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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舞春风谁可共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小十四
洗乾净手,律刹罗稍微用力地把方巾丢开,抬起头对他说。「你今日去哪里都算了,但记住——没下次。」
凤别松口气,乖巧地答应下来。
吃完饭後,狄容进来把桌子收拾乾净,上消腻的茶和水果,便去铺床。
明月高升,夜已沉沉,律刹罗褪去身上长袍,只留下一条长裤,便准备就寝。凤别把晚灯罩好,一边偷偷窥望床边的脚踏。他没敢妄想将律刹罗赶走,但至少……
律刹罗像头顶生有第三只眼,完全看穿他的想法,躺在床上,命令道。「上来。」
雀巢鸠占呢!凤别的唇上下蠕动一下,未说话,律刹罗肉一肉眉心,直接了当道。「你不是想休沐吗?你上来,我许你休沐五日。若要睡脚踏也可以,四个时辰後直接随我出城。」
凤别想也不想,立刻向前走,律刹罗说。「衣裳脱光了!」
床帐的阴影挡住他的脸,看得不清脸上的表情,唯独双眼有如猎食的野狼发着熠熠光寒,叫人心神俱荡。
天人交战片刻,凤别终於伸手拉开腰带,薄袍自光溜溜的肩膀滑落地面,赤祼的胴体在昏暗微光里莹莹如同白玉,微凉的风吹过,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个冷颤。律刹罗似乎早就笃定他会答应,侧身,将右手手肘撑在枕头上,左手打开被子。
明天早上得去向母亲请安,还有娘亲救回来,也要仔细安排……凤别默念着说服自己,爬上床,钻进被窝里,律刹罗的手揽住他的肩,微凉的肌肤旋即紧贴上另一具滚烫火热的胴体,感觉就像置在铁板上。
凤别刹那倒抽一口气,律刹罗咬住他的耳朵,低笑。「我喜欢你的反应,每次都像b良为娼一般新鲜刺激!」
一边说,指尖从腰後钻进k头,他又羞又愤地扭动,立刻被搧了一下。
手掌打中臀瓣,厚实的肌肉弹动,发出响亮的「啪」声。凤别刹那脸红耳赤,双手反射x推他的穴口。
「你——」
叹口气,律刹罗凑前,鼻子碰一碰他的鼻尖。
「别闹!我已经很累。」
凤别抬眼,瞧见他紧闭着眼皮,双眉拢起,鼻梁上烙着的深深皱纹,不由自主地凝顿下来。
「就让我抱着睡,唔……」律刹罗合着眼,双手环他,嗓子轻细悠长,带着一丝倦怠。
亲证姐兄乱伦,处理皇后後,他一整日都是若无其事,直至夜半无人,寝畔喁语,才终於展露出心底的疲意。
摊上那样的兄姐,谁都受不了吧?凤别默默想着。有时候,他觉得律刹罗特别可恶,有时又觉得他份外可怜,百般感觉交杂,无言里倦意渐渐上涌。
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放在肩腰的手臂好像铁箍,坚硬的肌肉搁着骨头,胡茬碰到脸颊的刺痒都让他在半夜醒了几次。
不知多少时间过去,屋子里人影绰绰,衣服綷縩有声,手臂一摆,枕畔微冷,凤别脑子攸忽一醒,眼皮动了动张开,还未正式看清楚,律刹罗的手掩上他的脸,盖在眼皮上。「别睁眼,多睡一会儿。」
嗓子里透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低沉,让人不觉迷醉,凤别摇摇头,想将睡意赶出脑袋去,律刹罗又说。「尊兄王今日会领着伯娘进宫,你晚点过去没问题。」
凤别哪里睬他,还是急着起来。
「我叫你别起来。」律刹罗语气里已有不悦。「你要睁眼,那索性陪我回军营罢了。」宽厚的手挡住光,掌心搭在眉眼上,暖洋洋的叫人提不起力气,凤别在脑海里挣扎了一会,到底敌不过睡意,不知不觉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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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直至日上三竿,他眨了几次眼缓缓自床上爬起来,太阳已经从纱窗透入,晒到脸颊上,堂俱亮。
他呆滞片刻,低低咒骂一下。
「该死的!」
猛然跳下床榻,挂在床顶的宝石穗子随动作摇动,叮当脆响,守在门外的丫环听见动静,叩门问。「公子,你醒了?我们可以进来吗?」
「等等!」凤别飞快洗脸更衣,把自己打点乾净後,才去开门。
门外的丫环身着鹅h,梳双丫髻,容姿爽朗,是聂观音指给他的大丫环乌音,另两个十一、二岁的小丫环,款款请过安後,便请他坐在铜镜前,为他梳头。
涂上兰泽油,镶着宝石的骨梳沿着浓密柔润的乌丝滑至发尾,发丝顺滑如水,露出油亮的光泽,才开始编辫子。
不同於中原人或南方人的绾发戴冠的习俗,「戎」这个居於北方草原的原游牧民族,只有已出嫁的妇人才会束髻,其余男女平日皆束辫子,饰以金银铜骨木等物,男子半束发,剩下一半披散於肩膀,很有飘逸狂野之感,当然,满头辫子要好看,编起来也很花时间。
「我已经起晚了,头发梳得简单点便成。」
「公子别着急。」大丫环乌音笑了笑,道。「大王和王妃今早进宫去了,到现在还未回府呢。」
听见她的话,凤别忽然想起,天光时,律刹罗也是这样说的。
他凝顿片响,看着铜镜里的倒镜,轻声问。「进宫了?母亲昨日没有提起,是有甚麽突发的事吗?而且尊兄王也很少进宫……」
尊兄王宗政卓别,乃文宗长兄,宗政京和律刹罗等人的伯父,也是宗政一族的族长,因位尊年长,被文宗封为「尊兄王」。
尊兄王年轻时是一员勇将,带兵南征,打下陈隋十州,威震七国,回京後掌凤卫军权,享临朝不拜之权,受八方敬重,
但随着文宗景宗龙驭上宾,他与圣母皇太后力保年幼的宗政博,为此与宗政京多有不合,近年已经赋闲在家,弄花莳草为乐,一年半载难得上一次朝会。
难不成是……皇后?凤别心头倏地发震,放在腹上的手掌攥紧。
後面的乌音没有看见他的表情,还是笑嘻嘻道。「公子真是问对人了,这个奴婢确实知道一、二呢……此事太子博前天早上就亲自来请大王了,请他进宫见一见那位南楚公主呢。」
还好不是东窗事发。凤别顿然松了口气。
「原来是太子博亲请伯爷为未过门的妻子助威去了。」他轻笑,唇角勾起一抹精致的弧度,脸孔在阳光照射下光润如玉。
「恐怕两位尊长得白行一趟了。」rousewu.vip(rousew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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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舞春风谁可共 rouseЩu 第八章尊兄王府上下
「恐怕两位尊长得白行一趟了。」声音细细地压於喉头里,几个丫环都听不见他在说甚麽,殷勤巧手之下,一大把头发很快就被编成几十条小指粗的精致细辫,上半用金环在头顶绾起,垂下的有如瀑布披散於肩膀,轻晃,点缀着的金珠子如星光点点,十分亮丽。
小丫环举着铜镜绕他走了一圈,乌音赞道。「公子真是太好看了。」
回头着两个小丫环从箱底拿出环佩对住他b划,又说。「我那汉子今朝一早就站在外面等,不知道有甚麽要紧事想对公子说呢?公子要他进来吗?」
似是轻轻一提,凤别也漫不在意道。「昨天吩咐他帮我办事了,肯定是来报告的吧,扎尔不丹尽责又细心,还是乌音姐姐好眼光。」
乌音顿时眉开眼笑,几个丫环为他戴上佩饰,压好衣带袍角,一行人迳直向外走,凤别走得急快,故意与三个丫环保持一段距离,扎尔不丹果然在院门前等他。
「公子。」
凤别按捺住着急,小声问。「怎样了?」
扎尔不丹也压着嗓子答他。「两人都平安无事,已照公子吩咐安置妥当。」
凤别霎然松口气,用力拍一拍他後背。
「好!很好!谢谢你!」笑容灿烂,由心而发,扎尔不丹搔一搔头,低声道。「不过,这也恁大胆了,怕不怕……」
怕又如何?还有其他办法吗?凤别心头微涩,脸上不动声息的,说。「昨夜大闹,太子博最迟今早就会得到消息,你保持镇定,一切如常即可。」
语气如此肯定,扎尔不丹只得弯身答应。「属下明白!」
两人在回廊分道而行,凤别穿过屏门,瞧一瞧天色,知道差不多了,直接向左手边走,在门房外等候,果然不用多久,便瞧见王府的马车在缓缓驶到门口。
车厢打开,先下来的是个头戴高顶鎏金冠,鬓发斑白的长者,穿着黑底金波纹箭袖朝服的身子并未被岁月压倒,依旧高大宽厚,长脸,卧蚕眉,深陷在皱纹里的双眼精采有神,满是岁月刻划出来的沧桑与智慧。
他落地後转身,让车厢里身穿盛装的妻子搭着他的手下车。
聂观音对着丈夫嫣然一笑,两人手牵着手,正要从凤别身边经过,凤别不慌不忙地交叠双手於肩,单膝跪地行礼。
「凤别叩见尊兄王,母亲。」
听见熟悉的声音,聂观音立刻停下脚步,左手在空气中摸索几下。「凤儿?怎麽不在屋里等我们?」
凤别连忙凑上前,把脸送到聂观音掌底下。「孩儿只想早一步见到母亲。」
「你这傻孩子。」聂观音又是高兴又是好笑,连忙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别跪了!都是自己人,我们又不是那些规矩大的人家,快快起来吧!」
凤别默默地向她身侧的尊兄王宗政卓别看去。
宗政卓别挥手,说。「护军中尉请起来吧。」语气生疏,脸上神色不冷也不热,表现与妻子截然相反。
门外又走来一人,未语先笑。
「哈哈!我在外面就听见声音,就知道是中尉又来了。」
来者是尊兄王庶出的小儿子宗政非凡,长着一张与父亲相似的长脸,眉宇轩昂,唯额角稍高,唇瓣略薄,配上那身簇新的白底金绣的凤卫军服,在阳光底下便显得过於刺眼,少了其父一份沉着。
凤别觑见他一身鲜妍军服,垂眼,语气诚恳地道。「恭喜非凡哥,我在肃州就听说非凡哥正式升任为凤卫军骑都尉,好一身笔挺官服,神采飞扬!子承父业,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明明是赞颂的话,宗政非凡听见却脸色微地一沉,倒是旁边一直冷冷淡淡的尊兄王听他提起肃州,忽然开口,问。「郑国的情况如何?」
凤别答。「翼王攻占郑国副都肃州後,已留下一万兵马,任降将何美郎为守将,我军副将诸紫,王太保为辅,另逢敏多领五千兵,驻守黑水城,负责後方粮草,东西相望,互为依靠。」
尊兄王点头,再问。「我听说律刹罗一刀砍倒温突都了?」
「是的!」凤别瞧他的脸色,知道这位同为武将出身的尊兄王想听的绝非短短一个「是」字,於是回想细节,仔细道。「要下肃州,必先攻占黑水城,然黑水城由郑国四朝老将温突都驻守,城高墙厚,我军强攻两个月依旧无法攻陷,翼王逐亲领一千兵绕路後方,以五百骑兵伪装大军偷袭肃州,成功将温突都引出後诈败,翼王将温突都引至河道,五百儿郎一早藏於水底,见温突都领兵渡河,突发偷袭,翼王神勇,在乱军中差一点就能取下温突都的人头,可惜还是让他死里逃生退向郑都,留下黑水城群将无首,终於开城投降。」
惊心动魄地说到这里,人人屏息静气,却突然被鼓掌声打断。
「好!说得精彩!简直是亲历其景,入木三分呀!」宗政非凡着唇角高声喝采,配上零碎掌声,摆明别有深意。
凤别蠕动一下唇瓣,但最後还是合紧双唇,默不吭声,尊兄王眼角扫过他,随之瞪视儿子一眼,同样一语未发,负手转身就走。
聂观音掩着嘴小小惊呼一声。「天呀!这麽凶险,律刹罗怎能带你去?」
抓住凤别手臂的指尖倏然收紧,凤别忙不迭安抚。「不危险,这一路,我不是跟住翼王,就是与拔里里一队,就是左相家的小弟拔里里,他一路对我照顾得很。」就这样搀扶着聂观音慢慢走,亲亲热热地说了一路。
到正房,聂观音随尊兄王进屋更衣,便留下他在外面等候,厅堂上还有其他人一起候着,宗政非凡走向右首,与妻子聂宝娜坐在一起,而左手边的就是聂观音的小女儿宗政丽清云。
凤别往左边走。
丽清云正值花信之年,长相随母亲一样端庄秀丽,眉宇间带着一丝嫡出子女独有的高傲,此时席地而坐於条案後,素衣不沾点尘,云髻上除了几朵素白绢花外,没有一点装饰,唯独案上细白花瓶里插着的红花花影映着脸,落下淡绯色的零星细影,似蝴蝶在白雪上纷飞,翩翩轻灵。
暗地里叹了口气,凤别笔直走到这个洁净清冷的美人面前,欠身行礼。
「凤别见过大姐!」
清丽云将怀中的儿子交给丫环,起身,双手按於小腹,曲膝一福。「凤弟一路辛苦了。」
两人相视一笑,被丫环抱住的葛丹忽然上身向前倒,小小的手指一下子就扯住他的头发。
「哎哟!小宝贝,当心舅舅的头发呢!」凤别急忙把他抱过来,捏一捏他的小胖脸。「丹丹有没有想我?」
小孩瞪着骨碌碌的大眼睛,呆望半晌後,忽然捧住他的脸,凑上前,啵的亲了一口。
被弄得满脸口水的凤别怔了一下後,忍不住哈哈大笑,双手捧着他举高逗弄,清丽云看着他们玩耍,眉眼凝聚好像皎雪一样清亮。
「凤弟,我和母亲日夜向菩萨祈求,希望你平安回来,你这次得在家中留得久一点,以慰母亲念想。」
一边抱住葛丹,凤别一边对她说。「翼王准我休沐七日,这些天我都可以留在家中陪母亲和大姐。」
怀中的葛丹又用力扯他的辫子,小嘴吱吱呀呀地说着甚麽,凤别歪一歪头,苦笑道。「是!是!还有我们家丹丹,小心肝儿。」
才三岁大的孩子力气却大得像条小牛犊,为了把他的头发从葛丹的小手里救回来,几个人手忙脚乱了一番,好不容易让丫环把葛丹抱开,才在地上坐好,得空喝口茶,对面的就开声了。
「听中尉说翼王许你休沐,是昨天的事吧?怎麽昨天不见你过来拜见我父亲母亲?反而听说你在城门与南楚公主一行起了冲突。」
就这麽急不及待吗?凤别拿着喝了一口的茶,抬起眼睫看着他,说。「没冲突。狭路相逢,我赶着送翼王的礼物进宫,石於子大人知道源由後主动让路了。」
「胡扯!」宗政非凡手掌猛然一拍案面。「我明明听说你与南楚织芊公主争路,寸步不让!」
「非凡哥听错了吧?」凤别淡淡道,索性不再看他,垂眸看着茶杯里自己棕色的倒影,定睛凝神像要看出花样来。
宗政非凡与太子博亲近,而自己却是翼王一派,有些事也确实没必要多费唇舌。
「我听错?这可是昨天酒宴上太子博亲口对我说的!」宗政非凡气得又拍了一下枱,丫环手中的葛丹忽然哗哗大哭起来。
清丽云急忙抱过儿子拍背劝哄,瞧儿子转眼便哭得脸红耳热,喘不过气,顿时心痛欲烈。
「三弟,你这麽大声做甚麽?还有没有规矩了?」
宗政非凡倏顿片刻,不忿地哼了哼。「王府的规矩容你一个外嫁的女儿说我吗?」话音一落,隔着里屋与厅堂间的珠帘叮当晃动,正是尊兄王与王妃从屋里出来了。
几个人赶紧起身迎接,问好之声始起彼落。
「都坐吧!」尊兄王扶住聂观音在正中的席位坐好,亲自从丫环手上接过茶水放在她手边,聂观音却气急坏败地推开他的手,迳自叫道。「丹丹,是丹丹哭了吗?」
两人结发几十载,一向鹣鲽情深,纵被妻子当场推开,尊兄王也没有生气,只对女儿摆摆手。「还不把丹丹抱过来给你母亲?」
又哄又亲了好一会,才哄得小孩子破涕为笑,聂观音叹口气,幽幽道。「孩子好好的,就这样被吓哭了,今天晚上也不知道会不会做噩梦呢?」
宗政非凡知道这是在说他呢,别过脸去装作没听见,聂宝娜推了丈夫几次都没有反应,只得自己起身告罪。「夫君鲁莽,请母亲不要见怪。」
聂观音忙着哄外孙,随意拨一拨手,道。「认错就不必了,但你得让他记住……大家都是至亲,拍枱打案的呼呼喝喝的,往後就别了。」
「母亲有所不知!」宗政非凡脸颊微红,声音也略微调高。「你养的这个假子昨日早上才与楚公主争路,到晚上,公主府就遇到贼人了!肯定是他派人做的!」
「假子?」长长一段话,聂观音却只聚焦在假子二字,保养得宜的脸上神色淡淡的,像是最好的羽缎光洁得滑过也不留痕迹。「既有假,自有真,你就是我的『真子』了吧?」
气氛刹那冷了下来,宗政非凡刹那脸露屈辱,尊兄王也神色微妙,拍一拍她的手,柔声道。「不是说好不提过去吗?」
她垂首,把外孙交回女儿手上。
「你当然不想我提!」声音有如流水冷泠,然而很多事,并非能被轻易洗去。
当年她着怀着第清丽云的时候,尊兄王竟与她的贴身丫环私通成孕,她得知後,气得差点流产,好不容易生下女儿,却因此伤及根本,饮恨至今。
尊兄王也因着当年的事,在妻子面前总是矮了一截,唯有事事相让,以补过失。
「当年你欺负我与我的女儿,今日又容你的儿子欺负我的凤儿与亲外孙……」她说到一半,眼眶里竟落下泪来,让尊兄王既羞且恼,又手足无措,半晌掉过头去,对儿子喝道。「你让你母亲生气了,还不道歉?」
放眼南北诸国,皆以孝为天,父命之下,宗政非凡b不得已起请罪。「儿子说话大声了点,请母亲恕罪!」
聂观音只管细细哭泣,晶莹如串珠的泪水一颗一颗掉在手背,尊兄王沉着脸,向儿子摆一摆头,打个眼色,宗政非凡刹那攥紧拳头,先对凤别说。「中尉,是我粗鲁,请中尉恕罪。」
又垂眼对清丽云告罪。「大姐,是弟弟不对,吓着侄子了,我一会儿送盒珍珠给侄子磨粉服用定惊吧!」
凤别连忙起身。「非凡哥折煞小弟了。」瞧见宗政非凡满脸胀红,神色难堪至极,他觉得闹得都差不多了,便从案後出来,趋前两步,对聂观音说。「母亲,不是说有孩儿最爱的酥酪吗?我可是饿了大半天等着嚐嚐母亲准备的美食。」
尊兄王霍然松了口气,附和道。「对!大家都饿了,快上菜吧!来人!」
下人早有准备,拍一拍掌,不一会丫环仆妇便捧着托盘鱼贯进屋,将小菜逐一摆到各人案上。
除了两件油糕外,主角自然是小碗里的酥酪,酥酪上面撒着些炒香的乾果碎,乾果五彩色泽,底下凝脂乳白无暇,他端着小碗在掌心摇两摇,柔软的酥酪便像婴儿脸颊的嫩肉一样摇摇晃晃看上去份外讨喜。
「母亲,这看上去又软又滑,真是美味。」
聂观音抚着碗边,道。「快吃吧,只要你喜欢就好,可怜我儿常随翼王上战场……也不知道有多辛苦呢!」
「不辛苦。」凤别舀一匙凝脂放在面前,说。「为国效力,并不辛苦。」
宗政非凡当即歪曲嘴角,露出一抹嘲笑,凤别虽然看见了,却毫不在意,继续诚恳道。「我虽非戎国人,但自随皇上与翼王北来,得诸多照顾,早把这里当成自己国家了,为国效力,应该的。」
一番话,听在宗政非凡耳里可能做作,但叫为国征战沙场半生的尊兄王不由自主地颔首。
「不错。」他伸出箸子点一点手边的木碗,难得和颜悦色地说。「这道冰镇酸梅梨汤不错,虽不b酥酪费功夫,但也是你母亲昨天中午就吩咐厨房准备熬煮的,近日天气炎夏,你多喝几口吧。」
说罢便吩咐人把自己面前的梨汤捧到他的食案上。凤别心里明白是自己刚才递的台阶递得恰到好处,才换来这份善意,收得心安理得。
木碗里放着冰,冒起一丝丝的白烟渐散,露出清澈的汤水,梨乾洁白爽脆,梅子酸香饱满,配着剔透的冰粒,正好消去夏日的炎气。
凤别用匙拨弄梨汤,碎冰与金匙相击,发出清碎的声响。戎国位北方草原,夏日短促,有半年都是下雪结冰的日子,戎人惯寒冬,怕热暑,便是穷苦人家七、八月都吃冰,像尊兄王府这样的公侯之家,厅堂更放置冰鉴,既能做冰食,又可为酷暑降温。
宗政非凡瞧他勺起梨汤,故意道。「说起这冰,在南方是珍贵的东西吧?」
「不知道呢,往日我从未见过。」答得爽快,却也断绝了对方追问下去的机会,他更侧身,用木匙盛着梨汤去逗葛丹,引得他咿咿呀呀地追着木匙叫。
「好吧,丹丹,舅舅喂你了。」凤别把葛丹抱到大腿。清丽云笑道。「凤弟这麽喜欢孩子,甚麽时候找个心上人生一个?」
一边用木匙把梨汤小心地喂进葛丹小嘴里,他想也不想便摇头。「那有甚麽心上人。」
「倒也是。」清丽云柳眉轻蹙,叹道。「翼王堂哥身边全是莽汉子,他自己不近女色,也不准属下亲近女子,听说军中的单身汉就是虎卫军中最多,简直是不近人情。」
「唔……唔……」提起律刹罗,凤别只有支吾以对,清丽云那里知道他的为难,只想他早就该成家了,便说。「你喜欢哪样子的?说出来,让姐姐给你掌眼。上京贵族家的女子有一半我都认识。」
言语清婉关切,对凤别而言,却似毒蛇猛兽的嘴舌,他苦笑一下,耳尖微微发红。「当真没喜欢的。」
「难道就没有谁曾叫你魂牵梦萦?」清丽云抬首看着双亲,含笑道。「父亲曾说过,他初见母亲的一刻,就像看见自己梦中的天仙。凤弟,你心中的呢?」
一时间,连尊兄王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天仙……凤别不由自主地恍惚了一下。
「小时候,确实有一人,我见到就觉得是仙子……」话到半途,葛丹在他怀里蹬了一下小腿,他骤然清醒过来,倏然紧闭双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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