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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娘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清闲丫头
“多谢了……”萧瑾瑜把杯子放回桌上,“我力而为。”
“谢谢王爷,谢谢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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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秦家二老那里一路回房,萧瑾瑜一句话也没说,楚楚也没敢出声,一直进了屋,楚楚给萧瑾瑜递上热茶,才小心翼翼地道,“王爷,你是不是特别忙呀?”
萧瑾瑜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嗯?”
楚楚轻咬嘴唇,“你要是忙不过来,我能去帮秦大娘找……你忙你就行啦,别累着。”
她一时可怜两个老人,居然忘了这人平日里有多忙,现又有了案子,他病还没好……他肯定是怪她不懂事,才不愿理她了吧?
楚楚眼圈微微发红,“你别生气……”
萧瑾瑜浅笑,搁下杯子,拉她坐到自己腿上,抚着她因为胡思乱想而僵硬起来脊背,“没有……就找着了。”
楚楚眼睛一亮,“真?”
“嗯……”
楚楚激动地搂上萧瑾瑜脖子,萧瑾瑜隐隐发白脸上狠狠亲了两口,“王爷,你真好!真好!”
萧瑾瑜两颊微红,啼笑皆非地顺着楚楚脊背,“楚楚,我今晚有公务……你就房里,别乱跑,早点儿睡。”
“王爷,你晚上不回来啦?”
萧瑾瑜本想点头,可看她那副像是害怕被人丢弃猫儿一样可怜模样,实点不下去,“回来……回来要很晚了,不必等我。”
“多晚我都等你!”
“听话……”
楚楚紧黏他怀里,大有一副不答应就别想走架势。
萧瑾瑜只得松了口,嘴角苦笑,心里温热一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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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一刻酉时,萧瑾瑜就换上官服,让吴江陪着去了考棚。
楚楚马马虎虎地吃过晚饭,就去厨房要了只老母鸡给萧瑾瑜熬汤,砂锅刚放到灶火上,就见一个伙计急匆匆地跑进来,“乱了乱了……前面全乱了!”
厨子嗤笑了一声,“鸡飞了还是猪跑了啊?”
“考生……考生乱了!”伙计没看见小灶边楚楚,唯恐天下不乱地叫着,“也不知道咋搞,他们卷子一交就都知道死人事儿了,闹着非要出去,那些当兵都跟他们打起来了!好几千个人啊,连安王爷和薛太师都压不住阵了!”
另一个伙计慌地直摆手,“娘娘这儿呢,你说什么胡话!”
“啊……啊?”
那伙计还没看见楚楚影子,楚楚就已经奔出厨房去了。
“你这人,嘴上怎么老没个把门啊……”
“我哪知道她……”
******
楚楚一口气奔到前院,果然是乱糟糟一片,考生叫嚷声混着官兵斥骂声,不时还能听见王小花大吼惊雷一样地人群里炸一下子,然后淹没数千人嗡嗡嘤嘤中。
乱成这样,要是有人伤着王爷……
楚楚刚想冲过去找萧瑾瑜,就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吴江背后拍了一下。
“大哥!”一见吴江没和萧瑾瑜一起,楚楚急了,“大哥,王爷呢?”
吴江伸手做了个噤声手势,低声道,“娘娘随我来。”
楚楚跟着吴江从后面走进前后院交界处一幢不起眼小楼,走上三楼,萧瑾瑜正和薛汝成对面下棋。
一枚乌黑墨玉棋子夹萧瑾瑜白皙指尖,萧瑾瑜全神看着棋盘,目光澄亮,不急不慢地棋盘上落下棋子。
楚楚看得愣门口。
那伙计不是说,这俩人是前面压阵压不住了吗?
薛汝成藤编棋盒里拈出一枚莹白羊脂白玉棋子,指尖揉搓了半晌,深不见底目光扫着棋盘看了好一阵子,两指一曲,“啪”地把棋子一弹,棋子“当”地落棋盘上,大半棋子被震乱了位,棋盘边上几颗是稀里哗啦地掉了出去,还有几颗落到了萧瑾瑜怀里。
薛汝成一甩手,站起身来,“王爷赢了,外面事就随你处置吧。”
“多谢先生。”
“记得把棋子收好,送我房里去。”
“……是。”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身体不大对劲,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很想挠墙皮神马……晚一点点菇凉们别急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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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娘子 97冰糖肘子(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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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薛汝成走出去,萧瑾瑜把落自己身上棋子一颗颗拾起来,黑是黑白是白地扔进棋盒里。
每次下棋下输,薛汝成一定把棋子嘁哩喀喳甩一地,然后拂袖而去,让萧瑾瑜一颗一颗拾起来。
自打染了风湿,行动愈发不便,萧瑾瑜和薛汝成下棋就再也没敢赢过。
这回……不得不赢。
看着傻愣门口楚楚和吴江,萧瑾瑜浅浅苦笑,指指散落地上棋子,“够不着,帮帮忙吧……”
俩人这才赶紧跑过来,七手八脚地帮萧瑾瑜捡棋子。
吴江记得他出门时候萧瑾瑜还和薛太师你一句我一句地对诗,吴江虽然从小就是个舞刀弄枪,但也算通文墨,能听得出来两个人对是你侬我侬艳/诗,薛汝成对那些句子格外露/骨,把萧瑾瑜听得脸上红得直冒烟,还不得不硬着头皮往下接,还接得为香/艳露/骨。
刚才上楼时候吴江还兴致盎然地想着,要是楚楚听见那样诗句从萧瑾瑜嘴里一本正经地念出来会是个什么反应。
不过就是出去找个人工夫,俩人怎么就下起棋来了……
楚楚把手里棋子分好放到两个棋盒里,一边收拾桌上一片狼藉,一边轻皱眉头看着像是打了场大仗一样累得满头大汗萧瑾瑜,“王爷,你跟薛太师吵架啦?”
“一点分歧……”萧瑾瑜从袖中拿出手绢,慢慢地擦着顺颊而下汗水,“跟先生比画比诗比棋,全赢了他才肯听我……”说着轻叹了一声,“先生这回算是下狠手了……”
楚楚笑着看他,“你全赢啦?”
萧瑾瑜有气无力地点点头,“险胜……”
楚楚一脸崇拜地看着萧瑾瑜,“王爷,我想看看你们写诗!”
萧瑾瑜“腾”得红成了大樱桃,吴江咬牙抿嘴,低头默默捡棋子。
“我们……空口念,没写出来。”
楚楚抓住萧瑾瑜胳膊摇晃,“能看看你们画画也行!”
“烧……烧了……”
薛汝成起什么题不好,非要比画春/宫,还要工笔细描……得亏先比了那两局,否则让楚楚看见那画听见那诗……不堪设想。
“哦……”楚楚有点儿失望地松开萧瑾瑜胳膊,转身继续收拾棋盘,“那改天你一定画给我看,我还没见过你画画呢!”
萧瑾瑜忙点头,“好……好。”
“画跟今天画一样!”
“行……”
“王爷,”吴江运足了内功把脸绷紧,郑重地把后两把棋子各归各位,低头沉声道,“十名监考官都被那群考生泼满身墨汁,回后院换身衣服马上就来。”
“好……你先去把棋盘棋子还给薛太师吧。”
“是。”
吴江一走,楚楚就凑到窗口,扒头看着前院一片混乱,看着看着突然反应过来,转过头来指着窗外道,“王爷,你跟薛太师比赛,是不是为了外面这群人呀?”
萧瑾瑜微微点头,“算是吧……我准备当众把那个凶手揪出来,以示光明磊落,安定人心,薛太师主张暗中审问,以免旁生枝节。”萧瑾瑜静静看着楚楚,“让你选,你选哪个?”
楚楚连连摆手,“我是当仵作,这个我不能管!”
“不是让你管……”萧瑾瑜追问,“你就说说,你要是个查案,以眼下这样情势,怎么办合适?”
“我觉得……”楚楚抿抿嘴唇,看了眼窗外几乎开始大打出手混乱场面,想了一阵,“我要是个查案,就只管查案子抓凶手……怎么抓都一样,反正能点儿抓着就行啦。”
萧瑾瑜莞尔,被她这么一说,还真觉得刚才和薛汝成争那一场矫情得很了。
难不成……从开始薛汝成就是嫌他拘泥矫情,才拿那样赛题羞他?
他居然还一本正经地从头比到尾……
萧瑾瑜浅浅苦笑,“你说得对……外面乱得很,你就先这儿吧。”
“好!”
“不过……一会儿有官员来见,你得到后面稍作回避。”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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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有一刻工夫,吴江出现门口,“王爷,十位监考官到了。”
“请吧。”
吴江侧身让开门口,十个身穿便服官员鱼贯而入,萧瑾瑜面前齐齐一拜。
“卑职等拜见安王爷!”
萧瑾瑜也不说让这十人起来,只静静扫着他们头顶,不冷不热地道,“外面情势诸位应该比本王清楚了……你十人身为监考,昼夜不离考棚,想必知道是何人先向考生透出命案之事?”
十人一片静寂。
“距酉时交卷到现还不到两个时辰,这就记不得了?”
跪边上人硬着头皮小声道,“回王爷,考生众多,突然乱起来……下官等实看不过来……”
“看不过来?”萧瑾瑜声音倏然冷硬了一重,“本王坐这里都看见是哪排考棚先乱起来了,你们当中有一人就那排考棚正前方,有两人那排考棚十步范围内,还有两人五十步范围内,全瞎了吗?”
十人仍是埋头不语。
“吴江……”
吴江按刀一步站出来,“王爷。”
“告诉他们……本王先前与皇上商定,今科会试相关官员渎职之罪如何论处。”
吴江微微一怔,立时会意,声音一沉道,“鞭刑二百,示众三日,以儆效尤……诸位大人要是不信,昨晚看守不力两位仁兄这会儿还营房里抢救着呢,随时可去探望。”
十人忙不迭地一阵磕头,“王爷息怒,王爷息怒!”
萧瑾瑜满脸冰霜,目光落中间一人头顶上,一字一句地道,“本王再问一遍,是何人先向考生透出命案一事?”
还是跪边上那人抢道,“回……回王爷,是年字号……年字号附近,那一片,先嚷嚷起来!”
萧瑾瑜眉梢一挑,“齐英,刚才不是看不过来吗?”
听着连自己大名都被点了出来,那小官慌得又是一阵磕头,“王爷息怒,下官糊涂,糊涂……没,没看清具体是何人,不敢……不敢乱说……”
“你离年字号考棚将近百步,看清了才是有古怪。”
“王爷英明,王爷英明!”
一听萧瑾瑜连人都认清了,那几个真正离得近看得清官员忙道,“回王爷,是年字号,是年字号!”
萧瑾瑜静静地看着其中一人,“公孙延,你离年字号考棚近,可还记得年字号考棚考生相貌?”
“记……记不太清了。”
“是吗……”萧瑾瑜不冷不热地道,“本王依稀记得,那人身高七尺有余,身形细瘦,气色上佳,但进贡院大门之时中衣外面裹了五六件外衣,言说体弱畏寒,让王将军把他拖进门房扒了个干净,确认衣服里并无夹带才放了进去……此人门房里嚎啕大哭了好一阵子,出来时候哭得连路都没法走,还是让人架进考棚,公孙大人,想起来了吗?”
“想……想起一点儿了……”
萧瑾瑜继续扫着十个人头顶,“几位大人,可都想起此人了?”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萧瑾瑜微微点头,“那几位大人可有印象,此人案发那两夜是否离开过考棚?”
想起刚才吴江说话,十个人一阵鸡叨米,“没有,没有……绝对没有,绝对没有!”
“那就好……”萧瑾瑜端起桌上杯子缓缓喝了一口浓茶,淡淡地道,“劳几位大人去前面帮王将军维持一下秩序,跟那些读书人说,什么时候他们有读书人样子了,本王就什么时候滚出去跟他们说清楚。”
“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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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江带着十个监考官一退下,楚楚就从里屋钻了出来,直奔到萧瑾瑜身边,“王爷,我也去跟你抓凶手!”
“不行……”萧瑾瑜听着外面吵翻了天动静,轻轻皱眉,“你听听这些人,还不知要闹成什么样子……你就待这,想看什么,窗口都能看见。”
楚楚急得跳脚,“我不是要去看热闹!”
“楚楚……”萧瑾瑜把她揽到身边,“吴江会保护我,不用担心……”
楚楚脖子一梗,杏眼瞪得溜圆,“谁担心你啦!我是仵作,你抓凶手我就得出来作证!”
萧瑾瑜一噎,啼笑皆非,还是他自作多情了……
“今天不用……今天不是升堂,只是把那个凶手揪出来,让外面这些人安分下来,安心准备明天考试。”
楚楚一脸正色,两手扒上萧瑾瑜肩膀,直盯着他眼睛,“你抓人就得有证据,尸体上证据就是死者说话,是重要证据,尸体是我验,我说才作准,你不能瞎说!”
萧瑾瑜被她说得一愣,“我……我不会瞎说。”
“你就是会!”楚楚气鼓鼓地瞪着这个一脸无辜人,“你刚才就胡说来着,那个渎职之罪!”
萧瑾瑜哭笑不得地抚着她腰背,“楚楚……审讯跟验尸不一样,这是技巧,不是胡说……”
“我不管!反正尸体上事儿不能让你胡说!”
“好,好……”萧瑾瑜缴械投降,“就跟我一起去吧……不过你要跟紧我,千万不能乱跑。”
“好!”楚楚立马伸手搂住萧瑾瑜脖子,咧嘴露出八颗小白牙,“我就站你身边,保准谁也不会欺负你!”
萧瑾瑜好气又好笑地她屁股上轻拍了一下,“还说不是担心我……”
“就顺便担心一点儿……”
萧瑾瑜眉梢一扬,“嗯?”
“可担心可担心啦!”
“嗯……”
“对啦,”楚楚突然两眼发光地看着萧瑾瑜,“王爷,你记性这么好,肯定还记得刚才和薛太师比赛时候作诗吧?”
“忘,忘了……全忘了。”
“你骗人!三天前事儿你都没忘呢!”
“这些不要紧事,转头就忘了……”
“真?”
“真……”
“那我还是回头问薛太师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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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娘子 98冰糖肘子(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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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瑾瑜把那一杯浓茶喝到一半,外面就静得差不多了,可萧瑾瑜一出现考棚,考棚立马又炸了锅。
王小花一队兵能排起人墙把如澜如潮考生挡起来,可挡不住考生一声高过一声叫骂。
“杀人者偿命!”
“装什么公正廉明,就是你私设刑堂草菅人命!”
“作弊者也是人,草菅人命者偿命!”
“把我们囚这算什么本事……”
“你说清楚,搞那么多花样,连个砚台都不让自己带……是不是官商勾结,中饱私囊!”
“天子门生由不得贪官污吏如此耍弄!”
“偿命!偿命……”
“……”
虽然萧瑾瑜出来之前就说过,这些人一定会说些不好听,可这么亲耳听着数千人言辞凿凿地大骂自己心爱人,楚楚还是气得直咬牙,要不是吴江紧紧把她拦后面,她肯定要上去跟人拼命了。
被人这么骂着,萧瑾瑜脸上静得不见一丝波澜,淡淡地看着冲前面一排这些喊哑了嗓子瞪红了眼考生。
十名监考官手忙脚乱地呵斥了好半天,王小花都要跳到屋顶上去吼了,考生叫骂声才渐渐小了下来。
萧瑾瑜轻轻咳了两声,一字一句地冷声道,“子曰,是可忍,孰不可忍。”
萧瑾瑜声音不大,但声音所及之处都倏地一静。
这群都是读书人,都清楚这话是什么意思,也都清楚这话本身不可怕,可怕是这句话后面往往会跟着内容。
尤其说这话还是个有权有势人。
刚才叫得跟群魔乱舞一样考生顿时有一多半往后缩了缩脑袋,连十个监考官脊梁骨都隐隐发凉了。
这些都是京官,都知道安王爷狠起心来是个什么样主儿……
连吴江都握紧了刀柄,就等萧瑾瑜一句话。
一片死寂里就听萧瑾瑜清清冷冷地道,“都是读过书人,谁能说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朦胧月色下,数千张黑脸若隐若现。
考棚中部一间号房里倏然传出一个慵懒中透着不耐烦稚嫩声音,“这都能忍,还有什么不能忍啊?”
萧瑾瑜轻勾嘴角,仍然波澜不惊地道,“本王问这话没别意思……只是提醒诸位,王将军这些兵都是刚从西南战场上回来,见不得饱食终日还无事生非文人,王将军手中有遇□先斩后奏之权,他们若是忍不下去了……所谓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诸位各自掂量吧。”
王小花一张黑脸上两个眼珠子瞪得比牛眼还大,什么先斩后奏之权,这人怎么就能睁着眼把瞎话说得比真还像真啊!
一阵鸦雀无声,萧瑾瑜冷眼扫着冲面叫得起劲儿几个年轻考生,“本王问你们,可曾亲眼见过刑堂是个什么模样?”
人群里一片死寂。
“可有人知道,官商勾结第一步是什么?”
又是一阵死寂。
“可有人知道,想要中饱私囊,关键是什么?”
人群里静得只剩喘气声。
萧瑾瑜轻轻咳了两声,“本王既当了今科主考,不提点你们些什么,恐怕有负皇恩。”
楚楚站萧瑾瑜身边,一颗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儿了,王爷不会气昏了脑袋,真要贡院里教人怎么当贪官吧?
萧瑾瑜脸上看不出一丝愠色,脊背立得笔直,声音冷得像是要把这竖起耳朵来数千人冻死当场,“想要中饱私囊,关键就是不要脸,要做到官商勾结,第一步就是不要命……至于刑堂,你们今晚好好看看,本王刑堂是什么模样。”
萧瑾瑜话音未落,吴江就会意地闪身出来,眨眼工夫闪到考棚某排末端年字号考棚,一把将坐墙角抱腿缩成一团人拽了出来,拎着那人后脖领子,拎猫拎狗一样地拎到了萧瑾瑜面前。
吴江满眼嫌恶地看着这个一落地就又蹲到地上缩成一团大男人,一把按他白生生后颈上,“跪下!”
那男人居然一头栽地上,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吴江火大了,“你再装!”
人群里立时有人愤愤地高喊,“不许侮辱斯文!”
吴江一把揪起倒地上男人,毫不客气地按着他跪好,没好气儿地道,“听见没,你同窗都嫌你有辱斯文了,还哭!”
“……”
吴江退回到萧瑾瑜身边,楚楚扯扯吴江袖子,毫不吝啬地比给吴江一个大拇指,看得吴江一张脸又红又黑,抽着嘴角回给楚楚一个很谦虚微笑。
萧瑾瑜微微蹙眉看着这个哭得抽抽搭搭大男人,“你年字号……那就是叫李如生,对吧?”
王小花打进门搜身那会儿就烦透了这个比女人毛病还多男人,刀柄狠狠一顿,两眼一瞪,“说话!”
“学……学生是……是……”
“自己说说吧,怎么杀人?”
“学生没……没有!”
李如生抬起一张梨花带雨脸,这人看起来四十有余了,可那张脸还白净秀气得很,再挂上两行清泪,把楚楚生生看得心软了,差点儿想上前给他递个手绢。
“不是我,不是我……”
萧瑾瑜静静看着他,“你没杀人……为何没出考棚就知道有人死了?”
“听,听说……”李如生颤抖着一只修长白手,向监考官那边一指,“他们说话……学,学生听见了……”
萧瑾瑜向十名监考官瞥了一眼,十个脑袋齐刷刷地往后一缩。
“好……且当你是听来。”萧瑾瑜不疾不徐地道,“你可敢把衣服脱了,以示清白?”
众人一静。
楚楚怔怔地看向萧瑾瑜,王爷是不是烧糊涂了呀,清白……哪是这个意思啊!
李如生桃花一样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一下子把衣襟捂得死死,缩地上直发抖,“不,不脱……”
萧瑾瑜沉声,“吴江……”
吴江深深呼吸,硬着头皮铁着一张脸走过去,眨眼之间扯下了李如生严严实实裹外面那层衣服,露出第二件衣服。
吴江愣了一下,那些本来握紧了拳头正要抗议考生也全僵了当场,十名监考官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这会儿裹李如生身上竟是一件监考官专用官服。
王小花急了,进门搜身时候这人身上那五六件分明都是粗布衣裳,里面两三件上还打着层层补丁,怎么突然就冒出件官服来,“你他娘哪儿来这身皮!”
吴江不管这人哭成什么模样,皱着眉头干脆利落地把这件官服从他身上扒了下来,呈到萧瑾瑜面前。
萧瑾瑜把官服反过来,扫了眼上面格外粗糙针脚,“李如生……这衣服是哪儿来?”
“做,做……”
王小花一听就炸了毛,“不可能!这兔崽子进来时候本将军都把他扒干净了,他身上一块儿这样布头都没有,怎么做啊!”
萧瑾瑜看着缩地上还抽抽搭搭哭着人,轻轻浅浅地道,“自然是外面做好了,有人给他递进来。”
王小花大刀一顿,急红了眼,“放屁!老子人盯得紧着呢,除了这十个没事儿瞎溜达,就光是那俩送水老头子老婆子……”王小花突然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似,一愣,一声大吼,“我操他八辈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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