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鬻犬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viburnum
“鬼画符。”
“什么?”
“语文老师没教你写正楷啊。”
“这是专门设计过的签名!”
“专门设计过的鬼画符。”杠到这一步,已经暂时忘记了面对这个男人时的恐惧,田钺满脑子都是刚刚看合同挑毛病时候重新滋生出来的,找到工作感觉的热血,热血烧到烈处,也就开始不管不顾,又补了一句“老子用菊花夹着笔写出来的字儿都比这个工整……”,嘟嘟囔囔念念叨叨的男人在预感到事情会变得不妙之前打算转身就走逃离现场。
但他才刚刚转过身,就被叫住了。
白未然并没有对他怎样,甚至都没有恼羞成怒的感觉,似乎刚才最后两句话他都没听进去似的,站起身,他犹豫着,并最终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把那一叠纸最后附加的那个手写的说明文件单独拆下来,从茶几上抓起自己的钢笔,一起递给了田钺。
“按照你说的方式改,手写版和你刚刚敲进去的电子版要保证改得一致,然后给我看。”
田钺有点惊讶,可还是接了过来,他也和对方一样犹豫着,并最终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样,挑了一下眉梢,点了个头。
“告诉你我可就改一遍啊,上学时候作文我都不改第二遍的。”
“随你。”
“……欧了。”
不知道自己是哪句话还是哪个行为让这家伙好像有点开心,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居然也好像有点开心,田钺拿着纸笔,带着没能成功激怒对方的轻度失落跟庆幸,心情复杂地回到吧台那边去了。
而作为当事人双方,他们两个,都没有在当时足够清楚地意识到,这就是彼此间关系得到改良的开端。
有事可做,确实让田钺没有再神混乱,他从头脑里活过来了。事情完成的轻松和高效,则让白未然对他刮目相看。他没想到这个男人,这个猿种,居然能把工作完成得那么漂亮,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办事绝对是保质保量的。修改过的说明文字简而官方,语气严肃却不高高在上,语句表达清晰滴水不漏,修改符号用得个个到位,至于那流畅帅气工整漂亮的字体……
如果说白未然的字是铁画银钩,不拘一格里透着嚣张,那田钺的字就是颜筋柳骨,浑厚大气里带出铮然。
也许,他真的小看了这个“猴子”了,田钺有他难以估量的内涵跟潜力,这一切,都藏在恶劣的态度和就是不愿屈服的顽强之下,就像有毒的蝎子,总是高高举着钳子,甩着尾巴,随时会蜇人,用强悍,用恶毒,隐藏甲壳之下包含的脆弱跟柔软。
白未然能推测到这份表里不一,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看见真正的田钺,和那真正温柔的一面。
但,不管怎么说,两人的关系,因为工作,得到了缓和。与此同时,那些“工作需要”的交谈,也就多了起来。
白未然说以为田钺只是个声色俱厉不操心他人感受的残忍上司时,田钺就会告诉他自己寄宿在姨家时那段不得不讨好别人的日子让自己学会了该怎么婉转表达。虽然讲述方式十分一笔带过,也充满了看上去与轻蔑别无二致的无所谓,但话语间的无奈悲凉,还是清晰可辨。
这样细微之处不经意的情感流露,让人心痒到发狂。
田钺不知道,因为白未然没有说。白未然没有说,因为他说不出来。
他并非情感缺失,他只是在都能感知到的前提下,不明白该怎么合理表达。别人的喜怒哀乐,他无法组合到一起去理解,也无法相对应地产生足够正确的反应。小时候,当别人家的孩子在哭,他只觉得对方的遭遇是悲哀的,但这种悲哀无法嫁接到他情绪上。于是就出现了一个孩子哭,传染了一大片,唯独他,面无表情的状况。
谁都知道,北狼王的大儿子是帝君,而帝君天生如此,所以都没人质疑一下这种缺失的弊端。这是从古至今的惯例,愤怒的人不可怕,面无表情的人才可怕,历代帝君,无一例外,都是相对而言,最面无表情的。而最懂得阶层差异,懂得安分守己的狼种,绝不会去质疑族群中一生出来就站在最高处的那个。
于是,白未然小时候没有玩伴,长大后没有朋友,他是个孤独的强者,是个可悲的赢家,是个什么都有的穷鬼,是个站在金字塔尖的最底层人士。
他无法将别人的愤怒转化为他的恐惧,无法将别人的悲伤转化为他的担忧,无法将别人的喜悦转化为他的快乐,他确实会因为别人的这样那样的情感理解起来容易但消化起来难而烦恼,可他烦恼的,只是这种艰难的理解消化过程真的会构成一种心理负担。
自己的家人会好些,毕竟有多年的相处经验,他已经能达到用狼种的贴耳朵礼节对李思玄表达亲昵的程度,可要做到主动跟外人进行情感交流,真的好难。因为他们的起点就高度不同。生活在狼群最中心,最深处的他,就像当朝天子的大阿哥,听见的都是好话,看见的都是顺从,毕竟,谁愿意舍得一身剐,去跟塔尖的人对着干呢?
别人又不傻。
于是,就这样,田钺,大约是唯一的例外了。他顽劣,他强悍,他死也不顺从不屈服,他时时处处跟这个更强者对着干,他让他恼火,让他没辙,让他做了一个帝君也许宁死都不肯告诉外人的种种出圈的举动。
就比如在那个满是血腥味和疲惫的夜里,有生以来第一次充满恐惧和焦虑地抱着那个因为失血而微凉的身体,喃喃着“该拿你怎么办”。
会说出这样的台词,便是典型的把自己逼到绝路上的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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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了,但从来不看言情剧的白未然并不知道自己身上正有这么一出言情剧在上演。而他,就是主角之一,都不知道自己在后头还有多少罪要受,多少关要过,多少麻烦要克服,多少障碍要铲除的,倒霉催的主角。
在和田钺相处时,他已经无法感受身在高级阶层的快乐,或是身为特殊族群的优越,他每一次霸道每一次愤怒,都起因于最平凡的小情绪,这些小情绪,让他乱了心神,丢了自我。
唯独想要的,越来越想要,已经再也无法放下了。
那个想要的,此时此刻,就坐在吧台旁边,一边像个一家之主似的喝着从冰箱里翻出来的奇异果汁,一边往电脑里录入自己刚刚修改过的那份文件。那感觉,就如同他不是个被监禁者,就如同这个家就是他的,他只是悠闲地在家中的开放式大厨房里办公,享受着恒温空调,享受着健康饮料,享受着事业与生活。
是不是如果没有之前发生的那一切,早晚,田钺会有这样的日子可过。
是不是呢……
手里的事做不下去了,白未然扣上笔记本的屏幕,迟疑了一下,站起身,朝田钺那边走去。
快要靠近时,他扫了一眼橱柜上几天前被他捶出来的裂痕,心里扫过一丝无奈的警示,脚下多少停顿了一下的男人最终还是站在了对方背后。
明显就警觉起来的田钺一个激灵,没有逃,但敲键盘的指头停了,他就像全身紧张的大猫,只等着在又闯进他安全距离圈的人更靠近时迅速离开。而对方也好像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就在他站起来之前,那双手,就又把他圈在了吧台,和结实的胸膛之间。
体温在两个强壮的雄性身体间丝丝缕缕地相互传导着,这种微妙的熏染,加上那太好闻的气息,让白未然用足了定力,才没有被兽性本能完全控制。
但他还是做了自己想做的。
田钺在被贴着脖颈嗅味道时挣扎了一下,可很快地,就被整个搂进了怀里。白未然抱住他,抱得很紧,紧到让他觉得恐惧。一种又要被强加了什么了的恐惧。
“你想再回到‘那种‘情况吗……”颤抖着声音,田钺维持着最后的强硬,“你想的话,有种就试试吧。”
白未然沉默了,也骤然停下了想要把指头滑进对方领口的动作。
见鬼……
这威胁真的管用!
他真的不想!
可是……
“你答应过我不会再寻死了。”压抑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前提是你不再为所欲为。”
“你什么时候才能不再提防我?或者说……不再怕我?”男人皱着眉头把对方翻过来,面对着面,看着那双漆黑的眼,他能看见眼里的恐惧,这是他最想强制性磨削掉,却明知道越是强制就越磨削不掉的东西。
田钺也看着那双霸道的眼睛,那双虽然颜色不同,但个中困惑完全一致的眼睛,嘴唇翕动了几下,终于说出了答案:“等你给我我想要的东西。”
“那你想要什么?说就是了。”
“自由。”
“……自由是人世间最大的谎言。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可我宁可被骗。”
彼此都没有抬高音量,两个低沉的嗓音,来言,去语,在一种极为难以定义的氛围中交谈着,那就像是最微妙的谈判,说不清道不明的危机密布暗涌,可能随时会爆裂,又可能永远都不会达到临界点。
“那假如……我为我的所作所为道歉,你会死心塌地留下吗?”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白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输了。
“又不是真心的,道歉有什么意义?”给出这样的答复时,田钺也不知道他到底赢了对方什么。
“可我想要你,让你只是我的。”
“我也说过我谁的都不是。”
“我知道……”只差一丁点,就要陷入解不开的死循环,白未然焦躁地干脆停止了对话。
但他没有停止自己的行为。
把对方抓在怀里,他略微低下头,凑过去,用自己的嘴,堵住了对方的。
那是一个极为轻浅,极为平缓,意料之外,却也尽在情理之中的亲吻。
没有唇舌纠缠。
没有深层挑逗。
那只是个短短的浅吻,却在彼此的情绪里,都丢了个重磅炸弹。
白未然第一次察觉到心疼的滋味。而田钺,第一次发现这样的接触,居然不会让他反感。
他会怕,怕紧跟着发生什么像以前那种屈辱不堪的事情,可他真的没有对这个亲吻,产生也许应该理所当然产生的反感。
可能,他真的太长时间没有在神志清醒的状态下和一个人温和而紧密地肢体接触过了,而这种能够带来安全感和快乐的,无害的接触,竟然可以与性别跟种族全无相关。
于是,直到亲吻结束,他都未曾反抗,他心里狂跳,指尖发麻,可他到头来,未曾反抗。
白未然在彼此的嘴唇拉开距离后,叹了口气,掌心摩挲了几下怀里那男人的后背,最终,咬着牙关,放弃了后面本可能继续下去的所有行为。
他揣着万千不甘松了手,皱着眉头转身大步离开,只留下满脸通红僵硬在原处的田钺一身脱力,满心慌乱,和两眼茫然。
对于这个亲吻,田钺好久之后,才明白自己为何不反感的。
他是觉得抵触,但这种抵触,来自于恐慌。曾经被那样对待过,他怕这个男人碰他,本能的应激反应会让他全身紧张起来。
可是,他不能否认的是,那种亲昵的碰触,他喜欢。
记忆里,他没有被这样对待过。
小时候,父母忙着争吵,工作,用更多的工作避无休止的争吵。那个离婚还会觉得丢脸的年代,他们宁可维持着这份明明维持不下去的关系,也不肯轻易放彼此自由。田钺,是这种病态关系的牺牲品,他不记得爸妈好好给过他一个疼爱的拥抱,一次充满情感的注视,一句认真的,或者哪怕只是在哄骗他的“你真棒”。相对于同龄人,他的神世界是贫瘠的,甚至荒芜的。他在上学前的那年差点儿被拍花子的拐走,就因为那个看似人畜无害的老女人至少会对他笑,会说小朋友你真可爱,会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来塞到他手里问他要不要去公园玩。
如果不是街坊邻居有戒心,果断拦了下来,他恐怕早就给卖到山里去了。
可每次回想起这段经历,他有时候甚至会想,搞不好真给他卖了,反而更好。至少买他的人,是需要一个儿子的,是会再穷再苦,也拿他当个宝贝养着的,而不只是个失败婚姻的无辜见证。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为什么田钺赶上的,都是人情的冷,和世态的凉呢……
他一度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到后来,也就根本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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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想自己是不是做错过什么了。他没有错,既然他命里注定对冷的凉的有引力,那就让他自己也冷了凉了吧,这样,才不会受伤害。
于是,似乎一夜之间觉醒了,又或许是一夜之间麻痹了,田钺就那么开始逼着自己强悍,这个强悍的自己无时无刻不跟骨子里藏着的,那个对关怀,对爱饥渴到快要死了的灵魂针锋相对着,然后就在针锋相对中,磨擦得更加粗糙,挤压得更加坚硬。
又于是,当他第一次被这样拥抱,被这样小心对待,被耳鬓厮磨着轻言细语,被有着冰冷色泽的眼睛热烈地注视,他是真的,没有办法做出抵抗的。
他见了鬼的,喜欢这份霸道而执着的温柔……
就算因为那个亲吻,他们之间,又有差不多大半天没有说话。
白未然明白,他肯定觉得别扭,耐着性子等到快要吃晚饭时,那个被拥抱亲吻时浑身僵直然而表情可爱到让他快要死了的家伙,才总算基本恢复了常态。
大大咧咧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吃着高级餐厅送来的龙虾意面跟黑松露披萨,田钺喝了一口冰凉沁爽的白葡萄酒,偷偷看了看不远处的门廊。
镶嵌着整扇雕花玻璃的双开侧门没有锁,那是因为那个男人在家。而且就在他视线所及之处。
门廊外的游泳池里,水花翻腾处,是那个皮肤苍白的男人正从水里一跃而出。池边的地灯映照着那个强壮的躯体,那个肌肉线条如此流畅,身材比例如此完美的躯体。
白未然,可能真的是天生的王者,他就像是不存在的虚构人物一样,要什么有什么,钱,地位,容貌,智慧,工作能力。他全都具备,就算他有个带着重大缺陷的人格。
啊……是的,只差这一条,他就真正意义上的完美了。
然后现在,这个来了兴致就跑去游了几圈泳的男人,正赤着脚,一边用浴巾擦掉从发间滴落到厚实胸膛上的水,一边踩着光洁的青灰色石板地,朝室内走过来。
田钺停下了手里卷面的叉子,一直看着,直到对方注意到他的视线。
“怎么?”擦头发的男人停下了动作,皱起眉头。
“没怎么。”面无表情应了一声,田钺看了看对方黑色泳裤里包裹着的,比自己裤裆里引以为傲的,还要粗大几分的那根,撇了撇嘴,重新把视线集中到电视屏幕上去了,只漫不经心丢了一句,“看你什么时候脚底打滑把自己再出溜到池子里去。”
白未然表情阴郁沉默了几秒钟。
没有理他。
抓了一只野猫想在家当狗养,可五次三番斗智斗勇都无法驯服,终于意识到这是猫,猫这种生性自由的物种不仅不会俯首帖耳,逼急了还会心理失常,甚至用极端方法一死以求解脱。赶快挽救并总结经验教训,重新开始散养以为会好些,但恢复健康后的猫仍旧是野猫,保持距离难以亲近,暗中观察外加各种皮……
所以说,到底该拿他怎么办呢……
不说话的白未然在想些什么,田钺不知道,他又小声哔哔了几句含糊不清的台词,就只顾专心吃饭了。
两个男人之间有了怎样微妙的变化,他们彼此都有所察觉但是没有明确的判定,这种微妙持续了好几天,气氛的异常和自己情绪的波动就日渐明显强烈起来,终于无法忽略了。
田钺开始变得放肆,这种放肆有没有故意的成分不得而知,可是,表象上是真的符合故意的定义的。
他会用白未然的健身房,但用完了从不开窗加强通风,留下一屋子净化机都无法完全滤掉的热热的香甜味久久不散,让对方根本没办法迈进一步。
他会用厨房自己做饭,但做完了从来不拾,就像个难得自己卷袖子干一次活却需要一群人追着屁股后头拾的废柴大男人那样,把锅碗瓢盆只塞进池子里就自己端着盘子享受美味去了。
白未然并不至于觉得这些现象是种负担,反正他一声令下就会有一群人跑来拾打扫,他只是在惊讶这家伙的强大适应力和居然会做饭的同时,对其产生了更为难以遏制的强烈兴趣。
“大少爷,这是田先生要我买的东西,您要看看吗?”把购物袋放在茶几上,蒋鸾试着询问,“最近……食材很多,他是在自己做饭吗?”
“嗯。”点了个头,白未然看了看袋子里的东西。有的他认识,冰鲜鸡肉和三文鱼一类的,有的他确实没见过,就那些装在罐子里盒子里的或者奇形怪状的蔬菜……自己也明白,并非他见识短浅,而是小时候家里有厨子做饭,离开老宅后又一直都从高档餐厅叫人送饭的生活把他的认知局限了,他认识做好的成品,但还没下锅前是个什么样子则属于常识范围之外的事情,心里微微别扭了一下,白未然懒得去看购物袋里到底都有什么东西了。
“反正,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都是食材,偶尔会有生活用品,应该不必担心。”蒋鸾说着,重新提起袋子,在得到主子首肯之后走向厨房。
看着对方的背影,白未然想了想,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
“今天下午,你带肖雨泽过来一趟。”他说。
蒋鸾愣了一下,觉得有几分突然,可还是赶快答应下来。
他是不明白这位行事从来恣意妄为的白家大少爷为什么又想起一出是一出的,不过,带来也就带来,没什么可质疑的,更何况,跟田钺聊过之后,肖雨泽自己也会看上去挺开心挺轻松,所以何乐而不为呢。
这个消息,并没有马上被告诉田钺,那家伙当时正在三层阳光房吹着空调看杂志。直到蒋鸾走了几分钟才懒洋洋下楼来,把自己扔在沙发里,发了一会儿呆。
他看看旁边正在工作中的男人,眨了眨眼,迟疑着开了口。
“你弟弟最近怎么不来了。”
白未然停下了手里的工作。
抬眼瞄了对方一下,他回答得面无表情:“忙。”
“现在不是开始放暑假了么?忙个鸟毛?”
“……”
“……”
“……”
“……是你不让他来了?”田钺觉得自己说对了,因为那男人明显开始皱眉。
“是又怎样。自己有家非要往这儿跑。”
“他是来找我的啊!”田钺当即来了气,恨不能生出长指甲来像个近身肉搏的疯婆娘一样扑上去抓花对方那张满是不屑的脸,“再说那是你弟弟,兄弟之间弄这么冷,你光荣啊?!”
起初,白未然不说话。
后来,田钺再三催问之下,那男人终于也动怒了。
把笔往旁边一拍,他干脆点破了“真相”。
“让他来干什么?被你勾引?!你还看不出来他喜欢你?!你碰他一下他就要烧起来了!再过来几次会出多大乱子你自己想想!!”




鬻犬 分卷阅读52
“我想不出来!我特么又不喜欢男的!“听到一半,就开始皱眉,又是惊讶又是莫名其妙,好不容易憋到对方说完,田钺终于压不住怒气了,脸上在发烫,他一肚子的无名邪火,”天天在屋里闷着,我就想有人能聊聊天!这都限制我?!你有点儿人性行不行?!哎我说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已经很人道主义了?啊?最起码没把我再关笼子是吧?!“
“所以你想再被关?!”提到笼子,白未然也坐不住了,他猛然站起身,几步走到田钺面前,在他下意识往后退时一把攥住对方的胳膊,盯着那双不管多紧张,也还是不肯认输的眼,“你要交流,跟我交流就够了!少惦记别人!”
“我说你特么是真病的不轻哈!”田钺硬是把自己的手臂从束缚中撤了出来,而后脸上带着冷笑毫不客气否决了对方的话,“我跟你交流?我跟你有什么可交流的?啊?你自己琢磨琢磨,咱俩有共同语言吗?!”
“你跟那小子就有?!”
“起码他可爱!!”
“所以你还是想勾引他?!”
“你!……我日你妈啊!”就像个跟脑残晚期患者掰扯不清最简单的问题一样,田钺崩溃了,他气急败坏抓了抓头发,觉得再吵下去自己会发疯,低着头运气,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他才找到了讨价还价的切入点,“那你把我手机还我,再把他电话号码给我,我跟他聊语音!这总行了吧?!”
现在轮到白未然用看智力缺陷人士的眼神看着田钺了。
“你的手机?你的手机早就被销毁了,就像你的工作,也有人‘替你’辞了,你的不动产也有人‘替你’暂时冻结了一样!你现在在猿种社会里是人间蒸发状态,没人找得到你!搞清楚自己的状况,乖乖呆在这儿就好了!哪儿来的那么多要求!!”
真来了脾气,外加疯狂的嫉妒心驱使,本来就暴躁的男人再一次说了狠话。
而田钺,则真的被这番话给再度刺伤了。
一下子变得沉默,既惊讶,又觉得所有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田钺涨红着脸,咬着牙,好一会儿没有出声。
可是,他并未在沉默中爆发。
一种油然而生的悲凉,让他选择了放弃。
不至于颓丧到彻底绝望,但就算已经暂且认了自己的境遇,也决定面对现实努力生活下去,却仍旧会被这境遇和现实刺痛的感觉,真的难受到让人有点心灰意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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