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七(H)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茶迷
两天后,莫恬坐上了去往镇子里的马车,陪着她的只有一位车夫,两名风卫,还有小虾米。哥哥和爹娘都没有和她一起走,娘告诉她,爹爹还有一些事要做,让她先走,他们过两天就下山。
莫恬把头支在手臂上,愣愣地看着窗外,她对这条通往镇子的路很熟悉,却不知为何,心里总觉得怪怪的,总感觉哥哥和爹娘有些事瞒着她,不过细想一番,莫家庄有很多秘密,比如风组,比如老爹和皇家的关系,她虽然好奇,但也知道哪些领域是自己不能碰的,所以一直小心翼翼地不去打探消息。她察觉到,哥哥送她上马车时有一种欲言又止的感觉。
“唉……”莫恬叹了口气。
“小姐,怎么一上马车,就唉声叹气的,你不是最喜欢到镇子里去的吗,这次咱要待好长时间,小姐总算可以玩个痛快了。”虾米拿出茶点,让莫恬尝尝。莫恬食之无味,再不愿做无端的猜测,干脆眯眼睡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莫恬根本没有心思玩乐,哥哥和爹娘一直没有来,连个说法也没有,她拜托风组的人去问问,结果什么都没问到。
莫恬不安,莫家庄的人也不安稳。莫老爷凭借多年和江湖打交道的经验,感觉会有大事发生,至于是什么事,他也说不好,而且他也不确定灾难会降临到自己头上,不过,万事小心为妙,所以他开始分散莫家庄的人,能遣散的遣散,不能的就分散到其他地方的府里去。
这两天,展渊一直在劝爹娘到自己的私宅去,也不知为何,莫老爷死活劝不动,原以为萧浅会看在小女儿的份上,离开莫家庄,谁知萧大侠的神在她身上得到了完美的体现,说什么也要待在夫君身边。这让展渊很头疼,只能嘱咐风组的人时刻注意些,不能放过任何风吹草动。
莫家庄上上下下提心吊胆地过了个把个月,突然从朝凤国北边传来消息,朝凤国和黑山国交界处的龚督察被抄了家,一家老小一个不剩,人死了尸体还被吊在城楼上示众,弄得人心惶惶。莫家庄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是因为龚家和莫家也算是同道中人,只不过,龚家主要提供的是黑山国的消息,莫家把重心放在大国而已。
不肖多说,莫老爷彻底看清了事态的严重性,如果说之前还抱有一点侥幸,现在也不敢自欺欺人。
“现在看来,想必龚家也派了做细到他们那边,已经被查出来了,无痕露出马脚只是时间问题,以无痕的性子和本领,一定会事先给我们通风报信,只是我们辛苦探入他们内部的辛苦要白了。”展渊对莫老爷说。
“嗯。白就白吧,赶紧修书让风无痕回来,眼下最重要的是保住我们莫家庄的人。你也赶紧拾一下,两个时辰后我们离开此地。”
展渊等的就是这句话,于是马上命人备马。谁知刚走出大门,风组就来了密保,称一组黑衣人正往山上来,看样子来者不善。
这么快!展渊心里默念,马上回头转告莫老爷,让爹娘赶紧从后门下山,以神秘组织上山的速度,他们还是来得及逃到私宅的。
谁知莫老爷没有动,他握着太师椅扶手的手已经发白,脸色却依然镇定,似乎过了一年这么久,他才低声说道:“不走了。跑到恬丫头那,反而会让她陷入危险之中。管他们来的是什么人,我们莫家庄可不是龚家,风组不是吃素的,大不了鱼死网破罢了。”
展渊大吃一惊,难道爹早就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可是这不是逞强的时候,留住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即使爹不愿意走,娘也不能留在这里。
可是展渊忘了,萧浅的爹,他的外公,是最仗义的萧大侠,她没继承老爹其他的,就是有一腔侠义心肠,说好听点就是好打抱不平,难听点就是多管闲事。萧浅并不明白敌人什么来头,她只知道风组的人很厉害,莫家庄不好惹,亦或者是,她对莫老爷的爱让她心甘情愿陪在他身边。很多年以后,茶馆里说书的说起这一段,仍让大家猜,萧浅是真爱莫勇之,还是对当初莫勇之不计前嫌,再娶“出墙女”的感恩之情。
展渊没法,现在逃走也来不及了。只好拾了武器,吩咐风组的人守在莫家庄四面八方,自己则直奔大门口,蹲在塔楼上,死死盯着上山来的路。风呼呼吹过,他好像看见一条黑线离莫家庄越来越近了。
往事并不如烟之五十四随风而去
往事并不如烟之五十四 随风而去
展渊看着眼前十五个人,细细打量了一番,若以人数来论,区区十五个人还不是风组的对手,不过,见他们步伐移动迅速,身形灵活,估计并不好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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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者何人,为何擅闯我莫家庄?”展渊厉声问道。
黑衣人并不回答,只是给同伴使了个眼色,十五个人便分散开来,看似随意,实际上已经堵住了所有出口,展渊微皱眉头,看来莫家庄已经被人研究了个透,幸好娘亲刚才没有出府,不然一定会被黑衣人堵在路上。
展渊见黑衣人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也不想和他们多废话,直接亮出武器,暗中和没有露面的风组摆出阵型,以静制动,守株待兔。
领头的黑衣人迟疑了一下,随即冲上前,钻进了展渊的阵型中,黑衣人只觉耳边大风呼呼吹过,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就觉得身上各处一阵裂痛,低头一看,动脉位置皆被划出了个大口子,血汹涌地向外喷。再一抬头,身边哪还有人,只有地上的叶子仍在打着圈圈,证明确实有人来过。
其他黑衣人愣住了,只听闻莫家庄有护卫,所以才多带了一半的人,谁知竟如此厉害,连人影都没看清,就死了一个人。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犹豫了一会,决定集体行动,从不同的方向进入莫家庄,分散展渊的力量。
不得不说,黑衣人的策略很有效,莫家庄的阵法本就是瓮中捉鳖,敌人不上当,就只能单打独斗。一时间,风组灰色的身影和黑衣人混在一起,刀光剑影,招招见血。
黑衣人果然厉害,风组少了个风无痕,两个得力助手分给了莫恬,一部分下山历练,留在莫家庄的人并不多,展渊一人对付三人,完全找不到对方的破绽。但时间长了,训练有素的风组占了上风,剑光一闪,又有两个黑衣人应声倒地。
黑衣人见形势不妙,突然扔出两个黑呼呼的东西,展渊迅速退到一边,只见那东西喷出了绿色的烟雾,没一会就闻到刺激的气味,熏得人直流眼泪,还想打喷嚏。展渊忙令风组退后,这是大国的特产,名叫芥根,极其辛辣,本是一种调味品,谁知竟被开发成武器。
风组的人睁不开眼睛,有备而来的黑衣人趁机抹了他们的脖子。展渊顾不得其他,只能拉着跪在他身边的几个风卫,朝后院逃去。
路上,展渊碰到前来打探消息的莫老爷,莫老爷一腔热血,早就手痒,却被展渊推进了书房,简单地说了眼下的形势,莫老爷听得眉头紧皱。“眼下我们比对方人少,他们可能还有芥根,硬来不是办法。我已经通知胡满月,让他多派些人手来支援。我们先找地方藏好,莫家庄这么大,他们一时半会找不到我们,能拖多久就算多久。”展渊说。
莫家庄有极好的藏身之处,父子商量完毕,展渊抬着受伤的风卫移动,莫老爷则去找萧浅了。正要抬脚,见一只顺风鸟停在书房窗户上,展渊心下疑虑,难道胡满月这么快就回信了?在看见熟悉的字体后,展渊心神俱乱,眼前好似有金星闪过。莫老爷抢了字条看了,也是大吃一惊。他迅速反应过来,抽出剑,“没有时间躲藏了,我们必须杀出一条血路来。”
展渊回过神后,点点头,冲出书房。
莫家庄血光一片,风组和黑衣人杀成一片,两边都有所损伤,展渊心急如焚,下手更重,浑身散发着狠戾之气,杀得两眼通红,黑衣人见了也不禁心惊胆战,一时间竟以为看到了自己的首领。
天渐渐黑了,展渊出剑剑,伸手抹去嘴角的血迹,见满院子黑衣人的尸体,并没有放松,他全身紧绷着,打算往私宅的方向走。刚要抬脚,突然想起没见到爹的身影,他四处张望,终于在门堂柱子边发现了两个重叠的人影。
展渊心脏像打擂般跳着,他脑中闪过很多不好的念头,几乎要把他击倒,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他飞奔而去,却见娘亲浑身是血地躺在爹的怀里。
展渊跪着颤抖着手去摸娘亲的脖子,良久后,直到确定她没有呼吸了,才颓然地低下头。他的心如撕裂般地痛,他的娘亲,那个带着她和展侍卫生的孩子,不顾他人目光勇敢地走在路上的高傲女子,那个带着小小的他给展侍卫上香时哭得撕心裂肺,回头却装作若无其事的坚强女子,那个看似神经大条却总是细心地记着他喜欢的食物的慈母,真的离他而去了。
他曾经怨过她,为何要着急给自己和莫恬寻亲事,可是现在,如果能用十打前来说亲的人换回他的娘,他也愿意。
“展小子,你娘这是为了护着我而死的。我们曾约定,我绝对不能在她前面死去,得她一人孤孤单单,现在也算是守住了我的诺言,没有失信于她罢。我怕她一人在黄泉路上害怕,所以要早点去陪她,最好能盯着她少喝点孟婆汤,得来世忘了我……”
“爹,你在说什么?”展渊抬起头,只见爹的胸口也血红一片,从衣服的颜色来看,不像是别人的血,而且伤口还很深。
这回展渊真的手足无措了,他想让爹平躺下,却被莫老爷拦住。“我知道,我气数不多了,你娘替我挡了一剑,终也伤了我。我的话你要听好,我死了不要紧,只是你和恬恬……咳咳咳……你要好好照顾恬恬……以后也不要想着复仇的事,好好过日子才是正经……也不要怨皇上,我知你心里不满,但只要我死了,皇上还是念旧情的,定然不会强迫你为他做事,你可以随心所欲,也就解脱了……皇上或是置莫家庄于危险中,却真是为百姓好……你和恬恬……未来……浅浅说了……她喜欢看我舞剑……”莫勇之声音越来越低,语无伦次,似乎回到了生命中的过往,最终眼里失了清明。
展渊心里一片悲凉,他眼里无泪,脸上无表情,他突然想起在书房到的字条,于是忙奔向山下私宅,他需要发泄,需要狠狠地用敌人的血祭死去的爹娘。贴身的剑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情绪,微微鸣响,迫不及待要饮血。
那张字条是这么写的,“修罗阁已派十八人到莫家庄,万事小心。无痕。”
在黑衣人包围莫家庄的同时,展渊私宅也遭难了。展渊图清净,宅里人并不多,只得一个厨娘和管家,还有几个打扫的。当黑衣人袭来,他们毫无知觉,却被出门净身的虾米碰见,她惊恐地跑回房,拉着莫恬寻藏身之处。
两个小姑娘吓得六神无主,随意找了一个红木衣柜就藏进去了。没一会,就听到外面惊叫声一片,貌似还有利器刺穿肉体的声音。莫恬吓得想大哭,一直用手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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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嘴,恐惧到了顶点。
透过衣柜的百叶,莫恬隐隐约约看见窗外人影憧憧,不知道那两个风卫怎么样了,如果他们被杀掉了,自己也藏不了多长时间。她心里一直默念着“哥哥,救我,快救我。”
“这房子里就这么多人吗”一个男声传进来,莫恬竖起耳朵听,觉得有些耳熟。
“是,两个护卫,一个厨子,一个老管家,还有五个打杂的。没见到其他人。”有人回答。
“嗯这些人我管不着,倒是有个小丫头,是老大特别关照的。她在哪?”
“不知,应该是藏起来了,我们逐个房间找找吧。”
那男声迟疑了一会,然后懒懒地说:“唉,这地方这么大,一间间找,猴年马月去了。待救兵来了,我们就麻烦了。还不如用火烧来的痛快。”
莫恬睁大了眼,不会吧,他要用火烧死她们。不过,被烧死总比被杀有生还机会,说不定可以趁乱逃走。莫恬望着虾米,虾米马上明白了莫恬的意思。两人见门口的男人走了,马上冲出柜门,扯了两块布条,用茶水浇湿了,还把身上的衣服也弄湿。
果然,没一会就传来浓重的烟味,莫恬心里暗骂了声“畜牲”,用湿布条捂住了鼻子,猫着腰,和虾米从门缝中溜了出去。两人一路跌跌撞撞,在滚滚浓烟中朝着后门的方向跑去,幸运的是,一路上都没有碰到黑衣人,十分顺利。
大门就在眼前,莫恬心里一阵雀跃,只要跑出去大声呼叫,镇子里的人就会来救她,黑衣人总不至于把镇子上的人都杀了吧。莫恬拉着虾米,脚步加快,就在手指快要碰到门把手时,一把刀贴着她的耳朵飞过,直直插在门板上。
“我就说不用力去找,这小老鼠不是自己出来了吗?”身后,一个恶魔的声音响起。
往事并不如烟之五十五 家变
莫恬的耳朵在流血,眼前的这个男人,用黑布蒙着面,她看不清他整张脸,却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莫恬想了很久,没有任何头绪。
那名男子把莫恬视为笼中之鸟,玩味地看着她。小姑娘长得倒是很可爱,只可惜,马上就要变成死人了。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黑衣人突然出现在莫恬面前,一旁的虾米“呜”了一声,径直晕倒了。莫恬没有晕,却也是强撑着,她眼神倔强地盯着男人。男人冰冷的手指在她脸上刮弄着,她说不出是恐惧更多还是恶心更甚。
“你没有尖叫倒是出乎我的意料。瞧这细皮嫩肉的,我还真是不忍心下手。不过,谁让你是莫家的人,虽说无辜了点,你要怨就怨自己命不好吧。惹火了我们修罗阁的人,怎么可能好过呢。”黑衣人的手渐渐移到莫恬的脖颈上,缓缓力,看着莫恬喘不过气的样子,很是开心。
莫恬感觉双脚快离地了,她用力抓紧男人的手臂,却动不得他分毫,她绝望地闭上眼睛,口中还“吱吱呜呜”地做着无谓的挣扎。
就在莫恬以为自己要挂掉的时候,男人突然松手了,莫恬脚下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不住地咳嗽着。
下巴被他霸道地抬起,莫恬清秀的小脸直直映入黑衣人的眼眸,他眯起眼睛,细细打量着她,刚才这个女孩惊恐的样子,让他想起了某件往事……是了,原来就是她啊。
“阿三,你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赶紧把这女孩解决了,我们好回去复命。”他的两个同伴骂骂咧咧地来了,见黑衣人没有动手,反倒神情古怪地摸着那个丫头的脸,觉得很奇怪。不过,他们才懒得理会这其中有什么古怪之处,多杀一个回去能多拿一份奖励,于是拔剑上前,就要刺向莫恬。
鲜血喷出,倒在地上的却不是莫恬。莫恬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黑衣人根本没有把视线从她身上转移,就割了袭击者的动脉。这算什么,难道他和无痕一样,也是奸细吗?是哥哥派来保护她的?
“叽叽喳喳吵死人了,和没有能耐的人出来做事,就是不痛快。小丫头,今天这件事,可不许说出去,若是让我知道了,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所谓知恩图报,你救了我一命,这恩情我现在还给你。”说完,黑衣人从衣裳里衬里掏出一条帕子,丢在地上,“这是你的,还你。”
莫恬捡起帕子,见边角处歪歪扭扭秀了个“恬”字,确实是自己的东西。她抓紧握在胸口,还想问几句话,谁知一抬头,连个鬼影都没有了,只不知从哪传来的声音:“记住了,我叫蒋三里。”
火势越来越大,已经朝莫恬这边蔓延开来,她顾不上发软的双腿,拖着昏迷的虾米,朝外面挪动。当她走出后门时,大街上已经围了很多人,有人正组织救火,其他人则你一言我一语做各种猜测。见莫恬一个大活人出来,瞬间围了上来,问着各种问题。一些大婶见莫恬满脸都是血和灰,心疼地用帕子给她擦脸。
莫恬一动不动,一句话不说,她并没有劫后重生的喜悦,她很困惑、紧张、害怕,别人问她,她还有一堆问题想要问哥哥呢。现在,她最担心的就是莫家庄上下的安危,哥哥的私宅被发现了,那些人没理由会放过莫家庄,所以,爹娘和哥哥才是最危险的。
展渊红着眼一路奔下山,远远地就看到镇上火光冲天,他不敢多想,催促马儿朝私宅方向跑。私宅门前很多人朝着后门跑去,展渊也跟着来到后门,见整个街道里三层外三层地被围得水泄不通,有妇人的声音传来:“这个女娃娃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傻了?”
展渊在心里祈祷:一定要是她,一定要是她。他拨开人群,果然见莫恬傻愣愣地站着,眼神空洞,像是没有灵魂的娃娃。
莫恬就这么傻站着,直到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搂紧怀里,她才愣愣地抬头,懦懦地说了声:“哥哥。”终是体力不支地晕过去了。
莫恬这一晕,错过了很多事情,比如展渊如何没日没夜地休整私宅,如何心力地将所有在外执行任务以及历练的风组人召回,当然,将爹娘的尸体放入灵堂这么悲惨的事,莫恬也没能尽到一份孝心。只可怜了展渊,不但要按下所有悲伤的情绪,提起神重整莫家,还要担心妹妹。为了照顾莫恬,他干脆把书房搬到了莫恬的房间,日夜守着。
莫恬觉得渴,她抖了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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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唇,想要喝水的欲望战胜了昏睡,她微张着嘴用力呼吸了几下,用力睁开眼睛,屋里一片黑暗,周围一点声音都没有,她心里有些不安,想喊两声,却除了呼气的声音,什么都没有。
四周渐渐有了光亮,莫恬力地转头朝着光源看去,幽幽烛光隐约衬着一个人影,莫恬心里害怕,不知是否那晚袭击她的人又回来了。那身影有些激动地把房间里所有的油灯点上,莫恬认出他是哥哥,松了口气。
“恬恬,你终于醒了。大夫说你醒了会想喝水,哥哥这就去拿。”展渊端起一个茶杯,里面的水还是温的,他不敢让莫恬一下子喝太多,便沾湿了软巾,动作轻柔地滋润着莫恬干到脱皮的嘴唇。
莫恬渴得厉害,她伸出舌头想要舔湿润的润软巾,却丝毫没有效果,急得快哭了。
“恬恬你乖,大夫说了,不能一下子喝太多水,一会我喂你喝一点。”展渊看着莫恬难受,也是心疼。待莫恬的嘴唇不再干燥,他小心地扶起她,端着茶杯让她小小嘬了一口。试了几次后,莫恬终于觉得嗓子不再冒烟,她有好多问题想问,好多话想说,最想知道的就是“爹和娘呢?”
展渊动作一顿,这一刻终究是要来了。他放下茶杯,将妹妹紧紧搂在怀里,低声说道:“以后,我们两个要好好活着。”莫恬愣了愣,不太明白哥哥的话,或者说,其实她是明白的,只是不愿意往那个方向想。
“什么意思,爹娘出远门了吗?”莫恬不敢回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哥哥。
“恬恬,我们只剩下彼此了。”展渊终是把话挑明了。尽管他可以瞒住妹妹,但他不愿意骗她,而且妹妹已经不小了,这些事情她迟早会知道,不如早点告诉她。
莫恬眨了眨眼没有说话,她脑子里乱成一团,自己明明过得好好的,爹娘看上去也不像是喜欢招惹是非的人,为什么要惨遭凶杀。她以前见过没有双亲的孤儿,非常可怜,她一方面为失去爹娘而难受,一方面对未来感到迷惘,不知道以后的路要怎么走。
莫恬呆呆的,后来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只觉得绝望、无助、怨愤,哥哥在和她说话,她也一点反应都没有,莫恬只感觉外界有声音在喊她,只是模模糊糊听不清,她也就不想管了。她能感觉到,一个巨大的黑洞在吸引着她,而她基本上没有做任何反抗,就陷进去了。
经过几日的打探,展渊已经对那个神秘的修罗阁有所了解,也大概能猜到此次莫家庄遇袭,和皇家的反常镇压脱不开干系,而皇家如此心急,也只能有一个原因:反对势力联合了大国的力量,已经对在位的造成了实质性的威胁。莫家庄被血洗,是为了削弱皇家的力量,自然也可以杀鸡儆猴,警告其他的左膀右臂和在位者。
按理来说,灭门者一定会把全家杀个干净,自己逃过一劫尚可理解,莫恬为何也毫发无损,那日展渊仔细检查了莫恬的身体,除了耳朵流了点血,脖子上有一圈淡淡的痕迹,没有一处伤口,可见她衣服上的血是别人的。以他对莫恬的了解,她不可能打得过那群黑衣人,对方也不太可能失手,只有可能是有人插手救了莫恬,而这个人究竟是敌是友,他一概不知。
这几日,展渊一直在警惕修罗阁的反扑,日子却十分平静,他猜测或许无痕在其中做了什么。不过,相比黑衣人,他更担心的是莫恬,自她醒来后,好似对外界没有反应,吃饭说话都是呆呆的,大夫来看过,只说是神上受了刺激,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往事并不如烟之五十六 劫后重生
展渊看着正在熟睡的莫恬,轻叹口气,若是她大哭大闹,反倒不用太担心,只是她这样安静得一点反应都没有,才让人担忧她会憋出什么病来。离莫家庄惨案过去已经两个多月,展渊尽心力,才终于把莫家庄拾利落,一切都进入了正轨,除了莫恬……
皇帝老儿终于有动静了,左膀右臂被割得七七八八,怎么能不赶紧安抚一下呢?这天,展渊被召进宫,全程黑脸,不管皇上如何笑脸相迎,都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皇上本意是希望各家能继续支持皇室,谁知在莫家这里碰了钉子,脸上也是一阵红一阵白,很不好看。
展渊估摸着差不多了,也知道皇家威严不可小视,随意找了个台阶,表明莫家还是心向皇家,只是一些危险的行当断不会再参与了,末了,还暗示皇帝以后能不能对莫家的一些决定宽容一些。
皇上本就念在莫勇之的死,对展渊以及莫家有一些愧疚,只要莫家别太过分,自然好说话。展渊作出让步,他自然不会再计较。
走出皇宫大门,展渊默默松了口气,莫家的命运,还是掌控在自己手里比较好,不知从何时起,他爱上了这种能掌控一切的感觉,但现在,莫恬让他一筹莫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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