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早上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衣青箬
所以他就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他就是偏爱皇后,就是纵容皇亲!
这又是孩子气的话了,但越罗听到这里,原本心里存着的那一点生气和担忧都淡了。李定宸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要达成什么目的,最后会有什么结果。在这种情况下做出的选择,无论如何都是值得鼓励的。
唯一的问题就是……“王相早朝之后单独奏对,难道也未劝得陛下回心转意?”越罗问。
提到王霄,李定宸的脸绿了一瞬,但很快又道,“王相的确不赞同此事,但他只想以皇后无功这一点说服朕,结果……”想到王霄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变了脸色,李定宸心里也不有几分振奋,将当时的情形告诉了越罗,“只怕他以为朕是在借此事敲打他。”
这发展完全出乎越罗的预料,却也比她想的要好得太多。至少这是李定宸第一次对上王霄而不落下风,甚至可以说是占据了名分大义,第一次将他压了过去。
越罗发现自己弄错了一件事。
李定宸需要的不是谁将他捧在手心细细雕琢成型,他需要的是在粗粝的砂石间磨砺,在深浅的河床底冲刷,让自然造物的力量,将他打磨成一块晶莹璀璨的天然美玉。
也许有棱角,也许造型模样会有些奇怪,但都无损于他的本质。
谁说他不适合当个皇帝?
她这般想着,朝李定宸笑道,“但如此一来,加封之事就更难了。”
若这伯爵封出去,岂不是说他王霄也有论功之意?然而这些年来,他已经累进皇极殿大学士、太傅,太师等衔,封无可封,真要再进一步,或许只有将奉天殿上那张属于李定宸的椅子让给他了。
在这种微妙的情势下,王霄只有死扛着不让加封,以表明自己“职责所在,不必论功行赏”。
李定宸放松的靠着引枕,眯着眼睛轻声嘀咕道,“拖一拖也不是坏事……”
越罗听见了,微微摇头,继而又不失笑。这倒的确,在这件事上,着急的只会是朝臣,而非李定宸。他的目标是拿到话语权,拖的时间越长,到时候他拿到的就越多。
但如果可以,最好还是不要让事情走到那一步。
见李定宸闭着眼睛,似乎有些困倦的模样,越罗便取了旁边放着的毯子展开,轻轻为他披上,再将边角掖好。这样一来,不就要凑得近一些。待她准备退开时,毯子下却猝不及防身处一只手来,将她握住。
越罗抬头,便见李定宸不知几时已经睁开了眼,目光清明,哪有睡意?
她有些疑惑,“陛下?”
李定宸瞪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一句“其实要解决此事很简单,皇后给朕生个孩子就行了”卡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来,只好泄气的松了手。
怪了……明明是他的皇后,但不知怎么回事,越罗似乎没有这方面的意思,而李定宸竟也不大敢造次。
……
朝堂在遇到并不紧急的大事时,办事效率总是十分低下。接下来的一两个月间,越安封爵一事越演越烈,却始终没有定论。不过,朝野之中的议论,已经从一开始的反对转向了赞成。
论起来这其实是皇帝家事,何况封的也是闲散爵位,不可能有实职实权,最多也就是俸禄多些,大朝时位置往前挪一下罢了。虽说此前没有这样的旧例,但大秦此前也没有从承天门抬进宫的元后呀!何况皇后虽然没有大功,但从宫里传出来的消息,就没有人不夸的。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大秦几代帝王,除了宣宗之外一个赛一个的能折腾,弄出来的“没有前例”的事情多了,也不差这一桩。“祖宗成例”这四个字,有时候朝臣们自己提起来都觉得心虚。
世宗朝虽然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年,但他留给整个大秦、留给朝堂的影响太过深远,至今也未曾消弭。
所以朝堂上渐渐出现了支持李定宸的臣子。虽然这些人多半都是没什么势力的散人,但联合起来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而有了一个人妥协,渐渐的更多人也转变了态度。
只是因为上层迟迟没有标明态度,所以这种变化被压抑着,并不明显。
而李定宸只在每次早朝时命朝臣们商议,结果不如己意,也只说一句“下次再议”,看上去好像并不着急。他的力,更多的放在了别的地方。
进入四月之后,天气一天比一天热。而李定宸每天下午训练的时间,恰好是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毫无遮挡的在大太阳地下晒伤整整一个时辰,不但汗流浃背,而且很容易晒伤。
越罗本以为李定宸会受不住这样的苦,事实上一开始他的确被晒伤过,但回到长安宫里喊疼叫累是一回事,他却从没有对越罗说过要取消训练或是修改时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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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咬牙继续受着。
时间长了,竟也习惯了。
两宫太后倒是十分心疼。第一次见到他身上先是被晒红然后又转黑最后脱下来一层皮时,江太后那样严厉的性子,都忍不住抱着李定宸哭了,更不用说本来就心软的赵太后。但越是如此,李定宸反而越要坚持。
到五月间,他晒黑了许多,但身体也结实了,原本的浮肉都变成了肌肉,人看着也瘦了些,却不像越罗刚进宫时,空有高大的个头,其实虚得她能轻易把人放倒。
越罗再去西苑演武场旁观训练时,李定宸穿着统一的服饰站在队伍之中,已经完全没有违和感了。
不是很熟悉的人,很难在一群人里将他找出来。
三月之期已过,到了要检验这段时间训练成果的时候。越罗这一回,也是来给他们做裁判的。比赛的项目由越罗决定,她想了想,便选了打马球。虽然看上去是游戏,但因为具备对抗性,而且很能考验团队配合,也算是个不错的选择。
比赛很快开始。
两队人马分的时候就考虑过实力对比的问题,彼此差距不大,而默契度这段时间也已经练出来了,所以比赛一开始便陷入了胶着之中,更多的时间,队员们没机会碰球,只能在场上拦截与反拦截,尽展这段时间所学。
不过,王安的队伍最终还是抢下了头一个球,原因是李定宸这一队的人在场上会不自觉的以他为中心,制造机会将球传给他,让他破门。这一点被对手抓住并利用,钻了个空子。
第一个球之后是第二个球,李定宸很快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招将所有人叫到自己身边交代了一会儿,再开始时,这个破绽就被弥补上了。
越罗见状,不由微微一笑。
第31章打了一架
最终李定宸的队伍还是取得了这第一次的胜利。
但莫说旁人,就是李定宸自己也清楚,这里头虽然有队员们足够拼命的缘故,却也不是完全没有水分。
马球赛上,一定程度的身体碰撞是允许的。但是谁有那个胆子去撞李定宸?所以对面防守起来,不有些束手束脚,而且虽说要分出胜负,李定宸看起来也不像是输了就会生气的样子,但这头一回比赛,对面还真不太敢赢。
如此种种加起来,最后才得了这么一个结果。
但李定宸已经十分尽兴,尤其中途还进了两个球,更是让他十分满意。
比赛结束,他先去换了衣裳,才到看台上来跟越罗说话,“皇后看这一场比赛如何?”
“陛下英勇无敌。”越罗微笑着答道。
李定宸却对这个答案十分不满,“皇后这是在敷衍朕?还是在看朕的笑话?”
越罗惊讶,“这话从何说起?”
李定宸哼了一声,面上露出几分不服气,但还是道,“我也是近来才渐渐想到,皇后让朕挑这许多人来陪练,非但是为拢人心,只怕也是想让朕看看天下英雄吧?”
越罗摸了摸鼻子,虽然这就是她的目的,但被李定宸这么直白的指出来,却不方便承认,她笑道,“陛下多虑了。我大秦万里江山,自然能孕育出无数才子英雄,陛下岂会不知?根本无需臣妾提醒。”
李定宸根本不受这顶高帽的影响,又问越罗,“皇后也瞧见了吧?一开始时队员们都把球给朕,反倒连失两球。及至朕要求他们不再如此,反而很快就追回来了。”
“陛下英明决断,自然战无不胜。”越罗道。
虽然知道是奉承话,但好话人人都爱听,李定宸脸上也露出了几分喜色,但很快又变成了失落,“可见人有所长,而有所短。朕虽然自恃勇武,但跟这些神武卫比起来,却又算不得什么了。”
越罗轻声安慰道,“陛下才训练了三个月,且每日还只练一个时辰,比不上他们也是正常的。”
李定宸何尝不知道这一点?他若是一天能拿出五六个时辰来习练武艺,便是只有三个月,他也自觉能追上这些神武卫,绝不会落入下风。但他更清楚,自己绝不能这样做。
他是皇帝。
其实如今这样练,已经有很多朝臣觉得不妥了。堂堂一国天子,正该沉稳端肃,岂有整日舞刀弄棒的道理?但因他还年幼,又有锻炼身体的说法,这才没有朝臣上书劝谏。
经历过宣宗一朝之后,臣子们对皇帝的身体健康看得更重了。但他们最多也只能容忍现在这样,更多却是不能了。
越是训练,越是与神武卫中这些侍卫们接触,李定宸也就越是清楚的意识到,自己从前打算御驾亲征的想法有多可笑,跟真正的百战之将比起来,他所差的东西太多了,而且还是注定无法弥补上的。
即使以后真的御驾亲征,恐怕也绝不能像他自己想的那样亲自率军冲入敌阵厮杀,而是只能在中军重重护卫之下观战、调度。
李定宸讨厌束缚。他本来以为自己是在为不被束缚而努力,可越是努力他就越是发现,某些束缚根本挣不脱了,甚至……甚至有时候他自己还要主动迎上去。
《史记》有云: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百金之子不倚衡,圣主不乘危而徼幸。
少年锐气一点点被磨去,他开始更加了解并遵循所谓的“规则”。
所以他摇头道,“皇后的苦心,朕都已经知晓,不必多言。”
越罗微微蹙眉,“陛下不高兴?”
李定宸叹了一口气,他怎么可能高兴?但皇后安排这些都是为他着想,他心底那一点不甘心,就连自己都觉得幼稚,更不好意思说给皇后听,于是只能高深莫测继续摇头。
越罗琢磨了一会儿,还是没弄明白他的想法,有些意外,又有些欣慰,还有一点淡淡的惆怅。
李定宸的成长比她所想要快得多,想来用不了太久,他就能够成长为一位合格的君王,承担起自身责任,治理好大秦万里江山。
越罗本来没太在意李定宸这种情绪,却不料他身上这种失落,竟持续了好几天的时间,就连朝臣和两宫太后都察觉了。朝中本来就一直在为越安是否应该封爵一事扯皮,这几日李定宸板着脸,浑身都是生人勿进的气息,反倒让不少臣子下定了决心。
不就是封个爵嘛,也不是什么大事,虽然皇帝不一定是为此事不高兴,但此事若解决了,他想必也会高兴些。
而两位太后,则是将越罗叫了去询问。
越罗说不出个所以然,但在两宫太后的压力下,还是保证会尽快开导皇帝,不让他再继续散发冷气。
回到长安宫,越罗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想了一个时辰,觉得李定宸那个性子,就是再怎么好声好气的问,他不想说的只怕也不会说。别看他性情活泼,看起来冲动藏不住事,但有时候却很能憋得住。
非常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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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得行非常法。
所以这日,李定宸回到长安宫,迎接他的就是一个换了贴身短打的皇后。越罗将人都支出去,对李定宸道,“这段日子,陛下有了陪练,许久未曾与妾交手了。今日且忽然有些手痒,恳请陛下赐教一二。”
说完也不等李定宸回答,立刻抢攻过来。
李定宸猝不及防,被她压着打了一会儿,也被激出了血性,开始见招拆招。这段时间的训练没有白,他的身体结实了许多,力量也同样大增,而且在打量的对练之中积累了许多经验。相较之下,越罗虽然力气大,但毕竟练习的时间少,更没多少与人交战的经验。因此两人一动手,竟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胶着了上百招之后,越罗便因为后继乏力而渐渐落入下风。
李定宸一见有赢的可能,大喜之下,立刻又是一阵抢攻,打得越罗只能招架。
越罗意识到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便打算速战速决。她身形灵巧,在闪躲游斗上更见优势,于是便开始利用地形跟李定宸缠斗,把人缠住之后,再对着他的破绽处下手,最后堪堪在力竭之前,将李定宸压在了地上。
“陛下可认输?”越罗尚不敢放松,喘着气问。
李定宸脸贴在厚厚的长毛地毯上,挣了几下没挣开,只得憋着气道,“朕认输了!”
越罗这才松开了他。
然而这么一放松,她手脚都有些聚不上力,一时竟无法从李定宸身上挪开,只能往旁边一滚,同他一样躺到地上。两人安静的躺了一会儿,同时感到了一种力竭之后的放松和眩晕。
过了一会儿,越罗才侧过头问,“陛下最近究竟在为何事忧心,能否告诉我?”
李定宸眉头皱起来,盯着天花板上描龙绘凤、鲜花祥云缭绕的藻井发了一会儿呆,才说,“朕有时觉得,这皇宫就像个巨大的囚牢,总想挣脱出去。然而朕既身为帝王,肩挑日月、背负星辰,岂能因一己之私情而罔顾天下?道理虽如此,但……”他顿了顿,转过头来问越罗,“难道历朝历代君主,便没有人如朕这般困扰么?”
“虽然史书不曾载,但我想应该有吧?”越罗微微一愣,但还是回答道。
李定宸神微微一震,坐了起来,“那他们是如何忍受的?”
越罗听到“忍受”二字,不由看了李定宸一眼,但李定宸显然并不觉得这个词语有问题。也许对他来说,生在这深宫之中,不得自由,本身就是一种痛苦。
但世事并不总能如意,就像她本该自由自在的生活在宫外,偏偏阴差阳错入了宫。自怨自艾无用,若不能忍耐,那就……尝试改变吧。
这样想着,越罗便道,“盛唐以前,君主出巡也是常事。想来这也是那些帝王想出来的法子。其后因巡幸靡颇多、滋扰民众,且路途中又易生事,加之国力无法支持,渐渐便少有了。至前朝时,遂成定例。然而我朝开国之后,历代君主皆有出征出巡之例,待陛下执掌朝政,只要天下太平、国库丰盈,出巡之事想来朝臣们亦不能拦阻。”
李定宸道,“皇后所言甚是,朕无论要做什么,第一步都该是先强大起来,让人不能置喙。”
越罗闻言,又担忧他矫枉过正,等掌权之后肆无忌惮,连忙劝道,“其实陛下细想,这世上哪有真正的自由?天下人各有各的烦忧罢了。贫苦之家要为衣食奔波,少年才子担忧科考难中,官员要为治下百姓做主,陛下亦要承担天下之责。前朝亦有人云:‘且夫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岂非大道至理?”
李定宸笑了起来,“依皇后这么说,佛家还有‘众生皆苦’。莫非生而为人,竟是为了受苦来的?”
“或许吧。”越罗随口道。
李定宸却转过头来看着她,“那皇后呢?皇后所烦忧之事,又是什么?”
越罗猝然当此一问,长睫微微一颤,泄露出了几分情绪,但旋即便被她敛了下去,她不敢跟李定宸对视,只低声道,“妾所愿者,惟望陛下成为治世明君,天下万民共赞、青史百世流芳。”
李定宸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也不知信还是不信,却没有追问,而是自然的爬了起来,又伸手将越罗从地上拉起,而后扬声命人进来拾。
越罗这才意识到,刚才打的时候十分尽兴,根本没想那么多,这会儿一看,屋里一片混乱如同战场,而她和李定宸身上的衣物也有些散乱,一看就知道方才发生了何事。
见进来拾的宫人面上都带着惊惧,没一个敢抬头,越罗忍不住抚了抚额头,开始发愁。
该不会明日宫中就要传遍“帝后二人关起门来打了一架”的消息吧?
第32章迂回绕后
好在长安宫和太平宫被清理过数次,不说能把消息守得如铁桶一般,但也不敢轻易往外传,何况又是这等帝后私事,所以越罗的担忧终究没有变成现实。
不过,这一架打完,效果还是很不错的,李定宸不再走到那里都沉着脸,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这天,李定宸下了朝,兴冲冲的领着人抬着一样东西回了长安宫。
那东西被裹得严严实实,从外表看不出究竟,只是个头大得出奇,张德安排了十几个人,才堪堪将之抬回来。在长安宫的正殿里将东西放下时,即便小心翼翼,也还是发出的沉闷的声响,几乎让越罗担心地上的汉白玉石砖被压坏。
“这是什么?”她见李定宸面上的兴奋之色不减,便开口询问道。
李定宸道,“朕先不说,打开就知道了。”
然后命人将外面包裹着的东西一层层除去。
等这东西的模样完全显露出来,越罗不由瞪大了眼睛,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这是什么?”
“这是一只青铜鼎。”李定宸走过去,站在一旁道。这只鼎十分巨大,几乎有他胸口那么高,腹呈圆形,四足如柱,上面带盖,四周浮雕龙之九子纹样,以云纹为底,一层薄薄的锈色将之衬托得典雅美丽,是一件毫无疑问的青铜礼器。
越罗道,“我当然知道它是铜鼎,这是哪里来的?”
鼎最初的功能是用来煮东西,但渐渐演变成了礼器。传说大禹分天下为九州,铸九鼎而镇之。因此,鼎便成为了国家权力的象征,逐渐成为天子才有资格使用的东西。东周时就出现了问鼎天下这个词,其后历代帝王都有铸九鼎镇天下之举。
这样一尊大鼎,不知是哪朝哪代所铸,但一经发现,必定会成为国之重器,被置于太庙之中用于祭祀,李定宸是怎么把它弄到这里来的?
李定宸道,“这是下头才进上来的东西,据说是才从地下挖出来的,朕带来与皇后共赏。”
“胡闹!”越罗十分无奈,“此乃国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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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陛下当示诸朝臣才是。”
“他们自然也要看的。”李定宸摆摆手,“但朕想先给皇后瞧瞧。”他说着看向面前的大鼎,“天地为炉,阴阳为炭,万物为铜,若炼出来的便是这国之重宝,即便历经辛苦疼痛,也是值得的吧?”
越罗闻言不由一怔,没想到李定宸会有这样玲珑的心思。她也跟着走了过去,轻声赞叹道,“玉不琢,不成器。陛下所言甚是,臣妾不能及也。”
李定宸不愧是李定宸,很多别人会心思的问题,到了他这里,便能直截了当给出答案了。
听到她这么说,李定宸显然也很得意,挥手命人再将这鼎包起来,重新送回库房去。至于他自己,自然是要在越罗的监督之下继续学习。虽然他还是不喜欢这些,但李定宸的态度已经渐渐转过来了,知道现在学的这些东西以后都会化作他治理天下的手段,支撑他从不自由变得自由。
既然已经身在熔炉之中,不想把自己炼成废铁,那就只能多花功夫了。
这只大鼎果然在朝堂上引发了一阵热烈的议论,都认为是天下太平,大秦兴盛,因而天降此祥瑞之兆,能够得到这样镇压国运的礼器。为此还特地举行了一次祭祀,将之供入了太庙之中。
而这件事的余温尚未过去,李定宸便又在早朝时扔出了一颗炸-弹。
他在宫中跟神武卫一起操练,甚至之前的马球比赛,朝臣们多半都知道。但谁也没想到,李定宸不止是想自己玩玩,居然打算将这种游戏引入军中!
一石激起千层浪,朝中关于此事的讨论和战斗立刻蔓延开来。
文人虽然看不起武将,但是守土之责何等重要,决不可轻忽,李定宸这个提议,简直视军队如同儿戏,让许多官员无法接受,坚决反对。但也有人认为,打马球这种活动,本身就是一种小型战略游戏,在军中推行也没什么问题。还有人虽然觉得这种游戏没问题,但帝王尚武不可取,这种风气绝不能推行,要尽早遏制。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论战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从朝堂蔓延至民间,就连京城百姓们也有听闻。本朝不以言论治罪,因此天子脚下的民众们对朝政还是十分关心的,茶余饭后也会各执一议论一番。
不管是支持还是反对,这个议题讨论的人越多,小皇帝在民间的影响力也就越大。人人都知道,这件事是他提出来的,而且皇帝自己还在宫里打马球。
虽然不乏有人不分青红皂白的认定皇帝骄奢淫逸不务正业,但也有一部分人觉得,皇帝虽然年轻,却能够心怀边疆将士,不管这件事对不对,他都是个好皇帝。
随着这件事的影响越来越大,一部分朝臣敏锐的察觉出了其中的问题。
自从王霄入阁之后,家门口排队等候投帖子求见的人便络绎不绝,但这些人,不管在这里等多久,其实都没用。因为真正能够进入这里的人,根本不需要走正门投帖,自然有办法进来。
比如现在,王霄的书房之中,便聚集着四五个人,都是朝中举足轻重的大臣,因为政见相同而聚拢在王霄麾下。而他们正在谈论的问题,正是最近越演越烈的马球之事。
“一个小小的马球倒是没什么。”其中一人捋着胡须道,“然而今年以来,陛下屡次开口,都与武人有关,却不是个好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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