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早上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衣青箬
薛进答应着退下了,越罗又领着张德去了一趟万年宫,将此事禀报给两宫知晓。
当年来宝上位,是因为跟宫外的王霄达成了默契,一内一外辅佐朝纲。当时两宫因为种种顾虑,也不能反驳。但因为来宝下台并不光,所以王霄也要暂避嫌疑,不好与宫中多有交接,这中常侍人选也就无法插手了。
两宫将此事交给越罗,见她选了老成持重的张德,自然十分满意。殷殷嘱咐了许多话,这才放她离开。
越罗回到长安宫,正好李定宸要去西苑上课,又撺掇着她跟了去。
不过因为人多,她自然是不能下场的,只好如之前一般坐在台上做个看客。头一天上岗的中常侍张总管尚未跟小皇帝说上话,也只能陪侍在侧。
倒是韩嘉李元和几个小太监,按照李定宸的要求,换了劲装短打,也苦着脸站在队伍之中。
因为人多,所以神武卫将军王安也在这里,暂时充任教头一职。他让众人排好队,先松散了筋骨,然后便开始逐项练习。头一回有那么多“同学”,李定宸有些过分激动,竟是超常发挥。
不过,再超常,他昨日亲眼看过挑选过程,也知道自己跟这些千锤百炼出来的神武卫锐是没得比的,尤其是楚不凡和陈庆两个,更是远远不及。
所以两场下来,发现自己竟是遥遥领先,李定宸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其实侍卫们也为难得很,这跟皇帝比试,你敢赢吗?还要控制着自己的表现,装出“已经努力发挥但仍旧还差一点”,输得很自然的样子,对他们而言也算是高难度了。
李定宸没说什么,所以虽然沉着脸让周围的人都觉得不安,但练习还是继续了下去。
越罗离得远,一开始还没注意到这一点,而后眉头也渐渐皱了起来。
她是希望能让李定宸多见识些人,知道这世上人外有人,他那点儿武艺拿出去根本不算什么。最好还能从这些侍卫身上多学点儿本事。如果一直是这样的表现,陪练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哄皇帝玩儿,她难道不会吗?
很快第一次练习就告一段落了,但人却没有散开来休息,而是仍旧站在原地。
越罗能看到,李定宸似乎在说什么,但隔得太远,听不见声音。这让她起了几分好奇心,转头看了张德一眼。张德微微点头,走到一边去,低声嘱咐站在一旁等着伺候的小太监下去打探。
没一会儿那小太监就回来了。
不但打听到了什么,而且他口齿伶俐,模仿着李定宸说话,竟是活灵活现。
“陛下说,‘你们以为这是在做什么?陪着我玩游戏吗?朕身边难道没有能陪着玩的人,要特意挑了你们来?’又点了楚不凡和陈庆的名字,问他们今日是不是没吃饭,所以使不出力气来。”
“那楚不凡和陈庆自是口称惶恐,说,‘陛下神力,属下等不能及,实在已经尽力了。’”
“陛下又说,‘朕倒不知几时比你们还天生神力了。既如此,想必昨日你们举的铁球也能举得起来,不如这就试试。’众人这才慌忙跪下,连声认错,求陛下责罚。”
“陛下便道,‘既是叫你们做陪练,自然要拿出所有的本事来。从今日起,表现得好的有赏,若是缩手缩脚不敢使力,明日便不必来了。’将众人说得服服帖帖,俯首应是。”
越罗听到一半儿,就忍不住笑了。
这的确是李定宸的风格,皇帝陛下正在学着如何跟各色人等打交道,而且看起来颇有成效。
果然之后再练习,就没有人敢留手了。这样一来,李定宸的水平掺在他们中间,便显得有些惨不忍睹。若不是还有几个内侍垫底,其他人都要不敢看他的脸色了。
李定宸来之前,对越罗预估过自己的实力,信心满满的说至少能排在中游,这会儿皇后还坐在看台上,他只觉得面上火辣辣的,十分不好受,于是发了狠的练习。
结果明明只练了一个时辰,结束之后倒比从前还累些,浑身的衣裳都湿透了,跟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见了越罗,面现惭色,“倒是朕低估了天下英雄。”
“陛下倒也不必如此。”越罗道,“能得在御前露面的,本来就是天下英锐,又是从小打熬的筋骨,进了神武卫之后,也日日都在训练,陛下怎么好跟他们比?”
然而李定宸还是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
越罗也能理解。
毕竟他从来不爱文章,一心只想学武,也一直在偷偷练习,自以为在这上头颇有天赋,总在追想世宗皇帝当年英姿,恨不能与之较量一番。如今知道自己其实也只是“常人之资”,一时自然难以接受。
不过他也很擅长安慰自己,从西苑回到长安宫,这年头就转过来了,“正因我还有不足之处,所以才需要这些人做陪练。一味自怨自艾,倒是本末倒置了。过得三五年,朕不信还比不过他们!”
越罗微微一笑,“就是这样。”
过了几日,内侍省那边就将越罗要的衣物准备妥当了。这些“陪练服”分为红蓝二色,每人四套,就连李定宸都有。衣服发下去之后,所有人就自然分成了红蓝二队。
李定宸先看到了这衣裳,有些不解的问,“怎么要分两个颜色?”
“自然是因为要有竞争和比较。”越罗道,“虽然如今也有竞争,但各人只顾着自己,对陛下而言,能学到的东西不多。”
“那这队要怎么分?”李定宸若有所思的问。
越罗道,“自然是陛下和王将军各领一队,平日训练时互相比较,每月进行一次操演。胜出的队伍可以获得奖赏,输了的队伍则要接受惩罚。”
李定宸眼睛一亮,“让我做领队?”
“别人只怕也不敢做陛下的领队。”越罗道,“但陛下也别光顾着高兴,若是输了,领队所受的惩罚加倍。”
李定宸果然开始发愁。王将军带兵多年,且这些人都是从神武卫挑选出来的,他可以说是了如指掌。而李定宸既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对这些侍卫也全然不了解,要将队伍练好取胜,可不是那么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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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的事。
他倒不怕惩罚加倍,只是觉得输了不有些丢脸。
现在练习里比不过是一回事,但在分胜负的比赛里输了,感觉又完全不同。
但是他脑子转得快,已经明白越罗这是要让他过足了练兵的瘾,将所学的那些兵法都用上,这样的机会难得,哪怕队伍里只有十个人,他也不可能放弃。
能领十个,就能领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直至三军统帅。
他想做的事,一直不得其门而入,但越罗替他找到了。
她说等他长大了,能撑得起那套盔甲,便可以得偿所愿,果然不只是说说而已。如此殷切厚望,李定宸又岂能辜负?
“朕明白了。”他目光灼灼的看着越罗,“皇后且看着吧!只要稍微磨练些时候,朕一定能将这队伍带好。”
“嗯。这胜负之比,三个月之后才会开始。想来这段时间,对陛下而言已经足够了?”越罗问道。
“自然!”
……
自越罗入宫以来,每月初一十五内外命妇入宫请安,多只是走个过场,说不上几句话就散了。
但选了这二十人作为李定宸的陪练之后,递牌子入宫的女眷忽然多了起来。还有些年纪大的,自忖跟她没有共同语言,索性去了两宫那里问安,反倒让永和宫和万年宫不再那么冷清了。
借着这个机会,家里人入宫也比往常频繁了些。
李定宸本来就苦于自己一个人读书无趣。越罗说是同他一起,实则还有许多别的事要忙,不过看个大概,不需要像他那样学得仔细。此番两位小舅子自动送上门来,他突发奇想,索性时常召他们入宫一块儿读书。
原本过年前,越罗为让李定宸安下心学习,便让两位国舅将每日课业送进宫来给他看。过完年后虽然因为种种变故没有再送,但彼此之间,已可说是十分熟稔了。
两位国舅之中,越知今年十三岁,本来如果越罗不进宫的话,他今年就该下场考秀才了,学习进度是完全能够跟上李定宸的,只是彼此侧重不同罢了。年纪小的越穆才八岁,刚刚开始学《四书》。
现在他们当了国舅,书院也不用去了,每日只在家自学,倒也愿意入宫,毕竟这里好吃的好玩的更多,皇帝姐夫对他们更是十分好。
只是这样一来,朝中不又起些议论。
国舅出入宫廷不禁,虽说是年纪小,但毕竟显得不大庄重。虽然不至于上折子弹劾,但传些不好听的话却是不得的。都等着看皇帝这样纵容,最后能纵出个什么结果来。
李定宸本来并不知道这些,但这些日子神武卫时常进出西苑,许多消息传得也就更快。他们自然不敢当着皇帝的面说什么,却很快就传到了韩嘉和李元两个的耳朵里。
他们知道了,小皇帝也就知道了。
李定宸顿时怒从心头起,这些朝臣除了跟自己作对之外,是不是没别的事可做了?
他已经处处忍让退步,如今连国舅进出皇宫都要管,往后是不是连他每日做什么都得先经过他们同意?
其实说起来,朝臣有劝谏君王之则,说一说倒也没什么。若是他们坦然的送了奏折上来,李定宸还要夸一句刚正不阿,暗地里传这些酸话算什么?
不是觉得他对国丈一家太过宠爱纵容吗?那他还就真要宠了!
李定宸虽然暂时不预政事,但每天的早朝还是要去当一回吉祥物的。但这日早朝,就在朝臣们依例走过了流程,安心等待退朝时,他又开口了。
说来,自从上回李定宸在朝堂上开口,朝臣们对这位少年天子已经生了几分忌惮之意。即便这段时间他一直安分守己,不理朝政,但许多人心下还是不惴惴,这会儿听到他开口,那一直悬着的心反倒落下去了。
就知道皇帝不会甘心当真退这一步!
某些暗怀心思的大臣,更是在心里琢磨着,待会儿皇帝开了口,自己该如何委婉的表示支持,而又不失如今的立场。
但李定宸真开了口之后,他们反而都呆住了。
“朕欲封上柱国越安伯爵,请诸公议其封。”
第29章何以论功
奉天殿内一片寂寂,片刻后才渐起喧嚣,朝臣们从震惊之中回神,交头接耳、小声议论。
外间将这早朝看得无比庄重,实则朝臣们在遇上决议不下的事时,吵起来并不比街边普通的家庭纷争好多少。
李定宸端坐在上首,将所有人的神色一一入眼底,看上去沉稳有度,竟是与从前那个懵懂孩童截然不同了。这一点,非但他自己感受清晰,便是朝臣们,也有许多人觉出来了,不敢抬头直视天颜,视线却总忍不住往这边扫。
议论纷纷中,众人的视线都落到了礼部尚书贺宁身上。
这位老大人年近古稀,是朝官之中最长者,因任职礼部,所以最是维护礼教,从前皇帝若有任何违礼之处,他必定第一个跳出来。这加封越安之事,众人自然也都指望他出头。
然而贺宁手捧笏板,眼观鼻鼻观心,十分坦然的站着,似乎对周围的视线毫无所觉。
他不开口,还真没有谁能奈何他。
于是很快,众人的视线又都转到了首相王霄身上。可惜这位首相的城府,远比贺尚书更深,面色波澜不惊,完全看不出他的态度。
不过,这副姿态并没有什么用。朝臣们并不会因此就相信他对皇帝这道突如其来的旨意没有意见。毕竟,这位首相大人也是朝中保守派的领袖,最是守礼不过。
果然,很快就有一位年轻御史出列,朗声道,“陛下,此恐于礼不合。”
“何处于礼不合?”李定宸扬眉。
那年轻御史道,“圣祖定制,公侯伯爵非有军功不得滥封……”
自古封爵之事,分宗室与功臣。宗室之封乃天家私事,朝臣少有置喙。但封臣子,就由不得皇帝任性了,须得按照功劳议定品级,这是朝臣的权力,也是他们辖制武将的手段之一文臣不能封爵,他们的最高目标是入阁拜相。
本朝以来,文官实权无限增大。尤其是最近二十年,两代君王弱势,文官集团的势力膨胀至最大,自然更不能接受皇帝随意破坏这种规定。
那年轻御史引经据典,说明非但本朝,就是古往今来那么多朝代,除了汉时李广利之外,盖未有以外戚封爵者这倒不是说没有被封爵的外戚,但是他们同时身负军功,封爵是因为功劳而非戚里之身份。
由此可见,小皇帝这一提议之离谱。
所以最后,那年轻御史慨然下跪,“此等非礼之请,臣等恕难相从,请陛下回成命!”
这一番言辞掷地有声,他说完之后,立刻有更多人站出来附和。一时间,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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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上的天子仿佛成了十恶不赦之人,朝臣们摆出痛心疾首的脸色,一个个好似都在声嘶力竭想要将他拉回正道。
李定宸却并不恼怒,他甚至很平静。
他平静的视线从朝臣们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站在最前面的王霄身上,问,“王相也是这样认为?”
这一问,所有人心下俱是一紧。盖因王霄入主内阁以来,朝中学生故旧遍布,御史台乃是朝廷喉舌,自然更是如此。御史中丞刘诚虽然不肯依附,但年轻一辈的御史之中,为他所用的人数也着实不少。
刚才开口那一个就是。
皇帝这么问,□□味已然很浓了,自是令人不得不心下担忧。万一君臣二人在朝堂上吵起来,只怕……
王霄出列一步,微微躬身,“臣请陛下三思。”
眼见满朝都没有一人支持这提议,李定宸微微蹙眉,最终还是道,“此事明日再议。”很明显,这并不是回成命的意思,而是要跟朝臣杠上了。
对李定宸而言,这不算什么大问题,反正他也没什么事可做,完全耗得起。但朝臣们却并不愿意将每天早朝的时间都用来干这个。
可惜李定宸并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直接退朝离开了。
他一走,王霄身边就围过来了许多人,你一言我一语,都是让他去劝说小皇帝的。甚至还有人危言耸听,认为这将是外戚滥权之始,若不早日遏制,说不定小皇帝会走上歧路。
一番正义凛然的交谈之后,王霄怀着沉重的心情,出门一问,皇帝竟还在谨身殿更衣,便连忙前往求见。
宫中传闻帝后感情甚笃,每日下了早朝之后,皇帝便会立刻前往长安宫。今日却留在谨身殿,为的是什么,不问自明。王霄立在谨身殿外,听见内侍传召,不由抬手整了整衣裳,又深吸一口气,这才大步踏入。
“臣王霄拜见陛下。”
“太傅快快请起。”李定宸没有像从前那样说礼,而是让王霄将这个礼行完了,然后才亲自起身把人扶了起来,令人赐坐。
这一点小小的变化,看在王霄眼中,却是意味深长。
八年时间,足够垂髫童子长成青葱少年。
在他的记忆之中,小皇帝在他面前,总有几分不逊和恭敬。这两个词是反义,按理说不应放在一起,但这就是王霄的感觉。小皇帝表面上按照两宫的要求,对他这位先生恭恭敬敬,不敢反驳,但其实内心里却无时无刻不想着反抗。
这也是最让王霄皱眉头的地方,他的情绪太浅,直白外露,根本不像个帝王。
明明也是深宫之中长大的孩子,却怎么都学不会“城府”二字,所有的念头都写在脸上。性情又太过跳脱,想一出是一出,这样的帝王,绝非国家社稷之福。
王霄几乎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压住他的性子上,给他灌输自己的政治理念的时间反而很少。
他总想着,不急,陛下如今年纪小,待过一二年,略稳重些再来提此事也不迟。然而一年拖一年……好像只是眨眼之间,皇帝就已经长成了眼前这个样子,他似乎无师自通的生出了城府与气度,看着越发像个帝王的样子,却也越发与他离心了。
雏鸟已经渐渐长成,虽然羽翼未丰,但已经想要自己试着去飞了。
却不是按照他所想的方向。
王霄的眉头始终展不开,他并没有按照皇帝的意思坐下,反而微微躬身,开口道,“上柱国越安封爵之事,臣以为不可。”
刚才在朝堂上,他只请皇帝三思,已经是极客气的说法,却是为了避直接在朝堂上跟皇帝吵起来,那后果不堪设想,无论是他还是皇帝都难以承担。
这会儿只有两人,王霄也就恢复了一贯的严苛与锐利,他抬起头,直视帝王,“纵观历代史书,外戚封爵,古未有之!陛下可知这是为何?”
他不等李定宸回答,便声音严厉的道,“外戚,祸乱之始也!皇祖圣训不许加封,乃超世之见、垂范万古,岂可轻忽?!”
不管他心里有再多复杂的念头,但站在大义的这一边,训斥起皇帝来,态度却是几无变化。
若是从小,小皇帝此刻必然已被说得战战兢兢,即便心下不服,也只能同意他的说法。然而此刻,王霄但见皇帝微微一笑,看上去竟是心平气和,甚至……胸有成竹。
李定宸看着他道,“方才朝上众臣所言,不过以无功而封,恐乱朝政而已。然越安乃皇后生父,以子女有功而恩及父母,亦是本朝旧事,王相以为然否?”
子女有功但不便加封,因此封其父母子侄,这种做法也算是十分普遍。若按照皇帝的意思,皇后已封无可封,加封其父自是理所当然。但王霄却不能认同,“皇后入宫不满期年,无尺寸之功,何得加封?”
李定宸挑眉,“皇后入宫至今,兢兢业业,侍奉两宫甚是用心,打理六宫事务条理分明,又能善体朕心,这些难道不是功劳?”
“职责所在,何以论功!”王霄很生气。
李定宸倒是不紧不慢,回视于他,一字一字慢慢道,“职责所在,何以论功?”
王霄这句话原本说得斩钉截铁,自以为占据大义,皇帝绝不能反驳。但自己说出口的话被李定宸用这种缓慢的语气一字一顿的说出来,他表情微微一顿,背后竟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是在说皇后,又何尝不是在说他自己?
他从入阁至今,所做的一切,归根结底也不过是“职责所在”四字而已。但奇异的是,无论王霄自己还是那些依附于他的朝臣,却都觉得他是于国有功,今时今日之地位理所当然。
为了这个理所当然,他在不知不觉间做了许多事,此刻想来,却是令人心寒胆战!
王霄并不能够确定皇帝这句话里是否有这样的意思,但此刻他只觉得不安,也无心继续跟李定宸争执,便低头道,“陛下与中宫厚伦笃爱,臣等幸甚。然中宫入宫时日尚短,中外亦不闻其事,骤然加封,恐反而会引起争议。伏请陛下暂缓此事,俟后有大庆加恩未晚。”
第30章就是偏爱
早朝上发生了那么大的事,自是很快就传到了后宫中。
越罗听说李定宸竟在早朝上提了这么件事,一时竟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按理说她是该生气的,在这个时候提这件事,并不合适,还会增加朝臣对他的不信任。可认真算来,李定宸偏还是在为她出头进来宫里宫外出现的流言蜚语,越罗自然不会没有察觉。
要说高兴吧,这超出预计之外的发展,又实在可能会带来些麻烦。
但这就是李定宸,与这宫中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鲜活热烈,让人永远都猜不出他下一刻会做什么,也让人期待……他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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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些什么。也许只有这样的人,方能一扫这数十年来笼罩于朝野之上的陈腐之气。
不过,听说王相在早朝之后求见皇帝,越罗心下也不担心。
李定宸有多怕王霄,她再清楚不过。被这位先生疾言厉色的训斥一通,对他而言,恐怕不是什么好受的事。
然而见面时,李定宸脸上的表情却全然不是这么个意思,让越罗又是一阵意外。她想了想,索性直接道,“听闻陛下今日早朝时忽然提出要为上柱国加封?”
李定宸此刻已没了在朝臣面前的沉稳,他心虚的看了越罗一眼,“朕本来答应过凡事要与皇后商议……”
“这倒无妨。”越罗道,“陛下毕竟是陛下,有些是我是不该置喙的。陛下降恩,我们越家更是门楣生辉。只是此时的时机,恐怕并不合适。”
“未必不合适。”李定宸握着越罗的手,目光灼热,带着几分坚定与兴奋,“朕总要在朝堂上开口,发出自己的声音。这件事却是正合适!”
越罗微微一怔,继而才逐渐领悟李定宸的用意。
他要在朝堂上说话,但并不是每件事都适合插言的。加封皇后的父亲这件事,介于国事与家事之间,最妙的是整个大秦朝过去都找不出相似的事例来,对此时此刻想要争取话语权的李定宸而言,或许的确是最合适的。
果然李定宸继续道,“这件事上,朝臣们说来说去,也脱不出‘古未有之’‘没有先例’这几个字。如今朝中办事,动辄祖宗成法旧例不可更改,然加封戚里之事固然没有旧例,但帝王大婚册立元后,本朝同样未曾有过。既没有旧例,朕为后世子孙开之如何?”
越罗不眨眼的看着他,觉得这一刻的李定宸看上去有些陌生。
但这种感觉只持续了很短暂的一瞬,李定宸很快又变成了她熟悉的那个样子,笑着对她道,“何况皇后入宫以来,种种功劳,别人不知,朕心里却是有数的。岂容那等小人嚼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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