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逆徒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生姜
* * *
“无相洞天,何解?”
“洞天之内,情字为解,万象各有所向,是为无相。”
* * *
宵珥再次醒来的时候,听见耳边波水拍入耳内的声音。
睁开眼,头顶是璀璨的星河,迢迢万里滚滚而动。
周围是温热的泉水,而她正枕着胳膊,似乎只是打了个盹。
宵珥动了动被自己枕麻的胳膊,眼睛觑了觑水下的身子——好家伙,这泡温泉还有穿衣服的?
正当她准备脱掉自己这身湿漉漉贴身的衣裙时,不远处忽然水波荡漾,宵珥下意识地护住胸。
只见一双生的极美的眼睛缓缓升出水面,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
龛火幽幽,水波粼粼,这双眼睛波光荡漾,在星河下璀璨生光。
海上升明月。
宵珥有些兴庆自己没那么莽撞地脱掉衣服。但是很快,她的后背汗毛倒竖:
只见这双眼睛的主人缓缓地,游了过来。在她目瞪口呆之下,极其自然地环住她的腰肢,嗓音似嗔似懒道:“少主,今日是不是该点鲤奴了?”
???
“滚!”宵珥脚上一发力,这双美目的主人便载着浪花飞溅到了池子的另一端沉了下去。
还好法力还在。
扶住石壁站稳身子,水中影影绰绰地倒映出一个杏脸桃腮模样的娇俏少女。宵珥搜肠刮肚也没能想起来这是哪一位仙子。
正当她准备扶着石壁用力蹬上石岸的时候,身后传来刚刚那个人的呜咽,“少主,可是,可是鲤奴伺候得不周,惹怒了少主...”呜呜咽咽戛然而止,噤若寒蝉。
不远处走来一位矜贵的青年,身着玉袍,腰缠黑曜石,眼神柔而不浪,鼻梁高挺,唇角捏着恰到好处的温和笑容。
宵珥稍作犹豫,蹲下身,以石遮掩身体。
刚刚被她踹出很远的“鲤奴”声音颤颤巍巍像是脚下的水纹:“拜见...大,大公子”
青年看也不看,答也不答,解下披在身上的外袍,向藏在石头后的她一步一步,径直走来。
步伐沉稳,不疾不徐。
宵珥略带警惕的看着青年,谁知青年依然笑容温和,下一秒,将浑身湿漉漉的她紧紧裹住。
“逍逍。”





逆徒 第十二章他是一株曼陀罗
宵珥不太确定这个男人口中的“宵宵”是不是自己的“宵”。但是看着他笑吟吟,好脾气的模样,宵珥裹紧自己身上的衣服,选择等他继续说下去。
男人笑着揉了揉她湿漉漉的头发继续道:“怎么还是这么警惕,哥哥又不会吃了你。”说罢将她一把抱起,搂在怀里,像是抱着个半大的孩子般,让宵珥坐在他的一只手臂上,另一只手则牢牢地扣着她的腰肢,不叫她乱动。在这种诡异的姿势下,宵珥莫名想起了当初自己抱着祁平下山的时候,那半大的少年也是如她这般浑身僵硬。
想到这里,宵珥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可是冷到了?”青年嗓音温润,眼睛却凉凉地锁住了池中瑟瑟发抖的身影,“若是想寻一处暖汤将养身子,我那里多的是好汤泉供你挑选。大可不必来这么一处贫地自降身份。”
原本湿暖的身上温度散尽,冷肃的微风穿过裙底,宵珥磕着牙齿频频点头。
许是她点头的样子乖巧极了,青年满意地抱紧了她向外走去。二人隔着一层被沾湿的布料互汲温度,宵珥揉揉眼去使劲儿看这个色斑斓的世界还有——
那个跪在浅水池中,头颅埋在水池里的漂亮男子。
青年后脑像是长了双眼睛,脚步微微一滞。
下一秒,天翻地转,她躺在青年的胸膛里,再也看不到后方一丝丝的光景。抬眼便也只能看得到下巴硬朗的弧线和唇畔和煦的弧度。若不是他的双手牢牢捆着她腰间与膝弯,不容她逃脱挣扎,宵珥差点要把眼前这个风神俊朗的男子同温柔这个词画上等号了。
很快,青年带着她疾步走出了这方小山,速度之快,让宵珥深深怀疑自己刚刚所在的地方,是不是有什么又脏又臭的东西让他恨不得立刻逃离这里。
忽然青年停住了脚步。
接着,头顶传来一阵笑意:“瞧我都糊涂了,连我们生而有翼可以飞翔都气忘了。”说罢,偏过头微笑着看着她,一动不动。
宵珥眨巴眨巴眼,等着他变出羽翼。
可是他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夜风穿裳过,湿哒哒的裙襦贴着她的肌肤冰凉粘腻。宵珥重重地打了个喷嚏,脑子清醒了些。
搞不好,这个人刚刚那番话的重点不在于“羽翼”,而在于“生气”。
宵珥咽了口唾沫,试探问道:“生气?”捕捉到这位“哥哥”面上笑容真切了些,宵珥暗暗揣摩了一下,语气诚恳:“别生气了。”
“那你说说我为什么生气?”
宵珥冷得瑟瑟发抖,没什么耐心陪这个人玩你想我猜的游戏,于是挣扎着翻身下地——大不了我自己走。
但是法术定住了她,动弹不得。
眼前笑容依然风和日丽的青年,正用最温柔的表情和语气告诉她,自己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执拗。
料峭风刀霜剑刮骨过,莫过于此。
宵珥打了个寒战。她是来找祁平,带他回去的。眼前这个惹不起的男人绝对不是她乖乖徒弟祁平,所以她得学会审时度势,该低头就得低头,尤其是面对这位看似好说话,实则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笑面虎。
“对不起,我错了。”
“错在哪儿?”笑面虎不依不饶,宵珥有些绝望。她是真的不知自己这个原身的主人做错了什么,才会惹恼这个笑面虎。
笑面虎稳稳地横抱着她,目光灼灼。在这种目光的焦烤之下,宵珥脊背一寒,打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抖着牙齿道:“冷。”
“罢了”笑面虎轻轻叹息一声,拢紧她肩上的衣袍。他的背上生出宽阔的青羽,双翼撑开,遮住了丝丝缕缕的微风,将她笼得密不透风:“飞翔太冷,哥哥带你走回家。”说罢,他低下头,与她额抵额,鼻贴鼻,亲昵无间:“睡吧,一觉醒来就到家了。”
迷迷糊糊中,宵珥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这位自称哥哥的青年让她做什么,她便只能做什么。这种受制于人的压迫和他密不透风的温柔就像一张细网,任她再小,这张网也能将她吞并入腹。
* * *
宵珥一觉睡到自然醒。
说来惭愧,其实,她是被饿醒的。她只好摸摸自己的肚子,揉揉眼观察四周。
屋内两座软塌,两张素屏,一张桌子,一只紫檀香炉,青烟缭绕流转。
还有一只笑面虎坐在她的床尾,手持一卷书,低眉垂眼,神色淡淡。
“行了?饿不饿?”把她带回家的青年放下手中书卷,从旁边提起一只叁层食盒。盒盖上一只螺钿长尾瑞鸟,立于金丝镶嵌的枝头,仰天长鸣,灵动快活。
青年顺着她的新奇的目光,笑道:“逍逍,瞧,这只长尾鹟像不像你?”
宵珥咀嚼着椰蓉脆糖,刚想反驳“我是花”,嘴巴张到一半想起来自己还在无相洞天里,而现在这具身体的主人可能是一只长尾鹟。
椰蓉轻巧,顺着她的捏成一块的指尖,扑朔朔落了满衣裳的渣滓。
宵珥低头拍掉渣滓,手蓦然停住。她记得自己昏迷前穿着一件黛蓝襦裙,缠以白玉带。而现在,这件鸢色波纹的长襦绝非自己刚刚所穿的那一件。
他微微一笑:“见你疲累,便替你更了衣。”
“?”
“玩笑而已,瞧你表情。”
“......”宵珥随手蹭了蹭衣服,心道这个笑话并不好笑,随手挑了块热乎乎的玉团放进嘴里。然而年轻人对她又是微微一笑:“紧张什么,你什么样子我没看过?”
玉团噗呲一声挤出了内里嫩黄的流心,一个不备,嗓子又烫又疼,宵珥捂着嘴咳出了眼泪。一双宽大的手掌抚上她的后背,顺着她弓起的脊柱,一下下轻拍着帮她顺着气,顺手递来了茶水:“你刚出生时,是我帮你洗的澡。后来你能化鸟展翅,也是我接住了你。”
宵珥狂灌一口温茶,便立即躺下,蒙头盖上被子声音含糊不清:“我突然...好困。”再多一秒,她便无法克制住自己的慌乱神情。
哪怕以被蒙头,她依然能够知道,床尾那双灼热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缩进被窝里的自己,仿佛下一秒,他便能将这被子烧个一干二净,再捉住这只逃避的青鸟。
宵珥捂着自己狂跳的心口,心有余悸。
从一开始遇到这个看似温柔似水的青年开始,她便隐隐觉得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她说不上来,毕竟她也只是刚到这里的一缕魂魄,原主以前与他做过什么,她全然不知。
可是这个青年口口声声说是自己的哥哥,却举止亲密,超乎伦理;看似温柔,实则偏执;笑容和煦,心思缜密,很多时候她没有开口,他便早已逐着她的神态举止明白她心之所向。
在这个人面前,她是完全透明的。想到这里,宵珥脊背生凉。
且不说这只笑面虎对原主的心思,一旦他发现这副身躯下的她不是原主,该怎么办?
宵珥闭上眼睛,仿佛看到了一株曼陀罗。这只曼陀罗迷人至极,亦能杀人于无形。
此刻耳边只剩砰砰狂跳的心脏声,宵珥故意放缓呼吸,等待着床脚那人的离开。良久,床位软塌一轻,自己的头上蒙上了一只大手。这只手用力一扯便拉下了她的被子。
那双眸子紧紧锁着她憋红慌张的双眼,脸色语气有些僵硬:“还在同我闹脾气呢?”




逆徒 第十三章男宠(肉渣)
“你还在跟我闹脾气?”
被子一拉开,呼吸瞬间畅快了许多。重见光日的宵珥懵了一瞬,摇摇头。
青年不肯放过她任何一个表情,缓缓开口“你的意思是,这件事过不去?”
这点头同意,摇头错的意思还能不同?宵珥细细斟酌了一下话里的“闹脾气”和“这件事”,觑了眼青年的脸色,刚刚还天气晴朗,转眼郁郁沉沉,压迫得很。在这略显压迫的氛围下,她飞快地思索着着一个既能套出这人话里“闹脾气”的意思,又让这个青年尽快平静下来的方法。
这时,门外两声短促敲门声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视。青年转过身,阴恻恻地望向门口。宵珥坐起身,顺着他目光投注的方向好奇地望了过去。
门口站着个笑容可掬,温文尔雅的白衫持扇男。素色折扇一张,半遮风流半掩笑,却是遮不住他半敞的衣襟下光溜溜的胸膛。腰带宽松,耷拉在腰侧,仿佛轻轻一抽,便能轻而易举地拆开这件装饰的白衫,一品芳泽。
男子以扇掩唇,目光赤裸裸地扑向床上的宵珥,笑意从眼角蔓开:“斑奴拜见大公子,拜见少主。”说着,恭恭敬敬行了礼,作了揖。比起那个战战兢兢的“鲤奴”,这个自称“斑奴”的男子面对直逼而来的视线不慌不忙,得体大方:“大公子政务繁忙,还要为府上诸多事宜殚竭虑,着实辛苦了。”他迎着冷冰冰的视线微微福身,话锋微微一转,“奴听说大公子把少主从青泉山回来了,便赶来伺候少主,生怕照顾不周。毕竟有些事,大公子不能做,也做不得,如此便需奴万死不辞,前来为主效劳。”
配合着谦卑的语气,这番话乍一听,真真是熨贴极了,既捧起一个事必躬亲的大公子形象,又塑造了一个为主分忧的好奴才形象。
然而细品之下,话里话外的层层意思噎谁谁知道,明捧暗杀,字字诛心。深更半夜,女子闺房,一个兄长赖在妹妹这里算什么?“事必躬亲”亲过头了吧?春宵一刻这事儿您这个兄长不能,也别惦记了,请回吧。
斑奴侧让门口的身子仿佛也在无声的下着“逐客令”
空气中飘着股若有若无的茶香。
宵珥吸了吸鼻子,有些感激感激这位“不速之客”的及时出现解救了她的尴尬。虽然她有一肚子疑问,譬如:为主效劳是为哪个主?什么事这个斑奴做得,这个哥哥却做不得?可这些话她也只敢在心里默默吐槽。毕竟人生地不熟,一问叁不知的她再这么被眼前这位兄长追问她所不知的事情,迟早要生出大变故。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青年斜睨斑奴时的眸色阴翳,仿佛正在看一个不知好歹的将死之人。但是很快,他调整好神态,回复了自若神色,哂笑一声,提起食盒向外慢慢踱去,紧握着提手的手背上却是青筋暴起,手指关节处泛着惊人的白:“腌臜东西。”
宵珥裹紧自己的小被子,小心翼翼地目送这位哥哥离去的背影,暗自松了一口气。很快,她的眼睛一转,计从心来:何不从这个班奴的身上打探点消息呢?
她抬眼这么一瞧,笑容僵在了脸上。
斑奴单手撑头侧卧于对榻,媚眼如丝,衣袍宽解,墨发垂胸:“少主...”
宵珥瞪大了眼睛,脑袋嗡的一声充血蜂鸣。
不知羞!把衣服穿好!她抬起胳膊颤巍巍地指向斑奴,“把衣服给我...”耳朵却敏锐地捕捉到门外的迟迟未走的呼吸声——这位兄长还没走。宵珥来不及细思其中原因,话到嘴边硬生生拐了个弯:“把衣服给我脱干净!”
斑奴欢快地应了一声,叁下五除二剥下自己的衣服,抛掷地面,赤着身媚笑着向她伸出手:“让奴来伺候主子更衣。”
门外人呼吸一窒,依然一动不动。宵珥硬着头皮,压下内心贲张的羞耻,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利落地掀开了被子,一边腿脚发软地迈向对榻,一边给自己打气安慰。可是她颤巍巍地就着斑奴的手骑上男人的腿时,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双细腻灵巧的手娴熟地抽开了她背后的缠带,拽下一身简单的襦裙,只手一扬便将那衣衫抛到了一旁。
“嘶...”薄薄的汗衫尽露,她倒吸一口凉气。斑奴将衣裳推上胸,伸手抚摸裸露的盈白,一路向上找到那团娇嫩的丰乳,揉捏抓盘,埋首将她的脖颈与锁骨处舔吻得水光粼粼,身下那处勃勃跳动的家伙隔着她的裤头东戳西捅,危险极了:“少主疼疼奴。”
宵珥快撑不下去了,羞人的嘤咛脱口而出。外门外那人呼吸起伏剧烈,似是被气坏了,终于转身离去去。她这才长舒一口气,拿起那只被斑奴扔到一旁的折扇,挥开那只乱动的手,铺开扇面来回翻转,仔细端详起来。
不过是一件附庸风雅的素色纸扇,既不是什么神兵利器,也没什么值得鉴赏的字画题于其上。宵珥把玩着这把扇子,一指撑住扇面转了起来,“斑奴,回答我一个问题,开心了我就疼疼你,不开心——”扇子唰的一声劈下斑奴鬓边的发丝,轻飘飘,缓缓坠在了他的鼻尖,“我让你疼。”
斑奴摘下鼻尖的落发,声音依然腻腻歪歪:“您只管问便是。”
“叫我的名字。”
斑奴直起身,附在她的耳边,压低嗓音,故作深沉,刻意模仿着谁的声音:“逍逍。”
鸡皮疙瘩顺着她的脊背爬上后颈,宵珥压下心头这份厌恶,奖励式地摸了摸他的头顶,继续笑道:“这样,给你个机会好好说一下你眼里的我,当然了,说的越全越好。”她忽然顿住,意识到自己臀部还顶着个不安分的东西,于是她合上扇子,冰凉的扇骨沿着他赤裸的腹肌缓缓而上,挑起他的下颚:“说得好重重有奖。”
斑奴粗喘了几下,嘴巴着火般飞快的介绍了起来。很快,宵珥便对逍逍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
逍逍的母亲是比翼鸟,父亲是个不负责的长尾鹟。她的母亲顶着压力生下了瘦小的她便撒手人寰,临终前将其托付于同是比翼鸟族的姨母家,于是逍逍从小唤姨夫姨母为父亲母亲。所幸姨母一家心地善良,兄友妹恭,对其疼爱有加。尤其是她的兄长尤鬃,事必躬亲,从小便对其无微不至:洗澡穿衣,饮食搭配,法术修炼,化鸟飞行...从不准许他人假手,哪怕是姨夫姨母插手帮忙,尤鬃都会生气不已。一直到逍逍有了自我意识,坚决拒绝尤鬃的“帮忙”,尤鬃这才肯逐渐放手。
说到这里,斑奴身下的欲根蹭了蹭宵珥的臀缝,声音喑哑:“哈...大公子再怎么上心,也上不得您的床...”突然“啪”的一声打断了他未完的发情,脸上随之多了一道热辣辣的划痕。斑奴伸手摸了摸那道细细的划痕,凑近一看,斑斑血迹赫然沾在他白净的指上。抬眼对上那柄素扇,切面弯曲针对着他的俊脸,而手持这柄纸扇的“逍逍”似笑非笑,眉间的萧杀之气若隐若现:“好了,赏你条命,速速离开。”说罢跪起身子,翻身下床扬长而去。
斑奴跨间的阳物还懵懵地半挺着,全然不知自己哪句话热恼了这位主子,竟然“拔吊无情”。他刚开口唤了声:“少...”主字还没从舌尖吐出来,一把飞旋而来的扇子贴着他的耳朵钉在了他身侧的墙上,切面朝内,墙皮纷纷剥落。
“带上你的扇子离开,别让我说第二遍。”宵珥盖上被子打了个哈欠。这么多信息需要消化,现在,她的头有点疼。听着那个斑奴仓皇离去的脚步,宵珥缓缓闭上了眼睛。
* * *
信息足够,信心便足够。宵珥跟着仆从来到饭桌用早餐时,扫了一眼坐在桌畔,神色各异的叁人。和颜悦色的妇人是逍逍的姨母,睡眼惺忪的中年儒士是逍逍的姨父。而那个目光如炬,紧紧打量她面色的青年便是那个赫赫有名的“妹控”兄长尤鬃。
不知为何,尤鬃瞧着她昨日的那间鸢色波纹襦裙,皱了皱眉,刚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把话吞进了肚子里。宵珥莫名其妙,却也没说什么,径直坐在了空出的位置上——尤鬃的旁边。
饭桌上的粥菜果点十分丰盛。
宵珥高高兴兴地舀了一勺白糖搅入红枣粥,一双筷子夹来一个玲珑的蒸饺:“逍逍啊,听说你还在同你哥哥闹脾气?”
头顶似乎落下一道沉沉的目光压着她,宵珥搅拌的勺子一顿——问题又来了。
“没。”
姨母叹息一声:“瞧你僵着小脸,可不就是在闹脾气。”
看来他们的理解力和她的表达能力是真的有偏差。
姨母放下筷子,语重心长道:“逍逍啊,你豢养男宠,我们都不介意...”尤鬃十分介意她碗中的蒸饺,径直夹走她宵珥碗里的蒸饺还给姨母,又另夹了一块蒸饺放入她的碗中。姨母尴尬地咳了咳继续道:“你瞧瞧,哥哥对你多好。他不过是赐死了一个恃宠而骄的男宠而已,你怎能为了一个男宠同你哥哥置气,离家出走呢?”
想起昨夜的斑奴,还有水池中的鲤奴,宵珥顿时茅塞顿开。
想必是这个哥哥打死了原主的一个宠奴,引得原主大发脾气,离家出走,逃至青泉山,神魂疲累之下,才让她得以钻了空子。现在她首要任务是找到祁平,并将他唤醒,而非陷在这泥潭般的关系里日日惶恐。
头顶那道目光压得她沉沉欲坠,宵珥放下勺子,神色认真道:“母亲父亲,这事是我的不对,我不该为一个宠奴同哥哥置气。”
尤鬃嗓音温润,目光轻柔:“那昨日的斑奴?”
宵珥眼睛转了转,马上明白过来,尤鬃昨日隐而不发全然是为了她,生怕情况重蹈覆辙,脱离掌控。而今她认识到了错误,那尤鬃也要瞧一瞧她“认错”的态度与结果。
他要的就是个结果,一个处置眼中钉肉中刺的结果。
宵珥转过头道:“哥哥,昨日你走后,便没让他跟着伺候了。”这确实是句真话。她宵珥没让什么人这般“伺候”过。尤鬃目光深意不减,宵珥斟酌了一下,试探道:“我,我会教训他的。”
“剩余的呢?”
还有剩余的?原主究竟养了多少个宠奴?宵珥哆了哆唇:“剩余的我也会教训他们,告诉他们不可恃宠而骄。”
尤鬃目光始终凝视着她:“你明知道我什么意思......”
姨夫呼噜呼噜地吸着粥,含混不清道:“食不言,寝不语!”
饭桌上这才恢复了平静。
灼灼的目光不再监视着她,宵珥欢快地又加了两勺白糖压压惊,却听尤鬃幽幽道:“逍逍,怎么放了这么多糖?”




逆徒 第十四章相逢对面不相识
“逍逍,怎么放了这么多糖?”宵珥压低了嗓音,模仿着尤鬃的神态语气,惟妙惟肖“不是告诉过你,糖多对牙齿不好么。”
身旁的被子里传来阵阵闷闷的笑意。尤西西以被捂嘴,也止不住笑声肆意。她一边咳,一边摸着眼角渗出的泪花。
宵珥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背。
比起心思深沉的尤鬃,宵珥更喜欢这个妹妹尤西西。同样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尤家兄妹,尤西西大胆泼辣,从小到大,没听过话,甚至敢和尤鬃拍桌子瞪眼,从不妥协。还未订婚,便一人搬进了未婚夫的府里,美名其曰培养感情。这次是闹了别扭,所以才赌气跑回来同她挤一间屋子。
直到笑够了,尤西西才哑着嗓子道:“尤鬃还是老样子,什么都要管,吃糖也要管,你瞧见他今天见我进家门时的样子了没?”宵珥叹了口气,翻了个身面朝帐顶,眼前浮现出尤鬃眉眼冰冷,一副“你回来做什么”的模样。
“瞧见了。”夜雨风寒,吹进丝丝凉气,宵珥拉起被子盖住脖子。
尤西西哼了一声凑近了她,圆溜溜的黑眼睛闪着得意的光:“昀郎就不会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要什么,他便给什么,绝不敢说一个不字。”
少女此时语气骄傲而得意,摇曳的灯火中,眉目间跳跃着掩不住的炫耀。
“你的昀郎这么听话,怎么还能惹你生气?”
1...34567...11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