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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嫁以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畔茶
只是来传个话的太监,跟很可能挤走了张太监取他而代之的太监,在分量上当然很不一样。
延平郡王这个拉拢的话说得不很含蓄,不过跟太监嘛,用不着多含蓄,这个吴太监是因为什么湿脚的?不正是受贿,内官死要钱,是内外所有人等的共识。
就是这个死要钱的内官本事不同寻常,居然得了皇帝保护全身而退太监是家奴,外臣没有权利直接逮捕审理,延平郡王对他更有兴趣了。
但吴太监好像真是个老实人,听了脸上一点喜色都没有,也没有像一般太监一样就势索赏,而是道:“多谢郡王。老奴有生之年能重见天颜,就比什么都高兴了,再没有别的所求。”
延平郡王有点失望,但也不着急,拉关系不能指望一蹴而就,头回见面生,二回就该熟了。
他还在“旧伤复发”中,不能和人长久闲聊,当下命人封了赏包,客客气气把吴太监送走了。
**
送走了吴太监后,延平郡王也不出去,安生地只管躺着。
蜀王夫妇不在京,被派来主持昏礼的礼部官员眼看拜堂时辰将至,来讨主意,都被延平郡王命侍从挡了。
他又坠马又旧伤复发,这么严重,哪有力气拿什么主意?拖着罢了。
至于外面会怎么样,延平郡王不是很在乎,他能留下来才是最重要的,这个场面他必须做足了,让皇帝即便怀疑他,派太监来看了,也不好马上撵他走。
天色暗下来,吉时一点点逼近,礼部官员头大如牛,若是延平郡王有兄弟在,还能代行一下,都没有,总不能安排新娘子一个人拜,那第三拜怎么办?民间事急从权倒是有用公鸡的,可郡王成婚,搞只公鸡来替他也太不成体统了!
若再把日子往后推,这吉日吉时是由钦天监测算出来的,不是他说推就推,推了,难道他有权利指使钦天监再算一个吗?
礼部官员闹得焦头烂额不提,最煎熬的,还是惜月。
惜月先在轿子里已经等了一些时候,终于有人出来,让先把新娘子送去新房。
惜月暂时得了落脚的地方,可不拜堂不行礼,也没什么夫家的长辈妯娌来宽慰陪伴一下她,她一个人这么傻坐着,算怎么回事呢?
又不知道延平郡王摔得怎么样,她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饶是她一贯要强的性子,出嫁碰上这个场面,心里也难要七上八下,胡思乱想了。
“姑娘,怎么办呀,天都快黑了。”陪嫁来的丫头菊英更是六神无主,压低的嗓门里是满满的慌张。
惜月逼到急处,终于想出个主意来:“你去,想办法在宾客那里找到三妹妹,请她打听一下外面到底什么情况,她要是打听不来唉,算了,你不要为难她,你就快点回来,别在外面惹祸。”
菊英应了一声,忙去了。
府里的人见她头上插着红绒花,是喜娘丫头一样的打扮,也不来管她,延平郡王一躲,能做主的人本来就不多,都忙着安置宾客去了,一些小事没人有空过问。
菊英战战兢兢地,一路问着人,终于问到了莹月所在,待见到她,那真是眼泪都要掉下来:“三姑奶奶!”
莹月在女宾席上正无聊,脑子里都开始编排上故事讲给自己听了,被叫出去,奇怪地道:“你怎么了?怎么不在二姐姐身边伺候?”
菊英忍着眼泪道:“没有人管我们,姑娘现在只能干坐着,我问人拜堂的事,没人有个准话,我怕得罪了人,也不敢狠问”
“你别哭。”莹月先安慰她,“没事,二姐姐是御赐的婚事,不会不成的。”
菊英听见“御赐”两个字,心里立时安慰了点:“三姑奶奶,你说得对。”
“你找我,是想我替你去问一问吗?”莹月问她。
菊英点头又摇头:“我们姑娘只想请三姑奶奶帮着打听一下郡王爷现在怎么样了,只听说他坠马,摔得怎么样,我们都不知道。”
这个莹月现在就可以回答她:“伤得不重,让二姐姐放心。”
她从徐家一出来就问过方寒霄了。
菊英放了心,又更悬了心:“那郡王爷怎么不出来拜堂呢?是不是对我们姑娘不满意?”
“不满意他不会亲自去迎娶二姐姐呀。”莹月又安慰她,然后想了想,道,“我听说郡王现在心口疼,还有呕吐的症状,他可能是摔晕了,躺着还好一点,一起来动弹,就更晕更想吐,所以不能出去吧。”
菊英表情惶惶地,点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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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
她话是很容易就问到了,可是这个情况算好还是不好,她没办法判断,好像事情仍旧悬在那里。
莹月看她表情,生出了同病相怜之感。
她那时候出嫁,情况也是很怪异的,她不想拜堂,方寒霄偏压着她拜堂,现在轮到惜月,换了个样,她想拜,延平郡王不出来。
虽然她在席上听到的闲话里好像延平郡王伤得很重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当时方寒霄那个头摇得太坚定,她还是更相信方寒霄一点,就是觉得延平郡王没怎么样。
没怎么样,他不肯出来支撑着拜一下堂,把惜月一个人晾在新房里。
这些男人都这样随心所欲,想怎样就怎样。她们就只好被动接受。
莹月自己那时候面临到那些状况的时候,还很生嫩,什么主意也拿不出来,但她现在嫁了人,还嗯,圆了房,跟方寒霄吵也吵过,咬也咬过了,她的胆量不可同日而语,见识也多了,见菊英徘徊着,要走又不想走,把她拉到一边,悄悄道:“你告诉二姐姐,再等一下,要是吉时到了,郡王还不出来,就别再等了。”
菊英唬住了:“怎、怎么能不等?”
莹月小声道:“郡王不是说伤得很重吗?二姐姐嫁给了他,是他的妻子了,应该去照顾他的。郡王不出来,二姐姐可以进去找他。”
菊英眼睛一亮,旋即又黯淡了:“可是三姑奶奶,那是郡王爷呀。”
不是普通人家的爷们,怎么敢跟郡王胡来呢。
“你把这个话传给二姐姐好了,做不做,由她。”莹月道。
她觉得以惜月的脾气是敢的。
菊英犹豫着点了头,谢过她去了。
**
吉时到了。
惜月把坠着珠玉的盖袱一掀,霍地站起来,往门外走。
她被晾在这里也有好处,没人管她,也没人拦她,随行的喜娘跟未来的郡王妃做不了这么大的主,见她要出去,只能陪笑劝两句,没人敢挡她的路。
惜月在路上问人延平郡王的居室,被她问到的小丫头呆住了,下意识指了路,惜月就往那边走,直走到门外,才被人拦了下来。
拦她的侍卫望着她一身红裳,也有点傻眼:“郡、郡王妃?”
惜月平静地道:“郡王伤势沉重,妾身不能安坐,特来侍疾。”
☆、第111章第111章
侍卫入内通传,好一会儿之后,惜月获准进入室内。
屋里点上了明亮的宫灯,这里不是新房,但也添了不少喜庆的布置,窗格上贴着喜字,床前脚踏下铺着大红团花葡萄纹织毯,惜月鼓了一腔勇气进来,但真格来到延平郡王面前的时候,她少女的那部分羞怯就全苏醒了过来,不敢抬头,只将目光定在前方织毯象征着多子多孙的葡萄纹上,深深福身下去,声如蚊呐地道:“妾身,见过郡王爷。”
惜月虽低着头,但延平郡王躺着,仍旧能看见她的容颜,见她白皙俏丽,堪称美貌,心下便觉满意。
说起来,他本来对惜月也没什么不满,会把她晾在外面,只是因为专注于自己的“伤情”,暂且没顾得上她。
延平郡王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来,虚抬了抬,示意她起来,然后咳嗽了一声,声音低弱地道:“徐氏,今日委屈你了。”
惜月听他说话和气,胆气就长了一截,努力撑着平稳的嗓音道:“妾身没有什么委屈,王爷才受苦了,听说王爷半途坠马,妾身心里真是”
“郡王,药来了。”一个丫头声音柔脆地说着,捧着一小碗黑糊糊冒着热气的药汁走了进来。
惜月很有眼色,马上给自己找了活干:“妾身服侍王爷用药。”
她就回身向丫头拿药碗,丫头愣了一下,未敢争夺,药碗轻易就到了惜月手中。
延平郡王眼见这一幕发生,用力地,瞪了丫头一眼。
丫头药碗被抢走,本有点不知所措,再被主子一瞪,更添慌乱,但也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郡王不愿意,那也没出声阻止呀。只得傻站着。
惜月端着药碗回过身来。
延平郡王忙回了目光。
他眼看着惜月一步步走近,声音有点紧绷地道:“这药好像有些烫。”
惜月走到床前,低头看了一眼,羞涩地道:“王爷放心,妾身不会烫着王爷的。”
她舀起一勺药汁,小心翼翼地吹了两口,才慢慢送到了延平郡王嘴边。
延平郡王:“……”
这样的药先前已送进来过一碗,被他指使贴身伺候的内侍倒到多宝阁上摆着的盆景里面去了。
但这样的事不能当着惜月干。他放惜月进来,是有一点想成佳话的意思,惜月与他已算夫妻,能主动揭了盖头来服侍他,是识大体,也是贤良淑德,这些优点同样能给他加分。
不过他还不能这么快就信任惜月,他所谓“伤”的真相,就不能暴露在她面前。
那这碗苦药他就只能捏着鼻子咽下去了。
延平郡王困难地张开了嘴。
“……噗!”
破太医,庸医,给他开的什么玩意儿!
苦得简直无法形容,他一滴都咽不下去,才含到嘴里就全喷了出去。
惜月着急,忙从袖子里扯出手帕来替他擦拭,又道歉:“王爷,都是妾身手笨,服侍不周。”
延平郡王呛咳了好几声,终于缓过气来,非常勉强地伏在枕边道:“不怪你。”
他怀疑那个太医看出来他装病,有意给他开苦药打击报复他!
他这个念头刚转完,一勺新的药汁又伸到他嘴边。
延平郡王用尽力气,脑中又用大业来鼓舞自己,终于逼迫自己再度张开了嘴。
这一口药汁,先苦到他嘴里,然后顺着喉咙下去,苦到他心间,胃里,最终让他的每一根头发丝都往外飘着苦味。
“有蜜饯吗?去给王爷拿些蜜饯来。”
第一口惜月以为是她没喂好呛着了延平郡王,但第二口下去,眼看延平郡王喝是喝下去了,但眉毛眼睛都皱成了包子褶,惜月就明白过来了,转头问那丫头。
“啊?哦。”丫头应着,却不走,而是去看延平郡王。她才让瞪过一眼,这下必得要得主子的吩咐才敢行事了。
男人喝药配蜜饯非常没有气魄,但这破药实在太苦了,简直就是一碗黄连汁,延平郡王无法忍受,默认了惜月的话,谁知丫头却毫无眼色,居然还傻戳在那里,气得延平郡王当即又瞪她一眼。
丫头委屈蹲身:“奴婢去找一找。”
她转身出去了。
惜月端着药碗暂时矜持地站到了一旁。
延平郡王去看她,毕竟娶回来做妻子了,他想把她的相貌看得再仔细些,但只看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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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他就忍不住把目光移开看到那药碗他脑壳疼。
外面响起了脚步声,咚咚咚的,很快又很急切。
惜月以为丫头这么快找到了蜜饯回来,一转头,只见帘子一甩,进来的却是个内侍。
内侍二十来岁,挺年轻,没抬头,站在帘子边从怀里往外扒拉东西,他手脚很利落,很快扒拉出两只油纸包着的热腾腾又香喷喷的大鸡腿。
“王爷你看!”
他一抬头,跟惜月目光对上,卡住了。
他是延平郡王的心腹内侍吉全,惜月没成礼,他还没见过她,但惜月的喜裳凤冠很有辨识度,他马上猜到了惜月是谁。
他眼角斜着,目光飘啊飘,飘到了延平郡王那边。
延平郡王面无表情,然而目光十分可怕地瞪着他。
“王爷!”吉全兴高采烈地重新举起鸡腿,对着床榻的方向道:“这是厨房一个大娘送给我吃的,怕我办差太忙没空吃饭,王爷看,多肥美的大鸡腿!”
“确实,肥美。”
延平郡王咬着牙从齿缝间挤出了四个字,感受着自己喉间满满的苦味,在霸道飘散开的肉香味中,不堪忍受地闭上了眼:“你吃去吧。”
“是!”吉全响亮地应着声,又很关切地道,“王爷,我问了厨房,王爷的清粥已经熬上了,等王爷喝了药,药性发散一会儿,正好可以赶上吃粥。”
延平郡王听到清粥两个字,完全没有睁眼的力气,只是虚弱地点了点头。
“那我不打搅王爷了,我再去厨房看着,一会清粥好了,我就给王爷送来。”
吉全抱着两个大鸡腿出去了。
丫头这时正好进来,手里捧着一小碟蜜饯。
……
鸡腿没了,留下来的只有苦药和聊胜于无的蜜饯,以及一想起来就毫无胃口的过会儿的清粥。
延平郡王看着又一勺向他伸过来的药汁,虚弱地觉得,他好像真要生病了。
**
郡王的昏礼,没人敢于闹事,虽然因延平郡王坠马而生出了一些小混乱,郡王本人且不能出面待客,但大致来说,外面的喜宴还是顺利地进行了,时辰渐晚,宴罢之后,客人一波波散去。
莹月给惜月出了那个主意,自觉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最坏,不过延平郡王不愿意让惜月进去,叫她回去新房而已。不过,能不能往好的方面奏效,她就不是很有谱了。
回府的路上,她把这个悄悄和方寒霄说了,想征询一下他的意见。
方寒霄听完,只是怔怔地望着她。
马车壁角上挂着一盏灯,灯光微黄,随车轮的行进晃动,莹月不能完全分辨清楚他的表情,见他这样,有点怕了:“怎么了,我不应该让二姐姐这么做吗?我不会害了她吧?”
方寒霄回过神来摇了下头,然后
他无声地大笑起来。
笑得十分厉害,笑过一阵之后,他甚至抬手擦了擦眼角。
莹月被笑得有点恼:“你笑什么,到底对不对嘛。”
方寒霄又冲她点头,非常赞赏地。
对,怎么不对,对极了!
他乐了一路,至于个中原因,他回到府里洗浴过后,与莹月上了床榻,才说与她听。
“你说你这个姐姐厉害,最好,她再厉害些,延平郡王才是求仁得仁。”方寒霄低声说着,又笑了。
他实在觉得很可乐,延平郡王这是活脱脱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哪怕他今晚上不放惜月进去,明天总是要见,他养病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新婚妻子要来服侍他,他完全没有理由拒绝。
拒绝不了,他就得承担自己装病的后果。
病人的日常起居饮食,与常人当然是不一样的,他舍不得出血,给自己硬凹了个“呕吐”的症状,好好的都想吐了,那闻到大鱼大肉的味道还得了?
这些都碰不得,只能喝点清粥调养了。
莹月听他分析着,眼神略直,她叫菊英传话的时候可完全没有想到里面会有这个门道!
“你,”她忍不住嗔道,“你怎么这么坏呀,就想着人吃苦倒霉。”
方寒霄低笑道:“我哪里这么想了?他要不是装的,那就是真的,你难道想他真的旧伤复发或者摔出个好歹吗?”
莹月:“……”
好像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出来,她想了想,只能道,“不要真的,那我二姐姐就不好了。”
方寒霄略翻过身,往里面凑了凑,把膝盖侧边架到她小腿上去,道:“你看,你也把他想得这么坏。”
莹月不承认:“我没有。”又曲起没被压住的那条腿来,拿脚心推他,“我困了,你别压着我,你腿这么重。”
“好,好。”方寒霄很好脾气地被她推开,然后忽然把她抱起,在她的惊呼身中把她放到自己身上,宽容地道,“来,你压着我。”
“我不……唔。”
她没有空说话了。
☆、第112章第112章
延平郡王接下来几天的日子,差不多可以用一句话形容: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后一句暂时还没办到,但似乎已经见到了些曙光:他在京中最有力的支持者建成侯薛鸿兴不知怎么地,忽然得到了圣心,五天里两次被召入宫中。
宫人全被摒去,说了什么,谁也不知道除了一个吴太监。
这个吴太监真是深得皇帝信任,别人都不能听的话,偏他能听,他也不辜负皇帝信任,嘴严实得像铁打就的蚌壳,凭谁去探问,哪怕是皇帝的亲舅舅承恩公,他都摆出一张木板脸,一个字都不往外吐。
承恩公的喜好和内官差不多,最是个爱钱,皇帝召见谁不召见谁,他本来才不会管,会张嘴,是因为别人使钱买了他问。
方伯爷。
在潞王案中颗粒无这个打击几乎快将方伯爷打垮,唯一能安慰他的是杀千刀的隆昌侯虽将他投靠蜀王系的事在临死前密告了出去,但这也等于是替他在延平郡王处加了分,延平郡王大婚吉日,他也去了,还想借机跟延平郡王表白表白,不想,延平郡王旧伤复发压根没出来。
方伯爷很失望,失望了几天,他就听到了薛鸿兴的好事。
他如今跟薛侯爷可是亲家,又一同站在延平郡王这条船上,有什么事问不得?他兴冲冲就去了。
薛侯爷果然告诉了他,说皇帝相召是要问都督府里的公务呸!
方伯爷当时就在心里啐出来了,什么公务需要背着人问?
他追问了两句,薛侯爷只是打马虎眼,方伯爷心中不乐,不敢翻脸,而越是问不出来,他心中越是蠢动,索性使钱去走承恩公的路子。
承恩公虽然价贵,一向办事还不错,两回都没叫他失望,不过,这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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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却是承恩公也无可奈何了。
这不是说就一无所获,得不到答案本身也是一种答案,口风越严密,代表这个秘密的重要性越大。
方寒霄也因此注目了过来。
他没使钱去找什么承恩公,不过一个府里住着,方伯爷的动静他多少知道一点,方伯爷去过一趟建成侯府,回来薛珍儿再去向他请安时,他面容不如以前和悦,这一点明面上的冷淡是落到了别人眼里。
方寒霄没有那么闲,专程去盯二房的公媳俩,这个别人,主要指方寒诚。
方寒诚就没有一天满意过再嫁来的妻子,偏被亲爹压了头,不得不娶,娶回来,还不得不受她的气,连母亲洪夫人都不能奈薛珍儿何,他一腔怨气憋在心里,憋得成亲不过三四个月,已经感觉自己短命了两年。
终于,方伯爷似乎不回护薛珍儿了。
方寒诚神抖擞,一刻都不能忍,也不管方伯爷是不是真的不再管薛珍儿,抓住机会打算先出一口气再说。
这个世道,薛珍儿能在丈夫与婆婆的夹击下占上风,并不是她真的多么手段高超悍泼厉害,有力的娘家与看在有力娘家份上对她多有回护的公爹才是她大部分的倚靠所在。
方伯爷一坐视,她立刻就艰难了一点。
方寒诚对她冷嘲热讽,当面搂丫头调笑与她看,薛珍儿受不得气,大骂方寒诚一顿要回娘家,洪夫人一声令下,她连二门都出不去。
方寒霄和莹月就是在这时要出门,碰巧目睹了这一场景。
“瞎了你们的眼了,还想把我软禁起来不成!”薛珍儿领着丫头,带着包袱,被堵在二门里,气得脸面通红,胸腹剧烈起伏。
几个粗壮婆子拦着她,只是陪笑:“二奶奶,老奴知道二奶奶厉害,哪有这个胆子,不过女人出嫁从夫,您又没什么事,总往娘家跑,算怎么回事呢。说出去,您脸上也不好看哎呦!”
却是薛珍儿甩手给了她一个嘴巴:“你还知道自己是个‘老奴’!姑奶奶回家不回家,与你什么相干,轮到你来嗦!没镜子,去厨房那水缸里照照你的老脸,看看你哪根毫毛配教姑奶奶规矩!”
婆子捂着脸,眼中闪过怒气,但面上仍撑着摆出笑脸来:“老奴不会说话,该打,二奶奶教训得对。”
错照认,她却不让开来。
其他几个婆子也不动,把路挡得严严实实的。
薛珍儿怒道:“怎么,巴掌没挨够,想我挨个把你们打一遍不成?”
婆子陪笑:“只怕二奶奶手疼,老奴这张老脸,老树皮一样,倒是没什么要紧。”
话里竟是有些嘲笑之意。
薛珍儿大怒:“你!”
却也没辙,她就算真的把婆子们全打一遍,婆子们不肯让,还是没法子,她总不能把人打死。
方寒霄见她们的冲突告一段落后,就携着莹月从旁边走过去,没打算伸手管这闲事。
莹月也努力目不斜视。
薛珍儿嫁进来以后,自己房头的事闹不清,没怎么来与她打交道,但她想到她对方寒霄的心思,就觉得怪怪的,脚下还加快了点,不想与她有交集,远一点就好了。
但薛珍儿看见了她,却是眼前一亮,立刻道:“喂!”
莹月假装没有听见。谁知道她叫谁。
“喂!”薛珍儿见她还是不停,越叫走得还越快,急了,道,“大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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