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嫁作商人妇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玉胡芦
老桐连忙颠着腿儿跑过去,把他在半中间扶住:“哎唷我的小王爷,快别这样跑,磕着了腿儿,回头王妃该念叨一整天。”
“见过小王爷。”秀荷便对祈文也福了一福,告辞要走了。
那裙裾娓娓,铎乾看了忍不住又在她身后喊住:“对了,你嫁的那个凋落婆家,是你父亲做主的媒约,把你许配给一个牢犯嚒?”
“是秀荷自己要嫁的,三郎他是个好男儿,他一直对我很好。”秀荷的脸又有点红了。
脸红起来真像个小丫头~
铎乾便知道她喜欢那个清隽后生了,又想起那日庚武在李府门前抱着秀荷出去的画面,不由欣慰起来。
祈文缠着铎乾的脖子不肯放,铎乾分不开身,只得温和着嗓音道:“你去吧。今次所说的这些,暂时不要对外人声张,该怎么做,本王自有公断。我与你母亲有过几面之缘,你不必怕我,今后只将我当做长辈就好。”
“爹,那个姐姐她是谁?”睿文凝着秀荷的背影问。
成王府三格格善珠不会生育,铎乾膝下无子,又不肯纳妾,便从宗族其他门里过继了个儿子。性子和夫妻倆一点儿也不像,很调皮很机灵,倒给安静静的端王府增添了不少活气。善珠喜爱他,平日里把他宠爱得不行,时常吹枕边风,连带着生性冷血的铎乾也对他宠惯了起来。
铎乾凶他:“你自己都说是姐姐了,还能是谁?回书房去背书,晚上本王考你。”
“呃,背背背,早知道不随爹爹来堇州,还是呆在阿娘身边好。”睿文淘气地吐了吐舌头,抱着铎乾的脖子厮磨了好一会儿才去。
屋堂复又空寂下来,老桐哈着腰问:“王爷,您这可是预备把她认下了?”
落暮下的庭院里光影橙黄,十六女儿一抹胭脂长裙摇摇曳曳远去。铎乾看着秀荷的背影,那影子忽而小下去一些,忽而又小下去一些,最后变作个三两岁的小丫头。穿一身粉嫩,扎着小双鬟,眯着月牙儿奶声奶气叫一声:“爹。”
那个青衣女人听见女儿叫爹,忽而也回来了。也笑盈盈地看着他,嗓音的灵动似那戏台上的唱腔儿,她说:“看,我把她领来了,你要把欠我的都还给她。”
想到她当年离开自己后的凄苦与支撑,铎乾的眼睛不禁有些酸。小燕笙,这一生,只要是她女儿所喜欢的,他必都尽力成全她。
铎乾对老桐道:“不要去打扰她。回去也莫对善珠说起,对外人也不要提及,尤其是醇济王府,更是只言不能。”
醇济王府与漕台打人私交甚密,暗地里的风言风语早已不少,只怕今日要翻案,本来结下的梁子就更大了。那醇济王府自小燕笙的婢子娘去世后,生下的格格一个都活不了,如今孙儿辈里只有三个小王爷,再往下连一个闺女都没有。
“诶,奴才晓得该怎么做。”老桐恭身应道。
老大嫁作商人妇 第陆叁回岳婿不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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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平大狱是个死胡同,一条窄巷幽幽长,迎面在前方打个照壁,天塌下来也逃不出去。已近十月的节气,卯时三刻了天才刚刚蒙蒙亮,那幽蓝的天光打照在冰冷的石床上,越发叫人添生出几许初冬的寒凉。
看两名缁衣官差手挎长刀走进来,那煞气汹汹,好似阴间上来锁人魂魄的牛头马面。“呱当——”把门锁打开,低声叫一句:“里头的出来!”
心中都是秀荷,那女人自小在镇上被人宠护,天性里柔柔静静,执意要去拦轿钦差,一个人又懂得如何与官场应付……只一想到那个俊美王爷看她的眼神,便整夜都不安心阖起眼眸,不晓得会遇到怎样的事。
庚武正抵靠在冰冷的墙面上看天,蓦地叫人打断思绪,不由敛眉睇了一眼:“你叫我出去我便出去?没有钦差大人的公文,爷哪里都懒得出去。”
在大营里四年历练,司空见惯了生杀掠夺。时常一些惹了官兵不痛快的牢犯,天不亮被人叫出去,然后就再也不见回来。
庚武修长双腿悠悠然搭在石坐上,清梧的身躯动也不动。
个小精商,门道儿懂得还挺多。李宝财可不晓得庚武从前的经历,见他不动弹,只得猫着腰跨进了门槛:“兄弟嘿~,这回只怕你可要走大运了,端王爷亲自点名要见你。”谄着笑脸,怕与那双锐利的狼眸对视。
庚武眼前又闪过秀荷娇好的脸容——“他的年纪都可做我父亲了,兴许也不是你以为的那样。”——俊颜上容色顿冷,蓦地从墙边站起身来。
他的身型清瘦却不羸弱,此刻周身一股道不出的凛冽森寒,只叫李宝财脊背堪堪凉了一凉。
李宝财憨胖的官服罩在庚武清长的背影里,碎碎叨叨道:“别怪老夫没提醒你,一会见了王爷,须得把这身冷气收敛收敛,我们王爷可是文人出身。”
牢头把庚武镣铐打开。庚武晃了晃酸麻的手腕,狭长双眸掠过李宝财讪讪的老脸:“在下不才,一样也是文人出身。这世道,道理可不在书里,就好比你李大人,分明晓得在下不曾贩卖私盐,想抓还不是照样抓了。”
老话真没说过,拿人家手短啊。李宝财嗫嚅喟叹:“老子也没想到要抓的人是你,更没想到竟然把你抓到这里……这是有人想把你整死呢。还好你家小媳妇争气,听说王爷还赏了她一盘亲手做的糕点,啧,连端王妃都没这样的口福……”
年纪大了说起话来就婆妈,只话音还未落下,身旁男子早已衣炔凛然地行至几步开外。
晓得这小子疼媳妇,只怕是舍不得忍痛割爱,李宝财便也不敢再继续泼冷水。这小子出手太狠,惹他不得。
四周一片幽幽蓝,花岗长石铺就的空场里不见人影,两个人前前后后走,一忽而便到得衙门后院的偏静屋堂。
见王爷早已等候,李宝财连忙颠吧颠吧进去,哈腰赔笑道:“端王爷,卑职把人领来了。”
那偏堂布置清简,正中八仙椅上一名墨衣男子正揩着杯盖剔茶,只见容长脸儿,五官镌刻精致,虽已不惑,却依旧不减少时俊朗。
穿的是便服,不是审讯。
庚武双手打了一拱,不亢不卑道:“草民拜见王爷,王爷千岁。”
“赐坐。”铎乾抿了一口清茶,将杯子在几上一落。
“是。”老桐连忙命仆从看了碗热茶过来。
庚武也不客气,鞠了一礼自在侧椅上坐下。
此刻晨间天光渐晓,那灰蒙光影下可见他清隽有型的脸庞,眉宇横斜入鬓,鼻梁窄而英挺,唇线勾勒清晰,不语时嘴角自然下抿——这样的男子心思是城府的,他无时无刻不在权衡着手段与利弊,全然的善与恶都不能用来形容他。你看他,分明不过二十一二风华年纪,穿一身血迹斑驳的素白中衣,那挺拔英姿却丝毫不显落魄,反倒叫人被他萧萧洒落的气宇痴迷。
铎乾暗暗凝眉打量,心里便晓得秀荷为何中意他。
面上却依旧做着惯常的冷漠:“本王昨儿一晚上不曾阖眼,心中只在想她那样的女子,到底会爱上一个怎样的男人,今日一见倒果然未叫本王失望。”
那话中模棱两可,不知他所言何意,是在说秀荷昨夜一直与他在一起么?
想到天性乖柔的娇妻竟叫人彻夜□□,庚武兀自捺下一腔汹涌,精致嘴角勾出讽笑:“大魏朝上下数千万人口,无人不知端王爷办案公正不阿,今次竟为难一个拦轿鸣冤的弱女子,倒真是叫人哗然。那么如今她人在哪里?”
末了的一句话忽而冷沉,敛藏的狼野杀气遮不住,但却没有嫌恶,更多的是焦切与痛。
铎乾将他隐忍的敌意尽收眼底,心底里却晕开欣慰——眷恋这般刻骨,那丫头必不至于在世上太过孤单。
便敛眉正色道:“你叫她在哪里,她自然还在哪里等你。本王听说你才从大营里放回,乃是四年前那场禁海令中被抄家的庚家少爷,你骨子里既有这叛乱的因素,又如何叫人相信那私盐不是你贩的?”
“雲熹号此趟从燕沽口南下,船上装的是一批北面下来的皮货,此刻几名商客怕是还滞在城中招呼生意,钦差大人若是不信,自去寻了他们踪迹问问便知。我们庚家祖辈老实经营,祖父和父亲贯日里行善谦仁,朝廷哪一门的税也不曾苛漏造假。当年那场禁海令本也是遵循朝廷旨意,奈何以梅家带头的几个庄家执意联名叫屈,祖父拗不过众意,便应许了和平请愿。怎也不晓得如何好好的请愿,最后却变成一场突然而至的屠杀,庚家旦夕之间家产几近覆没,有冤都无处可诉。”庚武磨着唇齿,清润嗓音在空寂屋堂下荡出回音。
又是江南梅家。那江南梅家与宫中老太妃交好,老太妃又与太后娘娘关系甚密,平日里书信往来可不少……呵,这些年倒是叫他们沾去了不少便宜空子。
正座上铎乾睨着庚武英俊的侧颜,不动声色地收敛心思,拖长声音道:“照你这么说,那么当年那场抄家还是冤案了……倘若本王把庚家被没收的祖产尽数归还,只为了叫你离开她,你可愿意嚒?”
老大嫁作商人妇 第陆肆回迢迢归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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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武并不需半分犹豫,便冷声应道:“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钱财没了可以继续赚,糟糠之妻却弃了难寻。草民虽不似祖辈那般殷实,然则也断非靠女人谋生之辈。换言之,平冤案是公,是官为民治之根本;男女情长却是私。王爷手握生杀大权,又如何假以权势对草民这般要挟,这番话问得,倒是叫人唏嘘了。”
好个气定神闲绵里藏针,铎乾暗自点头,又进一步考问道:“都说‘商人无利而不牟’,前阵子你在城中熬草送醋,本王却听说,就连这跑船的本钱也都是你卖命所凑。你自己羽翼尚且未丰,却这般折本舍利,岂不是迂人所为?又如何赚回钱财给她安逸富足?”
这话风忽转,倒并不像是觑觎自己的女人,庚武蹙眉微思量,清润嗓音亦缓和了锋芒:“王爷有所不知,那些醋先前原是岳丈大人所酿之青红酒,因遭奸人算计,被酵酸了退回铺子,在下便将其揽过来兜售。早先这八十缸酸酒无人问津,价格亦被压得极低,只这风声一炒,现如今却成抢手之货,身价不知番了几番。要论这世间之所得,得到之前总须得先有一番舍弃,不过只是送出去两缸酸酒,便博得好声名与长久生意,又如何能叫做折本?”
好个“得到之前总须得先有一番舍弃”,那情-爱亦莫非如此,看得穿之人当时也舍也得,看不穿之人过后却只空留惆怅。
铎乾默然,见天色已渐亮,便对李宝财挥挥手道:“带他出去吧,牢里其他几个也赦了。”
“诶。”李宝财领了庚武踅出屋堂。
空旷场院里冷风轻拂人面,沾血的素白中衣被风吹得扑扑轻扬,李宝财把一方簇新衣裳递至庚武手里:“小子好运气,过关咯。还愣着干什么?快回去抱老婆吧。”
那面料精致做工讲究,庚武微一愣怔,适才反应过来被释放了。便回头对铎乾抱了一拳:“端王爷果然如传闻中所言,明察秋毫,廉洁不阿,令吾等草民心悦诚服。”
铎乾俊朗面容隐在高堂阴影之下:“那是个好丫头,对你一心一意,回去须得好好待她,莫叫她随了她娘的命运。”
秀荷的娘是昔日春溪镇第一美人,话不多,一开口必先对人浅笑,平日里穿衣得体、来去安静,端得是一分雅淡,看起来和关福这个粗人怎样都不相搭。人们总在背后议论她,多般猜测她的来历,想来必是有过一番坎坷从前。
庚武凝眉应道:“能得秀荷为妻,是庚某今生之福分。便是不经王爷嘱咐,也必要将她捧在手心里呵宠,不舍得她受半分委屈。”说着谦恭打了一拱,一道清逸身影缱风告辞。
四周复又安静下来,铎乾只是静默喝茶,苍白的冷颜上看不出喜与怒。
李宝财看着铎乾这个样子就有点怕,先前只当他看上了庚武的小媳妇,哪里想到居然剧情反转,早知道这样就不该颠吧颠吧地把那小子抓进牢里了。
“呃……王爷,昨天那庚家的小娘子,就是小老儿领进去探监的。”李宝财讪讪地邀着功,想要把过责弥补。
“知道,你也收了人家不少好东西。”铎乾抬也不抬,语气冷沉沉的。
嘶——果然什么都瞒不住这铁面王爷。
如今朝廷反-贪,皇上最忌讳人收受贿-赂,李宝财腿有点软,连连摆手推诿道:“还不都、都是我那肥婆娘嚒!王爷您也知道,那肥婆在京城里是出了名的爱占便宜……”话说到一半恍悟不打自招,连忙又掌了自己一嘴巴:“阿呸,其实什么都没拿,拿她一个女人家的东西做甚么,不过就喝了她几缸子红酒则个。”
铎乾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嘴角,这老儿贪生怕死又贪财,哪里指望他能给自己办什么好事,但看这次在他府上遇着了那丫头,本来也没打算与他为难。
不过面上却依旧做着冷肃,幽幽然道:“拿没拿本王心里都有数,那东北老人参听说还在你床缝里掖着,李大人抵赖也无用……拿了多少你给她加倍还回去。”
好啊榔头,又叫你个小混蛋把老子出卖了!李宝财经不住吓,顿时汗如雨下:“啊,是是是……哎哟喂,不对,那老人参前些日子才被肥婆娘拿去庙里,请老和尚给开了光,卑职还指望靠它引香火呐,委实还不得!”
个小老头儿,人参能开个甚么光,又叫人哄骗了银子。老桐忍不住偷笑,故意板着脸逗他道:“李大人这不是糊涂,拿人好处□□,你既舍不得还她老人参,那就去打听打听她都有什么难处,暗地里替她解决了便是。我们爷昨儿个一宿都没歇息,这会可没闲工夫再与你蛮缠。”
“诶诶……卑职这就亲自回去打听!”李宝财拭着额头,一步一个踉跄地走掉了。
老桐复又敛了神色,恭声问道:“王爷,那庚家的货船眼下还扣着呢,是不是天亮了就还给他?”
铎乾撩开袍摆站起来:“刚柔相济,锋芒有度,此后生可提携也。但既是有人在暗中观望,倘若这样没事把他放回去,反倒打草惊蛇了……传出去话,只说今次缴获的量少,证据不足,虽把人放了,但禁他半年不许跑船营生。”
老桐想想也是,吃船上饭的难免总是低贱,并非长久之计,叫姑爷去折腾些别的门路也好。连忙应了声“是”,随在主子爷身后出了场院。
——*——*——
早市上好生热闹,堇州府南来北往商客云集,什么吃的玩的都能叫你找见。
“白杏仁花生松子腰果巴旦木大枣葡萄干了嘿~~”摆干果儿的小贩一长串吆喝下去不带停,练得就是气门上的功夫。勾引了一群小乞丐淌着口水在摊边看,那贩子嫌肮脏晦气,一瓜子撒飞出去,叫他们跑远远地去捡。
秀荷没见过巴旦木,见那皮-黄-肉儿白,忍不住便勾起了馋虫——近日也真是奇怪,看什么想吃什么,胃口好的真叫个可以——问摊主:“老板,你这杏仁一斤怎么卖?”
“哟,这可不是杏仁,这可是打天边进来的‘神果儿’,保管叫你吃了皮肤好身段好气色好瞅哪哪好!看小媳妇长得这样俊,给你五十文便宜卖了。”小贩卖着嘴把式。
秀荷不由蹙起眉头:“五十文……一斤?这样贵。”
“不贵了,卖别人都是六十,这大清早的才开张,给你个实惠价,怎么样?来二斤?”那尾音上扬,一边说一边将果仁往秤盘上装。
“不要了,你给称点儿这个吧。”秀荷含咬着嫣红小唇,默了默,另指向一旁的红皮花生。庚武也不晓得几时能够放出来,身上的盘缠剩余不多,还要应付临时的送礼开销,总不能寄信回去管婆母要,叫大人们担心。
那一娓酡红俏盈盈立在摊前,梳着两把头插一朵小花簪,分明眼汪汪地想吃,却又纠着帕子舍不得——忽然却像个孩子。庚武在几步外看着,不由好笑又怜疼,几步走过去:“掌柜的把这几样各打包一斤,小娘子爱吃,如何舍得不买?”
他着一袭细料暗藤纹修身长袍,墨发垂于脑后清逸洒落,勾动嘴角对秀荷风轻云淡一笑,装作那路边偶遇之良人,假一个姻缘把佳人调戏。
然而那清润的嗓音却怎能瞒得住她?
秀荷恍惚一抬头,便看到晨间稀薄阳光之下庚武英俊的容颜。江南的水土养人,那初从北方大营归来的麦色肌肤,如今已然渐白,搭配清清长长的身段,看起来文气又隽雅,只叫人蓦然情丝勾动。
竟然这次也没有哭,蠕了蠕嘴角捶了他一小拳:“怎么就出来了?大街上调戏良家妇女,没皮没脸啦。”
“在小娘子面前向来没皮没脸。”庚武把秀荷小手攥进温热掌心,炯亮的双眸滞滞地锁着她看:“去客栈找你,找不见,出来就看见一只小馋猫儿,想吃果子又舍不得买。”
“哪里有?这不是叫他称了花生嚜。”秀荷拂开帕子不承认,她从来没主动问他要过一文银子花,可不想被他看出来囊中羞涩。
“没有嚒,那你母亲给你留下的首饰去了哪里。”他却可坏,一眼便把她的秘密洞穿。忽然从袖中掏出来一只锦盒,盒内红玉镶银藤手镯散发润泽幽光,他把它落于她手上。那四目相吸,怎样都移不开眼眸,路人不识真相,倒以为买个果仁都能定一场佳人才子良缘。
卖果仁的贩子暗自窃喜,赶紧趁这当口把秤杆往回拨了拨:“满了满了,瞧,各样一斤,满满当当,不够我赔您二斤!”
秀荷羞赧收回眼神,却不肯叫那贩子糊弄:“老板不实在,各样都少了一俩三钱,那就各样都赔二斤吧。”
“呃……”小贩哪里晓得她眼儿这样尖,嗫嗫嚅嚅苦下脸来。
接下来的几日天气晴好,弟兄们也豁达,左右命都保住了,半年内也接不了生意,便干脆在四处景致中各个观赏了几趟,等衙门把扣押的货船退回,便收拾收拾,轻装打帆回航。
老大嫁作商人妇 第陆伍回是谁在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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堇州府码头一贯的热闹,脚夫挑着担儿来来去去,江水嘀嗒嘀嗒把一条青石板路溅湿。
雲熹号今番轻便无货,弟兄们先进了船舱,庚武扶着秀荷上船板。那边厢疤脸双手打拱迎过来:“哎呀呀,罪过罪过,想不到竟然出了这档子事,叫庚兄弟替我老八背了黑锅。这一杯浊酒算我敬你,当做给兄弟压惊践行!”
满面笑脸把陈年的刀疤皱得狰狞,叫身后的喽啰开酒葫芦倒酒,亲自敬了庚武一碗。那亲-热豪爽劲儿,倒好像他背地里不曾行贿牢头,不曾把一众兄弟往死里整过。
庚武也不挑穿,只把瓷碗接过来一饮而尽,不冷不热道:“漕帮拿了我弟兄几人三成利,租出去的地盘不打声招呼又占用,险些叫官府把一条性命迫死在牢里。呵呵,老扒兄这身‘江湖义气’,庚某今番算是领教了。”
晓得那话中暗讽之意,疤脸磨牙尴尬。当日怕这小子在牢中把自己出卖,确实很是做过一些黑手,怎么也想不到雷声大雨点小,钦差大人不过罚点钱财就把人放出来。
见那边厢阿枫一袭劲装往这边走来,便推脱道:“这不是老子那天正好有事耽搁了嚜。新收的小弟不懂应付事,看衙门便衣在栅栏边盯着,不敢把货再往仓库里搬,就临时放在外边搁着。哪里料到那官差说抓就抓,竟给兄弟添麻烦了。这么着……这两颗芙蓉膏就算是老兄给贤弟赔礼则个。”
说着叫人把一只敞开的礼盒递过来,却也不交与庚武,只盛到秀荷的跟前叫她拿着。
那黑红色的方膏泛着诡秘迷香,只叫人莫名胃中酸呕,秀荷横了疤脸一眼,揩着裙裾自己上了甲板。
疤脸直勾勾看着秀荷裙-下摇摆的臀儿,咧着才镶的金牙谄笑:“呵呵呵哈哈,看弟妹这娇羞的,真把人骨头都酥了。本来那天预备给你们小两口接风洗尘,不想后来竟被一场误会搅和,如今倒叫老哥我尴尬起来。”
改把锦盒盛与庚武。
庚武负手不接,只精致嘴角勾出一抹笑弧:“一介俗人消受不了此等好东西,老扒兄自己留着用罢。庚某虽不是那小肚鸡肠之人,先前多少恩怨都可一笔勾销,但日后倘若再生出此类事端,后果便不是当日那般轻简。”
那笑虽笑,锐利狼眸中勾兑的却都是凛煞之意。疤脸不由记起被庚武在老窝里的那顿痛打——这小子贯日里敛藏不发,下起手来真个是狠呐,牙都被他打落两颗——但毕竟心有余悸,暗地里记恨,面上也只得寒暄道:“那是那是,误会也不是说有就能有的。这厢老哥我就先走一步了,还有点事,兄弟一路顺风顺水。”
讪讪地把芙蓉膏收起来,打了个拱,叼着烟嘴上了身后的一抬小轿。
见那轿影渐远,阿枫左看右看没甚么人,适才拢过来,凶巴巴问庚武道:“喂,你可看见我家阿晓了?那天她随在你身后走掉,这么多天都不见影子!”
若非这倆土蛇频频作怪,只怕今番也不至遭遇这样多事。庚武理都懒得理他,只冷冰冰回应一句:“小勒瑟,滚开,不要叫爷再看见你两个一眼。”
这船老板个子清高,颜面也冷俊潇洒,正自二十一二的年纪,比自己大了三五岁。阿枫站在庚武的对面,其实有点窘……更自惭形秽,因为阿晓的频频拿他与自己作比。
但一想起阿晓人去无踪,也只得硬着头皮沮丧道:“你不知道的,她就是个笨蛋,一时有了坏心眼,隔夜就后悔了,你不应该这样叱她。她现在一定藏在哪个离你很近的角落哭,你若是告诉我她人在哪里,我手上有疤脸贩私盐和行贿的证据,我拿这些跟你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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