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以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畔茶
方寒霄表情淡然,微笑了下,写:嘉言来与我抱怨,我顺手教了他一句,能不能赶巧用上,我也不知。再者,您也是不知的好。
于星诚对他后一句表示赞同:“不错,朝堂上那么多双眼睛,我确实不能提前知道。”
薛嘉言不早不晚,抢在他前一步说话,对于他已经是个提醒,他不宜再知道更多,流露出一点事前串通的迹象,都可能为人察觉,就不察觉,临场发挥的效果可能也没那么好。
他想了想,道:“镇海,你近来京中有事吗?若无事,不如随我一起前往扬州?”他又补充,“不必怕人多想,我才带尚宣出去过一趟。”
女婿能带,那再带一带女婿的妹婿好像也不是太奇怪的事,有一层亲戚关系掩盖,许多事行起来确实要方便不少。
就算有人想得多些,觉得他们这组合可疑,方寒霄的哑疾是另一重掩护,也难想到带一个哑巴出门有什么深意。
而且不但是和他有,方寒霄更即将要和延平郡王有一层连襟关系,皇帝这鸳鸯谱一拉,不仅是在隆昌侯和潞王之间埋下了一条芥蒂,把他们几家之间的关系也变得更错综复杂了。
于星诚不是心血来潮做出这个邀请,他有理由:“此案牵涉王爷,王爷那边的事,你更清楚些,我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方寒霄犹豫了一下,点头。
他去确实更方便,比如那长/枪究竟是真是假,他直接可以分辨出来,不必传信再去甘肃确认,奔波耽误。
既已说定,于星诚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就催他:“那你快回去拾拾行装吧,跟家里长辈禀报一声。”
方寒霄点头,转身要走,于星诚忽又把他叫住:“镇海。”
方寒霄在门口停住,转回身来,神色间带着疑问。
于星诚深深注视着他,低声道:“镇海,你与我交个底,此事当真与韩王无关?”
他虽然站了队,但归根结底是因为韩王身上的那个嫡字,他的站队,是真出于公心而无私谊。
作为朝廷命官,他与韩王其实没有实质上的深入来往,那位一竿子被封到边关上去的王爷究竟为人如何,他不能尽知,他嘴上说此事绝非韩王所为,心里不能真的肯定到一丝疑问都没有。
无论答案是与否,不会影响他的立场,毕竟蜀王和潞王都不是省油的灯,韩王忍到此时才出手已经算坐得住了。可是在赴扬州之前,他需要求得一个真相,他不能接受事到临头的时候,才发现其实就是韩王干的,那会让他的争取变成一个笑话。
他愿意秉承公心替韩王尽力洗脱污名,但不能说服自己替韩王做出伪证,这违背了他的信念。
方寒霄走了回来,执笔慎重写:如是韩王所为,请您如实上报。
于星诚看他一笔一划写完,松了口气笑了:“这就好,都是眼下局势乱麻一般,闹得我也草木皆兵了。”
方寒霄挑挑眉,写:您想一想潞王,便知王爷无暇如此。
蜀王家还算好,三个儿子,潞王家可有六个,这得杀到什么时候才算完?哪怕韩王是个冷酷魔王都没必要这么干。
于星诚点头赞同:“你说的是。”
不过也不能怪他多想,局面确实开始朝着凶险的一面去了,连刺杀都出来了,下一步,又会发生什么?
而不是韩王,刺杀延平郡王的这个幕后黑手,又究竟来自哪一只呢。
件件都是问题,这些问题眼下都得不到答案,只有等到了扬州,才能查知一二了。
**
方寒霄回到平江伯府,先禀报了方老伯爷,方老伯爷没说什么,扬州不算远,走水路十天左右就到了,也不累,方寒霄从前常跟他在运河上跑,这条路更是熟,都不用他格外操心什么。
他只是先问了一句:“于大人怎么肯带你出去?”
方寒霄跟他对望一刻,镇定,不动。
他当然想得出理由欺骗方老伯爷,不过他不太想,说一个谎,要无数个后续谎言去圆,隐瞒方老伯爷,跟主动变着法去欺骗他,毕竟还是有那么点不一样,他在心理上的承受也不一样。
他不去拿纸笔,方老伯爷就知道问不出来了,他从前还生气,现在气着气着,已经习惯了方寒霄就是有许多事情瞒着他,无奈地道:“好罢!于大人是个正经人,你愿意跟他出去见识见识也好,只是不要自作主张,于大人也算你的长辈,你遇事多问问他的好。”
见方寒霄应了,挥手示意他走,孩子大了,管不动了,他这大把年纪了,来个眼不见心不烦也罢了。
不过这是他面上的赌气,于他心底,方寒霄是孙子,不是孙女,天天闷在家里才不是个事,虽然哑了,也该常往外去,多些历练才好,他如今无职在身,又是这个熬一年算一年的身子骨,除了给孙儿留些银钱,帮不了他更多,他自己找着门路,他总犯不着去阻拦。
方寒霄下一步就去了新房,他也要告诉莹月一声。
对莹月来说,丈夫出门办事还是个挺新奇的体验,但新奇之外,要说别的什么感受,她是没有的。
看完方寒霄写的,她就点点头:“哦,好的。”
方寒霄:……
非常不满地扭头看她。
莹月倒是察觉到了他的情绪,眨眨眼,试探地道:“扬州风光很美,你能去,很好的。”
方寒霄眼睛都眯起来了。
他能去,很好?
他要出门,她没一点留恋舍不得,就跟他说很好?她的良心呢?
莹月这时没管他进一步的情绪,因为她这么一说,把自己说得羡慕了:“你能出门真好呀。”
她就只能在京城里逛逛了,不过人不能太贪心,她从前家门都出不去,这么一对比,现在又还是不错了。
方寒霄:……
思路根本跟他不在一条线上,也完全不是他想要的反应。
他重重地写:你不想我?
莹月傻傻问他:“想你什么?”
这一句下意识的话说完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求生本能,立刻改口:“想的,你要去多长时间?”
方寒霄写:十年。
“……”莹月震惊了,“这么久?那你还回来吗?”
方寒霄:……
他真的要生气了。
这是什么没良心的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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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那意思,”莹月看他眼神都变黑了,连忙解释,“可是你去太久了嘛。”
知道说一个“太久”,还算有救,方寒霄心里舒服了点,不过仍是有点悻悻然,这跟他想象里的离情依依一点都不一样,而且他隐隐有自觉,这不全是莹月的责任,他自己也犯了蠢,没事写个“十年”干什么,心智被她传染了一样。
莹月真的不傻,她是一眼看见十年被惊着了,片刻后他没有更多表示,她自己也反应过来了,哭笑不得地嗔怪他:“你又哄人,你哪会去那么久。”
方寒霄默不吭声,要不是理想和现实差太远,他也不会被她带歪掉。现在还轮着她摆出一副大人样,倒过来说他了。
莹月说完就转身了,方寒霄盯她的背影这就完了?她居然这就走一边去了?!
他心里酝酿着风暴,莹月没走远,只是到墙边柜子那里,探身进去翻呀翻,过一会儿,捧着满手的东西过来了。
“这个小一点的荷包里是两千两的银票,这个手帕里裹的是一些碎银,我等下再找个大的荷包给你装起来,家里的钱都在这里了,你出门远,都带上呀。”莹月忽闪着睫毛,跟他说。
方寒霄:……
他心里的风暴哗啦一下散尽,云消雾散,天晴日丽。
像被一只小手伸进去抚平了他所有的倒刺,他懒懒地,似乎无所谓地,点了个头。
☆、第73章第73章
方寒霄当然没有真的把莹月那点零花钱连私房钱都算不上的一点银子走,不过他知道,这点银子在莹月那里是她所有了,这份心意他是还算满意地领受下了。
朝廷里面等着回话,他这一去不会太久,算上来回,估计最多也就一个月的功夫,所以也没多少可拾交待的事情,他随手找了几件衣裳几张银票,打成个包袱后,就只再把方慧叫了来,和着莹月一起,交待她两人这阵子如果遇着什么难处,及时去找方老伯爷求助。
方慧很警惕:“大哥,你要去多久?不能不去吗?”
她的反应倒是比莹月还激烈。
“你大哥有事要忙,我在家呢,我陪着你呀。”莹月很好脾气地哄她。
她跟方慧相处也有几个月了,她没明确问过,但渐渐摸清了方慧心底的心结。
这主要源自方寒霄五年前的出走,方慧当时落到洪夫人手里,虐待是没受着,但难听了些不好听的话,类似于她没爹没娘连哥哥都跑了,她就是个没人要的孤儿之类的话,方慧因此跟洪夫人闹翻了,她明事早,知道洪夫人不是个好人,但毕竟太小了,多少受了这些话的影响,因此记恨上方寒霄把她丢下,面对着长兄时,就总是很拧巴。
但她拧巴归拧巴,听到方寒霄又要出门的消息,那股子防范的心理立时就跑了出来又走,走了又不回来了怎么办?!
方寒霄把大概时限写给了她,莹月在旁一句一句好声好气地安慰着她,终于把她安慰得顺服了下来,她哼了一声,道:“那我不管你了,你就是不回来也没什么,反正现在我有大嫂了。”
莹月笑眯眯地揽住了她的小身子:“嗯。”
方寒霄原来正松了口气,听了这一声,目光又转了过去她“嗯”的什么?意思他不回来也没什么?
莹月不明所以,跟他目光对上,学着嘱咐了他一句:“你一路上要小心,早去早回。”她想了一想,偏头,“还有,不要太辛苦了。”
方寒霄舒服了,同她点了个头,表示知道了。
**
从京城到扬州这一路,几乎全在水面上度过。
这一条路程且是繁华水道,南来北往的大大小小的行船无数,薛嘉言长这么大,头一回出京,兴奋得不得了,不过才在甲板上来回飞跑了两趟,他就被撂倒了晕船,不得不躺进了舱室里。
他很悲愤,又哼唧唧地:“方爷,你说我在京里也不是没有坐过船,都好好的,怎么到这大河上,就晕了呢?!”
大河大船,同你京里坐着玩的小舟怎么一样。
方寒霄写了要给他看,薛嘉言勉强抬了头,眼前一阵晕眩,脑袋顿时又砸回了枕上:“哎呦,不行,我看不了字,一看这一团团的,我更晕。”
那没招了,方寒霄把纸揉了,站起身来,晕船这毛病没药医,但也不难治,捱着,在船上再飘两天,习惯了就好了。
他走回了最大的那间舱室,于星诚同他一样,在外面跑惯了的人,在水面上与在平地并不觉有什么差别,拿着一本书,偷闲在看。
察觉他进来,笑把书放下,道:“他还好吗?”
方寒霄点头,示意没有大问题。
“那就好。”于星诚笑道:“幸而今天天气还不错,不曾刮起大风,不然他还要难过些。”
方寒霄写:无事,这两日天气都晴朗。
于星诚看了:“你问过外面的船夫了?哦,对了,你不必问,你昔日跟老伯爷在江上常来常往,这类简单天象你多半自己就会看。”
方寒霄笑着点了点头。
于星诚打量了一下他,面上生出惋惜之意:“镇海,你受这番磨折,着实是可惜了。天意实在弄人。”
他说着,声音低了下去,“譬如王爷也是。一晃四五年了,不知王爷可曾把丧子之痛放下。到如今,又无端受了这个指责。”
他这个王爷,指的自然是韩王。
随着他这句话,方寒霄的思绪也悠悠飘了回去。
船行江上,闲适无事,听着舱外浑厚规律的波涛声,人似乎很容易回顾起往昔来。
那一年,他悲极愤极,破家而出,游荡在空茫的天地之间,以天为被,以地为席,野人般漫无目的地到处行走,他不想见任何人,不想听见任何话语,逢城有意不入,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直到有一天,他游荡到了甘肃境内。
他来的时候不巧,这里的关卡查验比任何地方都严厉,他从京城出来四处乱走,因为几乎没进过城镇,便也没人问他验看路引,天下之大,他尽可游荡,但甘肃这里却不同,他在郊外时也被官兵抓住了,他当时形容很糟,一看就不像个正经良民,官兵抓他也算情理之中。
他没怎么反抗,也不打算自报家门,牢里的日子未见得比外面餐风宿露难过多少,进去就进去,他无所谓。
但官兵却没有把他送进牢里,而是送进了韩王府里。
负责审问他的,是在病榻上的韩王妃。
他把自己混得像个野人一样,但神智毕竟始终清楚,于是他很快搞明白了,甘肃境内所以风声这么紧,是因为韩王的长子兼世子刚刚亡殁。
这位王世子年少气盛,偷偷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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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两千兵去偷袭在边境上骚扰的北漠骑兵,不幸战死,全军覆没。
照理这是王世子自己的问题,但韩王强忍着巨大的悲痛,详验了王世子的尸身,发现他在许多伤痕之下,有一道刀伤,这刀伤不同于北漠有些骑兵会使用的弯刀,而是来自内陆的直刀。
韩王因此认定了世子的死有疑,与当地官府通了气,在甘肃全境展开搜捕,寻找一切可疑人物。
方寒霄作为外地游荡过来的生面孔,就这么被抓了进来。
他那个时候,是脾气最犟最坏的时候,刀架到脖子上了,也不肯服软解释,报出家门,因为他自觉已经同方家做了切割,从此都不把自己当做方家人了。
但架在他脖间的刀仍是很快放了下来,因为护卫在威胁他的时候,切断了他披散的长发,露出了他脖间的伤口。
他刚受伤那一阵,方老伯爷还在任上,没有赶回来,是方伯爷给他请的大夫看的,就是在那一段短暂时候里,他确定了是方伯爷下的黑手,因为他重伤垂危在床,方伯爷和洪夫人这对平时一向待他慈爱可亲得不得了的二叔二婶终于控制不住地露出了些真面目,那一种怠慢与压抑不住的喜悦与多年夙愿得偿的如愿,利刃般一下下砍在他的心上。
什么和睦,什么慈蔼,都是假的。
既然是这样,方伯爷当然不可能给他请什么好大夫看,他命硬,吊着一口气,等到了日夜兼程赶回来的方老伯爷,向他告了方伯爷的状,然而因为他遇匪时没有留下证据,方老伯爷并不肯相信。
方老伯爷能替他做的,就是把满京的好大夫都拉到府里来治他,可是这些好大夫最终给出来的都是一个结论:治不了他受伤的喉咙。
方老伯爷无法,被迫做出了将世子位移给方伯爷的打算。
他强撑的这一口气,到这时再也撑不下去了,愤而出走,他开始没有得到很好的治疗,后来又去外面游荡,再没有用过药,身上有些伤口好了坏,坏了好,一直反复,到被抓进韩王府的时候,都仍是看得出来。
这伤口某种程度上是救了他,因为韩王妃及时意识到了他一语不发,不是抵抗,而很可能是受伤说不出话来。
韩王妃中年丧子,心情悲痛,当时的情形也没有多好,发现到他应该不是什么危险人物之后,一口气松下来,就想先歇一歇,让人把他拉去洗澡,洗完了再过来接受审问。
他当时那一身,着实有碍观瞻,韩王妃看他有点头疼,不想捏着鼻子问他。
不过等洗完以后,韩王妃的感想就又不一样了。
天下英朗的少年郎可能多少都有点差不多,而还另有个说法,叫做人有相同,物有相似,他洗去了一身尘垢,换了新的干净衣裳,往韩王妃面前一站,韩王妃那么坚强的人,能出头亲自审问疑凶的,顿时红了眼圈因为露出了干净整洁的头脸以后,他跟刚刚战殁的韩王世子,居然足有四五分相似。
这四五分听上去似乎不多,但已足以聊慰韩王妃丧子的心情,韩王妃立刻把他留了下来,给他安排住处,衣食,下人,然后请他帮忙做一件事。
去照顾韩王。
他从进府起,安排他各项事宜,所有出面的一直都是韩王妃,这不是没来由的,因为韩王病得更重。
同遇丧子之痛,韩王妃以女子之身,反而更坚韧些,而韩王在验看过儿子的尸身后,受不得这个刺激,直接被击垮在了病榻上,已经连神智都不清楚了。
☆、第74章第74章
韩王之病,主要是心病,任谁看见儿子身有十数处伤口,还要一一仔细去查验这些伤口,验完以后都不能不倒下。
方寒霄当时处于几乎放弃人生的阶段,对什么都无可无不可,韩王妃请他去,他就去了。
他起初照顾韩王说不上多么心,一则他不会,他是鲜衣怒马地长大的,哪里干过伺候人的活计,二则他也没那个心,韩王丧子不丧子的,和他有什么关系。
但渐渐地,他被韩王悲痛的模样触动了。
他想起了方老伯爷。
方老伯爷不相信他是一回事,可方老伯爷飞马赶回,见到伤重的他时,那一种快被压弯了腰的发自内心的伤痛也不是假的。
他挣扎在生死一线,愤恨于自己被不信任的时候,顾不上亲人的情绪,但当他以旁观者的姿态去看韩王,看韩王只要醒着,就贪婪地从他脸上寻找亡子的影子,他忽然就把方老伯爷那些伤痛全记了起来。
他身体前程毁于一旦,从云端直坠地面,方老伯爷怎么会不难过呢。
他还跑了,方老伯爷知道,一定更伤心吧。
变的只是方伯爷,方老伯爷其实没有变,一直都是疼他的老祖父。
认清到了这一点,他内心那些涌动堵塞了好长时间的情绪终于寻到了出口,慢慢开始往外排解,他对韩王的照料变得认真起来,因为他在这过程里也得到了同自己的和解。
在韩王府的第一年,韩王夫妇一直都不知道他的身份,他不想说,他对方老伯爷没有怨恨了,可他还是不想回去,就这样回去没有意义,难道方老伯爷还能把爵位从方伯爷头上夺过来,再还给他吗?
这个爵位是方家的,然而说到底是朝廷的,朝廷的封赏,不是儿戏,不会任由有爵人家过家家似的,一会儿给这个,一会儿又给那个,哪怕一房之内长次子更替,都是要有充分理由的。
韩王夫妇看出他身上有事,但没有逼他,就一直把他留着,因为他们愿意看见他,不过他也没能瞒太久,第二年,就露馅了。
想到这里,方寒霄写:到了扬州,您要先私访几天吗?
于星诚看了,想了想,道:“倒是不必,我们直接去拜见延平郡王罢,这回的事,民间恐怕打听不出什么来。”
方寒霄点了点头。
于星诚若有所感,笑道:“镇海,你是想起了当年啊。”
方寒霄与于星诚当年那一次巧遇,就源自于星诚的微服私访,那是方寒霄到甘肃的第二年,于星诚奉旨入陕西行省巡行,出于想看一看韩王风评的缘故,他进入韩王封地的时候,选择了微服。
这一微就微出问题来了,世子亡殁的阴影仍在整个封地上徘徊,官府不能长久为藩王所用,明面上是撤回了对当地的盘查,但属于韩王府自己的势力从未有放松,于星诚这么撞进去,还似有若无地打探着韩王,岂有不引起韩王府注意的。
于是,他就步了方寒霄的后尘,也被抓进去了。
于星诚起初不好意思说出自己的官员身份,试图找说辞糊弄过去,但他没有与先世子相像的优势,韩王对他可一点都不客气,发现他说的不是实话,就要命人上刑。
替嫁以后 分卷阅读122
就是这个时候,方寒霄才练完了武,满头大汗地进来了,两边一碰头,都愣住了。
两家联络有亲,他们此前当然是认识的。
于星诚的御史身份暴露了,方寒霄豪贵子弟的出身也瞒不住了。
两人在韩王面前都泄了底,那没什么可嘴硬的了,只有坐下来谈。
谈的结果,当无事发生过,于星诚既没有在这里见过方寒霄,方寒霄也不知道于星诚来考察过韩王。
对外面,都绝口不提,按兵不动。
直到如今。
“王爷膝下还有二子,希望可疗他丧子之痛罢。”于星诚是为这件事被抓进去过的,所以他的印象也很深刻,感慨着又道,“只可惜,二位小爷年纪着实是小了些。”
战殁的王世子有两个弟弟,如今一个十二岁,一个八岁,当年出事时这两个更小,一个才开蒙,一个才会跑,所以韩王夫妇要从方寒霄身上找安慰,他和王世子的年纪正好差不多,品貌上才好有个相似。
十二岁的韩王次子如今已经接了过世长兄的位子,被封为新的韩王世子,韩王还可以出继的,就是八岁的小儿子,这个儿子论年纪其实倒比被召进京成亲受封的那三位郡王合适,皇帝下心思养一养,还可以养得亲,以皇帝四十出头的年纪,也不很着急要一个已经成年的继承人,养个十来年,再接位也不会令臣子有主少国疑的担心。
但韩王夫妇对这个选择都不大热衷,一则儿子太小,二则先世子之疑到现在仍未查清,韩王夫妇未有杯弓蛇影的恐惧,所以京中闹得沸沸扬扬,韩王府自管偏居一隅,不是很想伸手掺和。
方寒霄入京,要通过那么隐蔽迂回的方式去逐个打击潞王蜀王,而不由身为先帝嫡出的韩王直接出头争取,与这有很大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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