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早上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衣青箬
韩嘉最终还是跪了下去,面带喜意,“多谢张总管提携!”
如今陛下不理政,一应奏折都是由内阁送往殿中省,由张德这位中常侍按照内阁诸相所拟的蓝批,以红笔抄在走着上,而后发还。
朱批的权力握在张德手中,但实际上他自己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写,所以他身边还有数位秉笔帮忙,除了特别标注十分重要的那部分之外,其他都由秉笔代批。
对于内侍而言,这是接触朝政最好的机会,何况又能跟在张德这位中常侍身边,韩嘉自然高兴。
张德摆摆手,自己进了内室,对这闲来一笔并不十分在意,心下却是看低了韩嘉几分。有跟在陛下身边伺候的福分,却不知珍惜,可谓是糊涂透顶。
但这与他有什么关系呢?
张德跟这个小内侍又没仇,对方也碍不着他,之所以要这个功夫,无非是因为上回皇后因亲蚕之事出宫,结果长安宫里却出了那件叫她老人家没脸的事。虽然那宫女已经叫陛下处置了,皇后也没说什么,但他们做奴才的,就要想到主子前头去。
这韩嘉当时据说也有顺水推舟之意,他自然不能让这样的人继续留在皇上身边,须得早早处置了。万一下回再有那不要脸的自荐枕席,下头的人也该知道看看风色再做决定。
反正自从他当上中常侍之后,韩嘉对他的态度可谓是鞍前马后、嘘寒问暖,为的是什么大家都知道。
他现在不过是如了对方的意罢了。
心里转着这些念头,他面上仍是笑眯眯的,见了李定宸,躬身行礼。
“可是外头有什么事?”李定宸见了他,便问。
张德连忙摇头,“外头无事,老奴只是惦记陛下,因此过来瞧瞧。”
这奉承话说得直白,却让李定宸十分受用。
从前来宝做中常侍的时候,虽说一直拘着他,但却只是让他身边的内侍们做事,自己等闲是不会往他这里来的。每次过来,则必要斥责他一番,有时还要责罚他身边伺候的内侍,弄得所有人都战战兢兢。
如今张德却是几乎每天都要跑一趟。其实李定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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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人多,没什么要他做的事,无非就是陪着说两句话,偶尔问一问政事罢了。但这样的姿态,却令人心里舒坦。
李定宸跟他说了几句话,忽然想到一事,“朕记得,库房里应当有一座三尺高的珊瑚摆件?”
张德想了想,笑道,“是有这么一座红珊瑚,那是永初六十六年南海国进贡的。那一年各地进贡的珠宝珍玩无数,都不及这一件。后来世宗皇帝命能工巧匠依形势将之雕琢成了一座小巧丽的宫殿,耗了三年时间才雕成,端的是巧无比。”
永初六十六年,那是世宗皇帝李长聿百年寿诞。作为开天辟地以来头一个如此长寿的皇帝,自然是普天同庆、万民共贺,周边诸多属国更是不远万里前来朝贺,几乎是从年头热闹到年尾。
山陵崩时,原本还打算将这座珊瑚摆件随葬,最后却不知为何作罢,便一直留在库房中了。先帝不爱摆弄这些珍玩,李定宸小时候也顾不上,就放到了现在。
张德说完,又问李定宸,“陛下可是要将之摆出来?老奴这就带人去搬。”
李定宸头都没抬,“送去皇后那儿。”
张德立刻露出了然之色。幸而身份有别,他也不敢调侃李定宸,领命之后,便主动告退了。
这座红珊瑚摆件也的确称得上是国之重宝,庭院廊庑、飞檐斗拱、花木山石,每一处细节都栩栩如生,甚至宫殿各处的门窗也都是可以打开的,完全就是一座缩小版的宫殿。
张德心思灵巧,在将这摆件送去皇后那里之前,还命手巧的匠人雕了许多栩栩如生的小人放入其中,身着各种服色的宫人内侍簇拥着两位身着玄色朝服的男女读书,一看即知正是如今长安宫的模样。
越罗头一回瞧见这样细有趣的东西,自然十分喜欢。但把玩了半日之后,还是命人起来了。这东西太贵重,就那么直接摆出来,未太过张扬。即便她的身份是皇后,传出去只怕也会为人所诟病。
晚膳时李定宸四处查看,见东西没摆出来,不失望,“我让人送的珊瑚摆件,阿罗不喜欢么?”
“听张总管说,那是世宗皇帝的爱物,十分珍贵。陛下若喜欢,还是摆在太平宫或奉天殿为好。”越罗道。
张德明明说她很喜欢的……李定宸从越罗脸上看不出什么来,便知道这是皇后应该有的表情,越罗自己的喜好仍旧未曾表现出来。
但他又岂会因此就退缩?
于是越罗发现,她家皇帝陛下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开始每天往长安宫送东西。有些是他自己送来的,有些是让下头的人弄来的,其中有贵重的,也有市面上随意可买的,从日常所用到珍玩宝器无一不包。
送得越罗都有些心慌了,不知道他这是在闹什么。
小福和小喜听到越罗这种担忧,都忍不住抿唇偷笑。最后还是小福说,“娘娘,这是陛下把你放心上了呢。”她是越罗一进宫就跟着的,虽说也没多长时间,但到底感情比别人更深,加上性格更活泼,也就敢说话。
越罗闻言眉一扬就要反驳,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难道李定宸现在才把她放在心上不成?
但她到底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在开口之前陡然醒悟过来,便立刻闭上了嘴,耳根处微微泛上了一点淡淡的红色。
大抵是因为懂事早,又一直是跟着父亲长大,学的是君子处事之道,所以越罗的思想也更多的放在这方面,那些小儿女情怀,反而少有萦绕心头的时候。
也正是因为这样,当年宫中采选的消息传出去时,父亲甚至会跟她商量她的婚事,而不是自己做主。也是因为越罗自己选了顺其自然去参选,最后才会入宫。
越罗不避讳谈论自己的婚事,其实是因为她心里对这件事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就像是人饿了吃饭渴了喝水一样,到了年纪就该成亲生子,至于更多的,她就想不到了。
但自己凭空去想,跟有个具体的目标立在那里,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他是她名正言顺的夫婿,而且进宫那么长时间,越罗对李定宸也有了一定的了解,是亲眼看着他一点点成长蜕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彼此之间的感情又比别人不同。
不想也就罢了,一旦这个念头被打通,意识到他们之间并不只是“同伴”,而是夫妻,理所当然会涉及到男女之情,越罗心下就有些不自在了。
若是别的事情,不论再难,她总能想到法子。但这种事,她却没有任何经验,亦不知该如何处理。
再去看李定宸送的这一堆东西,感觉又跟之前不同了。
即便其中许多都不是她喜欢的,但他这份心意,到底可念。越罗想了一回,到底镇定下来,吩咐宫女们将这些东西尽数好。
本来这段时间李定宸送的东西里,有些她不喜欢,但还有些却委实不错的,越罗都大大方方摆了出来。这会儿让人起,却是让发现这一点的李定宸十分意外,更不生出几分失落。
若是之前,越罗未见得能够发现他这种细微的情绪变化,但今日她自己才受了点拨,想通此事,这会儿对李定宸的情绪变化,也就敏感了许多。
“陛下往后不要再往这里送东西了。”她想了想,道,“宫中什么都有,不需如此心。”
“阿罗难道不喜欢?”李定宸已经听惯了这种“皇后的口吻”,也不失望,笑着道,“若是不喜欢,就搁着,朕让人再去寻别的。”
第36章马球比赛
越罗有种回到小时候的感觉。
她记事很早,记得大概两三岁的时候,父亲还在太学里读书,每天从外面回来,都会给她带一份点心小食,东西不多,滋味如何也已忘记了,只记得自己每日坐在门槛上等候父亲归来时的那一份期盼与雀跃。
后来弟弟妹妹相继出生,越罗年纪渐长,见的世面多了,性情越来越沉稳懂事,这样的心情也就渐渐淡去了。
但现在,她似乎又找回了当时的那种感觉。
不在乎究竟能够到什么,只是单纯的期待着到礼物的那一刻。与年幼时的那种雀跃如此相似,但又有着微妙的不同。
就连她身边的宫女内侍们也都已经习惯了李定宸动不动就往这里送东西,甚至有时候一天要送两三次。明明都住在一处,却还是弄出了偌大的阵势,越罗一边觉得幼稚,但又没有阻止的念头。
她一开始还担心这事情传出去,会对李定宸的名声产生影响。然而事实上却是她多虑了,两宫太后听说此事后,非但没有不高兴,反而一脸的乐见其成,甚至还打趣过越罗一次。至于外朝的大臣们,帝后和睦是好事,他们纵然心里觉得皇帝把心思放在这种事上不妥,但毕竟李定宸做得并不出格,也就没人能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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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在全世界眼中,李定宸这么做都是理所应当的。
于是渐渐的,越罗也从中领会到了一种细微的快乐,很难用语言去描述,但这深宫生涯,似乎都因为这些事而镀上了一层别样的色,变得鲜活起来。
进入八月之后,随着一场场秋雨降下,天气也就一日凉过一日了。长安宫中的冰釜已经起,宫人内侍们也都换上了秋装,就连宫中清供的花朵都跟着换成了各色菊花。
这一天正是西苑一月一次的马球比赛,越罗前一天被李定宸说动过来当了一回观众。
相较于几个月前,众人的配合又默契了许多。而李定宸大抵是终于放弃了做个百战之将的打算,所以对于胜负不再拘泥,只将每日的训练和此刻的比赛都当做放松身心的游戏,发挥得反倒比从前更游刃有余。
而且越罗还注意到,李定宸现在已经可以自如的指挥自己的队员们,将一套套的计划发挥得淋漓尽致,或是两翼包抄,或是声东击西,或是瞒天过海……他当真如越罗所说的那样,将兵法融入了比赛之中。
而且效果明显不错。
又一次一击破门之后,比赛结束,李定宸的队伍不出意料获胜。
而且,这次对手并没有束手束脚,刻意让分,他们赢得实至名归。马球赛毕竟不是战场,李定宸在这上面也的确有天赋,这么长时间的练习之后,有这样的结果并不令人意外。
李定宸几乎每一天都在进步,而越罗也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本来以为自己不会对他的表现吃惊,但真正看到的时候,还是有种吓一跳的感觉。
即使她的期待已经不低了,但他的表现还是出乎预料的好。
正朝着看台走过来的李定宸意气风发,身上已经看不到一点一年前的影子了。越罗分明是看着这一切发生的,此刻还是不有些感慨。已经不能再将他当成小孩子来看了。
“阿罗,今日这场比赛如何?”李定宸扬声问。
“纷呈,实至名归。”越罗自然不吝称赞。
李定宸脸上露出几分高兴的神色,但又很快淡了下来,摇头道,“其实这不算什么,到底是在御前,大家都留着分寸呢,不过是看着热闹罢了。”
他看得清,也不以为忤,但到底还是有些遗憾的。越罗正要安慰,李定宸却已经重新振奋起来,问她,“阿罗可想看看更激烈的马球比赛?”
“去哪里看?”越罗心下一动,问道。
李定宸神秘一笑,“阿罗且随朕来。”
两人没有回长安宫,而是一路去了太平宫。虽然成亲之后李定宸几乎没在这边住过,平日里多半是在长安宫,但这边伺候的人却都仍旧是齐备的,平常张德更要带着人在这边替李定宸批折子。所以这会儿两人过来了,也能立刻安顿得妥妥帖帖、丝毫不乱。
张德将两人迎进去,然后很快按照李定宸的吩咐,取了衣裳过来给他们换。
越罗一看是两套民间常见的书生装束,心下便有数了,也不多问,自去换了衣裳。因为没要人伺候,所以等她换完了出来,李定宸这边早就已经好了,见了她,不由笑道,“这是谁家的俊俏小郎君?”
越罗不理会他,让人取了妆匣来,将双眉描粗,脸上也做了些装饰,那几分女气就彻底被盖住,加之她性情本来就大气稳重,不细看绝对看不出来是女扮男装。
李定宸围着她转了一圈,对这种改装十分感兴趣,又忍不住调侃她,“阿罗怎的如此熟稔,莫非从前时常如此偷溜出去?”
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想要偷溜出宫都要靠越罗来想办法的小皇帝了,又肩负着“拆穿皇后真面目”的重任,在越罗面前说话也就不似从前那般谨慎,听着倒像是哪家的登徒子在调戏小姑娘。
张德在一旁听着,只能垂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并不在场。
越罗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陛下的熟稔不弱于我,想必也不是头一回了?”
这倒也不是很难理解,有张德这位在宫里待了几十年的中常侍在,安排得只会比自己之前更加妥帖,让人发现不了也不是什么难事。何况越罗没想过拘束李定宸,也没细问过这些事。
李定宸嘿嘿傻笑了两声,将这个问题含混过去了,也就不好再追问越罗怎么会对改装的事如此熟悉。他是见过越罗和跟国丈如何相处的,国丈看着也不是迂腐的性子,想来不外乎是从前跟着他出去过。
越罗改装完毕之后,张德也去换了一套衣裳,却是打扮成了管家模样,跟在两人身后,瞧着便是富贵人家的少爷带人出行,不会打眼。而后在张德的安排下,两人绕了不少路,才从北面偏僻的一道偏僻的后门出了宫。
天还没黑,两人大摇大摆的跟着张德,身后还有几个神武卫侍卫,居然就这样出了宫门,也没人上来拦着要查验身份。
出了宫门,这里早有马车在等候。三人上了车,外面有侍卫骑马随行护卫,往城西而去。
马车还没停下时,越罗就已经听见喧闹声了。
她转头去看李定宸,对方却只是神秘一笑,“阿罗别急,待会儿就能瞧见了。”
这一路显然都有人在安排,下了车,就有人出来迎接他们。越罗左右扫视,便见此地甚是简陋,看上去不过是用石墙将这一片地方给圈出来,又开了一道门,搭了些棚子罢了。无数人聚在场中欢呼呐喊,喧声震天,便是此前听到的喧闹声来源了。
他们跟在来人身后,绕过人群,转了半天,才登上了一道高台。
越罗居高临下,才终于看清楚,场中在进行的,竟也是一场马球赛。
高台上安排了座位,越罗跟着李定宸坐下来,便有人上了食水,不过越罗并没有碰。
很快就有几个年轻人相约着过来拜见李定宸,越罗定睛一看,便认出他们都是给李定宸陪练的神武卫侍卫,只不过如今不在宫中,便都做公子哥儿打扮,看着比李定宸还显眼些。
显然他们自己也知道这一点,未引人注意,并没有行礼,只是过来打了个招呼,而后陪坐片刻,才起身离去。
李定宸这才小声给越罗解释。原来这马球赛,就是这几个年轻人组织起来的。他们在神武卫只是普通侍卫,但实则都出自勋贵之家,各自家中资产丰厚。在李定宸的默许之下,很快就出钱出力将这个台子搭了起来,又通过种种手段运作,将这马球比赛推广出去,引得京中无数百姓竞相前来观看。
越罗这才恍然,难怪李定宸后来没再在朝中提这件事。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想用这件事逼着朝臣就范,因此在越安封了伯爵之后,便偃旗息鼓了。却原来这件事不是不做,而是从正面转为暗地进行了。
如今越罗和李定宸也算是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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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契,虽然他没有说得太仔细,但什么打算越罗却已经猜到了。无非就是想先在民间掀起声势,再倒逼朝堂上那些处处顾虑的廷臣。
说实话,李定宸能想出这样的办法,越罗是有些吃惊的。
但仔细想想,又觉得这种办法不可谓不好。
当下的情况,其实对一部分朝臣而言,李定宸愿意折腾别的事,反倒比他一门心思想着如何在政事上插手要好得多,他能一直这么“安安分分”的才是最好。
然而这注定与李定宸的打算背道而驰。
他选择了更加迂回的方式,等事情爆发的时候,或许会更有意思。
她很期待看到那一天的到来。
第37章几分安心
李定宸把越罗带到这儿来,就是没有隐瞒的意思,之所以没有提前说明,倒不是想保密,只是多少有点儿想给她一个惊喜的意思。
所以这会儿他便仔细的给越罗介绍了一番。
虽然场子是那几位勋贵子弟搭起来的,但要弄到如今这样的场面,却不是容易的事。他们动用钱财人脉,好容易才将京城内外的闲汉纠集起来,组成了八个队伍,再加上闲散的勋贵子弟们带着家仆凑出来的十支队伍,一共十八支队伍捉对厮杀,每旬赛一日,最终决出魁首。
为了吸引参赛者,每一场比赛胜利都能获得奖金,最终魁首更可以拿到一百两银子的奖励。在当下,这么多钱已经足够五口之家在京城舒服的过上好几年,自然诱惑力十足。
“自从有了这比赛,京城内外的闲汉都有了事情做,就连治安都好了许多,倒是意外之喜。”李定宸笑着道。
原本这些闲汉镇日就是在街面上闲逛,有店家忙不过来的时候就上去搭把手,混一顿饭、几个大钱,没个正经营生。都是有把子力气的年轻人,打架斗殴,酗酒赌博,寻衅滋事都是常有的。偏偏也算不上作奸犯科,最是令衙门头疼。
如今有了马球赛,他们闲时不是训练就是商量战术,倒是消停了许多。
而且正式的比赛是旬日赛一日,但他们平日里也可以自己约战。如今打架斗殴已经成了过去式,大家渐渐习惯了约球赛来解决矛盾。
“倒不料还有这样的教化之功。”越罗道,“只是这些奖金都是陛下从内库里出罢?究竟不是长久之计。”
李定宸闻言笑了起来,面上露出几分得意之色,“这阿罗可就想错了!”
他原本也以为做成这件事要自己掏钱,倒也没什么不情愿。谁知神武卫中有个叫许文的,家中最擅经营,这事情交给他之后,除了最初李定宸出了一笔银子,后来是非但不要投入,反而还能补贴一些回来给他。
“阿罗且看下头这些百姓,每次比赛,都有许多人竞相前来观看。入场时只要他们交一个大钱,与城门税一般,就是一笔进项。”李定宸抬手比划了一下下头的阵仗,笑着道。
越罗有些意外。她在民间生活过,自然知道百姓们爱热闹,何况那些闲汉别看衙门里头疼,但都是京城百姓,自然也有街坊邻里。他们多半不在自家地界上闹事,不但不闹事,还要反过来回护,不叫外人来闹事。如此街坊们感念,也肯出些钱物买平安,所以彼此之间的关系并不差。他们组了队伍要去参赛,街坊们自然也要捧场。
所以下面那么热闹,并不出奇。但她没想到还可以钱。不过就是看杂耍也要给赏钱,这马球赛从前没有,还是个新鲜玩意,一个大钱人人拿得出,自然有的是人来看。
她想了想,道,“不过也没有多少罢?”
就算这场子能装几千人,也不过几贯钱而已。
倒是自己坐着的这台子有些意思,越罗不由问,“怎么不在周围多搭些台子,这里居高临下能看得更清楚,又不需要站着,想必有人愿意花钱买个座。”
对马球赛感兴趣的,不光是普通百姓,那些达官贵人想来也会愿意参与。然而他们不可能自降身份去跟普通人挤在一起。但若是有看台就不一样了。他们大可以安稳的坐在上面,既能看比赛,又可以彰显自身的身份地位,何乐而不为?
推而广之,甚至可以跟普通的酒楼饭馆一样,分成雅座和包厢,分别定价。
李定宸笑道,“怎么没有?这场子原本只是一片荒地,如今这样子,都是靠比赛的钱一点点修成的,如今正要着手修建看台。上一回我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个台子,想必下次再来又是大变样了。”
“不过当然不是靠进门时的那一个钱。下头有许多小贩拎着东西串场卖,生意好得很。他们卖出去的东西都是要抽成的,又是一笔进项。”李定宸说到这里,卖了个关子,“即使这部分,也只是细枝末节。阿罗不妨猜一猜,最赚钱的是什么?”
这个关子却没能难得住越罗。她只微微一想,就明白了,“是开了球赛的赌局?”
民间各种博戏的流行程度,越罗可是很清楚的。既然是比赛,自然会有人想赌输赢。那许文既然擅长经营,自然不会放过这样大好的机会。
从来博戏都是坐庄的最占便宜,看各家赌坊的红火程度就知道了。
“就知道瞒不过你。”李定宸也不失望,点头道,“的确如此。”
每一个比赛日都不止一场马球赛,对赌局感兴趣的人不少,益也相当可观。至少支持这个场子的修建、马球队的奖金等是绰绰有余了,不需要李定宸另外贴补。这还只是刚开始,将来若是经营成熟,反过来给他赚钱也未可知。
然而越罗听到这里,眉头却微微蹙了起来。
说实话,看到李定宸从一个连物价都不知道的太平皇帝,变成能够对生意经侃侃而谈的人,越罗心下自然是十分欣慰的。身为皇帝,懂得越多,越知道民生艰难,也就越不容易被下面的臣子糊弄。
但李定宸这样子,看上去却像是从一个极端走到了另一个极端,若只纠缠于这些微末小事,同样非是为君之道。
所以越罗忍不住压低声音道,“这马球赛能自给自足,自然是好事。只是若让朝臣们知晓,少不得要批评一句‘与民争利’,怕是又有不少人要上折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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