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拭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程小程1
人就是这样,想要的东西,总觉得自己有运气碰上。
仉云燕真就碰上了。
他先往兰琪酒馆来,见酒馆里竟然亮着一盏灯。
不由心里一阵狂喜,慢慢走近前去,轻轻推了推门,一推门便开了,隔着门缝瞧过去,心却凉了半截,当屋中间拼了两张桌子,桌上躺了两个人,一个是男子的身材,一个是身着蓝印花衣装的蓝花。
两人相抱而眠,其状甚是亲密。
他不去想这二人因何睡在楼下饭桌上
第八十三章 将错就错
谢玉田换好衣服,重新来到兰琪酒馆,让宝龙将张行带回谢家先看管好,回过头与修二爷商议解决此事的办法。
衣好我道:“都怪我,昨晚我若将张行送走便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谢玉田道:“这时还说那些做什么。”
修二爷觉得脸上无光,道:“伤风败俗啊!全是我平日里太过放纵于她……这叫我如何向她死去的娘亲交待……”
“二爷,他们两个不过是喝醉了酒,虽有出格行为,却也未……”
“出格还不够丢人的叫我修二今后还如何在这街上做人!”
衣好我道:“这件事只有我们几个知道,都管住了嘴,想必不会为外人所知。给蓝花说个远些的婆家,极早嫁出去……”
“顺河街上哪有能守得住的秘密!”
修二爷天天在酒馆里坐着,最明白凡事都藏掖不住。尤其这种男女之间的事情,传得最快,只怕此时早已传遍整个台儿庄城了。
“二爷,张行虽是外乡人,我瞧着却是个老实孩子,又新故了父母,依我之见,何不索性将错就错,让他招赘到您家里。”谢玉田道。
衣好我拍手道:“这个主意好,反正二爷膝下无子……”
修二爷瞪了他一眼,道:“那又如何,难道什么人我都往家里捡吗”
谢玉田道:“张行虽父母双亡,家产还是有一些的,二爷若能答应,他那头我去说。”
“二爷我可不是图他的家产,纵是穷得叮当响我也养得起。”
“我知道二爷不是爱钱的人。”
“二爷是想找个将来有出息的吧”衣好我道。
“我一个开酒馆的,何敢照着衣少爷这样的人材挑女婿!只求能给丫头找个本乡本土,人又能吃苦耐劳的女婿好好过日子。”
“张行入赘到修家,不就是本乡本土了嘛。”衣好我道。
谢、衣二人劝说半天,终于让修二爷松了口。谢玉田将梁氏叫下来,将大家的意思告诉她,让她去说通蓝花。
那边张行听说要他入赘修家,沉吟不语,接着忍不住再次掉泪。
这才多久的事,从京城的富家子弟,沦落到如此地步,巨大的落差,让他一时无法接受。
可人总得面对现实,即便不出这档子事,他又能娶什么样人家的女儿呢
张行应下来。谢玉田道:“你应下这门亲事就成,等你服孝期满再定婚期。”
蓝花那边也未费多少口舌。仉云燕将她的玉坠还回来,两人之间的债便算清了,她自知对不起仉云燕,不敢再去痴心妄想,此时,对她来讲嫁给谁都一样。
为堵众人之口,也是让修二爷面子上好看,谢玉田并不拖延,大年初二这天,便在家中预备了一桌酒席,将县丞孙领,台儿庄的几位头脸都请到场,在众人的见证下,定下张行与修瑛的婚约。
一场险些酿成悲剧的风波,最后却是皆大欢喜。
众人都赞这件事让谢玉田办得漂亮,尤其衣好我,追着谢玉田道:“此事可称得上一段佳话,够写成话本传于后世。”
谢玉田毫不领情,语含讥讽道:“全是衣少爷的功劳,大年夜的不在自家守岁,却甘为他人作嫁衣,撮合成一段好姻缘。”
衣好我闹个大红脸,此后再不敢提起此事。
年前,钟以士等人未能赶回来过年。
谢玉田放心不下,想去迎一迎,却又走不脱,因为方思梅还留在台儿庄。
老先生不远千里前来为他疗伤,于情于理,他都不能慢待人家。
到了年初八,南去的镖船仍未回来,谢玉田的眼疾已然好了**成,方思梅还是不提回程的事。
倒不是他不想走,而是谢安泰一再挽留,要他等元宵节看过花灯会再回去,所以他便安之
第八十四章 春楼龙涎
这一年大清国发生了许多事,谢家镖局也发生了许多事。大清国自从咸丰朝开始,就是靠缝缝补补维持着的,它的困局一直无人能解得开,不提也罢。
谢家镖局在这一年里发生的事情,件件惊心动魄,好在有惊无险,也是吉人自有天相吧。
只是好运气会一直陪着谢玉田吗
他不知道,也从未想过,眼前的事情尚且看不清,谁能预见今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甭说今后,就连过个年都不得太平,让张行闹得鸡飞狗跳,险些出了人命。
还有便是钟以士,谢家合家团圆过大年,却让一个女子替自己走镖,谢玉田每每想起来心里便不是滋味。
他哪里还有心情去赴孙领的宴请。
谢玉田盼着元宵节快些来到,过了元宵节,他要送方思梅回去,顺便去找回钟以士。
谢玉田正在书房里看书,他看《淮南子》。自从那日在船上被这本书里的一句话触动,便也找来看。
宝龙过来说,道是有位王正谊正先生来访。
大过年的,他怎么来啦
谢玉田迎出去,将王正谊请到书房。
“五爷,玉田给您拜年。”谢玉田单膝下跪行礼。
“谢大侠过年好。”
两人落座,宝龙过来奉茶。王正谊打量着眼前这位英俊少年,道:“这位是令郎吗”
“正是犬子。”谢玉田等宝龙见了礼,让他下去。
他知道王正谊大年里来访,必有要紧的事。
在何家店与谢玉田分别后,王正谊到赵三多处栖身。除了惦记着为谭嗣同报仇那件事,又添一桩心事,便是找来一笔银子,还了谢玉田的人情。
王正谊请江湖的朋友四处打探,想寻个官家或是为富不仁的财主。
江湖中人走的是偏门,想要打听官家的秘事,或是财主家有多少银钱却不容易。
这件事便迟迟不见进展,王正谊心里郁闷,日日以酒消愁。赵三多道:“五爷,您这样可不行,事情未办别先毁了身子,若哪天真寻到了大买卖,如何还能拿得到刀!”
王正谊不听劝,赵三多索性将酒坛子打碎了,再不给他买酒,看他酒瘾上来,便缠住他对打。
这一日二人练过拳脚,开始对练兵械,一个使大刀,一个使哨棒,正战得热火朝天,夏猴子推门而入。
夏猴子出门半个月,一直跑到天津卫。天津卫有座“春月楼”,由江南请来一位歌妓,才貌双绝,连京师猎艳圈里都被震动了。
京城的八旗子弟,富家公子蜂拥而至,“春月楼”一时人满为患,许多人为一亲芳泽狠砸银子不算,还经常大打出手。有精明的商人趁机另开妓馆,也从江南运来歌妓,一时“春花楼”、“春芳楼”、“赛春月”等遍布天津卫。
风月场的生意一好,春药补药的生意也跟着火爆,夏猴子便游走于各个“春楼”之间,兜售他的“龙涎”神药。
一来二去结交了不少京城的富家子弟,其中自然也有官宦人家的少爷,甚至是达官显贵。
于是便扫听到一些官场传闻。
有一则消息让他颇为心动。说是协办大学士、兵部尚书刚毅领了慈禧皇太后懿旨,到南方各省督办税务,收缴银钱为朝廷所用,年后二三月间将乘船回京。
话说给赵三多和王正谊听。赵三多道:“怎么的你想对兵部尚书的官船下手”
夏猴子笑:“那怎么敢。不过是弟子听到他的对头说,刚毅不仅押解一船税银,还在南方搜刮了一笔巨款,京城里已有人怂恿御史,准备上折子参他。弟子要说的是这些贪官太狠了,什么钱都敢往腰里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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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琴声凶兆
杨见山与王正谊极熟,两人虽不是过命的交情,却可以无话不谈。交谈中王正谊透露出有一件大事要办,想多找些江湖好手帮忙。
杨见山道:“五爷还是放不下为谭先生报仇的事这回又要去杀什么人”
“这回不杀人,去弄笔钱财还个人情。”
“五爷能欠谁的钱”
“前些日子揽了一桩闲事,害一个朋友丢了五万两银子。”
“啊,谁如此有钱又如何能一下子丢了这么多钱”
“见山贤弟别问那么多了,就说三五日内,能否聚齐二三十个不惧死的武行朋友么!”
宋小戈拨了一下琴弦,“噔——”的一声,草堂里便弥漫了世外清音。
“师兄,忘了十年前一位高人给你卜的那卦了吗”宋小戈道。
“谁还记得十年前江湖术士的话。”
“我记的,他要你十年后,‘躲庚子,避血光。’明年正是庚子年,刀枪勿碰……”
王正谊哈哈大笑:“我的外号叫‘大刀王五’,名字里就有刀枪,如何躲得过去。那些江湖术士的鬼话你也信,我瞧你做隐士做得快要将头埋到沙子里去啦!”
宋小戈将手一抚,琴发出“噗”的一声,一根琴弦竟断了。
“呀,我这把琴才刚换的弦,如何听了你的话便断了必是凶兆,师兄快放下妄念,在这山上随我清修,躲过庚子再下山去。”宋小戈道。
杨见山也觉诧异,道:“五爷,有些事古怪的很,不能不信。”
王正谊不以为然,扶起宋小戈道:“你快换个地方修琴去,我与见山贤弟有要紧话说。”
宋小戈抱起琴飘然出了草堂,隐进云雾里。
“五爷快看,宋兄走起来竟有云雾缠绕,他是修到成仙的境界了,他的话您可不能不放在心上。”杨见山道。
“嗐,他若真的成了仙,我等还能见得着他”
王正谊接着追问杨见山找人的事。
杨见山想了想道:“五爷的人脉不比见山深要找武行的朋友何需见山帮忙。”
“那是自然,不过我要找的是死士,因为这趟差事风险极大,闹不好要掉脑袋。这件事并不会牵连见山贤弟,只要你作个引见。”
“死士并非没有,前些日子便有一拨人,跟踪一位被革职的官员,一路追到太行山,杀人越货,放火烧山,抢了一大笔钱,他们便是不要命的狠主。”
“能搭上线吗”
“螳螂拳孙兴勃应该知道那些人。”
“哦,孙罗锅不是在太行山弄了个什么学堂,专对付不守规矩的武行中人吗他们本该势不两立才是。”
“您想呀五爷,孙罗锅找了许多人的麻烦,独独不去碰那些狠人,为的什么”
“莫非他们是一伙的”
杨见山狡黠地一笑道:“见山可没说这话。”
“你呀,成天与宋小戈纠缠在一起,被他唬得没了棱角啰!”
“五爷此言差矣,见山的棱角还在呢,只是不愿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费神罢了。”
“我说的这件事还不重要”
“您说什么事啦您什么也没说啊!五爷不信见山,见山自然也不敢交命。”
王正谊喝了一口茶,思索片刻,道:“什么茶,这么苦!”
洒了茶水,倒了一杯白水,捧在手里暖着,道:“我告诉你也无妨。”
便将要劫官船的事讲出来。
岂料杨见山全然不见惊讶,稳坐如钟。王正谊等着看他如何回答。
杨见山却问:“您说的果真是兵部尚书刚毅”
“料想不会错,有个朋友已入京城去查证了。”
“若是他,这件事见山不仅要助五爷一臂之力,且愿做个死士!”
杨见山此时才动容起来,两眼里放出一股从未见过的凶光,连王正谊瞧着都觉心头一凛。
“见山贤弟这又
第八十六章 自寻死路
宋小戈真成了闲云野鹤,每天除了弹琴便是看书,埋首山林中,不问世间事。
王正谊观察他两天,完全瞧不出他身上的烟火气。忍不住问宋小戈的小徒,“你师父常年累月如此吗”
“只要在山上便如此。”
“有客人来也是如此”
“不常有客来,杨师傅偶尔来,两人也不多话。大多时候都是面山坐着,杨师傅也是个古怪的人,坐一会儿就走了。”
“功夫也不练吗”
“练的,都是在夜深人静时。”
用罢饭,宋小戈在山间独自散步。王正谊跟过去,道:“师弟,我们说说话。”
“别扰了山间的清静。”宋小戈轻声道。
“那好,我小声讲,你听着。”王正谊受他的影响,自然而然地压低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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