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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犬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冉尔
饿犬
作者:冉尔

阔少被行长睡的九千九百九十九种方式兢兢业业恪尽职守的商会分行行长林海某日偶遇了陈阔少。阔少很嚣张,阔少很霸道,阔少说我要和你困觉。林海:……???*《馋猫》姊妹篇,弟弟的故事。*同性婚姻合法设定。作品标签:年上相爱相杀he先婚后爱强强对抗





饿犬 分卷阅读1
第一章碧螺春
民前一年,隆冬。
林海从车上下来,云四一溜烟蹿下车替他打伞,林海挥手将人推到身后,板着脸往云轩走。
风卷残云,雪已经渐渐停了,南方的冬天,雪留不过夜,地上只积了薄薄一层冰渣子。
云轩的门槛前满是泥泞。
“会长,咱们不得不来。”云四知道他心情不好,苦笑着开解。
林海拂去衣领里的雪沫子:“毕竟是本家的人。”
云四连连点头。
“少东家那里怎么说?”
云四低声说季达明要娶一个男妻。
林海已行至云轩正堂,嬷嬷眼尖,扑来道了声“稀客”。他蹙眉闪身,把云四推过去。
“季家的老爷来了吗?”云四塞给嬷嬷几张钱票。
“来了,在二楼。”嬷嬷眼睛黏在林海身上,“林行长,你们季家的商会这几年在南京的势头越来越好,是不是要取代咱们陈记?”
林海把披风脱了交给下人,搓着手轻笑:“言重了,南京可是陈记的天下,关我们季家商会什么事儿?”
屋外寒风呼啸,屋檐上扑簌簌往下落雪,他抬腿就往二楼去,云四拦了嬷嬷一会儿,差点追不上林海的步伐。
“陈记是越来越忌惮咱们了。”
林海不置可否,却问:“我让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云四连忙道:“少东家已经掌控了商会,本家有些人急得跳脚才来找您。”
“不出所料。”他蹙眉,“本家的事我们绝不能插手。”
“为何啊行长?”云四听得云里雾里。
为何?自然是因为商会挂着季家的姓氏,他们在南京做得再好,相对于天津的本家来说,也是外人。然,这些弯弯道道他不便讲与云四听,也是不屑讲,因着听起来像是抱怨。
林海停下脚步,没立刻推门进去,反而倾着身子向楼下看了一眼,略一思忖,换了个说法:“我们在查少东家,少东家必定也在查我们。”他回视线,“季达明能掌控商会,绝不是什么都不懂的阔少爷,但凡咱们做出一丁点出格的举动,天津绝对会来人。”
“行长,您是说……少东家不信任咱们?”
“也不是不信任。”林海平静地摇头,“季家的生意做得大,暗地里盯着他们的人也多,若没有防备,早就被人取代了。”他说完又掀起唇角,“我这二十七年没白活,少东家就是白活的?”
云四恍然大悟。
林海说完,伸手推门,刚打开条门缝就忍不住伸手捂住口鼻。屋里烟雾缭绕,季伟生靠在软榻里抽烟袋,眼神迷离,看见林海时挤出一脸假笑。
面子还是要给足本家的人的,林海弯腰行礼,寥寥几句寒暄过后,话题果然转向了季达明。
“这几年南京分会的生意做得很不错。”季伟生指甲里渗着焦黄的泥,“我们很重视。”
林海心道账本都在季达明手里,你们哪里晓得生意的明细?但面上还要装出谦逊的模样:“多亏本家照拂。”
季伟生很是受用,叼着烟管笑:“可想做得再大些?”
火炭在炉子里炸出几颗火星,林海眼角闪过零星的光。
他摇头,说有陈记,季家在南京的分会永远出不了头。这话也不是夸大其词,毕竟强龙难压地头蛇,就如同季家在天津独占鳌头一般。
三两句话就把话题引到陈记商行上去了。
季伟生的神情拉下来:“听起来倒像是推脱。”
“不敢。”林海垂下眼帘,“刚才来时,云轩的嬷嬷还提醒我,在南京不要太冒头。”
云四替他斟茶,淡淡的水汽氤氲开来,他忽然顽劣心起:“忘了提醒您,这也是陈记的地盘。”
季伟生大惊失色,将烟管往腰间一插,黑着脸走了。
林海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心情大好:“换房间。”
云四愣神:“这里不好吗?”
“糟透了。”他把茶碗搁下,“从今天起,不用查本家了,以后一门心思跟着少东家便好。”
“不再看看?”云四跟着林海出门,“本家和少东家,咱们现在站队为时尚早。”
“为时尚早?”他嗤笑,“就季伟生这种抽大烟的货色,能有什么出息?”
云四默然。
他们往空的厢房走,楼梯道里忽然传来纷杂的脚步声,十来个人同时往上走,气势斐然。云四侧步挡在林海身前,手指握成了拳。林海皱眉摇头,把人推开。
“无妨。”他低声道,“这里是陈记的地盘,没人敢来闹事。”
正说着,五六个家丁簇拥着一人往他们这儿来了,目不斜视,就跟面前什么都没有似的。
咳,咳咳。
家丁护着的那个人在轻咳,嗓音嘶哑,像是力竭。
林海往后让了让,双手抄在袖笼里,指尖在袖子里来回滑动。
“三少爷。”家丁们停下步子,一人转身问,“这儿行吗?”
“哪儿?”这声音沙哑慵懒,有气无力,一听就是纵欲过度的公子哥。
林海撇了撇嘴,扭头去看一楼笼罩在阴影里的戏台,却不知自己轻蔑的神情被人看了个正着。
“不好。”被称为“三少爷”的男人轻轻笑道,“我要与那位爷一起听曲。”
“行长……”云四连忙扯林海的衣袖。
林海这才回神,不着痕迹地冷笑,装作没听见的模样,抬腿往外走。
“林海。”对方却冷不丁叫出了他的名字,“不赏个光吗?”
林海迈出去的脚又回来,转身细细打量说话的男人这人穿一身湖青色的长袄,领口缀着厚厚的貂毛,双手揣在雪白的狐皮手捂里,贵气逼人,只是面色过于苍白,独红了双薄唇,瞧着就刻薄。
林海正这么想着,对方狭长的眼睛就眯起来,阴狠的劲儿宛如寒潭里冒出来的水,凉飕飕地涌过来:“我以为在咱们陈记的地盘上,林行长会敛些,看来是我想多了。”
“三少爷言重了。”他闻言心口一紧,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您先请。”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陈记商行的三少爷,陈轩。
也怪不得阵势如此之大,毕竟在自家的地盘上,总要有些自家人的气派。
陈轩并不动,反而闲闲道:“你过来。”姿态傲然,目空一切。
林海平生最恨这种人,奈何情势所迫,再说他也是做了好几年行长的人,早已练就一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于是便坦然地去了。
陈轩拿帕子捂着嘴,等他靠近,先是弯腰咳嗽,再挥退家丁。
“林行长,我瞧你生得好看。”陈轩像是站不稳,一下子贴到林海身侧,轻佻道,“可有……相好?”
呵,一身的脂粉气,也不知道才从哪个




饿犬 分卷阅读2
销金窟里逍遥回来。
“生的这般俊朗,连个相好的都没有?”陈轩把帕子揣回袖笼,那双唇泛着水光,说完话,舌探出来,猩红的尖不着痕迹地舔了一下牙根。
家丁们哄堂大笑。
林海今年二十有七,的确到了娶妻的年龄。
他面无表情地站着,鼻梁上的眼镜蒙着淡淡的水汽:“三少爷若是没事,在下还要回商会处理事情。”
“有事。”陈轩忽然拽住他的手臂,“林行长,是不给在下的面子,还是不给陈记的面子?”
如此一来,事情忽然闹大了,林海蹙眉瞥了一眼云四。云四撒腿往云轩外跑,陈轩也不拦,让家丁们半拖半拽把他弄进了厢房。
原来陈记在这儿早有准备,茶案上已备好了茶,想来季伟生的一举一动全在他们的监视下。
陈轩进屋以后挥退了下人,慢腾腾地弯腰,屋里有一张铺着狐皮的美人榻,他就这么倚上去,两只脚翘在梨花木的桌上。林海瞧着桌面落下的灰,挑眉往远处坐了坐。陈轩眯着眼睛仰起头,半截花白的脖子从湖青色的衣领间泼出来,像牛奶。
“林行长。”四下无人,陈轩竟换了副态度,谦逊得很,“季家这几年发展得很好。”
“三少爷哪里的话?”
不痛不痒的回答肯定不会让陈轩满意。
果然,陈轩半真半假地揶揄:“咱南京的盘口都快被你们占去一半了。”
林海不急不缓地反驳:“不足四成。”
陈轩闻言,将腿慢慢曲起,指尖探进长袄拨弄漆黑的纽扣,林海无意中瞥见了布料上的流光,知那是最上乘的料子,便也猜出陈轩在陈记的地位不凡,只得一味忍让。
“你怎地没有相好?”陈轩的心思宛如香炉里的烟,弯弯道道,让人摸不着头脑。
“……喜欢那种姐儿?”陈轩翻身趴在塌上望他笑,唇挑起的弧度意味深长,“我让嬷嬷帮你找。”
林海端起茶碗,抿唇摇头。
“难不成你喜欢学堂里的?”陈轩来了兴致,扯开长衫,着一件短袄坐着,“也是,林行长看着像有学问的人。”
一个“像”字耐人寻味,也不知是褒还是贬。
林海向来与公子哥提不起深谈的兴趣,更烦陈轩的轻浮,巴不得他早早闭嘴,便应付道:“我不喜欢女人。”
屋内静了一会儿,林海目不转睛地盯着水面的茶沫,等着陈轩开口,却不料男人从塌上坐起,托着下巴向他靠近。
脂粉气更重了。
林海微微一蹙眉,下巴忽地被陈轩捏住。
“林行长,你的活计……”陈轩另一只手快如闪电,根本没给他反应的机会就向下探了过去。
林海的神情刹那间古怪起来,他是读书人,哪里懂得公子哥的套路?三两下就被陈轩揉出了感觉。
“啧。”陈轩见他有反应,闲闲地了手,“不用,当真是可惜。”
哐当。
桌上的茶碗跌碎在地上,林海黑着脸甩掉满手的茶叶,顾及陈轩的身份不能把人推开,只得自己站起来向后退了一步。
“真不打算用?”陈轩已经托着下巴靠在桌前,眼尾弯起微妙的弧度,似乎在笑,“还是说林行长不会用?”
林海被陈轩摸过的地方火辣辣地烧起来,烧完又蹿起酥酥麻麻的痒,那只微凉的手搅动了沉寂的欲海,带起一连串炽热的涟漪。
“三少爷,请自重!”他气息不稳,若不是冬天衣服厚,怕是要出洋相。
陈轩闻言,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猛地抬头,上半身凑到林海腰腹边,姿态暧昧,竟像是要……
林海如临大敌,攥着拳连连后退。
陈轩却只是低头凝望地上的茶叶:“开春前最后一壶碧螺春,你要怎么赔我?”
他心里有气,就算面上不显,嗓音也冷淡不少:“三少爷开个价吧。”
陈轩撇了撇嘴,起身穿鞋,领口的绒毛耷拉下来,终是不再遮挡他苍白的脸,可林海根本不愿看这张脸,就算赏心悦目也没兴趣。
他本来就不喜欢男人,不过是随口应付罢了,更何况陈轩这种阴晴不定的主,还真不是他一个商会的分行长能吃得消的。
可陈轩今日偏偏讹上他:“我知你付得起,可我也知你不愿意付。”
林海被激得冷笑反驳:“三少爷但说无妨。”他想,陈轩再狮子大开口,要得也不过是他这条命罢了。
茶香氤氲开来,地毯上的茶渍宛如干涸的血迹。陈轩自卧榻踱上前来,看着羸弱,个头不过比林海矮了一线。
他二人靠得极近,事已至此,林海不愿在气势上落了下风,自然不会再退。陈轩像是料定他会如此,轻笑着贴过来,红艳艳的嘴唇宛如新鲜的血,擦着他冰冷的面颊一路滑到耳垂旁,凝固了。
林海被烫得抿起唇,眼底满是窗台上明晃晃的日光,乍一看像清澈的水底,细看又如同斑驳的树影。
“我要……”陈轩沙哑的嗓音骤然低下去,后半句话模糊不清。
林海却猝然惊退,不假思索地拒绝:“不可!”
第二章金桔
林海一口回绝,陈轩毫不惊讶,将双手抄在袖笼里笑着看他。
“不可。”林海渐渐回神,神情似怒又似被羞辱,“三少爷当我是何种人?”
“读书人。”陈轩慢条斯理地吐出三个字。
他自此明白,“读书人”便是这位公子哥对自己的羞辱。
陈轩像是早就料到林海会拒绝,此时也不难堪,只一步一步向他靠近,领口的绒毛拂过他微微充血的面颊:“算我求你。”说完,俯在林海肩头轻咳。
说来也怪,若是旁人有此举动,定会被视为唐突,唯独换了陈轩,林海不由自主伸手去扶。
只这一扶,又中了招。
陈轩猛地攥住他的手腕:“一次便好。”生怕他不信,又补充道,“我时间不多,日后定有所补偿。”
林海只觉好笑。
陈轩还在兀自诉说,语速微快,神态却淡然。他分不清男人是不是真的着急,脑海里却回荡着方才耳畔刮过的话,像热浪,又像春天的潮水。
陈轩说你与我睡一觉。
当真是荒谬至极。
“……怎么?”陈轩说了半晌有些口干舌燥,端起桌上的茶盏轻抿一口,“林行长瞧不上在下?”
林海假笑:“高攀不起。”
屋外传来零星的脚步声,他笑完,回头觑一眼,门是半掩的,谁料再一回头,陈轩已将短衫扒至腰间,奶白色的绸缎层层堆叠,露出细窄的腰线来。
林海的咒骂堵在喉咙里,目光黏在陈轩腰间的一点黑痣上,脑海里炸翻了锅,朦朦胧胧觉得那颗痣极美。
他气这荒谬的念头,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饿犬 分卷阅读3
陈轩见状,笑倒在林海怀里,略显瘦弱的臂膀环住他的脖颈,后背的线条很流畅,摸起来也很舒服。
“我当你是同意了?”陈轩仰头咬住他的耳垂,牙关微微用力。
林海差点直接把人推开,硬生生忍住,手掌下滑了一丝,刚好悬在臀瓣上。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门外冲进来一群人,有陈记的家丁,也有云四带来的护院。
林海的头隐隐作痛,觉得掉进了一个心编织的陷阱。
陈轩却淡然,靠在他怀里舔他耳垂上的血:“谁让你们进来的?”陈轩笑得嚣张跋扈,“没看见我和林行长正在找乐子吗?”
“一群没眼力见的东西。”陈轩轻叹,手背到身后握住林海的手,带着他抚摸游走,嘴里漏出声暧昧的喘息。
林海顿时面红耳赤,咬牙切齿地抽回手,然而已经太晚了,连云四都面色古怪地退出了门,还将门锁带上了。
陈轩骤然后退,披上外衣倚在美人榻上饮茶,喉结上下滚动,衣缝里露出的雪白弧度微微起伏。
“三少爷闹够了?”林海再好的脾气也忍到了极限,摸过陈轩的手指微屈着,像是僵了。
“有劳。”陈轩喝完茶虚弱地笑笑,背对他将衣衫一点一点穿好。
林海不想看,可屋内总共就这么大的空间,越是不愿看见的东西,越往他眼底闯,于是便看见陈轩手腕内侧有几道旧伤,臂弯里也有淤青。
这倒是林海刚刚忽略的东西。
他神情古怪起来,又惊觉从进屋到现在,陈轩只咳了一次。
“没看够?”陈轩回头时见他愣神,竟很开心地笑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林海心下微惊:“三少爷,你我不是一路人。”
“季家……”陈轩修长的手指摆弄着纽扣,明明已经系好,却反复扯开,“若你是季家商会的少东家,我还会忌惮几分,可林海,你只是分会的行长,而你脚踩得这块地,吸的这口气,都是我陈记的。”
这番话与威胁无异,林海却敏锐地察觉出一丝不妥。
“三少爷,你装病?”他笃定地盯着陈轩的手腕。
陈轩的手顿住了,许久,嗤笑:“一个读书人,竟还能看出点门道,怪不得季达明让你来南京做分会的行长。”
果不其然,被揭穿的陈轩神情陡然凌厉,目光恢复了他们初见时的阴狠:“上我。”区区两字,仿佛在室外冻了整夜的刀,直直插进了他的心窝。
林海再笑不出来,他从陈轩的语气里捕捉到一丝决然,以及不顾一切的果断。
这是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男人,连自己都能牺牲。
林海推了推眼镜,移开视线:“要是我拒绝呢?”
“拒绝?”陈轩张开手臂,靠着美人榻冷笑,“刚刚看见你我二人抱在一起的,可不止一人。”
言下之意,就算林海拒绝,流言蜚语也不会终止。当真是损招。
“那又如何?”林海心下火起,“我不知你这么做的目的,但这几年季家和陈记井水不犯河水,你若是越线,我自会奉陪到底,只是三少爷……你得掂量掂量季家的分量。”
陈轩整个人窝在软榻上,神情迷离,听他大段慷慨激昂的陈词,最后只抓住一个微妙的点:“只要我不代表陈记,上我的事就可以商量?”
林海气结,愈发觉得与公子哥无话可说。
“林行长慢走。”陈轩却忽然下了逐客令,一手搭在暗红色的塌上轻轻晃动。
林海求之不得,转身便往屋外走。外面静得吓人,他每走一步,地板都在咯吱咯吱磨牙。雪又开始下,仿佛细碎的尘埃,在风里狂舞。
云四站在云轩门口为他打伞,支支吾吾,神态莫名。
林海摔上车门,脸被北风吹得生疼,耳朵却烧得滚烫。
“问吧。”他烦躁地摘了眼镜,捏着鼻梁上的凹痕轻斥,“犹犹豫豫,像什么样子?”
云四握着方向盘欲言又止,最后憋出句:“这样也挺好的……”
“好?”他不由提高嗓音。
“行长,你若是和陈三少成了,咱们和陈记不就成了亲家?”云四痴心妄想,“以后陈记再也不会在暗地里给我们使绊子了。”
林海除了冷笑,再无别的想法。
云四却还在喋喋不休:“行长,这亲事不亏,以后咱们不用顾头顾尾,既要掂量本家,又要提防陈记。”
他闻言,嘴里蹦出句:“我看你是被风吹傻了。”
“先不说陈轩将来到底能不能继承家业……”林海越说眉头蹙得越紧,“再者,若是结亲就能解决问题,何至于各家商会缠斗几十年还没有结果?说到底不过是钱的问题。”他叹息,“可就是钱的问题,便是天底下最难解决的问题。”
他们回了公馆,不过小半日,事情便堆积如山。林海忙于事务,将陈轩抛在脑后,谁想不过半月,这人就自己找上了门。
那日冬至,陈轩把几枚金桔置于火炉上烤,云四慌慌张张冲进门,鞋子带起一连串沾了淤泥的雪。
“行长,是三少爷!”云四结巴得手舞足蹈。
“慢慢说。”他按着金桔逐渐软化的皮,心不在焉。
“陈记的三少爷!”云四扑上来拉林海的衣袖,“快死在我们门前了!”
林海蓦然抬头,不可置信地问:“死了?”
云四摇头,说还有口气。
“人呢?”
“兄弟们不敢抬进来。”
“救命要紧。”他起身,金桔滴溜溜滚落在地上,“快走!”说完也不披外袍,只罩一件墨色披风便冲出门去。
陈轩还当真奄奄一息地歪在他门前,湖青色的长袄上满是干涸的血污,他伸手接着漫天飞雪,闻见脚步声,回头崔然一笑。
林海,我来了。
陈轩没发出声音,林海却看懂了嘴型。
林海不懂医术,但也知血流至此必定危及性命,当即脱了披风把陈轩裹住,将人抱进了公馆。
“就知道林行长不会让我死在外头。”陈轩哑着嗓子轻笑,眼神渐渐涣散。
林海踩着满地碎雪,蹙眉呵道:“你死在季家的分会门前,根本就是置我于死地!”
树叉上落下一串雪,陈轩怔怔地睁着眼,涣散的神情又凝聚回来:“也罢……”
“不许死!”林海近乎咆哮,把陈轩搁在自己的床上,喊云四去叫郎中。
袖笼上忽而多出一只手。
“城里的不顶用。”陈轩虚弱地靠在床头,“我爹……不让他们救我。”
林海愣了愣,没问原因,把云四叫来,说是让自家的郎中来公馆一趟,至此袖笼上的手才垂下去。
“林海。”上了他的床以后,陈轩立刻神了起来,仿佛满身的血污都是假的,“我的伤是为你受的。”





饿犬 分卷阅读4
海摘了氤氲起雾气的眼镜,俯身扣住陈轩的肩:“我不管你说什么……若你敢死在我的床上,我定与陈记斗个鱼死网破。”他皱眉冷哼,“说到做到。”
陈轩勾了勾唇角:“读书人。”
又是这句。
林海懒得与他分辩,坐在床头伸手扯陈轩的长衫,手腕却被捏住了。
“怎么?”林海心底翻腾着难言的烦闷,“我还不屑于乘人之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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