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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嫁以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畔茶
莹月背对他蜷着,一动不动。
方寒霄又推她,她还是不动。
他反应过来这是在跟他表示“睡着”了?
……
那就睡吧,没把他踢下床,就是个进步了么。
慢慢来。
☆、第104章第104章
一早,方寒霄起来去找方伯爷。
方伯爷还睡着他不是赖床,是一夜没睡,在书房里忙到快天明才到小间里去抽空小睡了一会。
方寒霄不顾小厮的阻拦,咚咚敲门硬是把他吵醒了。
方伯爷两眼青黑地起来,有点气恼:“霄哥儿,你做什么?”
方寒霄从他身侧挤进去,到书案前找了纸笔,挥笔写两个字给他看:账册。
方伯爷眼神闪了闪,先道:“哦,对了,看二叔这糊涂,都忘了谢你救了诚哥儿。”然后才道,“什么账册?你这一大早的,讨账册讨到我这里来了,我竟听不明白你说什么。”
方寒霄也不急,挥笔又写:二弟昨晚当宝拿走,出自隆昌侯府的那本。
方伯爷脸色微变,强撑着道:“什么侯府不侯府的,你越发胡说了。”
他心内是生出了一点疑虑方寒霄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双方打斗进行中了,并没有人提过隆昌侯府的名号,他从何知道?
方寒霄勾唇一笑:二弟走后,我追到那个蟊贼问了。
方伯爷:“……”
方寒霄有没有又追人,他真不知道,昨晚方寒诚把账册交给他时,他再三确认过当时的每个细节,包括方寒诚得到账册后就马上先一步回来的事。
但又一想,他的脸色慢慢平复下来:“霄哥儿,你不要唬弄长辈,昨晚你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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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侄媳妇和慧姐儿,怎么会去冒险追贼,那贼可还找了另外销赃的一伙人,你就不怕牵连内眷吗。”
这么一想,他才生出的对方寒霄的淡淡怀疑又消弭了,没有谁下套搞鬼的时候会把一家人都拖带着,那变数太多了。方寒诚得到这本账册,应该就是个巧合了。
他不知道的是,这里面确实有变数,变数就是莹月和方慧的出现,方寒霄本来并未打算带着她们,脱不开身,才只好呈现了拖家带口的局面,阴错阳差,倒是省了他不少粉饰的功夫。
方寒霄就只是又笑了一下,写:所以,账本真的有内情。
方伯爷一愣,旋即意识到自己一夜未睡,头脑有些昏沉,话没说圆一本真没什么的破账本,他分析这么多做什么,方寒霄到底追没追,他本不能确定,这一分析,倒是把他自己不合常理的谨慎给暴露了。
他努力镇定了心神,不答反问:“你既然追到,那可是已经把他抓住了?”
如果能抓住这个贼,对他在证据链上的成立也是很有好处的,更能砸实了账本来自隆昌侯府。
方寒霄摇头:那些大汉返回救他,我带了家眷,未敢纠缠,放他去了。
方伯爷甚为失望,因此也没心情再和他周旋了,敷衍道:“霄哥儿,你知道便知道,不要出去乱说,隆昌侯府听见了,对你可没有好处。”
方寒霄:但二叔好处多矣,是不是?
方伯爷假笑了一声:“霄哥儿,你真是想多了,只是本厨房日用账,我拿出来给你看看都没什么。诚哥儿没眼力,才以为是重要的物事捡了回来。”
方寒霄好整以暇地写:二弟没眼力,蟊贼不会也没有,贼走千里只为财,偷两斤肉也比厨房账本子值钱,可见二叔是虚言搪塞我。
这一串话有点长,但他笔走龙蛇,写得也不慢。
方伯爷早已意识到这个侄儿难缠,眼下打发不走他,他心内烦躁之余,也有些没办法更有一层是怕他真出去乱说,他领着两个心腹清客对那本看似寻常的账册琢磨了一夜,才琢磨出点头绪,正是要紧关头,绝不能容许人来坏他的事。
别人也罢了,昨晚跟方寒诚出去的两个小厮早叫他严密看守起来了,可方寒霄这个长房长孙他看不住,只能哄着来。
脑子里想了一圈,他一咬牙,道:“霄哥儿,你实在不信,那账册子就与你看一眼,你看了就知道真没什么。”
他说着,当真去小间里把账本拿来了这么要紧的东西,搁别处他都不放心,撑不住小睡的时候都揣在了被褥底下。
“你看吧。”
他尽力不当回事地递出去。
方寒霄接到手里翻了翻。
方伯爷紧盯着他。
方寒霄在他如炬的目光中泰然自若地把账本一页页翻着。
方伯爷起初镇定,渐渐有点沉不住气有什么好看的?这种东西,大略粗翻一下就知道真的只是些菜蔬炭火的账目,至于翻这么细,看方寒霄那意思,似乎还打算从头细细看到尾。
他不觉伸手想夺:“霄哥儿,你看好了吧?真的没什么,你不必出去告诉谁,虽是本不要紧的册子,落到咱们家手里,隆昌侯府要知道了,还以为是特意的,白白又结下一桩仇来,那就不好了。”
方寒霄躲了躲,一边把账本藏到身后,另一手执笔潦草写:二叔稍等,我看这账本有一点眼熟。
方伯爷狐疑,道:“眼熟?各家日用账的模子差不出多少,或是你无意中看见过类似的罢。”
从隆昌侯书房偷出来的日用账,二叔也觉得差不多吗?
“你”方伯爷压低了声音,目中狐疑之色变浓,“你连这也知道?你跟那小贼确认过了?”
没有,那小贼认不得几个字,我问不了他多少话。
方寒霄滴水不漏地继续写:这是我猜的,因为我看见了砸在地上裂成几瓣的砚台。
砚台这种东西,当然是出现在书房的可能性最大。毕竟隆昌侯府里又没有哑巴,不需要像方寒霄一样把文房四宝摆得到处都是。
方伯爷脸色绷紧。
他心内实在紧张。
他如此重视这本账本,原因也正在此处。
当然蟊贼有可能进过隆昌侯书房之后,又偷到厨房去,可正如方寒霄说的那样,他揣块肉出来都比偷人家的日用账有用,这账本会和砚台同时出现在蟊贼手里,最合理的解释只有一个:都是他从隆昌侯书房里偷出来的。
而隆昌侯府除非吃错了药,才会把厨房的账本到主子的书房里去。
方伯爷感觉自己的声音都紧了起来,他努力控制着:“霄哥儿,你还在哪里看过这样的账本?你好好想想。”
方寒霄在明知账本不对的情况下,仍能提出来他看过,那这里面一定不如他原来想的那样简单。
方寒霄慢条斯理地翻着,微微皱眉,好像在努力回想。
方伯爷这下也不打断他了,他敏锐地意识到,新的突破口可能就在他眼前。
他认准这账本里一定藏了隆昌侯见不得人的秘密,带着这个针对性去解谜,摸到了一点光亮,但离柳暗花明还是差了不少距离,就算完全解开了,拿这么一本账册去证死隆昌侯,他心里也没那么有底。
而且他时间也不够充足,如果在他解谜之前,隆昌侯府就发现了自家失窃,那他就被动了。
因此他需要旁证,及时而有力的旁证。
方寒霄终于把账本翻完了,提笔。方伯爷忙注目过去。
这一回方寒霄的字写得有点慢,也有点犹豫:扬州蒋知府一案,二叔可曾耳闻?
方伯爷不解点头:“听过一些。”
年前闹得很热闹,不过外官知府贪污,与他全无干系,他听过便也罢了,没有认真做什么了解。
方寒霄慢慢写:从蒋知府处搜出来的那本账册,二叔知道吗?
方伯爷又点头:“知道。”
就是因为这本账册,把凤阳应巡抚拉下了水。他运气好,快脱身了,留下手印的师爷却是完了,合谋贩卖私盐事发还诬赖上官,自己的命是别想了,牵不牵连家族都不好说。
方寒霄落笔:其格式,似与该本相似。
方伯爷用力眨了下眼,他震惊,恐怕自己眼花看错:“什么真的?!”
方寒霄点了点头。
他那日在隆昌侯府借放火将周边人手都调走,私入隆昌侯书房时,原没抱着一次就能找到账册的信心,结果不多久就在一个暗格里发现了这本账册,翻开一看,似曾相识的格式,让他电光火石般想到了曾见过的蒋知府的那一本,并由此断定这就是他要找的东西,他没多耽搁,立刻带了出来。
随后他自己也露馅的事就不必多提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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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神仙,终有疏失之处。
方伯爷的呼吸变得急促,青黑的眼圈都仿佛放着光芒,他禁不住一把伸手抓住了方寒霄:“霄哥儿,这可开不得玩笑!你说得可确实真么?你没记错?!”
他连连发问。
方寒霄低头写:见过蒋知府那一本账册的不只我,二叔如有怀疑,可去与于宪台再做确认。
这案子就是于星诚办的,于星诚当然最为清楚。
这下方伯爷信了大半他和于星诚没打过交道,但听过他的名声,何况于星诚就算不如传闻的那样公正,他也没有必要在这种事上撒谎,账本像不像,两本摆一起一比就出来了。
这时候各家的私账不可能有统一的格式,说是差不多,那就表示必然有差的地方,蒋知府和隆昌侯两个看似没有干系的人能差到一起去,说不过去。
必然有鬼。
但方伯爷还是想确认一下于星诚不会说谎归不会说谎,他总得去问一下。
他在扳倒隆昌侯这件事上,已经努力了很长时间,功亏一篑不只一次,这一回,他一定不能草率行事,必得毕全功于一役。
“霄哥儿”因为谨慎,方伯爷疑心又起,用探寻的目光扫着他,微微笑道,“难得你肯帮二叔,没有隐瞒,将这件事告诉给我。”
方寒霄写:我不过帮我自己。
方伯爷道:“哦?怎么说?”
岑永春对我做过什么,二叔忘记了吗?
方寒霄写完这一句,掷笔抬头,毫不回避地迎上了他的目光。
方伯爷心头一块石头落下,是,他是一时没想起来: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他笑了,这回的笑意深得多也真切得多:“霄哥儿,你放心,此事若成,二叔绝不会亏待你。”
**
晚间。
方寒霄陪方伯爷走了一趟于家,摆布着事态按他的意思进展后,回到了家。
他心情很轻松。
莹月快哄好了,小姑娘还是心软,给他摆了那么些天脸色,结果看几滴血,马上就挺不住了。
他掀帘子踏进门去。
丫头通传过,莹月知道他回来,脸色冷冷地站着等他。
方寒霄:……
他脚步顿时慢了,以为自己把形势估计得太过乐观。
“你忙什么去了?一天都不回来,药也不换。”莹月板着脸指了下椅子,“你自己身上有伤,不知道痛吗?”
方寒霄:哦。
他乖乖地过去,到她面前坐下,把手臂伸出来,搁到了桌上。
☆、第105章第105章
元宵过后,诸衙门开印,百官上朝,年节喜庆淡去,一切恢复如常。
不,不能说如常。
于星诚的一封弹章在新年伊始直接引爆了朝堂。
隆昌侯作为最直接的当事人被紧急从任上召进京不说,本来已快脱身的应巡抚啪嗒一声重新栽了进去因为据蒋知府供述,他的账本模式来自应巡抚师爷的传授,而又据师爷供述,他所以有这个把赃账伪装成厨房日用账的想法,灵感来自于曾在应巡抚书房里看见过一本差不多的账册。当时他没有多想,此前也没人问过他这种问题,所以他一直没说,如今见问,才回想起说了出来。
这一下,应巡抚比先前被拉进贩私盐案里还惨。
他的账册就藏在任上,火速被搜到飞马传递进京,他这本就不只是形式与隆昌侯的像了,连数目都大致能对上文武天然有壁,隆昌侯买朝中官员推潞王上位,好些是经他的手为之,因为买的大多是中低级官员高级的眼皮没这么浅,不靠这种钱为生,人数多而琐碎,应巡抚怕忘记,因此细细记下。
蒋知府合谋盐枭贩点私盐跟本案中的手脚一比,只算个小打小闹,两本账本对照,一经解密,数目之大,令得整个朝堂目瞪口呆。
没有一个人敢出来保他们哪怕是原先过点好处的,人家那点好处不过九牛一毛,可没有沾手过这么大款项的赃银啊。而且越是过钱的,不干净的,越是不敢出头,怕把自己也栽进去,各自心里都还十分忐忑着,不知是个什么结果。
这里面同时也有隆昌侯自己根基不稳的缘故,他从方伯爷抢到这个职位至今不过四年,钱是捞够了,关系没搞到位,他人常年在任上,与中枢联系不紧密。
对了,他倒是也有联系紧密的,潞王,应巡抚,一条线上的蚂蚱,跟着账本一起栽了,个个自身难保,腾不出手捞他。
隆昌侯一回京就被刑部锁拿了去,没怎么摸得清情况,在狱中还试图辩解,然而蒋知府供出师爷,师爷供出应巡抚,应巡抚在皇帝特旨下遭受刑讯,自知大势已去,挨不住招出了全部始末,隆昌侯一个人的强撑,已然毫无意义。
二月中旬,这一大串由延平郡王遇刺引发的连环案中案在皇帝御审下,宣布结案。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潞王完了,皇帝本来就不大情愿过继,被朝臣们逼得无奈才弄出了个选秀,这下潞王自己作了个大死,他那一系是肯定不成了,皇帝顺理成章还可以把过继再往后拖一拖。
皇帝确实这么做了,提也不再提过继的事,这回朝堂中要安静许多因为皇帝没有对隆昌侯和应巡抚那两本账本做进一步追查,借势对所有涉案官员展开大清洗,而是于朝会中金口做了反省,说朝中如此乱象,有君主之过,然后当朝把账本拿出来,烧了。
皇帝放了官员们一马,将一场大动荡消弭于无形之中,官员们不能不投桃报李,再追着为难皇帝,于是从上至下,都消停了下来。
于星诚对此很欣慰,乃至对皇帝又重拾了信心。
政治,有时候不是黑白分明的一件事,隆昌侯与潞王案根源在于东宫空虚,将首恶与帮凶拿下便是,没有必要牵连太广,把朝堂一扫而空无法让东宫多出一个太子,那就既不治标也不治本,只是白白令局势更加不稳。
皇帝能出面将这一层责任揽过去,不论他是出于什么心态,都像是个明君所为了。
隆昌侯应巡抚蒋知府等一干人等上菜市口的上菜市口,流放的流放,抄家的抄家,一片乱哄哄里,作为起因的延平郡王遇刺案悄无声息地也结了,就以盐枭遗书为准,海捕他几个“逃走手下”的文书发到了天下各个州府城门,算是后续处理,能不能抓到人,另说。
延平郡王这回什么也没说。
他还有什么好说的,还没来得及出手,隆昌侯自动落马,宝丰怀庆直接被撵回河南跟亲爹一起圈禁反省,他乐得真是梦里都能笑醒,哪里还找得出什么不满意。
遇刺就遇刺吧,反正他也没死,逃过去了,以后多带些护卫就是,他要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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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做太子了,很不必为往事分心。
皇帝将过继押后也不要紧,除了他,还有谁呢?那个位子一步之遥,他耐心一点,早晚踏上去。
方伯爷也很满意。
他觉得自己这一回真是目光如炬,站对了队,还在站队不久就送了未来的太子这么一份大礼隆昌侯,等于是他一手搞下去的!
于星诚的弹章里完全没有回避他的功劳,特特提出了账本的来源是他,这份弹章方伯爷本来的准备是自己写,但他在经由方寒霄传递,看过于星诚的以后,就改变了主意:术业有专攻,搞人,还是御史狠。
果然,于星诚没花多大力气,也没串联什么人一起上书,单枪匹马一封奏章直接将偌大的隆昌侯府搞到轰然倒塌。
如今的于星诚已经不是右佥都御史了,他在连环案中大放异,实打实的功绩,毫无争议地直接就地升任成了左副都御使,正三品。
方伯爷翘首以盼着自己的晋升。
他的功劳也不小啊,肯定能捞到点什么最好,是隆昌侯倒台后空出来的那个漕运总兵官的职位。
能把这个职位抢回来,不但前程有期,在父亲方老伯爷面前都扬眉吐气。
对于方老伯爷之前总是训他看不上他之事,方伯爷内心深处还蛮介意的。
方伯爷等着,等着,脖子都等长了,没等到。
砸了无数银钱后,他最后终于从皇帝舅舅承恩公那里问出了一句话:隆昌侯特别擅长告状,当年就靠告状抢走了他的差事,临伏法之前,又告了他一状,说他其实暗地里投靠了蜀王,其人不可信也不可用。
最了解你的往往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仇人。
隆昌侯对此没有证据,但要往皇帝心里种刺,不需要证据。
潞王一倒,蜀王呈现一家独大的趋势,皇帝既然想把过继的事宜再往后拖,那就不会愿意再给蜀王增添分量。
方伯爷自以为的好大的功劳,如露珠遇朝阳一样,没了。
他真是
没有任何言语能形容出他内心的愤怒!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去扒出隆昌侯的尸体鞭一遍!
死都死了,还坑他一把!
隆昌侯倘若泉下有知,得冲他冷笑。
这其实不能完全算他坑的,要说恨,他大好家业全部毁于方伯爷之手于星诚的弹章上明明白白写着,就是方伯爷拿着意外所得的账本去找了他,隆昌侯真的是恨毒了他。可自家大厦将倾之时,他本来并没有能力再去报复方伯爷,也不知道方伯爷站队了蜀王之事,但是临刑前,儿子给他递了信,这让隆昌侯于垂死中对着方伯爷吐出了最后一下毒信。
想踩着他上位,没门。
不能拖着仇人同归于尽,也绝不会成为他的踏脚石。
隆昌侯死了,于星诚晋升,延平郡王身价无形上涨,本该成为事件焦点之一的方伯爷,原地踏步,毫无寸进。
稳稳地做着他的空头伯爷。
人生对于方伯爷来说,真是很残酷了。
**
这一天。
莹月坐车回徐家去看惜月。
乱纷纷尘烟落下,惜月这个延平郡王妃,终于要出嫁了。
她院子里很乱,云姨娘扯着嗓子来回呼喝着小丫头们拾东西,忙得腰都直不起来。
莹月有点困难地在乱七八糟的各色箱笼陈设间往里走,惜月迎到门前迎接了她,笑道:“我们这里人手少,太乱了些,叫你见笑了。”
莹月问她:“你是拾嫁妆吗?太太那边没有给你派人?”
惜月“呵”了一声,道:“太太现在恨不得吃了我,哪里还管我这些。罢了,我早不指望她了。”
莹月默然片刻。
惜月领她进去坐下,反过去问她:“你才进来,门房上有没有难为你?我们如今在太太眼里,都是眼中钉了。”
这也怪不得徐大太太,隆昌侯连着潞王一倒,望月完了,惜月嫁的延平郡王倒是干坐着得了好处,而方伯爷又是莹月夫家亲戚,徐大太太要还看这两个庶女顺眼,倒是奇闻了。
莹月摇摇头:“太太大约是忙得顾不上,我才听说,大姐姐回来了。”
隆昌侯贪污数额巨大,勾结藩王,买朝臣,一件比一件性质恶劣,已经伏法于菜市口,岑永春好点,因为没有直接证据显示他涉入多深,他的判决最终是流放去了岭南,望月是孕妇,皇帝得知后,网开了一面,恕了她这个女眷的罪过,只是把隆昌侯府能抄的都抄完了,望月挺着大肚子,无处可去,只有回家来了。
提到这个,惜月也沉默了片刻,旋即眉毛重新扬起来,望着莹月道:“你总是心软,可别又同情上她了吧?她再惨,也是自找的,当初不削尖了脑袋往隆昌侯府里钻,落不到今日这个下场。”
莹月微微出神,半自语地道:“二姐姐,我知道。”过一会才又道,“我没有。”
她没有那样心软了,她只是和惜月的不沾手不一样,她知道方寒霄是有参与其中的,她不同情望月,可当她与她这个结果有断不开的联系的时候,她无法抑制复杂的心情。
但,她也不会做更多了。
她分辨得清楚,隆昌侯府悲剧的根源在于隆昌侯的贪婪,他伏的是明法,他可能为人算计,但没有被谁栽赃。
她这一阵子,有了许多秘密,方寒霄说话算话,确实不再瞒她,连最后送匿名信给岑永春告知方伯爷投靠蜀王之事都告诉了她,他向她倾吐这些的时候,乃至有点肆无忌惮。
这是一个她从未认识过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方寒霄。
他不用入朝堂,就能搅得满朝风云动。
像是书中那些传说的人物。
但要说他变得更陌生了,那也并没有他说话行事,不经意的小动作,完全还是以前那样。
鲜活地在她身边。
☆、第106章第106章
惜月出嫁在即很忙,莹月自己也很忙。
方寒霄来往于于家,与于星诚反复推演商议如何扳倒隆昌侯的这一阵子,莹月也没闲着,她在给她的文稿尾并从头校对谬误之处。
这一项事宜的繁忙一点不下于方寒霄,有时方寒霄睡了,她都没睡,挑灯在书案前夜战,方寒霄待要强制她一起休息,跟她通红得兔子般的眼睛对上,居然败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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