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以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畔茶
莹月也不是故意想熬,她白天的感觉就是不如晚上好,晚上四处宁静,只闻小虫鸣啾,白天卡上大半天想不出来的一个剧情,这时自然就冒出来了。
她文稿的进度随着现实里的案情发展一直在跟进,到隆昌侯府倾塌完毕,望月带孕投奔回娘家之时,她也终于好了尾。
这么长的时间里,她一共完成了两部文稿。
一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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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录式的,脱胎于先徐老尚书的写法,所有发生的一切如实记载,工整严密。一部则是会令她卡住、需要她自己想一些逻辑情节补进去的公案话本式文稿。
前者在价值上更大,但因为太真实了,事发在本朝本代本年份,不能拿出去广为传播,只能自己好。后者则改动巨大,能隐去的信息全隐去了,只留下来一条主干,因为盐枭手下去截杀郡王的可能性实在不怎么成立,为了让这个葫芦提了结的案子在话本里变得合理,她又自己想了些转折填进去,确保最终呈现出的是一个完整的让人挑不出太大毛病的文本。
她那些熬夜的许多功夫一个是耗在这上面,另一个,就是小心剔出方寒霄在当中的涉入程度,她仿着市面上卖的那些差不多的闲书给自己的话本取了个名字叫《余公案》,以于星诚为主角,取了于星诚的谐音姓,然后把他移花接木到前前朝去,设定他为当时的一个提刑官,奉皇命在某州府查探当地疑案,查案途中正好遇上某致仕太师遭逢追杀,余公救下了他,由此揭开了一桩连环案的序幕
这里面看上去似乎没有方寒霄什么事,对了,他确实就是个很边缘的配角,跟在余公身边打打下手的那种,凡出场一般说不到两句话。
方寒霄忙里偷闲跟着她的进度看,明知她是为了保护他才如此,怕万一被别人看见跟真事对起来,但仍有点不满意,没话找话地和她道:“怎么就这样写我?”
莹月知道他的意思,道:“我已经多写了,你本来一句话都没有。”
方寒霄:……
可不是吗。
谁叫他一直坚持不懈地装着哑巴。
莹月不管他的脸色,她有自己的事情做,也不胡思乱想了,天天做得很起劲,基本不出门,惜月给她送了信,她才去看望了她一下,姐妹俩说些话后,她回家来,又投入到了忙碌里。
直到终于忙完,她使福全出去替她打听件事。
“你给他看一下,问他这么多字,刻一下要多少钱,我不要刻很多,两三本就好了,我自己藏着玩。你去多问两家,比比价,最好每家再买本书回来,我看看他们自己印得怎么样对了,不要告诉别人我是谁,知道了吗?”莹月细细嘱咐着。
这时候的书籍市场其实很繁盛,朝廷管制不严,不是公然宣布要造反推翻皇帝的书,一般都可以拿出去版刻,书籍版本主要分官刻、私刻和坊刻,官刻私刻一望即明,坊刻则是民间的书商刻版贩卖,私刻就托赖于坊刻,稍微大一点的书坊都养着自己的刻工,私人想找个刻工制雕版印书珍藏,便也不难,只是因为私人需求的印刷量少,价格一定比买别人的成书要贵多了。
这是莹月让福全多走两家比一下价的原因,她对物质的需求少,日常基本不花钱,但她辛苦这么久,写出了人生的第一本成果,还是想要留个纪念,这个钱,是认真想花了。
福全天天在前院晃着没事,巴不得出去跑个腿透透风,听着连连点头:“奶奶,我都记得了。”
莹月听他又重复了一遍,放心了,给他抓了一把大钱,算是跑腿,叫他自己买点果子吃着玩。
福全接了她的稿子和钱,在石楠的监督下把稿子仔细塞到怀里放好,然后跑了。
玉簪带笑走过来:“奶奶,终于了了,快歇一歇吧,看外面太阳多好。”
春来了,天暖了,外面不但阳光好,景色也好。
莹月忙的时候不要丫头伺候,屋里有人都是打搅她,丫头们没事干,就在外面拾小院子,陆陆续续弄了些新的花草来,玉簪石楠跟着莹月这样的主子,心眼没长多少,但审美情趣着实不错,领着另外六个丫头捣腾,把院子拾得错落有致,是个春色动人的样子。
方慧来看见了都喜欢,回去学着把自己的院子也照着折腾。
“这杜鹃是哪里来的?养得真不错,打花苞儿了。”莹月走到厢房廊外,问道。
“后角门那里有个老婆婆挑着卖,我看见好,买了一盆,很便宜,才几个大钱,我回来拿钱的时候和奶奶说过,奶奶忘了?”石楠笑嘻嘻过来。
莹月茫然摇头,她真忘了。
玉簪打趣:“奶奶是用功过头了,可惜没托生成个男儿身,不然这会儿,该考回个状元来了。”
一院子丫头都笑,不是取笑,是很赞同的意思。
一个人把时间都用到哪里去了,那真是看得出来的,要说莹月不管家也不理财,天天捣鼓这些是没什么用,但怎么讲呢,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老童生酸秀才这样的话也有人说着取笑,但在这个时代里,读书这件事本身的地位就是很高乃至于至高的,尤其在方平江伯府里,由于方老伯爷这个掌舵人对于读书的痴迷,带得虽然方家如今还没有出一个学业有成的学子,但家风已然很有点书香味了。
气氛轻松地说笑一阵后,只见福全风一样地跑了回来。
莹月微微惊讶地进堂屋坐下,问他:“这么快?你都打听好了吗?”
福全点着头,又摇头,呼呼喘着粗气。
石楠跟进来,推了一下他的脑袋:“你这是什么意思?点头又摇头的,叫奶奶猜谜呢。”
莹月不急:“没事,我看他跑得累了,你倒杯茶给他,叫他歇一歇。”
石楠也还心疼弟弟,就倒茶递过去了,福全一气灌下,喘匀了气,一双乌豆般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闪着亮,道:“奶奶,我问过了,那个先生说,他不要钱,还倒给奶奶钱!”
莹月石楠对看一眼,都有些糊涂石楠夺了他的茶盅,一指戳在他脑袋上:“你给我好好说清楚了,大了一年,倒过回去了,叫你打听个话,你乱七八糟说的什么。”
“哎!”福全挨了姐姐训也不恼,还笑,嘴角咧得大大地,“是这样,我依着奶奶的吩咐,先找了一家三山堂里去问我看他家门脸挺大的,这几个字容易,我刚好还又认识,我就进去了。听说我要刻书,一个伙计先带我到后面去,叫出刻工来跟我谈价钱,他们书坊坐堂的先生正好在那里看才刻出来的板子,我把奶奶的书稿拿出来给刻工看,他见到,也从旁边看了一会儿然后一把就抢过去了!”
莹月:“啊?”
石楠竖了眉毛:“你就叫他抢?你不知道护好了!”
福全忙道:“他没抢到别处去,就站我面前看,那纸金贵,我怕抢坏了,只好由他看,一边催他快还给我,他不肯还,攥在手里比我先前拿得还紧呢,又看了好几张,才问我,这文稿是哪来的。”
石楠道:“你没告诉他是奶奶写的吧?”
莹月内眷之身,总是有那么些不便处,她不想招惹麻烦,所以先前让福全不要报出自家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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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福全摇头:“没有,我记着呢,我就说我主人是个外地来的举人老爷,这回是进京赶考来的,读书闲暇里,自己写了个话本玩,听说京城这里刻工好,就便带过来,刻两本赠赠友人,自己藏也方便。”
如今二月末,春闱刚过,别说,他这谎扯得还挺圆。
石楠满意了,追问:“然后呢?”
福全嘿嘿笑:“然后他就坚决不肯要我的钱,说我家主人要印多少本都可以,只要把书稿卖给他,准他在市面上售卖,他还另外给开润笔。”
石楠“哇”了一声:“奶奶,你真厉害!”又夸那先生,“他可真有眼光,怪不得能开比别人大的门脸呢。”
跟着又忙问福全:“他出多少钱?”
福全笑得乌豆眼都没有了,只咧出一口不甚整齐的牙,他竖起两根手指来:“二十两!”
“这么多!”石楠惊呼。
她立刻扳手指来算其实也不用扳,她脱口也就报了出来:“是奶奶从前一年零八个月的月钱!”
她们如今手头阔绰多了,但年少时的经历很难磨除,衡量起物价来,仍习惯以莹月在娘家时的月钱来算,那时候每一文钱都要仔细花,这是主仆印象里关于金钱最深刻的记忆。
莹月抑制不住笑容,但又有点不敢相信:“他真愿意出钱吗?你跟他都说好了?”
她真不觉得自己写得多好,说实话,就这个最终版本她仍觉得有好大的进步空间,只是暂时她的能力就到这儿,即便知道哪里有问题,也下不去手再改,凑合着先算了。
这样不完美的文稿,她从未觉得能卖钱,所以才只想自己印两本藏一下。
福全重重点头:“他岂止愿意呢,简直求之不得!我说主人没叫我卖,我得回去问一下,他都不舍得还给我,又加了价,说二十两嫌少的话,那他可以再多加二两!”
“二十二两!”石楠又惊呼。
方老伯爷阔过了头,二两丢地上他老人家不一定愿意弯腰捡一捡,但外面普通人家,真的不是这个物价,那个书坊先生一下加二两,是很有诚意了。
石楠抖着嗓音问:“那你卖没卖呀?”
福全摇头:“奶奶没说,我哪敢私自把奶奶的东西卖了呢。”
他到了平江伯府,在外院混到现在也是长了见识的,二十来两还不至于叫他冲昏了头。
他说着,从怀里把莹月的文稿重新掏出来变得皱巴巴的,他咧着嘴解释:“我好不容易抢回来的,我看那先生恨不得跟我回家,亲自找‘举人老爷’面谈。”
石楠笑得不知说什么好:“他也太夸张了吧。”
不夸张。
方寒霄在廊下听到现在,迈步走了进去。
方家的产业不涉及书市,但他远比莹月在外面走动得多,对于各行行情比莹月及福全这样的半大小子了解得多。
如今的书籍市场,不缺大儒经史先贤们早写好了,刊印就是,不缺雅致文集曲高和寡,市场需求有限,大部分是文人们之间的互赠咏和,最低也是最大的普通平民市场对这些书没有需求。
缺的是两种,一种是科考时文,一种是通俗话本小说。
后者缺得比前者还厉害,因为科考时文也是有走科举路的人才看的,一般百姓用不着。通俗话本的市场就大得多,大,不代表写它的人就多,相反,还越少因为它不登大雅之堂,有能力的正经文人放不下身份来写,没能力的,写出来的又不知是个什么烂玩意儿。
即便是那些烂玩意,也有书商肯,没办法,缺啊。
买回来印一印,总有人看,多少赚点。
福全从前替莹月买书,他识字很少,不知该买什么,都是跟书坊掌柜要的推荐,人家一听是闺阁姑娘要看了消遣的,那也不敢给推荐乱七八糟的书,尽量捡高层次的推荐就是那些雅致文集,好不好看不管,总之不出错,不会让人姑娘家里发现了来闹事。
所以莹月没看过那些不成样的书,她没对比,对自身就没有准确认知。
莹月正在忐忑又欢喜地问石楠:“那我卖吧?二十二两呢。”
石楠很坚决地点头:“卖大爷?”
她看见了方寒霄。
方寒霄把文稿从福全手里拿走,示意福全跟他走。
傻姑娘带傻丫头,叫人蒙了还欢欢喜喜觉得值呢。
福全略迟疑,但见方寒霄已经出去,莹月脸色不解,但没阻止,就忙跟了出去。
☆、第107章第107章
方寒霄出去的时间跟福全先前那一趟差不多,回来的时候,给了莹月两张契纸和一张银票。
银票是一百二十两。
莹月玉簪石楠一起:“!”
方寒霄泰然自若地迎着她们的目光。
这点钱,实在不在他的眼里,要不是看不过眼莹月吃亏,都不值得他跑一趟。
但莹月是震惊极了,三山堂先前给她开二十二两她都觉得好赚了,像天上掉钱了一样,没想到方寒霄转头给她拿回来五五倍还多!
“真是人家给的?你没哄我?”她不相信地追问。
她不是不相信他,而是怀疑自己,她怎么就能赚这么多钱了呢。
方寒霄把银票底下的契纸翻上来,示意她看。
契纸就是订立的书稿合约,上写着三山堂受托代为刊印《余公案》发售只是刊印代理权,约定润笔一百二十两银,如需将书稿内容挪做他用,诸如改编戏曲一类,必须经原作者皓空山人同意,润笔花还需另行约定
莹月先忍不住心中炸开一样的欢喜,她嘴角直往上飞扬,压都压不住,但看到后来,喜悦里又生出点茫然:“皓空山人是谁?”
全然陌生的名头。
方寒霄点点她。
“哦”莹月反应过来,她不好暴露真实身份,方寒霄所以顺着福全的话头给她捏造了个号,这个名号要说也符合举人老爷的身份,但一听便知不是顺口起出来的,应当有个出处来历。
她好奇起来:“为什么我叫这个?”
她的名号呢,她也很关心的。说起来是她忘记了,先前福全说时,光顾着高兴了,没想起这一茬。
方寒霄又点点自己。
这个莹月不明白了,虽是他起的,但怎会跟他又有关系。
方寒霄拉她到了里间,写了四个大字:皓月当空。
他落笔时沾了浓浓的墨,笔画纵横,字意极为饱满。
这个词一点也不难理解,莹月名字里有个“月”字,方寒霄借此引申出来,去其中段,取其首尾,成“皓空”二字,至于山人,是一般的文人常用以自谦或自认隐士的称号,泛滥而寻常。
若没方寒霄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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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指自己的那一下,莹月也就做此理解了,不会再多想,但有那一下在前,她别的一般,于文字上却有敏感一面,很快便有了深一层联想他名字里,正有个霄字。
霄者,云霄,九霄,天空也。
她这轮皓月,当的是哪个空?
不问可知。
莹月呆愣着你说这个人,哪里来的这样多心机!
她转脸一看,只见方寒霄不避不闪,眼神同她正正对视,黑而有神,闪着得意。
给莹月起出这样一个一语双关的名号他是真的很得意的,一想出来,他就觉得天造地设,不等回来再跟莹月商量,直接就在契纸上定下了。
不过,内心深处,他也有那么一点点忐忑如今他和莹月的关系看着是不再僵持了,但此前那段冷漠时光还是给他留下了一点阴影,莹月面上要是好了,心里还生他的气,不肯接受,他也没有什么办法。
莹月向他伸手。
方寒霄莫名地:……?
“笔给我。”莹月催他。
他反应过来,忙递过去。
莹月拿到笔,定了定神,微微俯身,郑重其事地在两张契纸左侧角落分别签上了“皓空山人”四个字最后签名是要她亲笔签的,方寒霄不能代她。
她常用字迹仿的是先徐老尚书,不似一般闺阁女子柔婉,不论是文稿还是这个签名,不说穿的话,都看不太出来是女子手笔。
签完了,她对着发了一会愣。
没有什么,她现在的情绪就是高兴,说不尽的高兴快活。
那张一百二十两银票的意义,比方老伯爷先后给过她的两千两都大,方老伯爷偏心晚辈,又不大懂书文,才以为她很厉害,她得到的时候很感激他也很受宠若惊,可从自家长辈手里拿钱,那是拿不出多少成就感的那是长辈的心意,不是她理所应当得到的,更不算她的本事。
世上有才学的人多了,方老伯爷都会去大手笔撒钱吗?不可能的。
而三山堂的先生不认识她,与她从没有过来往,他一眼看中她的文稿,出价求购,全然取中的是她个人的能力。
一直以来,她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不论从得好不好吧,总之,她是没有多少选择权与决定权的。身为女子,她似乎注定要依附他人才能生存。
从前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随波逐流,被替嫁都懵懂认命,直到发现方寒霄别有用心,骗她,她与方寒霄闹到几近决裂,要走,但是没有走成。
这源自方寒霄的挽留,可于她心底深处,她是真的不顾一切毅然决然毫不犹豫地想离开平江伯府吗?
她得对自己承认,不是。
做出要走的决定时,她内心不是不害怕的,走出去怎么办,何以谋生,她有打算,但打算是一回事,能不能办到,她一点底都没有。
真正拖延住她脚步的,不是任何外力,是她自己。
之后她慢慢明白了方寒霄所为的原因,也能理解他的苦衷,但一切无法就此回到最初,发生过的裂痕,终归是发生过了,他的真实面目与她以为的相差太远,她一时觉得他陌生得她认不出来,一时又觉得他一直是那个人,从未改变,两种感觉,拉锯得她有时觉得自己是不是分裂了。
直到现在。
她从这一式两份的契纸里得到了无穷的勇气,她开始相信如果她想,她可以走出平江伯府,不依靠任何人,凭自己的能力生存下去这不是说她想走,恰恰相反,她一点也没有那样的心思了。
他同她想的不一样有什么关系呢?
陌生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不畏惧他了,他是什么样的人,不再给她带来那样大的困扰,因为她的人生,已不必完全依附在他身上。
他不再能给她带来毁灭性的伤害,她因此,反而愿意重新靠近他。
窗外阳光灿烂,花香阵阵,莹月隔窗见一只白色蝴蝶在院中翩翩飞舞,自由自在,不觉微笑起来。
这一刻重新敞开的心怀,是因为她自己,不是任何别的人。
可以真正帮到她的人,也只有她自己。
“你不用这样,我不生气了。”蝴蝶飞走了,莹月意识到方寒霄还在一直看她,转头软软和他道,“我知道你有苦衷,我这阵子心情不好,态度很差,你也不要怪我就好了。”
从冷战,到争吵,到看似平静然而总有些不尴不尬的相处,这么久以来,这是莹月第一次明确将话说开,望着她澄澈微弯的眼神,方寒霄缓缓舒了口气,心头坠着的还剩下的一颗小石子终于彻底落下,被抛去看不见的远方。
他的眼睛也弯了,渐渐溅出光来,忽然一个弯腰,将莹月合身抱了起来,在屋里转了两个圈圈。
“啊!”
莹月猝不及防,满眼家具闪过,一下被转得头都晕了,怕掉下来,也不敢挣扎,手足无措地惊叫:“你干什么呀,快放我下来!”
玉簪石楠听到动静,吓一跳,掀帘望了一眼,见是主子们闹着玩,这是有阵子没见到的景象了,双双对一眼,捂嘴笑了,把帘子放下,站到屋门外守着去了。
里间,莹月又被转了两个圈,这下更晕了,总算方寒霄闹够了,终于把她放了下来,莹月晕晕地扶着脑袋,两眼还在冒星星的时候,听到他俯到她耳边低低许诺:“以后,再也不骗你了。”
“嗯。”莹月正点了下头,就听他补充了一句,“太难哄了。”
“……”她瞪他。
方寒霄无声地笑。
她哪里难哄,除了咬过他一口,她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嘛。
莹月不服气地想,不过,她也鼓不起劲来生气,忍耐着,还是跟着笑了,小声问他:“你还这样吗?”
她比划了一下喉咙处:“你什么时候才好呢?”
方寒霄点点头,低声跟她道:“不急,再看一看。”
看一看隆昌侯倒台后,背后牵不牵出隐藏的势力来。
到今年,已是他等待的第六年了,他很有耐心地,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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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也不是什么事都能等的。
晚间的时候,莹月让人拿钱去了厨房,让置办两席丰盛的酒席来,一桌给丫头们,一桌她和方寒霄用。
丫头们并不全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有好吃好喝的,自然开心,拾了她们住的其中一间厢房,热热闹闹地围坐了一桌子,玉簪石楠也都去了,莹月不要她们伺候,让她们自去放松去,屋里的酒席也不必来,明天一早再拾就好了。
莹月惯常从不饮酒的人,这一天实在开心,主动倒了几杯果酒,渐渐她的脸颊飞上了两片晕红,眼丝也变得有些朦胧。
果酒味轻薄,酒不醉人,但人自醉。
醉的不是莹月,是方寒霄。
时辰渐晚,灯烛渐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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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屋杯盘散乱,里间衣衫缭乱。
莹月哭了:“呜呜,你走开,痛……”
她要被劈开了,劈成两半。
方寒霄隐忍之极地在她耳边低语:“马上就好了。”
过了一会儿。
莹月嘤嘤:“没有好,骗子,你又骗我,呜……”
窗外,一轮皓月当空,稀疏星子闪烁。
一眨又一眨。
☆、第108章第108章
三月初一,一月之始,钦天监算过的好日子,诸事皆宜。
延平郡王的昏礼就定在了这一日。
皇亲宗室娶亲,是许多年没有过的大热闹,初一吉时,延平郡王领着浩荡的迎亲队伍自十王府出发,满城的百姓一传十,十传百,都蜂拥了去看。蜀王不在,皇帝作为叔叔,面子给做得很好,特派了两队金吾卫去分列队伍两旁,甲衣光耀,十分气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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