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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恋概率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将至景
不能。
在场两个人心里都再清楚不过。
“我重新上大学以后听说了你家的事,你家的公司亏空最后破产了,你父亲也去世了,留你母亲和你相依为命,我当时想,这可能就是你的报应,你空有好皮囊,内里却空空如也,能怎么谋生呢,所以你后来出道当明星,我也从来没想过再去报复你,但是你怎么能,祁宥连,你实在不该演那部电影,你怎么能拿校园霸凌来消我?”
祁宥连脸上百般情绪,喉咙里千万句解释想说给面前的人,但他脑中的声音残忍地告诉他,他说得再多,都是徒劳,他们早就被逼进了死循环,是永远解不开的死结。
末了,他只能嘴唇蠕动,重复无数遍道歉,
“对不起。”
...
和祁宥连相关的新闻在第二天轰动一时,他和陌生女子的恋爱照片被曝光,很奇怪,他的恋爱似乎对粉丝的打击比校园霸凌更大,舆论鼎盛时,祁宥连自杀未遂的新闻又迅速占领所有热点,网络上一片哗然。
柏芷也接到了祁宥连经纪人的电话,他是个尽职尽责的经纪人,即使他们公司已经要和他解约,他仍尽全力想挽救祁宥连的生命,问她有什么话可以带给祁宥连,柏芷沉默许久,
“我不在意他是死是活,但至少,他应该在他母亲之后死。”
“还有,晚安。”
那是柏芷最后一次接触和祁宥连有关的事,从那以后,祁宥连就彻底消失在她的生活里,再没出现过。
唯一一次,柏芷想起他,是她偶然间翻到旧手机里一张祁宥连在亚城绿茵场上的照片,是她高一时偷拍的,记录在相机里少年的脸是记忆中好看到极点的模样。
柏芷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删掉了照片。
晚安,祁宥连。
请你祝愿我拥抱新生。
晚安。





热恋概率 夏夜晚风(一)

如果要评选人生中最焦灼的时刻,满夏深觉得周五晚自习最后十分钟绝对是头号种子选手,十分钟,看似短暂,身处其中却如十年般漫长。
满夏深现在就沉浸在这十分钟地狱之中,眼睛瞟着桌面上的课本余光黏在墙上挂的电子钟上,烦躁的心情让她恨不得发明个遥控器手动把时间调快几分钟,而不是数着秒数苦苦等待那数字一格一格慢悠悠地变化。教室里逐渐响起窸窸窣窣的低语和整理声,一点点涨潮似地盖过了原本沙沙的写字声,很显然,坐在亚城高中高二七班教室里的所有同学此刻都怀着和满夏深同样难捱的心情。
趁着所有人开始坐不住,同桌干脆了摊在桌上的作业本,大咧咧地凑过来,
“我听说你假期要跟程连雨一起去美国?”
满夏深瞪圆眼睛,震惊于她消息的灵通,夹在手指间乱晃的笔立刻停了下来,
“这你都知道?”
那缺德的文体部部长明明今天早上才告诉她,消息来得太突然,害她在食堂午饭都没吃几口。
同桌瞄一眼时钟,此时距离铃声响起还有七分钟,
“程连雨嘛,他现在是红人,被邀请去wtb夏令营的事学校恨不得滚动播报,有点什么小道消息不是很正常。”
她捅捅满夏深胳膊,压低了声音,神色鬼鬼祟祟,
“小满,你赚到了,程连雨的身材,”同桌夸张地朝她比出一个大拇指,“绝对这个。”
“...你讲话好恐怖,我只是去给人家拍拍照,你说得像是我要去泡他。”
同桌鄙夷地看她一眼,
“我还不了解你?”
满夏深伸出一根食指在同桌面前摆了摆,
“没兴趣,我都不认识人家,而且本人从不对体育生下手。”
“你最好是。”同桌把早拾好的书包拉链哗地拉上,转头满脸揶揄地下注,“我敢打赌,你见过程连雨的......肯定会后悔......。”
同桌后半段声音被吞进终于响起的放学铃声中,余下的话音断断续续地传进她耳朵,满夏深料想她百分之百没说什么好话,撇撇嘴,信誓旦旦地反驳,
“不可能。”
...
不泡程连雨她会不会后悔满夏深还不知道,但高一时加入学生会的选择让她现在是真的无比后悔。
当初她抱着在高中积极表现的美好愿望报名了学生会招新,面试投的是新闻部,结果那年投新闻的人太多,把她调去文体部了,她那时以为都是校会应该差不多,加入之后了才逐渐明白为什么投文体部的人会那么少。她在文体的这一年唯有累字贯穿始终,大到学校校庆小到办个运动会,全要文体部的人来忙前忙后。她任劳任怨地奉献了两个学期,阴差阳错混成了副部长,她以为终于迎来曙光,结果没轻松两天,今天刚到学校,她那部长就堵在了七班门口,飞快地转述了她被派去和程连雨一起去wtb夏令营的消息,时间就在期末考试后一天。
满夏深目瞪口呆。
“新闻部的为什么不去呢?这跟文体部有什么关系?”
部长干咳一声,拍拍她的肩,
“新闻部那几个没人出过国,不敢去。你能力强还出过国,是最合适的人选。”
“可我去的好像是泰国。”
“差不多,也不是很远嘛,这事就这么定了,我把程连雨联系方式推给你。机票食宿全包,你就当公去趟加州旅游。”
部长生怕她反应过来拒绝似的,下一秒程连雨的联系方式就躺在了满夏深手机里,她盯着那个黑乎乎的头像看了一会儿,在部长殷切的目光中认命地点了申请。
老实说,虽然满夏深身在文体部,但她本人对体育实在不感冒,任何球类运动在她看起来都差不多,区别只有球的大小和颜色。所以即使亚城热衷于举办各种花里胡哨的体育比赛,她这个体育废材也一场没参加过,连程连雨声名远播的棒球比赛她都从来未去看过。可以说,她对棒球和程连雨都一无所知。
程连雨晚上放学时才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坐在回家的车上,满夏深随手点进了他的朋友圈,他这人还挺神秘,朋友圈乏善可陈,连张像样的自拍都没有,最新动态是他的鞋,满夏深毫无兴趣,面无表情地直接划到底,意外发现程连雨竟还发过两条视频,她对着屏幕惊讶地挑挑眉,好奇地打开了第一条。
视频很短,十几秒,好像是程连雨和朋友游戏输了发的惩罚视频,程连雨一头蓬松卷毛,戴副眼镜,即使仅套了件黑色卫衣也被优越的肩颈线条撑得活像穿了高级时装,笨手笨脚地跟着音乐照他朋友在旁边举着的视频模板做了几个动作,动作滑稽,实在不能称之为一支舞蹈,视频里的他似乎也深刻认识到这一点,表情别扭地侧过脸去和身旁哄笑的朋友们投降,左耳两颗耳钉在模糊的画质里格外闪耀。满夏深本来觉得有趣,津津有味地打开下一支,叁秒之后,满家私家车副驾驶爆发了一声短促的尖叫,座椅上坐着的少女手忙脚乱地把手机上的视频关了。
驾驶座上的满父奇怪地看了女儿一眼,发现满夏深全脸通红,两眼发直地向前呆望着,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傻了,
“小满,怎么了?”
“啊?”少女有点结巴,“没...没事。”
老天爷,程连雨怎么在朋友圈发这种视频啊。
第二个视频更短,也就五秒钟,但就这五秒满夏深都没能坚持至结尾,到第叁秒就抖着手撤退了。
第一秒,程连雨被推到镜头前,第二秒,程连雨摘掉眼镜闭上眼睛,视死如归地对着他的朋友们摆手,“泼吧。”第叁秒,预想中的泼水大戏却没有出现,他的两个朋友冲上来拽他衣服,程连雨迅速反应过来死死扣住衣角,但还是一边失守,露出大半腹肌,冲击感的画面叫人移不开眼,他的腹肌一块块垒在一起,鼓鼓的,极富攻击性,几乎看着就能想象摸上去硬却充满张力的手感。满夏深没出息地咽了下口水,心虚地把音量调到最低,又偷偷打开了那视频。第四秒,程连雨的衣服被扯地更大,完整的轮廓瞬间暴露在镜头前和满夏深眼中,整桶的水此时戏剧性地泼了上去,混乱中他似乎骂了句脏话。第五秒,水沾湿了他的衣服和露出来的皮肤,顺着腹肌的沟壑向下滑动,肌肉被程连雨的呼吸控制着,吸气时微微绷紧显出更深的凹陷,水流得更快,沿轮廓线直至没入裤线。
程连雨白花花的肉体在低像素的视频里更显诱人,满夏深隔着屏幕观看也感觉像是在现场一般,脸从两颊烧到了脖子根,缩在副驾上像中暑了似的。
她爸瞥见她的反应满脸疑惑,问她,
“小满,很热吗?脸怎么这么红?”
满夏深干笑两声,
“是有点。”
起止有点。她在心里补充。
...
满夏深回家后又郑重地观摩了那视频几遍,她不得不承认,程连雨的身材确实值得她同桌一个大拇指,皮肤白,全身肌肉紧实,没一块多余的赘肉,体脂似乎很低,肌肉紧绷绷地贴在骨架上,两条锁骨突兀地立着,十七岁少年鲜活蓬勃的朝气几乎要涌出屏幕。
现在只要她闭上眼睛,脑子里就会自动浮现程连雨那片湿漉漉的,仿佛被人用舌头上下舔过一遍的腹肌。
她尖叫着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随即爬起来做作地拢了拢头发,故作镇定地点开程连雨的对话框,面对空白的聊天界面咬住指甲措辞半天,最后眯着眼睛给程连雨发过去她打好的文字。
“嗨,同学,我是高二七班的满夏深。”
“这次夏令营你要带上我啦。”




热恋概率 夏夜晚风(二)

早六点。
“滴滴”
恼人的铃声准时响起。
床上隆起的一团霎时动了动,摇摇晃晃地从被子间伸出只手,在桌面盲目地摸索两下,手指顺着记忆攀上床头柜不远处的闹钟,干净利落地按断了,房间紧接着重回片刻前的寂静。被子上缘探出一颗毛绒绒的棕色脑袋,头发乱糟糟地摊在枕头上,没了额头碎发的遮掩,少年懒散着半睁开的双眼暴露无遗,从睡梦中缓了几秒,他胡乱抹了把脸,常年的自律让他强迫自己清醒过来,使劲眨眨眼, 手臂一撑翻身下了床。
程连雨洗漱后回到房间一把从头上拽下身上当睡衣穿的t恤,露出昨夜被满夏深垂涎叁尺的优越身材,随手从衣柜里拽了套运动服换上,出门和厨房里在准备早餐的母亲打了声招呼,
“妈,我跑步去了。”
程母闻声举着饭铲走出来,喊住儿子,
“程程,把桌上的果汁喝了再去。”
被叫住的少年连背影都写满了抗拒,试图装作没听见躲过一劫,可惜程母与他斗智斗勇多年,早清楚他的套路,站在原地咳嗽一声,程连雨身形顿时僵住,深呼吸假装刚听到的模样转过身,看见他妈用饭铲指着桌上那杯不明液体,眼神写着两个大字,
快喝。
“今天榨的什么啊?”
“胡萝卜和香蕉。”
好家伙,死亡配方。
程连雨视死如归地举起来一口闷了下去,趁着味道还没扩散开猛地灌了两口水,水杯落在餐桌上,他朝程母竖起大拇指,虚伪地称赞道,
“妈,太好喝了,你得给我爸也榨一杯尝尝。”
“臭小子说什么呢,还不快去跑步?”
楼梯上传来程父紧张的嚷嚷声,程连雨在楼下餐厅幸灾乐祸地挑挑眉,光速逃离了犯罪现场。
等到他跑步回来冲过澡,正往身上一件一件套亚城的校服,余光瞥见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您有叁条新消息。”
他停下打领带的动作,上前把手机从桌上拾起,以为是哪个朋友的消息,划开后发现信息来自个完全陌生的头像,程连雨回想了几秒才记起昨晚他好像通过了一个好友申请。他们学校文体部部长和他是同学,放学时告诉他会有个文体部的和他一起去美国,他点头应下来,翻翻手机果然看见个部长推过来的申请,没多想就按了同意。
手指点开聊天框,对方热情的叁条消息映入眼帘,
“嗨,同学,我是高二七班的满夏深。”
“这次夏令营你要带上我啦。”
看看时间,昨晚发的,他好像已经睡了。
对方似乎没因为他的一夜未回有任何不满,一分钟前还给他发来了亲切的早安,程连雨有点奇怪于对面异常的积极,但又觉得自己如果一直不回不太礼貌,顺手回了个早。没想到对面像是守着手机面前似的,飞速发来了个表情包,一只猫猫歪头的动图,眼睛像两颗玻璃珠。患有轻度社恐的程连雨郁闷地揉揉头,开始苦恼怎么回复。
要不也自我介绍一下吧。
他艰难地在文字框里打字,
“高二十四班程连雨。”
程连雨看着对方正在输入这几个字浑身立刻紧张起来,绞尽脑汁思考怎么能体面地结束对话。
但对方的回复很快就跃进少年视野,
“我知道我知道。”
“不过我叫夏深,你叫连雨,我们还蛮有缘的欸。”
啊,这怎么回?
怎么会有男的这么聊天?
程连雨纠结地打了叁个哈过去,皱着眉头点进了对面人的头像,打开第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举着饮料瓶挡住半边脸朝镜头笑得灿烂,身后背景俨然是他们学校操场。他如遭雷击,现在才明白过来这个要和他一起去美国呆两周的人居然是个女生。那缺德的部长只告诉他会有个人和他一起去,却没说男女,他就默认成了男生,按照正常人的思维,他猜想学生会如果脑子没有问题的话应该不会非要找一个女生跟他到异国风吹日晒地训练两周,但谁知道学生会的人真的就这么让人出乎意料。
少年傻在原地,直到楼下传来他妈妈的喊他快点的声音才如梦初醒,手机丢到一边开始系领带,穿上校服外套,匆忙糊弄下发型,所有步骤都结束,程连雨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左看右看却总感觉有哪里不对,背后冷嗖嗖的。
“程连雨!要迟到了!”
“马上来。”
错觉。程连雨安慰自己。赶紧抓起桌上的书包和他的运动包冲出房门,不一会嘴里又念叨着“手机手机,手机没拿。”风风火火地折返回来。
程连雨弯腰捡起刚刚被他丢在床上的手机,正要放进口袋里,直起身的瞬间却立刻僵住一动不动,像被人施法了一般,脸上的表情万分。
手机。手机!
他总算想起来哪里不对了。
他朋友圈里还有那两个该死的视频没删啊。
...
满夏深盯着手机看了一路,满父瞥了她好几眼,忍不住唠叨她两句,
“小满,你今天不是期末考试吗,还盯着手机,这次数学再考不及格我真要扣你零花钱了。”
满夏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她爸这话念了好几年,每次都是兔子尾巴,长不了,她点头敷衍地应着手指又不听话地摁亮了手机屏幕。
程连雨叁个哈哈哈以后再无回话,满夏深苦恼地右手撑着车窗框拄起脑袋,陷入前所未有的自我怀疑,她是不是有点吓到程连雨了?她翻看他们俩的聊天记录,一共也没有几条,反复品读过后满夏深不解地嘟囔,
“不至于吧...”
“什么不至于?”
驾驶座的满父耳朵格外灵,
“怎么不至于?满夏深,你看看你郁叔叔家的女儿,每回都考第一,你看看你,回回都数学不及格。”
“我这也是一种稳定。”
“还稳定呢,天天学习不好好搞,娱乐生活搞得起劲,昨天十二点了还在房间里乱叫,还总跟我哭穷,你那些零花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你手里就一点留不住。”
满夏深在旁边翻着手机不知看见了什么,原本斜靠车椅的身子倏地直起来,捧着手机大喊,
“没了。”
满父关注前面的学校门口路况,没分出多余的视线给自家女儿,自然没看见她无比痛惜的神色,以为是在回应他的话,
“当然没了,你上个假期一会蹦去大草原一会又蹦去泰国,全世界上蹿下跳的,能不没钱吗。”
“小满,我这次可是认真的,你要再数学不及格,这假期哪也别去就在家补习吧。听到没有?”
菩萨在上,程连雨怎么把视频删了。
满夏深愁得一张脸都皱起来,恹恹地软在座椅上,车停在校门口,满父正要赶她下车,扭头发现她表情不好,以为自己话说重了,语气一下缓下来,
“...不及格也没事,我们习惯了,你尽力就行。”
看着女儿有气无力地打开车门,不放心地弯下身子嘱咐道,
“好好考试啊。”




热恋概率 夏夜晚风(三)

人生第十七年,程连雨终于再次尝到了史诗级尴尬的滋味。上一次悲惨经历还要追溯到他的神经病朋友们把他绑到海底捞去过生日的时候,服务员端着生日蛋糕走过来,全店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那瞬间尴尬的他恨不得一头扎进番茄锅里。
程连雨交际圈不大,也不擅长玩市面上各种社交媒体,通讯录列表里躺着的基本都是熟悉的人,所以那次游戏输了朋友叫他拍视频,他想着反正也没有谁看,拍就拍了。如今回忆起来他只想冲回去抽自己一巴掌,或者直接掐死,总好过现在坐在考场里面对试卷还坐立不安地一直分神,把立体图形看成平面,正方体底面又算成平行四边形。
程连雨赶紧把草稿纸上的一团低级错误划掉,强行把脑海里的胡思乱想按了暂停,敛眉重新分析起题目里的几何图形。
这份尴尬旷日持久,从期末考试的那个早晨直接跨越七十二个小时被程连雨带到了飞往美国的飞机上,弥漫在邻座的满夏深和他之间。
满夏深回想起刚刚登机前的场景还有些莫名的郁闷,机场里他们第一次见面,她刚应付完她爸妈的千叮万嘱,在候机处找到了先一步到达的程连雨,他坐在靠窗边低头把玩着手机,穿件宽松的黑色短袖,本以为普通,等走近了,满夏深才看清衣服全貌,领子剪裁独特,上衣中间横着一段白两边用灰色过渡,面上印着不张扬的字母印花,下身搭配简单休闲裤,配合那一头卷毛,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我很好骗的清纯少年气息。
她偷偷用手机屏幕当镜子照了下自己的脸,确认过后立刻推着行李箱小跑过去,站到程连雨眼前率先打起招呼,
“不好意思啊,路上有点堵,来晚了。”
少年听见声音猛地抬头,撞进上方少女笑盈盈圆溜溜的双眸中,她提着巨大的行李箱,头发扎成个丸子,身上垂感很好的红裙衬得她人白得发光,程连雨几乎一瞬间就将眼前的人和之前照片上的影像合了起来。见少年有些呆愣半天没反应,满夏深晃晃掌心的手机,
“我之前加过你的,满夏深,有印象吗?”
程连雨缓过神,放下手机站起来,表情不知为何有些局促,
“记得,“他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傻乎乎地伸出只手去,”我是程连雨,初次见面。”
对面的少女怔了一瞬,也顺从地抬起手轻轻回握他,不过仅仅停留了几秒,又迅速地了去,掌心的柔软温热只存留片刻,像是夏日冒冒失失闯进房间的蝴蝶落在指尖,激起涟漪般的痒意,程连雨指尖不知为何触电似的一颤。
“初次见面。”
满夏深盯着他看了会儿噗嗤一声,乐了,眼睛亮晶晶的,莫名地像那只歪头的猫,程连雨被她笑得不明所以,
“我们两个为什么这么严肃啊?感觉像要谈判似的。”她坐到程连雨身边的椅子上,等到他也落座,身子微微左倾状似无意地靠近了他,压低了声音吐槽,像是和亲密朋友分享秘密,“我爸去见他委托人的时候总装成这样,回家就变了个人。”
满夏深自来熟,把两人的气氛从初见的尴尬中巧妙调离,程连雨果不其然开始顺着她的话题走,
“你爸爸是,律师?”
看似是程连雨主动挑起话题实则是满夏深把握着节奏,候机时间不短,俩人已经扯着最初话题的头聊了十万八千里,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满夏深在说,但程连雨倒也没觉不舒服,她的话题都轻松有趣,他偶尔接两句,比想象中两人无话可说的场景好了不知多少倍。
机场广播传来两人航班准备登机的提示,他们检查了手里的登机牌护照几个证件,一齐起身向登机口走去。
程连雨站在满夏深身侧正和她排队等着上摆渡车,后方骤然冲出个人,嘴里不停念着“借过借过”,兴许是真的要赶不上飞机,动作急迫又粗鲁,直接试图用蛮力挤开人群,程连雨本低头给父母发要登机的消息,完全没设防,冷不丁被那人猛撞了一下,饶是他身体反应极快,也还是一个趔趄晃动着身体朝满夏深那边跌了过去。
满夏深本要马上去扶,但眨眼间程连雨已经稳下了重心,她伸过去的手唯有手背和他结实的小臂触碰了一瞬,肌肤相贴的刹那,满夏深的手背像是被煮沸的水烫过一样,一直到心底都泛着让人颤栗的热意。
“对不起。”
程连雨因为差点撞到她感到歉意,也可能因为没站稳的样子颇为滑稽觉得险些在她面前出丑,少年揉揉头,脸上有点发红。
满夏深却还未从程连雨刚才短暂完全没有敛的攻击性中清醒过来,程连雨家教很好,从见面开始就和她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对待她和她抛出的话题都礼貌绅士地回应,丝毫没有刻意要展现自己的锋利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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