坐在雨地里缓了片刻,才撑着侍卫的手臂勉强站起身,华服上已沾了几处污泥。她仰起头,眼角有些发烫,瓢泼大雨浇在身上,却一直凉进心里。
就这般,纵容自己宣泄了数息,她抹去脸上的雨水,走到侍卫的马旁,翻身而上,继续往藏剑峰奔去。
不知何人在藏剑峰下建了一处小小的凉亭,此时亭外栓了几匹马,亭里坐着两个小厮。
睿王府一行赶到峰下时沈家两兄弟已上山好半天了,留了俩小厮给他们报信。周牧白站在亭里听了几句,抬脚就往山道上走。
“殿下。”一个亲卫上前拦着道:“山道陡峭,又无甚穿凿,这般大的雨势,只怕途中有危险。不如……”他抹了一下脸上的雨珠:“殿下在此亭中稍待,我等前往山中,将王妃迎下来。”
“孤王自己去。”她推开他的手,望着落雨如织的山林,眸中情绪如火亦如冰:“我自己去,接她回来。”
藏剑峰并无什么特别的景致,正如亲卫所言,山道陡峭,下了雨更是泥泞,幸好沿途草叶繁茂,多少阻了些湿滑。周牧白深一脚浅一脚的往上攀着,一心只想着,要寻到的那个人。
足足走了大半个时辰,大雨才逐渐停歇,几株不知名的花树在冬日里竟也烁烁其华,一道七的虹光悬在不远处的山林边,仿佛连接着尘世的生与死。
“殿下。”一个熟悉的声音唤她。
她站定抬头,看到沈岚就站在山道的下一个转角。
“殿下。”他几步过来,见她满身狼狈,不由得顿了一顿,却又望见她眼中的焦急和心慌,忙回禀道:“不是王妃。”
周牧白愣了一下。
这个消息,是大幸中的不幸,却也是不幸中的大辛。
沈佑棠也从山壁后边转了出来,周牧白发了一会愣,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山顶。她什么都没问,抬起脚,又攀了上去。
“殿下……”沈岚在后边轻喊,她恍若未闻,沈佑棠扯了扯沈岚的衣角,忧愁着眉目,摇摇头。
远处的七色虹已有些消散了,翠绿的林叶在山野之间摇摆,冷风行过,如浪如波。
周牧白独自站在山峰之巅,看着很远的地方,也或者她什么都没看,只是想着心里的那一个人。
许久许久,她扬起了声音用尽全力般嘶喊:“沈纤荨”
群山环绕,层层叠叠的空谷回音,沈纤荨,沈纤荨,荨
“沈纤荨”她又喊了一句,声音里已溢出压抑的哭腔。
依旧是漫山遍野的回音,依旧是,自己的带了哭泣的声响。
你说过,要与我到白头的。
她的心里,千秋万壑都在默默的回响……你说过的……
等周牧白冷静下来,忽然觉得山林里好冷了,他们这一路驰来,只顾着奔忙,一身衣袍早已被大雨湿透,此时过山风一吹,冷得人满身起疙瘩。
一行人一壁由原路下山,沈岚一壁曼声解释,手下的兄弟确是看到有个眼睛不便的女子带着个丫头来了藏剑峰,听着身段描述,他与沈佑棠都猜测是王妃,便立即使人到王府报信,又怕这荒山里出些什么事,自己先赶忙跑了来。
来到山上时还未落雨,半山里遇见一个素衣女子,眼上蒙着白纱,带着一个丫头,却不是沈纤荨。
沈岚与沈佑棠呆呆的看了一会,心中着实失望,却也无可奈何。
那女子听到近旁有人,倒是有几分诧异。她与他们略行了礼,带着丫头,又往另一侧的山道下山去了。
周牧白点点头,拾了心情,再看了看天色。虽还未暗沉,也已是申末时光,今日要去彭府,定是来不及了。
“殿下。”才下到山脚,沈岚低声附耳道:“我们先前遇到的便是这位夫人。”
周牧白顺着他眼光看去,亭子里果然站着两个女子,一个妇人打扮的约莫二十多岁的光景,另一个陪侍在她身边的才十多岁,做丫鬟打扮。
妇人的容貌并不十分出众,眼上蒙着一缕白纱,细风里白纱轻舞,扯乱了发丝,妇人扶着丫鬟的手臂,一手挽了挽鬓角。
牧白看着看着,眼中渐渐酸楚。她沉吟着抬步走到庭外,与亭中女子行了礼,契阔几句,终是问道:“小子听闻藏剑峰极少有游人赏玩,且山路难行,大雨蹒跚,夫人何以在此时上山?”
素衣女子听了询问,面露踌躇之色。牧白正要说自己唐突,女子却轻叹一声,徐徐道:“君子见询,不愿相瞒。”
亭脚斑驳的青石台阶上浸染了雨水的痕迹,薄日已偏西,在浓荫下投落暗淡的影子。
素衣女子的夫君是瑞国一名骁勇的军人,年少时即随着将军四野出征,忠心耿耿,性子刚烈。到得三十而立时,已军功渐累,更得将军赏识,逐步提拔至离游牧副尉。
“那日他回来,与我说荼族蛮异,欺我瑞国百姓,他要随将军出征西陲,平定四方。他总是征战在外,一年里难得有多少时日在家,可是那一日,他临走时让我照顾好家中老小,他说三年,三年之内他定会凯旋归来。我忽然很害怕,害怕那个三年的约定,我想起藏剑峰,我怕一语成谶。”素衣妇人说着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容凄楚婉约:“三年之期,他果然没有回来。那一日也是这般下着雨呢,军中来人,送来一副他曾穿戴过的盔甲,他们告诉我,他与这山峰上的将军一样,战死在异乡。”
“夫人……”
“这般多的人出征四野,这般多的人,再也没法回来。我嫁予他时,早已明白也许终有这一日。我只是难过,他再也无法侍奉家中老母,再也无法看着我们的孩儿长大,我只是难过,他的魂魄流落异乡……他的白骨无人还……”
“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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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问尊夫名讳是……?”
“亡夫姓邱,名树德。”
流云初散,天色又暗淡了几分,牧白站在亭外,看着素衣女子与小丫鬟在山麓旁渐步走远,细风翻飞着她的衣角,还有额间一缕素淡的白纱。
“沈岚。”
“臣在。”
“明日到王府里支五百两银子,代孤王送到邱家。”
“是。”
“此后每月的俸禄里,都支出一份,你代孤王送去。”她低头看了看手上骑马练剑时磨出的薄茧,沉静道:“只是不必让她们知晓出处,便说,是赤翼军给邱副将家人的月饷罢。”
“……是……”
作者有话要说:补昨天在网吧被黑掉的那章!!所以,如果来得及,我尽量今晚十二点前,再更一章。
话说……小伙伴们的留言是不是太少了啊,不能王妃一藏起来你们也跟着藏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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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一直一直的支持。真的很感激。
第102章谁的辜负
一场冬雨,酣畅淋漓,将繁华洗尽。
周牧宸独自站在东宫熟悉的寝殿中,淡紫色的落地帘幕用丝绦挽着,垂在床沿,他缓步上前,坐在暗纹织绣的龙凤锦榻上,手指缓缓的抚过金丝银线的经纬。
他从小在这里长大,在这里读书,在这里,明媒正娶。
而今他贵为天子,坐拥天下,受百官朝拜,得万民敬仰,可他的父皇呢?他的妻子呢?他的兄弟呢?他曾信任的那些人,都去了哪里?
周牧宸走到房中的紫檀圆桌前,拾起一只小小的钧瓷酒觚,倾斜出华丽的角度,斟了两盏清薄淡酒,一盏缓缓的横倒在地,蜿蜒成水泽,另一盏举到唇边。“王妃,朕……孤王,敬你。”他轻轻的说:“是孤王……辜负了你。”
说罢徐徐饮下。酒不烈,却殷红了眼。
次日醒来,崇文殿上依旧百官罗列,周牧宸一身冕袍,端坐在龙椅之上,昨日的颓唐譬如那一场冬雨,朝来雾散。
散了朝回到御书房,周牧宸翻阅了几份奏折,小内侍在外回道,大保樊邵芩求见。
周牧宸的剑眉微扬,拿过手旁一本奏疏翻了翻,道:“让他进来。”
片刻后,樊邵芩微跛着脚,一步一步蹒跚进来,下跪磕头道:“臣樊邵芩,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周牧宸静默一阵,翻过一页奏疏,才曼声道:“起来吧。”
樊邵芩一手撑地,慢慢爬了起来,看皇帝神情专注,一时也不敢说什么。
好半晌,周牧宸才挑了挑眉梢,问道:“樊大人此时来找朕,有何要事?”
“陛下!”樊邵芩双手相拢在袖里,做了一揖:“臣闻睿亲王殿下连日称病不来上朝,实则每日里在城中闲荡,这是公然藐视陛下的龙颜啊。”
“哦?”周牧宸将手中的奏疏翻来覆去的看,口中漫不经心的道:“依樊大人看,此事当如何善了?”
“陛下。今日兵部尚书曾有本奏,靖州兵虽泰半已安宁,但仍有残余逆党,日久只恐生事。臣请陛下派睿亲王往靖州,现今睿王妃下落不明,睿亲王定不愿远行千里,所以……她若不去,”樊邵芩鼻子哼了哼,眼中掠过一丝狠毒:“那就是抗旨不尊之罪!”
“你也知道睿王妃下落不明?”周牧宸冷笑了一下:“你不是说睿亲王每日里都在闲荡吗?”
“这……她……”樊邵芩还欲再辩,周牧宸已转了话锋:“樊大人,你与睿亲王有什么深仇大恨?几次三番,非要置她于死地?非但要置她于死地,还定要拉着朕,做一个昏君!”
“臣不敢!臣惶恐!”樊邵芩一听,立即匍匐着跪了下来:“实在是睿亲王她……”
啪!一声脆响,周牧宸手里的奏疏掷到了地上,他的声音徒然转冷:“这是文亲王从琼州发回来的奏疏,你自己看!”
樊邵芩跪着翻了翻,才看了个开头,嘴唇已哆哆嗦嗦的抖了起来,续而双手发颤,奏疏实在拿不住,落在了脚边。他磕着头道:“臣冤枉啊。这其中,其中一定有误会。陛下,老臣在您身边这么多年……”
“够了!”周牧宸坐在龙椅中,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你冤枉?你当真冤枉?三十余年前你没有去琼州?还是你去了琼州,没有私会你的表妹,琼州州牧柯以珍的二夫人!”
“陛下……”
“柯补心,是你的亲生儿子吧。”周牧宸冷冷的道:“你原配夫人和妾侍给你生了三个女儿,膝下却一直无子。柯补心只当有你这个表舅在京中撑腰,便在琼州胡作非为,直到睿亲王十五岁小成礼,奉旨于琼州主督匪患一事,为民除害将他绳之以法!”
“陛下……”樊邵芩跪在地上涕泪纵横。
“你恨睿亲王秉公执法,上报朝廷,处死了你唯一的儿子。所以,你要置她于死地,是也不是?”
“陛下……”樊邵芩不敢说是,更不敢说不是,只得一个劲的磕头,很快就肿起老大一个乌青。
周牧宸看着地上已显出老态的旧臣,叹了口气:“朕念你在朕年少之时就一直鼎力支持,也念你在杀伐征战之地即便残跛了身躯都不曾后退半步,这一次,朕就饶了你。”
“谢主隆恩,谢主……”
“你写个折子,告老还乡吧。”
樊邵芩本是冷汗湿透朝服,此时大喜过望,但他的叩谢还未说完,周牧宸平淡的语调已落地有声。
“龙恩……”他慢慢的磕下头去,最后的两个字,终于在他灰败的脸色中,吐了出来。
从藏剑峰回来,周牧白果不其然病倒了,沈佑棠立即让人拿帖子去请裴太医,周牧白一连躺了三日,到得第四日上,勉强挣扎起来,脚步还虚浮着,便要去拜访太史令彭府,不管众人如何劝阻,都无济于事。
沈佑棠无法,只得尽起睿王府十二亲卫,又令沈岚沿途护送。
到得彭府正是隅中时分,朱红色的大门半敞着,众人勒马暂驻。周牧白等了一等,没有门吏前来询问。她抬了抬下巴,身旁一个亲卫翻身下马,叩响了门环。
半晌出来一个老苍头,问明了来意,点着头往门里走。
又过了几乎一盏茶的功夫,周牧白已在门前来来回回踱了十余次,老苍头才从院子里走出来,伛偻着背说大小姐有请。
周牧白做了个手势,沈岚领着亲卫们一齐后退一步,站在了门外。
穿过宽阔的前庭,周牧白不有几分诧异。
彭邕为人,博闻强记,满腹经纶,与沈佑棠的父亲沈琪轩同科,自周凛一朝起逐步被重用,专注于记载史事,编写史书,兼管国家典籍、天文历法等要务




一枕清秋 分卷阅读143
,到得将千金爱女彭蕴嫁予柳家为嫡妻时,彭邕已积累年历,官居本朝正三品。
三品大员的府邸,怎的这般清净?除了引路的老苍头,竟连一个丫头都没见着。
原以为老苍头会将她领到正堂或侧房,岂知一路曲曲折折,他竟将她领到后宅门前,门里有个老婆子,看来已等了一会子里,倒有几分干练。
老婆子先向睿亲王行了礼,再领着她绕着回廊向前,来到一处宅院,推开房门,半躬着身道:“大小姐,您要见的客人已经到了。”
里边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语气抑扬:“请睿亲王进来一谈。”
绕过月弧形的雕花厢门,周牧白走进房里,立时愣在当地。
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年轻女子挨坐在软塌上,腹中高高隆起,只怕不用几日即要诞下孩儿了。
周牧白愣怔之后立即转身,面红耳赤的道:“孤王唐突了夫人,孤王失礼了。”
年轻女子在她身后笑了一笑,“是民女失礼了。民女彭蕴,见过殿下。民女此时实在不便向殿下行礼,还望殿下恕罪。”
周牧白背对着她道:“夫人此时日月入怀,何罪之有。孤王还是到先到屋外吧,隔窗说话,也是一样的。”
“殿下。”彭蕴叫住她,“五日之前,我曾使家仆到府中投帖,请殿下过府一叙。殿下可知所谓何事?”
“你说你有一物,关系到内子的眼疾可否治愈。”
“我确有一物,是柳埙留下的。”彭蕴抚着腰,自软塌上缓缓起身,“此物,就是你们千方百计寻找,却始终求而不得的治蛊药引。殿下,你想不想要?”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真的二更了!!!呜呜呜,自己都感动得要哭。恨不得给自己砸一百个可爱多,一百个列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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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亲爱的小主们。当然也依然要感谢买文打分写评论的大家。
出差回来就赶着写了差不多十个钟,实在太累了。没办法一一回复诸位的留言,总之,谢谢大家。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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