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恋概率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将至景
他公司的公关提防着柏芷这颗定时炸弹,网络上的人们不知道这件事真假与否,而他们是除了当事人唯一清楚事情真相的人,他们找到柏芷,发消息约她见面并承诺天价封口,消息时间显示在一天前,柏芷装作没看到,直接划了过去。
她感兴趣的东西或者说想要谈判的对象并不是祁宥连公司,她要寻找的,另有其人。
祁宥连从前面对新闻的态度都是一律丢给公关,而他的公关团队跟着个问题艺人身经百战,倒打一耙和颠倒黑白的能力训练得确实一流,祁宥连当年家里公司亏空的事被拿出来塑造新人设,把粉丝的联想能力发挥得淋漓尽致,祁宥连从新闻刚刚曝出时的纨绔二代形象被拯救成了落魄贵公子,故事感的脸搭配曲折身世,祁宥连的脆弱美感被放大到极致。
他们用一个荒谬的逻辑来否定这件事,因为祁宥连不再富有,不再如那时柏芷描述地那般不可一世,于是人们不应再来责怪现在的祁宥连,而对于校园暴力的态度却始终模糊,不否定也不道歉,这样的公关向大众传递了一个委屈却忍气吞声的可怜形象。很奇怪,一件事的错误总是非此即彼,祁宥连没有错,那错的就是另一方,心机,造谣,恶毒,这些标签一下子又贴到柏芷身上。
“我说了,这件事我会道歉。”
祁宥连回公寓的第一时间就被公关部长抓住,满身狼狈还来不及换洗,两人就对峙起来。公关部长直皱眉,语气很冲,
“祁宥连,你以为这件事和你那些绯闻一样拿钱就能压住?你知道你道了歉意味着什么吗?我们这些天发的通告、铺的线全都打水漂,你问题艺人也坐定了。”
祁宥连不为所动,轻飘飘的一句,
“我知道。”
你知道个鬼。
“哈”,部长几乎要翻白眼,忍不住挤兑他,“你中邪了?真要道歉,你就跟之前那个网红、你的那些个忠诚粉丝通通道个歉,往常把事情塞给我们就玩消失的潇洒呢?怎么到这件事你突然来了责任心?”
“你们的解决方式就是把所有女人都打成处心积虑,想要借我上位的野心家,哪家公关有你们这样出神入化。”
“祁宥连,你假高贵什么。你那些荒唐事难道是我们做的?你以为我们不这样把你摘得干干净净今天还会有人知道你是谁?你这么喜欢讲道德,当初校园霸凌的人是谁啊,别人不知道,你跟我可最清楚。”
“啊,还有那个女生。你以为你搞这么一出戏她就会心软替你澄清了?人家写得还不够清楚吗,永远,永远不会原谅你。你跑出去一夜摆深情给她看,结果呢?有用吗?”
祁宥连脸色骤降,像是被部长的话戳到痛处,
“出去。”
部长一口气噎住,
“我警告你,不要再想着做已经多此一举,于事无补的道歉了。要么你把她找出来我们谈判,要么你就呆在公寓里,等时机合适再出来。”
祁宥连眼皮都没抬,起身回了卧室。公关部长站在原地轻抚自己的太阳穴,拿油盐不进的祁宥连毫无办法,昨天到处找他找不到,逼问经纪人才知道他去找了那女生,自己早上亲自到他公寓来蹲人,恰好撞上他刚刚回来的狼狈样子,他竟在外就这么呆了一晚。
简直疯了。
祁宥连这个人是个烂人,对谁都一样无情无义,这么多年他还没发现他对谁有过点真心,他惹出新闻逼得他们整个部门焦头烂额研究对策,对他的不安分讨厌至极,唯一庆幸的是祁宥连对他们的指令人前总执行得完美,闪光灯下批的皮即使缝缝补补倒也维持得光鲜亮丽。只是这次,祁宥连的古怪反应总是叫他们有强烈的不安感。
部长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祁宥连卧室那扇紧闭的门,终是压下心里那股不对劲,走向了玄关。
热恋概率 二流货色(十)
十
祁宥连没想象过自己也会有这样的时刻,独自拎着早餐纸袋站在斑马线边等待红绿灯,晨雾未消,绿光透过白色水雾在不远处亮起,和周遭的梧桐树浑然一体,看起来新鲜清新,像是超市里待售的时蔬。
他抬步跨下台阶踏上黑白相间的马路,刺耳汽笛声在街区以外的闹市区短促地响起,于宁静的清晨里显得格外突兀。祁宥连和行色匆匆的路人擦肩而过,忙碌的清晨,无人在意在自己身边霎时低着头一闪而过的人身份如何,新的一天还等待着他们去开启,学业、工作和社交在短暂休整后随着意识的清醒又再次压境,对抗未知已经占据了他们所有的意识,已无闲暇去关注身边细节,祁宥连得以安然隐藏在薄雾里于城市中自由穿行。
柏芷下楼就看到了祁宥连熟悉的背影,他红色的皮质棒球服实在夺人眼球,站在楼下花坛边,偶然露出的侧脸线条流畅,艳色与艳色的冲突,画面仿佛哪一部老电影的经典镜头。
柏芷捏紧了手机,不着痕迹地瞥了右侧一处角落,那停着辆轿车,紧闭车窗从外面看不出内里是否有人。
祁宥连就站在从小区到地铁站必经的路口,柏芷面不改色地走过去,假装没看见那抹红影,抬步就要与他错身而过。
祁宥连追上她的步调,整个人横在她身前,挡住了柏芷的去路,
“柏芷。”
他隐隐雀跃的眼神闪烁在白色帽檐下,举起他一直捏在手里的纸袋,食物的香气狡猾地钻进柏芷鼻腔,
“给你买的早餐。”
柏芷没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向右迈步打算绕过眼前的人形路障,祁宥连不肯放弃,
“柏芷,我送你,不要挤地铁了。”
“你很闲?”
柏芷盯着自己被他扯住的那片衣角,顿了几秒像是等待什么,时间一到就触电似地弹开,语气冷淡。
祁宥连像是完全没察觉到眼前人的不耐烦,眼角飘着掩饰不住的兴奋,眼底却是黑青,一夜未睡似的。
“你昨天晚上,回我消息了,我”
柏芷低头看一眼手表,下一班公交的时间临近,懒得听他说话,再抬头时直接打断,
“那又怎么样?你每天发一百条消息过来,五十条道歉五十条废话,我看不到都难。”
祁宥连这段时间发给柏芷的信息无一例外全部石沉大海,直到昨天晚上他洗过澡在床上枯坐,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他以为又是经纪人发来的工作,胡乱揉搓两下湿漉漉的头发,烦躁地把浴巾从头上拽下,划开解锁,料想中经纪人的消息并没有出现,弹出的新信息来自意料之外的人,寥寥几字,语气也冷硬,但祁宥连因为这几个字愣是从深夜睁眼到天明,打包了早餐跨越大半市区等在柏芷楼下。
祁宥连脸色略僵,不自然地笑笑,像是没听到柏芷的挖苦,
“上车吧,我送你上班。”
“不用。”
柏芷再次绕开他,快步向公交站走去,柏芷踩着高跟鞋,她通勤每天雷打不动要坐两站公交再转地铁,今天和祁宥连耽误了不少时间,她把挎包挂上脖颈,几乎小跑到站台,但她刚急匆匆地赶到,那辆公交车恰巧已经启动,眨眼间汇进了车流里。柏芷焦急地看了看时间,错过这班车等到下一班就正好赶上高峰期,她咬咬牙,走向道边,打算骑共享单车赶去地铁站。
正打开软件,一辆车停在柏芷面前,车窗摇下,祁宥连的脸缓缓出现在眼前,适才的公交站牌上还张贴着祁宥连的广告,冷淡的都市氛围和现在仿佛情窦初开的表情简直判若两人。
他语气微愠,
“你穿高跟鞋和裙子怎么骑单车,上车,我送你去。”
见柏芷没有反应,复又放柔了声调,
“柏芷,当是我赔罪好不好?你上车。”
柏芷的动作停顿下来,拢了拢散到额前的长发,面色渐冷,又竖起全身的刺,目光灼灼地凝视车窗里的他,
“你为哪一桩?”
“”
等到柏芷坐上副驾驶,祁宥连从一旁递来早餐,咖啡还热着,温热的温度隔着纸袋传到覆在包装外的掌心里。两人默契地沉默着,只有机械的导航声在车内响彻,柏芷扭头注视窗外倒退的街景,手里的早餐始终没有打开。”柏“”谢谢。“
车停在公司楼下,柏芷匆匆撂下句道谢,没等到祁宥连回应,利落地下了车。 祁宥连无言地盯着关闭的车门,眼神从车窗追随柏芷一路快步向写字楼赶,在邻近的垃圾桶停驻片刻,毫不犹豫地把手里的早餐丢进了垃圾桶。他眼睛瑟缩了一下,搭在方向盘的手指瞬间紧,等到柏芷的身影消失,又缓缓松开,帽檐之下的表情晦暗不明。
也许是过了一分钟,也或许是五分钟,他深吸一口气,启动了车,消失在柏芷公司楼前
市中心某栋写字楼底层的咖啡厅。
祁宥连全副武装地等在角落里,面前摆了杯美式和卡布奇诺,手表指针指向半点,他望着咖啡厅那扇半透明的玻璃门打开又关闭,等候着他期待的那个人。
柏芷踏入的时间稍晚一点,才刚迈进店门,手机就到了祁宥连的信息,
“我在左边倒数第二张桌。”
柏芷向那边望了一眼,走过去,工作日时间,到店的都是附近工作的人,大多职业装加身,祁宥连强行混在其中,难掩独特。”你怎么又来了?我很忙,只有十分钟。“”我在附近拍杂志,顺路来请你喝个咖啡。”
柏芷没说话,握着咖啡杯壁迟迟没有要饮用的动作,祁宥连在口罩后低笑出声,
“别怕,什么都没有,我这个人是不怎么样但也不至于用那种手段。”
柏芷磨挲的手指忽地止住,敏感地察觉到话题接下来的走向,冷声道,
“闭嘴,别再往下说。”
那个夜晚至今仍是最隐晦的秘密,无论是对柏芷还是对祁宥连。
祁宥连环顾周围,眼神在某一处滞留了几秒,不露痕迹地又将视线投向对面的柏芷,长卷发,致妆容,得体套装,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在杯口落下个模糊的口红印。
祁宥连目光黏在那口红印上,自顾自地开始说话,
“十分钟有点匆忙了,但今天的拍摄地点选得不错,没雾,光线也好,我表现得好些也能出片。”
眼神投过去,柏芷眼底复杂,启唇欲说什么,他忽地笑了,
“你是不是想说不知道我在说什么?“祁宥连眨眨眼,语气轻松,”你别乱想,我说的是今天我拍的杂志。”
柏芷愣住,一时没思考出要怎么接话,正欲抬起手腕再喝一口杯里的咖啡,听见对面有椅子拖拽的尖锐声音,她停下动作,抬眼看过去,那人的脸竟就凑在她眼前。
柏芷整个人瞬间僵硬,维持着一个别扭又古怪的姿势动弹不得。
祁宥连手撑在咖啡厅棕色四方桌上,欺身将脸贴近了柏芷,鸭舌帽帽檐抵在她额头上,彼此呼吸可闻,紧张气氛间撑出一个暧昧的距离。圆圆亮亮的眼睛在碎发间星光一样闪烁,他似乎是笑着,眼睛弯弯眼波中荡出一片银河。祁宥连向下盯住她的嘴唇,蓦然脱下掩住面容的口罩,柏芷瞳孔晃动,欲阻止他,而下一秒,她的惊讶和话语一并被眼前的少年堵在了齿间,祁宥连准地捉住她因为紧张紧抿的嘴唇,蜻蜓点水地烙下一个吻。
温热触感转瞬即逝,身边传来惊叹声,不知是因为眼前人出格的行为还是他那张昂贵又漂亮的脸,柏芷已经没有多出来的心思去分析旁人的想法,她大脑一片空白,呆呆地发问,
“你疯了吗?”
祁宥连拉上口罩,起身时又恢复来时的模样,刚才的瞬间仿佛是柏芷的错觉,他点点头,复又摇摇头,意味不明地在眼睛里藏进笑意,
“真好,现在我也有你的口红印了。”
他弯腰贴近她耳边,低喃声像是自言自语,
“柏芷,我表现得好吗?”
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祁宥连直起身,柏芷仰视他,祁宥连的眼睛是深不见底的湖,她抖着嘴唇试图说些什么,嗓子里却像上了锁一个字都吐不出。
他说,
“再见。”
柏芷那个瞬间觉得咖啡厅音箱里传出的音乐震耳欲聋,
“只有你意难平总不肯抽身,奢求还后续自欺欺人,实际早结束在了某次普通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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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恋概率 二流货色(十一)
十一
柏芷的银行卡里到一笔数额不小的转账,她点了点数字后面零的个数,读到最后,备注赫然写着:照片尾款。
她盯着那四个小字开始发愣,咖啡厅那天的光景一幕幕涌进脑海,她又记起祁宥连朝向她的笑容,他笑起来喜欢调动脸上多数五官,眼睛要弯弯,鼻翼推着颧骨升起,嘴巴咧成一个甜蜜的弧度,他高中时就喜欢这样笑,只不过那时候更加好看,他总站在亚城的绿茵场上放肆开颜,从远处望去,整个人像一株纤细又蓬勃的植物。
他这样笑着,笑着对她说再见。柏芷却觉得心中怪异地不安,即使已经风平浪静地过去了几天,再回想起那个瞬间她还是不自觉地心脏漏跳一拍。
祁宥连已经消失几天了,往日的消息也再没发来,像人间蒸发了,负责和她联系的那家媒体本来要在祁宥连新戏开机那天把准备好的照片曝光出来,但那天祁宥连干脆没出现,导演、女主角、所有重要不重要的配角、媒体记者剧组工作人员全部都到齐了,唯一的男主角却连影都没有,经纪公司随后出来道歉,说祁宥连是因病缺席,遵照医嘱需要在家休养五天,五天后正式进组。
计划没赶上变化,那家媒体觉得要另寻时机,决定等他进组前一天曝光,这样就逼得无论如何在第二天进组前祁宥连方都要做出回应,他们认为这个时机绝妙极了,兴奋得支付柏芷尾款时都格外痛快。
柏芷看看时间,蓦然发现竟就是明天了,近在咫尺,祁宥连重新起航的演艺事业又将猝不及防地迎来下一场海啸,她是担心过祁宥连的公关团队的,毕竟他们从不愿意吃亏,他们可以指挥祁宥连踩着一个个人从流量斗兽场里生存下来,祁宥连活得这样恣意又潇洒大概最少不了他们的功劳。那家媒体却异常自信,他们得意洋洋,
“祁宥连这次太大意了,我们拍了他个全脸,你知道,现在的粉丝可不那么好糊弄了,公司艺人说什么就信什么,他们更相信事实,我们有祁宥连和你的接吻图,这就是他们要的事实。”
“小姑娘,我多一句嘴啊,我没想到你真的会找我们合作,祁宥连这么喜欢你,你如果选择和祁宥连在一起,那得到的又何止我们给的这点钱。”
柏芷回他,
“绝不可能。”
她主动和他们合作,又何尝是真的心动于他们开出的价格,为了报复祁宥连,哪怕是需要她付出,她都会毫不犹豫。
就是明天了。
柏芷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咚咚”
寂静的房间里响起突兀的敲门声,柏芷猛地睁开眼睛,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咚咚”
这次的敲击节奏更急促些,更加清晰地传进柏芷耳朵,她走到门前大声问,
“谁?”
声音停止了,门外人回应她,
“是我。”
这个声音柏芷再熟悉不过,她沉着地打开门锁,对上门外人的目光,
祁宥连。
柏芷想起他那个晚上第一次打来电话,只是听着祁宥连的嗓音她都如惊弓之鸟,反复检查门锁是不是安全,现在居然也敢在夜里单独为他打开房门,甚至邀请他,
“进来吧。”
柏芷语气平静,仿佛邀请一个许久未见的朋友,祁宥连头发软趴趴地塌在额头上,蔫头耸脑地站在客厅里,浑身的酒气味扑鼻,哪有往日半分明星模样。
“大半夜到我这做什么?”
也许是夜晚的空气有某种特殊作用,又或者是知道眼前的人明天将会面对什么,柏芷心情格外平和,从容地走到厨房去倒了杯水递给他。祁宥连捧着柏芷递来的水,显然是受宠若惊,盯着水波一会慢半拍才抬起头,柏芷这才看清,他一双眼睛爬满红血丝,眼底一片通红。她一惊,正要说些什么,祁宥连注视着她,突然幽幽地吐出几个字,
“柏芷,我后悔了。”
“什么?”
柏芷皱眉,没理解祁宥连话里所指。
祁宥连又开始不吭声,坐在那里捧着水杯,明明嗓音哑得要命也不肯喝一口,圣水一样虔诚对待,活像个受委屈的小孩,柏芷等了一会儿,发现祁宥连还是没有开口的欲望,她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强行把他手里的水杯拿走放在桌上,她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祁宥连,你后悔什么?”
祁宥连还是没应,他目光沉沉地看着地面,柏芷欲坐回去,身后的人却骤然动了,倏地抓住她的一只手,柏芷飞速地甩开,表情掩不住的厌恶,
“别碰我。”
那人像是早料到她的反应,潦草地笑笑,缓慢起被她一把甩开的手,开口的嗓音还是那么沙哑,
“你看,没人在旁边拍照,你连一点戏都不肯演了。”
柏芷怔怔地回望他,祁宥连却错开了眼神,又端起那杯子举在胸前,
“你不用惊讶,我早就知道你找了人拍照。”
“从什么时候?”
“从那天早晨开始。”
柏芷哑然,那就是她和那家媒体开始计划的第一天,而祁宥连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你找人拍照,你要我配合,我就主动露脸,但你演技实在不过关,你的表情太难看了,你找的那家媒体技术也差,车停得那么明显,我想不发现都难。现在照片拍完了,你就不要我了。”
“柏芷,你说我怎么能不后悔呢?”
是她设的局。柏芷放缓态度引诱祁宥连一次次来找,每一次都被她提前联系的媒体拍到了照片, 等的是凭借这些照片把祁宥连本就岌岌可危的事业再次重击。
祁宥连都猜到了,但他配合她,短短的几天,哪怕柏芷的戏比他还烂,对他都像是梦一样,他小心翼翼地生怕戳破了,等到最后的最后,他鼓起勇气想要率先结束,他吻了她,借着成全她报复自己的名义,却发现和她的相处太过上瘾,他控制不住自己,即使每天灌醉自己,梦里也都是曾经和柏芷的过去,每一次醒来都让他更绝望地意识到,柏芷会有多么恨他。
“啪嗒”
杯子里的水面荡起水波,祁宥连愣住,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滴下去的是他的眼泪,他腾出一只手胡乱擦了两下脸,触手冰冷,他居然哭了。
柏芷也发现了他的变化,她心中震撼,紧紧抓着手边沙发的柔软布料,努力镇定声音问他,
“你一直知道我家的住址?”
“是。”
“还有我的联系方式,你也从来没有告诉你们公司?”
“是。”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你明知道我的计划还一步步踏入陷阱,跟着我的步调献上我需要的所有,为什么帮助我来报复你自己。
祁宥连看着那杯水,眼泪一滴滴向下掉,砸出一片片水波荡漾,
“柏芷,别把我想得太良心未泯了,我只是为了见你而已。”
所以哪怕他其实付得起《绿荫陷落》的违约金,他其实可以把柏芷的信息一早告诉公司叫公关来和柏芷交涉,他其实可以阻止这一切发生,安安稳稳利用柏芷的善良做一辈子明星。
但他想要见她,哪怕他们的相见意味着他的毁灭。
只是他越来越意识到,他开始没有什么能留住她的,他身上再没有值得她心思的,这个认知几乎让祁宥连惊恐,直到照片照完,他的最后一丝剩余价值也没有了,柏芷果然不要他了,最后一点侥幸也破灭了。
“别不要我,柏芷。”
他又在重复。
祁宥连放任自己毁灭他,甚至成为帮凶,这太荒谬了。
柏芷深深地看着他,
“祁宥连,你不该喜欢我,因为你喜欢我,所以我才能这样报复你。你应该和你高中霸凌我的时候一样永远高高在上才对。”
祁宥连的手颤抖起来,他埋下头去,低声啜泣,
“对不起,柏芷,对不起。”
“其实我理解你,你高贵惯了,觉得我这种特招生本来就不该奢求什么保送名额,他们借你的名义使点不光明的手段也不会怎么样,我这种没钱没势的人就该为你们让路,但你没想到我那么倔,从班主任找到教导主任再找到校长一路为自己争取,一遍遍为自己澄清,你们害怕了,又抱作一团用各种恐吓试图让我放弃,你们根本没想过谣言会对我造成什么伤害,你们只关心自己。祁宥连,我说的对吗?”
“......”
沙发上蜷缩的人无法反驳。
柏芷情绪终于有了起伏,
“你说你喜欢我,祁宥连,你自己不觉得可笑吗?你做的这一切也只是你欠我的,难道我还要被你感动得泪流满面对你从此不离不弃吗?”
“你那天晚上在你的床上对我说那么多遍要我相信你,你真的喜欢我,我要怎么相信你?你能给我换一颗信你的心吗?”
祁宥连像只即将被人遗弃的小狗,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柏芷,
“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你一句对不起就能把原本应该是我的保送名额还给我吗?你一句对不起就能让我高中重新来过吗?你一句对不起就能抵消我休学一年做心理辅导才过上正常生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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