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德外卖
作者:冬减
“顾希安。”“嗯。”“我们结婚,越快越好。”/肉眼可见的先婚后爱,慢肉市井向,一如既往的文案废,追·更:po18s𝓕。cᴏm(woo18 up)
理查德外卖 01
大年初四,整座乌城都沉浸在节假日的懈怠里。
走亲访友的热闹劲儿淡了点,街上少有行人,偶尔开过一辆打着空车牌的出租,路两旁的店铺基本都关了,碰到勤快些的店主也只开张半日,权当打发时光。
正午时分,阳光将皮肤烤得松软发暖,街尾石墩子上趴着一只老猫,正眯着眼打盹儿。
以为是闲来无事的又一天,却被一串急匆匆的脚步声打破了惯例。
店面二楼是住家,玻璃窗打开,穿着睡衣的中年女人倚在窗边,手里抓着一把香瓜子,边嗑边探头往下看,脚步声踏过街尾,被闹醒了觉的老猫不耐烦地“喵呜”一声,懒洋洋的瞳孔瞥了眼已经走远的纤瘦身影,换了个姿势又继续被打断的困意。
静了半日的沙梨街,等来了久未逢面的人。
应该是这里没错啊,举着手机的人在十字路口驻足停留。
她已经同一个位置绕两圈了,方向感这种与生俱来的能力真是强求不来。
仔细研究了导航界面,最终定了方向,笔直往前再走十米,跨过两家店面,总算找到了。
“良记枣泥酥”
陈旧的薄木板上赫然几个黑笔粗体大字,随意打了个钉子,斜斜挂在墙上。
不锈钢卷闸门紧闭着,上面贴着一张告示:各位顾客, 因春节放假,阖家团圆,本店自即日起暂停营业,于正月十五开门营业,给您带来不便深感抱歉。祝大家新春快乐!
老店旧规,这么多年都没变。
按照往年惯例,总要过了正月十五才会返工,她突然造访,也只是抱着侥幸心理来碰碰运气,仍是无功而返。
望着卷闸门发愣的空档,街对面的窄楼道里走出来一个大姐,同样是身穿加绒居家睡衣,手里提着黑色塑胶袋,应该是准备下楼倒垃圾。
“别等了,他们全家出门旅游去了,还没回呢。”
是这样啊,这下是真没辙了,看着晃晃荡荡的招牌,驻足许久的人点了点头,摘下口罩礼貌道谢。
那是极清秀的一张脸,巴掌大小,缀着一双黝黑透亮的眼眸,她微微颔首,举手投足间是谦逊恬然的温和。
……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大姐若有所思地回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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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电梯停在了五楼,正对面的墙壁上贴着一块指示标牌:神经内科。
乌城医院神经内科住院部,她的目的地是这里。
和街边的清冷相反,医院好像是一个叁百六十五天都无法停下来喘一口气的地方,繁忙,嘈杂,世事无常。
流淌不尽的泪水,失落里的强颜欢笑,以及信誓旦旦再也不来却一次次食言的周而复始。
踏出电梯,映入眼帘的是拥挤的走廊,很长,像是望不到尽头,病房门外不出意外都加了一张临时病床,穿着病号服的人们或躺或坐在上面,目光滞缓,有些是家属在边上陪着说话,有些是护工前后照应,也寥寥几人独自守着一米大小的病床发愣。
她放慢了脚步,视线滑过每一张陌生的脸,寻找却不敢深究其后落寞。
护士站。
穿着粉色护士服的女孩坐在电脑前埋头输入着什么,并未注意已然走到跟前的人。
“抱歉,打扰了,我想问朱素梅在哪个病房。”
护士小姐抽空抬了抬头:“朱素梅,10床,左转第四间病房。”
“好,谢谢。”
“第一次到访需要登记一下姓名电话。”
她点头,从护士手里接过笔和访客表,认真填写着。
“我好像没见过你。”看着眼生。
那位老太太住院一个多月,亲眷家属都来了,唯独没见过眼前这位。
“我是她的孙女。”
她轻声道,音色棉和耐听,像一曲吴侬软语的江南小调。
很奇妙的熟悉感,护士小姐暂且放下手中的事,仔细端详起眼前的人。
她穿着简单款的黑色羽绒服,肩上背着一个容量不小的背包,长发乌黑顺直一把扎在耳后,是极其低调无趣的装扮,一点都不像这个年纪女孩该有的鲜明。
含蓄的低马尾平添了几分知性美,看上去很小的脸被口罩遮了大半,许是一路奔波,两鬓有几缕碎发跑出来,光洁的额头起了细汗……
放下笔,将访客表连着塑料文件板一齐递过去,口罩上方扬起一双清澈无害的眼睛,在见到护士小姐时,很细微地弯了弯眼尾。
她客气颔首,是道谢的意思。
人走远了,护士小姐低头看了眼访客登记表。
顾希安。
字迹娟秀,一笔一画写得很规整,和她给人的感觉很像,干净,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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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博之前发过一些没什么指向的节选和预告
好奇可以去翻,也可以跟着我的节奏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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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肉,酸苦辣里感觉有甜
理查德外卖 02
走廊左拐第四间病房,门口贴着病患的姓名,顾希安看了一眼,确认后敲门。
短促的叩门声被屋里的鼎沸嬉笑打断了两次,不知是谁模糊喊了句“进来”,得了允许,她拧开把手推门而入。
两人间的病房并不算宽敞,此刻被满屋子的老少妇孺占据了各个角落。
上一秒喧嚷忽然被消音静止,在众人的面面相觑里,顾希安抬眸望去,那一张张陌生的脸,搜索着记忆里残存的影像,竟一个都想不起来谁是谁。
沉默中,离门口最近的中年男子率先出声:“你找谁。”
“我找我奶奶,朱素梅。”
“哦,隔壁床的。”另一个回答的人指了指紧闭的布帘。
谜团破开,病房内又恢复了先前热闹,他们的热闹。
隔断外界的帘子遮得严实,隔着薄薄一层布,她站在帘外心底涌起胆怯。
手指拽着布片不克制地颤抖着,顿了顿,她调整情绪,敛歉疚。
拉开布帘,也踏进了年少幼时。
病床上,银发苍颜的老人阖眼躺着,睡颜安然,眉心刻下几道长年累月攒下的褶。
摘掉口罩,卸了背包放在一旁的地柜旁边,她小心翼翼走上前,轻捧起裸露在被单外的手,皱巴巴的像枯树皮的手背上,用胶布缠着留置针。
就这么站了许久,用掌心的余温暖着那只愈发冰凉的手,愣愣出神,不敢贸然叫醒,又怕她真的沉沉睡去再不肯醒。
“阿囡,你回来了。”床头传来一阵呼唤。
声音很轻,近乎于虚弱的气音,寥寥几字却像一只锋利的箭,冲破满屋的嘈杂纷扰猛地击中里女孩心扉最柔软的那一处。
压着喉咙里的颤音,顾希安笑得很甜:“奶奶,您头发剪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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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小时前,a市
“女士们,先生们:
飞机已经到达目的地,本地时间上午11点25分,地面温度十二摄氏度,飞机正在滑行,为了您和他人的安全,请先不要站起或打开行李架……感谢您选择a航空公司班机!下次路途再会。”
空乘员的完美嗓音回荡在耳边,沉寂了十几个小时的机舱被轻易唤醒,然后是一连串准备下机前窸窸窣窣的小动作。
将耳塞和眼罩塞进羽绒服的口袋里,换了卡的手机重启界面,静等了一分钟,回国的第一条信息是当地旅游局的欢迎短信。
“终于到了。”
隔壁座位的摄影组同事出声感慨道,对于身材略微发福的人来说,卡在窄小的经济座十几个小时确实煎熬。
顾希安望着窗外的景,刺亮的天空,打在地面的阳光剪影,将人衬得极其渺小的停机坪。
是啊,终于……
提前叫好的车子已经等在机场出口,顾希安拖着一箱子设备资料,亦步亦趋跟在另两位同事身后。
“老编说放我们修完春假再复工,不知道真的假的。”
“你就听着吧,光是资料整理都够忙好几天的了。”
“啊,别说了,我现在饿得能吃下一头牛。”
“小顾,你火车票定了吗。”话锋一转,男同事转头望向身后默声的人。
“还没有。”顾希安答道,“把资料交接好我再走。”
她是出了名的敬业,同事点了点头,接不下话茬索性不说了。
顾希安毕业于京南大学新闻系,现就职于新联社,是国内外颇具影响力的媒体之一,紧跟各国时事,每两年会与另几家官方媒体联合输送一线人员前往战区进行实况报道。
四年前的一次招募,顾希安自告奋勇报名参加,经过重重考核后,凭借辅修阿拉伯语的专业优势最终得以入选。
说是入选,其实竞争压力并不大,在部分人避之唯恐不及的踯躅里,她一反常态地积极。
外派周期一至两年不等,在周期结束后又罕见地申请了续留,若不是意外得知奶奶摔倒入院的消息,她大概仍没有回国的打算。
想起记忆里那个颤颤巍巍的老人,心口倏然一窒,比悔恨更直接的是后怕。
怕失去,也怕来不及。
新联社到了。
花了一下午外加整个晚上,将所有的资料影像一一备份,良好的工作习惯给她提供了极大的便利,原本需要耗几天几夜的工作量在一个通宵后得以高效解决。
七小时前。
顾希安坐上了由a市开往乌城的高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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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摩挲着老人的发,将静电激起的几根银丝塞在耳后,露出得体清爽的脸。
“剪短了好,方便。”
老太太浅浅笑着,像是在说一件小事。
知道奶奶口中的“方便”意欲为何,对失去自理能力的帕金森患者而言,头发长短足够影响护理的难易度。
只是……留了大半辈子的长发,从二十几岁就绑起的麻花辫,现如今被一刀剪平,从前的茂密变成稀疏几缕,不是没有遗憾,只剩下“不得不这么做”的无奈。
“好看,年轻了至少十岁呢。”
顾希安也跟着笑,说出口的安抚比蜜还甜。
她是不会撒谎的人,言行举止里都卯着一股认真劲儿,自然逼真。
老太太点头附和,不知是真信了,还是因为见了她打从心底里高兴,两颊泛起了红润的血色,看着神气好了许多。
“就您一个人吗。”
和隔壁床的热闹相比,这半边的静更添冷清。
“护工阿姨回家过年了,明天应该会来,你爸……他晚点来,过会儿就能见着。”
听到奶奶提起父亲,顾希安轻嗯了声,神色无恙。
“来之前我去了一趟沙梨街,想着买些你爱吃的枣泥酥,没想到扑了个空。”
不着痕迹地岔开了话题。
“阿良家不过了正月十五怎么会开门。”老太太眯着眼回忆。
乡里乡亲,规矩不论过去多少年都不变,早已摸清了规律。
“对哦,瞧我这记性。”好一个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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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难写。
理查德外卖 03
老太太料得没错。
晚餐后,七点整,顾希安从水房灌了热水,回去的途中恰巧撞见护士小姐和顾征说话。
病房门外,中年男人的面容沉在阴影里,周遭的空气多了几分肃穆。
她缓下脚步,站在转角处等了等。
“顾先生,你看什么时候方便帮病人办一下出院手续。”
“……”顾征默声不答。
护士小姐又道:“你也看到了,神经内科的床位很紧张,如果……”
已经催了几次,家属一副“拖一天是一天”的态度,急诊室天天电话上来催床,她们也很为难。
“我知道了,再观察看看,过两天。”又是同一套说辞。
护士小姐都听烦了,例行公事地说了两句,离开时脸色并不舒畅。
顾征在走廊里站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夹在指间静置很久,最终塞回了烟盒里。
病房里,隔壁床的亲眷家属都走了,只留了一个照料守夜的中年女人,此刻坐在病床前吃着水果打发时光。
目光落在正前方,那人背身而立,窗子开了一道缝,冬夜的冷空气夹着一丝烟草味蹿进屋内,与窒闷的室内空气纠缠,在不舒适里又下了几味肆意妄为。
星星点点的火光在中年男人的指间闪烁,他还是点了那根烟。
在她有记忆起,顾征就是烟不离手的,是啊,几十年的老烟枪,怎么会因为顾忌谁而有所敛,顾希安并不意外。
将水壶放在床边柜上,倒了半杯滚烫,又掺了些来时买的矿泉水,正好比温吞更热一些。
插了吸管给奶奶喂了两口,看了一眼输液袋的余量,估算着还要花多少时间。
手腕被人轻轻推了推,顾希安颔首,看见老太太正给她使眼色,那双因皮肤松弛而下垂的眼角饱含着满满期盼。
她知道奶奶在期待什么。
在心底轻叹了口气,然后转身,低声喊了句:“爸爸。”
窗边的台面上,燃了半截的烟被碾碎,风一扬,几粒烟灰掉落在地上。
“什么时候回来的。”
顾希安抬眸,第一眼看见的是顾征两鬓的白发。
她答:“昨天。”
“嗯。”
多年未见,父女间的对白只剩下贫瘠的一问一答。
当晚,顾希安留在医院陪夜。
等奶奶熟睡后,她找到护士站,问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叁高症状”变成上了年纪的老人都无法避的通病。
几年前,老太太开始吃村里医务室开的降压药,见效快但副作用极大,等发现了,她已经患上了帕金森综合症。
初期症状并不显眼,虽然时不时手抖,但不妨碍日常生活,她瞒着没说,家里人也不注重,一来二去就耽误了治疗时机。
大前年,爷爷去世了,家里少了能帮衬的人,很多力所能及的小事也逐渐艰难。
仿佛一夕之间,老太太的身子骨变得很差,神情木木的,目光迟钝缓慢,说话的语速,行为举止,像是被放大的慢镜头,一帧一帧拖延了倍数。
就在一个月前,从市场买菜回家的途中不小心跌了一跤,送医时已经不省人事了,现如今人是救回来了,往后只怕要贴身照料。
老太太膝下只有两个儿子,成家立业多年,只是节假日偶有往来,若说照料老人这一条,最终还是落在媳妇身上。
偏偏两个儿媳谁都没有将老人接回自己家的意愿,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干耗着。
他们想了个最省心的办法,住院,再请个护工,总比放老人独自待家里来得安全放心,可医院不答应啊。
病情稳定后,医院这边就开始催床。
是了,多的是刚需的病人等不到床位,凭白耗着医疗资源更不是长久之计。
听完全程,顾希安默然许久。
“连走廊都加满了,急诊室天天打电话上来催,可是腾不出床位,了病人都没地儿躺,你们家属也该换位思考一下……”
护士小姐劝得苦口婆心。
“明白的。”她歉疚道,“给你们添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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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中午。
顾希安找了主治医师了解奶奶的病情,把出院后如何照料的细节和注意事项问了个遍。
再回到病房时,又见到顾征。
他坐在病床前的木凳上,眉头紧锁,嘴里说着什么,病床被人摇起,老太太半躺在床上,眼睛看着正前方,抿着唇一言不发。
顾希安走近,能听清他在说:“我和阿仁去看过了,那边什么都齐全,医生护士每天会定时查房,一日叁餐也挺好,要不先住着试试,不满意咱再给你接回来。”
这套说辞反反复复说了几遍,老太太忍得眼眶发红,好半晌闷声憋出一句:“我要回家住。”
“你一个人怎么住,万一哪儿磕着碰着,到时候还得上医院,妈,别叫我们提心吊胆了。”
“不用你们操心我。”见到孙女回来,老太太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阿囡,帮奶奶办出院,咱们回家。”
走到床前,捏了捏奶奶的手,顾希安点头保证道:“好,我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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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还有,但赶在零点之前赶紧发了。
差不多日更,可不是说着玩的。
理查德外卖 04
安抚的话说完,老太太眼里还透着不敢信,顾希安说到做到,顺手开始整理她住院的随身用品。
行李袋刚拿起来,边上站着的人开口了。
“你跟我出来。”
话里带着不满,多少是怪她擅作主张。
熙熙攘攘的走廊不比病房里清静。
穿过一排排加塞的病床,径直来到了楼道尽头的“吸烟角”,靠墙的不锈钢垃圾桶顶部堆成小山的烟蒂。
“你奶奶病糊涂就算了,你怎么也跟着起哄?什么要求,说答应就答应。”
人还没站稳,劈头盖脸的责备就落了下来。
顾希安默不做声,知道还没结束。
“帕金森,治不好的知道吗,她现在连站着都劲,还让她一个人回家住,谁来管。”
“我管。”
答复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她看着他,眼里透着坚定。
顾征轻哼一声,显然没有将小孩子的意气用事放在心上:“这么大了,做事多点思虑,不要想一出是一出。老年医院真的不错,医生护士很专业,护工都是有经验的。你也该帮忙劝劝你奶奶,她从小把你带大……”
确实,顾征和廖玲离婚前,在那段漫长又短暂的岁月里,顾希安是在奶奶身边长大的,后来廖栩出生,后来父母离异,后来妈妈带着她和弟弟回了阳城的外婆家,后来……
“所以啊,我来管她。”
不是一时兴起的玩笑话,她很认真。
踏上回国之路的每一秒,飞机上,动车上,所有能静下来的时刻,一个个解决方案在脑海里生成又被划掉,无数种可能性,如果她情况稳定,她会怎么做,如果她情况不好,她又该怎么做。
反复又反复,直到她从护士口中得知了真实现状。
顾希安大概猜到顾征来医院是为了什么,或许在昨晚,他就想把心里的盘算说出来了,只是被突然到来的她打乱了阵脚。
“帕金森综合症并非不治之症,如果干预得当,恢复正常生活也不是没有可能。我已经联系了a市京西医疗中心,国内最顶尖的神经内科和专家团队给出治疗方案,相信对奶奶的病情会有很大的帮助……”
“开什么玩笑。”顾征只当她是痴人说梦,话还没听完就打断了,“你奶奶现在的身体状况连下床都困难,你还想把人送去a市,怎么想的。再说了,我们人都在本地,你堂弟明年要结婚了,你叔叔一家更抽不出空陪护,不可能的事。”
待他说完最后一句否定,停顿了两秒,顾希安缓缓开口。
“并不是玩笑。沟通过了,院方愿意派救护车协助转院,京西医疗中心的床位已经安排好了,等入院后,诊断报告和治疗进度会实时相告,你们人在与不在a市并不会耽误任何。”
将所有规划整合复述出来,说话时,清丽的脸上浮现出淡而从容的果断。
她并不是在和他商量,是告知。
“你……”顾征愣了愣,竟不知道从何驳起。
“我会管她,也能照顾好她,爸爸。”
阔别多年的父女,从见面到现在,从疏离到冷然,终于在最后两个字里,找回了几分人情味。
办好出院手续,顾希安借了一辆轮椅,推着奶奶下楼等救护车,刚出电梯就遇上了匆匆赶来的人。
他长高了,像男子汉一般挺拔英朗,穿着看上去并不暖和的短风衣,跑过来的时候,刘海被风吹起一片,露出饱满亮堂的额头,笑起来眼角扬起,带着小镇男孩的清爽感。
“姐。”呼喊里是疾跑后的气喘吁吁,缓和了片刻,他又重复道:“姐。”
顾希望是叔叔顾仁的独生子,与她相差一岁。
在顾希安的记忆里,从前的顾希望并不甘愿喊她“姐姐”,习惯了直呼其名。
长大后才慢慢领悟,原来越生疏才越礼貌,越亲昵反而可以没大没小。
“我们多久没见了。”男孩的声音听得出欣喜若狂。
顾希安附和道:“是很久了。”
“爸说你回来了,我还不敢相信,现在见到了才算。”视线落在她手边的行李袋,犹豫着问:“又要走了吗。”
“不走,阿囡陪我回家,希望也一起来,奶奶给你们炖鸡蛋羹,一人一碗,都有。”老太太迷着眼,像是看着他俩,又像是在回忆过往。
顾希望看了一眼姐姐,又看看奶奶,最后轻声“嗯”了一句。
救护车到了,顾征办好了相关手续,第一次去,最后决定跟车前往。
上车前,顾希望喊住她:“姐,我明年要结婚了,你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