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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月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竹斋眠听雨
“谢竹生肯定就是被那辆马车带走了,我敢保证。”老郎中激动得胡子一翘一翘,讲得眉飞色舞。他最近一直留神在病人里面打听和谢竹生有关的情报。挑水的老李来找他按肩膀,讲的事情完全和谢竹生的失踪时间对的上,就是初五的傍晚。地点也在谢竹生回家的必经之路上。
赶马车的人,一口北方话。
裴若月总觉得忽然觉得一团浆糊的脑袋,忽然有什么东西开始清晰起来。那天柳鸣春派人送他回家的那个车夫,也是讲一口北方话的。
在与柳鸣春相遇后的不久,谢竹生便忽然消失。柳鸣春为什么要来到这个镇上?他要办的事情,是不是和谢竹生有关?裴若月知道,即使柳鸣春和这件事情无关,他也一定知道些什么。他必须找柳鸣春问个明白。
从老郎中那里得到谢竹生消息的傍晚,裴若月便坐上了去往城里的船。柳鸣春虽然家世不够显赫,但也是扬名一方的富商,住在极为繁闹的都市之中。之前年轻的时候,裴若月也常常穿行在这片富贵温柔乡中,鲜衣怒马,且行且歌,做些吟诗作对的文雅之事,和寻常文人没有什么不同。但是现在故地重游,他虽看不见故地的情境,但是心境却大不一样。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他自嘲的想,自己好像上京寻夫的秦香莲一般,连神色看起来也颇为凄惨,像极了弃妇。他当初信誓旦旦的跟柳鸣春发誓,自己绝对不会同男子厮混,和蔡坤来之流同流合污。
他大概记得柳鸣春住的那个地点。他住的那一片在城南,环境幽静,有很多达官贵人都把宅邸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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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里。自己拄着竹竿,在热闹的街上被来来回回的推搡了好久,总是找不到路人指给他的路。最近的雨水越来越少,太阳也越来越晒。裴若月昨晚在船上睡得不好,早上又赶了一上午路,现在被火辣辣的太阳当头一晒,一下子就有些晕眩起来。
“公子,来碗甜汤消消暑吧。”
街边卖糖水的小贩看见裴若月被太阳晒得直淌虚汗,颇为识相的过来招呼他。裴若月应了声好,便被那小贩牵着在街边的椅子上坐下了。虽然他没有在这家店喝过甜汤,但是他之前也喜欢在这一片喝糖水,便跟店家要了一碗冰雪冷元子。丸子是用黄豆粉和蜂蜜做成的,糖水里加了冰块,吃起来格外清凉。
“裴朗?”
裴若月正举着白瓷勺,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他。他茫然的往后望了一眼,觉得那声音似曾相识,应该是自己以前认识的。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声音的主人有一双宽厚的手掌,自来熟的拍在了裴若月的背上。裴若月被猝不及防的拍了一下,一下子就想起了他是之前总是纠缠着自己的蔡坤来。他有些条件反射的挪开了身子,但是蔡坤来看见了,并没有放在心上。
第8章第8章
“怎么,还是看不见吗?”
蔡坤来坐在他旁边,在他面前摆了摆手。裴若月知道他没心没肺,也没生气,问蔡坤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蔡坤来一下子就被打开了话匣子,摇着扇子叹道,“家里那位吵了几句嘴,便三天两头闹着要回娘家,我这不特地放下了生意,来哄她回去。”他注意观察着裴若月的神色,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波澜。尽管这是蔡坤来早就预料到的,但是裴若月真的对他一点意思也没有,无论过了多少年,他还是觉得相当沮丧。
“过两天就是佛诞,你这个时候来,难不成也想凑热闹去开元寺赏灯不成?”蔡坤来好不容易遇到裴若月,并不想那么快走,有一搭没一搭和他说话,尽管他知道裴若月并不想搭理他,“殷梅笙呢?他怎么没和你一起?放你一个人在街上?”
裴若月愣了一下,茫然道,“忽然提他做什么?”
“哎呀若月,你可就别装了。”
蔡坤来摇了摇扇子,语气酸溜溜道,“别人都看见了,你也不必再在我这里掩饰。我就知道我当初说的没错。你不想跟我,还不是瞧不上我,觉得殷梅笙长得比我好看,家里比我有钱。知道当初他揍我的时候找的什么借口?明明是眼红我和你走得近,却说什么我败坏学风,不知廉耻。现在好了,你们两情相悦,我白白挨一顿揍。”
裴若月故作镇静,“你不要乱说。”
“我乱说,我有什么好乱说的。”蔡坤来一提起殷梅笙揍他的事情就生气。“你还想瞒我呢?跟殷梅笙一起住的人不是你,跟他撑一把雨伞,小手拉得死紧的人不是你?若月啊若月,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刘绍老家和你在同一个镇上,他会认错你,认错殷梅笙?你们两个风云人物,怕是化成灰,他也认得出来。”
“不……这不可能。”裴若月双手颤抖,“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之前关于谢竹生扑朔迷离的一切,忽然一下子就有了谜底。是啊,为什么自己会蠢到去相信谢竹生的谎言,为什么会完全听不出那是殷梅笙的声音。殷梅笙的笙字,拆出来不就是竹生二字么。可是,谢竹生和他所认识的殷梅笙,是两个完完全全不同的人。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哪一个才是他伪装出来的角色?
他为什么要骗自己?
这个念头猛地从裴若月脑海中浮现出来,像是闷棍般给了他狠狠一击。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殷梅笙的谎言,都是一场闹剧,一场笑话……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捉弄自己吗?故意看自己泥足深陷,觉得很有趣吗?
“若月,你怎么了?若月!”
蔡坤来被裴若月的脸色吃了一惊。他的脸白得吓人,又好像被什么东西梗住了,喘不过气。“没事。这件事情,柳鸣春也知道么?”蔡坤来以为他是被人拆穿了,一时之间颜面扫地,所以才这副样子。此情此景,他怎么敢再刺激他。“鸣春他不知道的,这件事情就我和刘绍知道。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闲言碎语,所以我叫他不要乱说。”
“谢谢你,坤来。”
裴若月真情实感的跟蔡坤来道了谢。他虽然有点烦人,说话也不中听,但是他并没有对自己做什么过分的事情,还诸般维护自己。想来想去,他对他,也只不过是无法回应他的感情罢了。
“你能送我到渡口去吗?我想回家了。”
听蔡坤来说完那番话后,裴若月完全没有了去找柳鸣春的念头。他觉得累极了,只想回去躺在床上,好好的一觉睡到天亮。他想不通为什么殷梅笙要假扮成谢竹生靠近自己。是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喜欢着自己吗?可是为什么一开始对他的态度那么冷淡?他切切实实的感受到,殷梅笙是讨厌着自己的。殷梅笙不会喜欢上任何人。那他假扮的那个谢竹生呢?那是真实的殷梅笙,还是一个完全捏造出来的,不存在的人物?裴若月回想着谢竹生的温柔,完全无法将它套到殷梅笙那张冷淡的脸上。那张冷淡的脸,怎么可能说出温柔的情话,怎么可能可怜兮兮的向自己讨饶,怎么可能对自己露出微笑?
冷淡的殷梅笙,温柔的谢竹生。裴若月躺在床上,尽量的回想起有关于殷梅笙的一点一滴,但大多都是模糊的记忆。他只依稀的记得他的样子。好看是好看,但是也太清冷了些,总是给人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他回忆着和殷梅笙的初见,但是怎么也想不起他们俩认识的契机。不过十有八九是通过柳鸣春的介绍,因为他是柳鸣春的表哥。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打招呼也只是和他点点头,他也从来不主动找自己搭话。连柳鸣春都说,他表哥从小性子就独,喜怒不形于色。柳鸣春还告诉过他一些其他关于殷梅笙的事,说他从小母亲就去世了,因此老祖母格外怜爱他,他是家里最受宠的孩子。很小的时候,当柳鸣春等人蹦蹦跳跳的在屋子外面玩游戏,殷梅笙总是一个人躲在屋子里,低头描绘他的水墨丹青。对了,他好像是一个很喜欢画画的人。但他和谢竹生接触的时候,却完全没有体会到这一点,他真的和谢竹生是同一个人吗?
从省城坐船回去的那晚,裴若月做了很多梦。在梦里,谢竹生仍然陪伴着自己,可是他却长着殷梅笙的那张面孔。他听见过谢竹生笑,可是却想象不出殷梅笙笑的样子。
他梦见了十六七岁的殷梅笙,那是自己和他初识的年纪。他梦见柳鸣春跟他说殷老爷要在书房里见他,可是推开门,书房里面只有殷梅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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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月,你来,摸摸我的样子。”
柳鸣春很快就退了下去,书房里面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殷梅笙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自己,好像潜伏在草丛里的蛇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他下意识的想往后躲,可是却被殷梅笙紧紧的抱住了。
等他回过神来,他已经被殷梅笙压在屏风后面的竹塌上。殷梅笙的东西在他身后进进出出,疼得他眼泪直掉。他的双腿被无情的掰开,不停地承受着冲刺和撕裂的疼痛。他泪眼朦胧的回过头去看殷梅笙,却发现他的眼里没有怜惜,只有自私而鲜活的快感。
“救我,竹生!”
他在噩梦中求救,已经忘记了谢竹生和此刻粗鲁侵犯他的殷梅笙是同一个人。殷梅笙拽着他的头发,强迫他回过头和自己接吻。“是我啊,若月,你连我也不认识了么?”裴若月听清楚了,这的确是谢竹生的声音。“竹生,你为什么要欺负我?你把我弄得好疼……”他抵住了殷梅笙的额头,声音里带着哭腔,“你明明不是这样的。”
“是我不好……若月。”
殷梅笙一下子慢了下来,连声音都变得温柔了。
他感到他的动作变得轻柔了,他的吻像谢竹生一样,缠绵而富有耐心。他闭上眼,知道他就是谢竹生。尽管他的脸和殷梅笙长得一样。“若月,你来,看看我的样子。”殷梅笙握着他的手,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我就是谢竹生,谢竹生就是我,我们是同一个人。”
他一下子就从梦中惊醒,裤子底下一片湿热。让人觉得羞耻而又难堪。他竟然以这种方法接受了他们两个是同一个人。只有殷梅笙才知道谢竹生是怎么触摸自己的,只是他们彼此之间的秘密,旁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既然殷梅笙和谢竹生是同一个人,那么自己也就不再需要担心他的安危。裴若月闷闷的想,既然是柳鸣春从自己身边带走了他,那么他肯定把他带回了殷府。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呢?殷梅笙是从家里逃出来的吗?到底怎么了?
可是如果他现在正在家中,应该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吧?
话说回来,谢竹生对自己的感情,应该不可能是装出来的吧?虽说今天刚知道的时候恶意揣摩了他一下,但仔细想想,殷梅笙怎么会闲得那么无聊,开这种恶劣的玩笑来捉弄自己?他不是会做出那种事的人。那么是喜欢吗?殷梅笙一直喜欢自己,像谢竹生喜欢自己一样?裴若月不明白了。他从殷梅笙身上,看不出一点喜欢自己的痕迹。相反还觉得自己被他厌恶着。殷梅笙为什么喜欢他?
这样断断续续的想了半宿。半梦半醒间,天便蒙蒙亮了。裴若月又是一晚没有睡好,只觉得脑子很乱,好像浆糊一般。谢竹生,不,应当说是殷梅笙,他还会来找自己吗?自己同他是不是已经走到头了?他记得柳鸣春和他说过,殷梅笙已经定了亲,是世交家的姑娘,年底就要成婚了。自己好像并不能做什么,也没有办法改变任何事。
想到这儿,裴若月没有了做任何事的心情,一个人躺在床上发呆。
现在想想,尽管殷梅笙欺他,骗他,但是他记住的,竟都是他曾对自己的好。原来他是真的很喜欢谢竹生。
他唯一后悔的,是没有在自己失明前多看殷梅笙一眼。那是他喜欢的谢竹生的模样。
第9章第9章
“少爷,你就吃一口吧少爷!”
端着饭的婢女站在门前,手里捧着刚刚出炉的致饭菜。在两鬓乌发的衬托下,更显得她面如香雪。她已经愁容满面的在屋子外面站了半个时辰,可是屋子的主人却依然不肯将门打开。这已经是他回来的第三天了,可是他至今还未曾吃过一口饭菜。
“怎么,还是不肯吃饭?”
“不仅不肯吃饭,刚刚还听到里面打碎了茶盏,不知道少爷情况如何,有没有受伤。”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去,把老祖宗请来。”
发话的是穿青衣的管家婆子。她很早就死了丈夫,因此总是神色肃穆。送饭的丫头道了声是,一蹦一跳的带着饭菜下去了。她责备的看了那冒冒失失的丫头一眼,但知道她是新来的,因此最终并没有开口。
“少爷,小心别饿坏了身子。”
她转向里屋,试着在昏暗的屋子里寻觅那人的身影,但是光线太暗了,她并不知道他究竟藏身何处。里面并没有传来回答。
“有什么话,我们得吃饱了饭,才能好好的跟老祖宗说,别拿自己的身体出气。”
她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一步步的看着他从可以捧在怀里的小娃娃,渐渐地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这府里上下,只要是上了年头的仆人,谁不爱他,谁不怜惜他呢?都是他那个短命的娘。他们都记得他的母亲,一个再和蔼不过的女人。因为受了她的恩惠,因此也对她留下的这个小孩子格外的好。就连老祖宗,也恨不得把她这个可怜的小孙子,放在自己的心肝尖上。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呢?荣氏想不明白。这个从小就被众人宠大的孩子,竟然会是这么孤僻的性格。从小他就不爱和别人玩,无论是开心还是难过一直都不哭不闹。他实在是过于乖巧,过于听话了。荣氏想,也许就是在那时候埋下了隐患。没有人知道他想要什么,他自己也不肯说。
“笙儿啊,梅笙!”
老祖母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被婢女簇拥着,迈进了殷梅笙所住的院子。荣氏赶紧上前去扶。她擦擦眼角的眼泪道,“都已经三天了,他还是一句话都不说,也不肯吃饭。”老祖母听了,同样心疼得直掉泪。她捂着心口叹了一句,“笙儿啊,你是要把奶奶我的心给苦死了啊!就为了一个外人,你糟践自己的身体,和奶奶这样作对!早知道他当初就应该淹死了好哇,就不应该留下这个祸害,把我的好孩儿害成这副样子了啊。”
“别再提这件事了,我的祖宗。”
荣氏听到老祖宗又提起那桩旧案,想她真是气糊涂了,竟如此口不择言,继续拿这件事情刺激他。而且这桩事情原本也是她做得不对,可千万不能让老爷知道了。“还是快哄他出来吧,刚刚听他在里面摔了茶杯,不知道有没有弄伤自己,得看看里边情况怎么样。”
“笙儿啊。听奶奶一句劝。其他的事情好商量,一定不能把弄坏了自己的身体。你说,奶奶都多久没看到你了,你在外面一呆就是好几个月,可没把我们大家给担心死。笙儿啊,快,快开开门,让奶奶瞧瞧我的乖孙子。”
“他自从被带回来后,饭也不吃,话也不说。”荣氏叹了口气,“好好的人,被作弄成这样,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下了蛊了。”
“笙儿啊,你以后想干什么我都依你。只求你千万别这样赌气,你快开门看看奶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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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怎么闹成这样?”
里面正哭着闹着乱成一团呢,忽然看见院子里进来了个身姿伟岸的男子。他一身素朴干练的武官打扮,腰间挂着圣上御赐的银色佩刀。仔细看他五官,和殷梅笙长得倒是有几分相像,只是更加成熟了些。众丫鬟看他进来了,都“大爷”、“大爷”的叫着。殷兰筝略微点了点头,算是应了。“梅笙已经从外面回来了吗?祖母怎么也在这儿?”
“他跟我闹脾气呢。”祖母擦了擦眼泪,“你不是要忙边防调度的事儿,怎么有空回家?”
“已经忙完了。”
殷兰筝往屋里看了一眼,只看到满地的茶杯碎片。
他向来知道这个弟弟脾气别扭,口是心非,有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但是却没有想到他已经这么大个人了,竟然还像个不成熟的孩子一样对别人撒气,连平日里最关爱他的老祖宗都不放在眼里,毫无教养可言。想到这儿,殷兰筝眉头一皱,从腰间抽出佩刀,直接将里面反锁住门的木栓砍成了两段。劈砍的声音将在场的女眷都吓了一跳。老祖宗急忙拉住殷兰筝的手,捂住心头道,“切莫吓着了他。”
“我自有分寸。”
殷兰筝一脚将门踹开,抬脚迈进了昏暗的屋子。紧闭的门窗使空气无法流动,因此里面的空气格外浑浊。
“你这样像什么样子?”
殷兰筝的声音冷冷的,回响在光线昏昧而空旷的屋子中。他身居高位,很清楚自己的话会如何给别人带来胁迫感。可是他现在的确是出离的愤怒了。
殷梅笙披散着头发瑟缩在黑暗处,鬼魅般默不作声的睁着双眼。脸色惨白,眼窝深陷。印象中的弟弟,虽然很少对人流露出真情实感,但一直都是庄重而严肃的。他对自身要求甚严,也从来没有做过出格的事,在别人眼中一直都是风度翩翩的贵公子。而如今他竟为了一个男子堕落成这样,不惜和家里闹翻,随意糟践自己的身体,毫无底线。
气啊。殷兰筝怎能不气?是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气。
“今年年末就要迎娶崔姑娘了。闹了这么久,你也闹够了。”
他拂了拂椅子上的灰尘坐了下来。他对人向来缺乏耐心,可殷梅笙变成这个样子,也并不是他一个人的错。如果老祖宗当初没有找人推那孩子下水,说不定殷梅笙会一直将自己的感情藏在心里,甚至都没有说出来的勇气。
“从小你做事就一直很冷静,也很知道怎么克制自己。”殷兰筝斟酌了一下,最终还是放缓了语气,“我知道你对他心中有愧。你想补偿他,给他钱,给他粮,给他什么都无所谓。但是不要在他身上花太多时间。大丈夫志在四方。梅笙,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自己心里清楚。”
“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殷梅笙抬头,“你们有谁在乎过我想做什么吗?”
“跟一个瞎子厮混,就是你想做的事?”殷兰筝的语气冷了下来,“这世界上比他长得好的人多得是,你为何偏偏就非他不可?”
“你把亲成了,婚后再在外面怎么花天酒地,我都不管你。”
“所以说,大嫂不是很可怜吗?”他的声音轻飘飘的,连一丝气力也无,轻得像叹息。“你从来没有对她笑过,也不喜欢她,一年到头都见不了几次面,你到底娶她干什么?”
“还有赵阳……”
“不许提他!”
殷兰筝一下子就被戳中了痛处,情绪失控的涨红了双眼,死死的掐住了殷梅笙的脖子。殷梅笙已经连续三天滴水未进,早已轻得像纸片人一般,根本没有力气挣脱殷兰筝那铁钳般的大手。就在他即将背过气的那一刹那,外边的人终于听到里面的争吵声跑了进来。老祖宗嘴里喊着“冤孽啊,你怎么能对你亲弟弟下这样的狠手!”丫鬟奴仆都乱成一团,七手八脚的上来将他们两个分开,嘴里喊着“大爷使不得!使不得!”
他迎面挨了老祖宗一个响亮的耳光,终于理智回笼,松开了掐住殷梅笙的双手。殷梅笙早已陷入了昏迷之中。他有些后怕的往后退了几步。尖锐的哭声刺得他耳膜生疼,嘈杂的脚步踩得他心烦意乱。在黑暗的屋子之中,他看见大地掀开一条裂缝,里面是刀山火海,十万修罗。无数的恶鬼从地狱里面跑了出来,尖牙利齿的撕咬着自己,围着自己欢畅,活蹦乱跳。“砰”的一声,有婢女在慌乱之中碰到了花架。花盆碎了,而他也终于清醒过来。裂缝,火焰,恶鬼都消失了,只余屋子的哭泣和嘈杂的人声。他刚刚差点失手杀了自己的弟弟。想到这儿,殷兰筝的心里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地。
“少爷醒了,醒了!没事!”
殷梅笙终于清醒过来。他在一片欢呼声中默默的离开了屋子。刚走出院门,他便看见了他绝不愿意让殷梅笙提起的那个人,赵阳。赵阳身着一身杏黄色长衫,手里摇着扇子,左眼下面有一颗泪痣。他平日里见了人总是笑脸盈盈的,带着股讨人嫌的亲近。
“大哥!”
赵阳一见是他,目光难掩惊喜。殷兰筝楞了一下,终是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他的气色看起来比以前好了一点,很难想象他年前还生了一场大病。但他也只是多看了那么一眼。殷兰筝没有搭赵阳的话,径直走开了。
赵阳准备好的笑容当即僵在了脸上。
也罢。也罢。赵阳摇摇扇子,自嘲的笑了一笑。他原本只是听说梅笙回来了,因此特地从学堂请假回来,想和梅笙叙叙旧。没想到常年不着家的殷兰筝也回家来了,刚巧碰了个正着。虽然这么久不见,但是殷兰筝对他的态度还是同以前一样,不冷不热的。
“怎么回事,里面怎么吵吵囔囔的?”
“回小爷,这两天二爷闹脾气不肯吃饭,被刚回来的大爷教训了一通。大爷下手也没个轻重,不小心把二爷掐晕过去,老祖宗正在里边哭呢。”
“这么严重,梅笙醒了没有?”
“醒是醒了,还是不肯说话,不肯吃饭。老祖宗都快被他急死了。”
赵阳心里咯噔一下,只觉得以殷兰筝的性格秉性,今日做出这等事,未也太鲁莽了些。他迈进屋子,果不其然看见那老太太在里面哭,殷梅笙被她吵得心烦意乱,摔东西让她们快滚。
“这闹得又是哪出啊。”
赵阳笑嘻嘻的摇着扇子进来,小心翼翼的避开地上的泥土,生怕弄脏了自己的一双新鞋。
“这么大人了还和小孩子一样发脾气,你说你羞不羞。”
他在殷梅笙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很奇怪的,殷梅笙并没有赶他离开。
“让他们走。”
他们,指的是老太太,管家婆子荣氏,以及屋内的一众婢女仆人。殷梅笙脸色看起来很差,看来他回家的这几天的确过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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