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雪今存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酸奶和豆奶
赵筠知道五文钱在京城可以买一斗米,在冀州只会多不会少,一天十文的工钱,劳工们的生活也算有保证。他就是担心出现朝廷征工,徭役劳苦大众的事,看来这冀州太守治理一方确实还不错。
他们又问了好几个劳工,有的就是这邢江边的灾民,水涝过后正好有活儿做。有的是隔壁乡来这挣力气钱,攒媳妇本的。聊了一通,赵筠向他们打听冀州太守如今在这邢江县什么地方住,众人手臂一伸,指向了远处一个佝偻的背影。
只见一群青壮年中,一名年过不惑的老者挥动着锄头将大伙运送来的土料敲一敲,拢一拢。莫非那就是冀州太守?
这人还真就是被乡民盛赞的冀州太守王允治,他身着简单的藏蓝粗布长衫,蓄着花白的山羊胡子,身板消瘦,背脊还有些弯。赵筠自称是来自冀州游玩的江南人士,于冀州城听说了王太守治水的事,颇为感慨,特来拜访,并私人捐赠白银五十两请太守分发给灾民。
王太守替灾民们谢过,称赞赵筠年轻有为,心怀大爱,盛情邀请他们去寒舍作客,赵筠爽快的答应了。
王太守在邢水县暂居一处独门小院,统共三四间房,家里只一个老管家和一名洗衣做饭的老妪。因为有客人,院里那只下蛋的母鸡被端上了午饭的桌,并三两盘乡野小菜,一壶黄酒。
吃过饭他们便告辞回了小客栈,赵筠进了屋子,隋毅才刚关上门他就迫不及待开口道:
“你觉得王允治如何?”
隋毅淡淡地评价:
“善治之人非事必躬亲。”
赵筠深以为意,王允治年龄那么大了,出得了什么力气,治水重在规划,他一介太守坐镇,挥挥锄头只能起到一个神上的带头作用以及为自己搏一个好名声。
而且他那暂住的小院虽然算不上家徒四壁,但离一穷二白也不远了。景朝一州太守为正四品官员,年俸禄九十两白银、三十担俸米,除非他真把自己身家都捐了出来,不然无论如何也不至于如此寒酸。不仅他邢水县的暂居如此,连冀州的太守府也是中规中矩,毫无任何享玩的痕迹。
赵筠不禁想这人要么真是个清廉的好官,如若不是,那他就是在……做戏。
“你说他是有些迂腐,还是……”
他话并没有说完,但隋毅直视他的眼神让赵筠觉得自己什么意思他都懂,果然隋毅答他说:
“目前尚不能断言。”
他们在邢水县又逗留了一周,赵筠几次拜访王太守,知道了他将自己的俸禄都捐出来给了灾民。又问过好些乡民,全部都对他们的太守交口称赞,没一个有半句抱怨的话。
赵筠虽然心里觉得隐隐有些不对劲,但奈何处处都彰显着冀州毫无问题。修筑堤坝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若从用料监工来查,没个一年半载根本发现不了问题。而他能出来月余便是极限,既然没有欺压百姓的事,也就只能打道回京城。
他此次微服出巡见到的就是这副官员清廉爱民,百姓安居乐业的盛世清平,莫非真的是他多心了?
赵筠心里想着事,胃口就不怎么好,隋毅也搁下筷子,轻声同他讲:
“公子,不如我们去郢城看看。”
郢城位于京杭大运河渡口,虽不是冀州首府,却是冀州最繁华的地方。这里在冀州城以东,离邢江甚远丝毫没有受到水患影响,各路商贾,游人旅客络绎不绝,一派热闹景象。
嬉闹的小儿围着浇糖人的手艺师傅眨巴着一双双大眼,馋得直咽口水。妙龄的少女们在首饰摊子前抚过一个个致的吊坠和丝绦,互相帮忙着挑选。年轻公子在阁楼里品着茶听那说书的将醒木敲得啪啪响。瞧着这幅鲜活的景象,赵筠心情也开阔起来,想着到这郢城来散散心确实不错。
他一路光顾着看四周,这才发觉隋毅领着他在一家店面前停了下来,他抬头一望。
“悦香楼”
三个大字并红色的丝绸花悬在门额前,两位穿着大胆的姑娘倚在门口,挥着小丝巾送来阵阵脂粉香。
第6章第6章
“公子,进来喝杯水酒呀~”
娇俏的花娘嗲声嗲气地招呼他们进去,赵筠微愣了愣神,转眼去看隋毅。只见他眉头舒展,嘴角噙着笑意,点头和花娘示意领路。
赵筠不知怎的,条件反射一般,身体比心先行,伸手拉了一把隋毅的袖子。随即又赶忙放开,因为想到他们都成年已久,早就经了人事。隋毅常年在西北,见惯了胡姬,想念中原的娇娘也实属正常。
隋毅见着他的动作,笑了一下,回头俯身过来,轻轻耳语说:
“公子说过明里有的是人应付我们,既然如此,不若从暗里走一遭。”
为防旁人听见,他凑得极近,温热的气息就呼在赵筠耳畔,说完就正起了身子,依旧一副气定神闲的俊朗模样。赵筠却有些耳热,在旁人看来就像是兄长带着面皮薄的弟弟去花楼寻欢一般。
赵筠听完也明白过来,原来隋毅提议来郢城不是来逛热闹的,他还没放弃查水坝的事。其实赵筠自己心里也为冀州的事没个明白而一直憋屈烦闷着,如今又能换个路数重新查探,心里的郁促竟一扫而光,大步跟着往悦香楼里去了。
隋毅要了一间雅室,请了两个价最高的清倌儿弹琴唱曲,酒水小菜都要那最好最贵的,连来上茶的龟公都赏了一锭白银,直教那小个儿笑出了牙花子,点头又哈腰的退步出去。果然不一会,楼里的老鸨就摇着团扇人未到笑先至,来他们雅室招呼。
“哟,两位公子真是贵人呐,思竹、思桃弹唱的可还能入耳?要几个伺候酒水的姑娘不?我们悦香楼可是郢城第一号,什么样的美人儿都有!”
隋毅和气地和老鸨说话:
“老板说得是,不过我只是家臣,这位才是我们公子。”
那老鸨半老徐娘,但包养得当,依稀还可见年轻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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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娆模样,她干这行快三十年,从小丫头到花娘再熬成老鸨,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一双眼睛尖利得很,尤其对那富贵气绝不会瞧错半分。
她刚才见这两位年轻人坐着,身后还站着两个挺拔的青年,腰间佩剑,神情警惕。就料想是两位了不得的富家公子哥儿结伴来玩。却没想到这位眉宇英气,气度不凡的公子居然只是名家臣!
她眼珠滴溜溜飞快地又略过二人的衣着,那自称家臣的年轻人身着一身玄色的袍子,腰间扎着一条墨色的绸带,脚踏一双武靴,干练中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势。另一位公子穿着一套象牙白的锦袍,腰间发冠都没有镶金戴玉,但袍边袖口却有着暗银色的流纹,连领口边露出的衬衣、里衣也俱是上好的丝绸。她那双毒辣的眼睛绝不会看错,这肯定是个顶富贵的公子!
来她悦香楼里逍遥的人家,不乏那打肿脸充胖子的,将自家最好的衣物配饰全套在身上,可从那华服领里边露出来的衬衣、里衣边儿却是那粗棉布、旧缎子,一眼就被她瞧了个透!还浑不知地挥舞着大扳指向花娘胡乱许诺着要送她金步摇、玉如意。
如今有贵客,她自然笑语盈盈热情地同他们攀谈:
“公子不是本地人吧,来郢城做生意还是游玩啊?”
隋毅主动替赵筠回答说:
“我们家公子祖籍江南,此次是来郢城游玩的,不瞒悦香妈妈,花娘歌舞我们在江南见多了,不知道郢城有什么特别的消遣地儿,烦请给推荐推荐。”
老鸨见那公子只是喝茶,连同自己说话都是身边的家臣替他作答,不但不恼人家看不起她低贱的身份,反而更笃定对方富贵了得,笑容更加谄媚。
“哎呀,这你就问对了,这郢城地界就没有妈妈我不知道的逍遥地儿,公子要是想找乐子,除了我这悦香楼就是醉梦坊了!”
老鸨说的醉梦坊建造在郢城水域边上,夜幕里,坊间、柳树上都挂着莹莹的灯笼,闪耀着曳曳的光辉,衬得整栋醉梦坊灯火阑珊,似在梦里。欢笑声、咒骂声零零碎碎从门窗里透出来,被河堤上的夜风吹送到更远的地方。
赵筠好奇地踏进大门,只见大厅里摆放着十来张长圆桌,每张桌前都围满了人。桌后是一个身着大褂的摇骰之人,伴着四周“大!大!!”“小!开小!!”的叫喊,接着便是一片此起彼伏的欣喜或哀叹。
这醉梦坊原来竟是一间赌坊。
他们随意挑了间桌子,赵筠只站在外侧,隋毅随手抛了锭银子上赌桌,白花花的银锭在一众碎银和吊钱儿里格外显眼,人群不自觉地给他们让出了位置。
这一把开的小,而隋毅押的是大,一锭银子就这么没了,而他面不改色又随手扔了一锭上来,下一把仍然是输。玩了好几回,不论输赢他似乎都满不在乎,仿佛那一锭银子不过一枚铜板一般不放在心上。很快,赌坊里就来了个侍者请他们去里间里坐。
里间比大堂清净许多,只安置了一张桌子,装饰摆设也不似赌坊,反而像个雅致的茶楼,桌前坐了几名衣着华贵的公子、老爷,见他们进来颇有礼貌的点头招呼。
待他们坐定,赵筠瞧见对面的墙壁上还挂了一副对子“一念嗔心起,百万障门开”,心道这赌坊居然还念起佛语,实在是稀奇。
玩了大半个时辰,隋毅有输有赢,赵筠向来对骰子没什么兴趣,时辰也有些晚了,不自觉掩口打了个哈欠。隋毅立即对众人说:
“我真是该死,只顾着自己玩,我家公子都乏了,这就请我们公子和各位玩吧。”
同桌的公子老爷先俱是一愣,都没料到这出手阔绰的年轻人竟然只是个侍从!但也很快敛下神色,脸上带笑的看向赵筠,邀请他一起来一把。赵筠脑子正犯困,有点没反应过来,而且他也真不喜欢玩这些,正准备硬着头皮上场。
隋毅一句话让刚才的众人都笑不出来了,他说:
“不过这筹码得换一换,我家公子向来以金锭做注的。”
第7章第7章
隋毅这话一出,满室寂静。
要知道最小的金元宝也相当于十五两白银,而他们赌桌上向来以半两的银锭做注,在座的已经是郢城小有家底的富贵人家,可也没人敢这么个赌法。金锭做注,一晚上说不定就能把府上半年的入都给输出去。小姐少爷丫环小厮,一大家子人还要吃饭,供货的买卖店家到日子就得来账,谁也没那个胆量提着头去赌哇!
最后还是张老爷咳了两声,清清嗓音说:
“这位公子,小赌怡情,老朽年龄大了,这注还是下得小些吧。”
众人都跟着点头,赵筠看向隋毅没有答话,他刚听着那说词便知道他自有计划,果然隋毅颇为遗憾地摇摇头说:
“那下回再同各位玩吧,我家公子要歇息了。”
一屋子的人都不自觉站起身送他们出去,而后重重呼出了一口气,不知这是哪里来的权贵少爷,竟要以金子作注!连身边的侍从都给人如此威压,惹不起惹不起。
出了醉梦坊,凉风拂面,身后是仍然吵嚷不知夜深的喧闹。
“好一个醉生梦死的地方。”
赵筠感叹完,又觉着他们青楼也逛了,赌坊也进了,却似乎没有探到任何线索,正想同隋毅讨论一番,身后一个侍从出声留住了他们的脚步。
“各位请留步,我们主人邀请公子明晚来醉梦坊一聚。”
赵筠见这侍从穿着醉梦坊的服饰,便问:
“你家主人可是这醉梦坊的老板?”
侍从恭敬地回答:
“正是,家主说公子今晚未能尽兴,明夜定当亲自奉陪。”
“好,你且回去转告你主人,明晚我一定过来。”
赵筠伸手接过了侍从递上的一个小牌子,想来是应约的信物。那薄木牌上雕刻着“花意难负碧苍”几个隶书小字,四周是美的羽纹和繁花浮刻,煞是美。
赵筠心情很好,看来这投石问路终还是有了眉目。
第二天傍晚,赵筠同隋毅一起又来到醉梦坊,将那小木牌亮了出来,一名侍者便领着他们绕过了大厅,来到一处楼梯,楼梯口的守卫挡下了跟随着的御前侍卫。赵筠眼神示意让他们在楼下等着,和隋毅二人踏上了醉梦坊的二楼。
一入了二楼仿佛置身另一个世界,金阁叠翠,满室盈香,雕梁画栋丝毫不输皇城内宫。两旁的侍女面容姣好,引领着他们进了一间十分宽敞的内阁。坐下不久,一行奉茶弹唱的美人便鱼贯而入,那姿容比悦香楼里的姑娘俱要美上几分。
不多时一位年龄同他们相仿的青年跨进阁内,想必就是醉梦坊的主人,只见他笑着拱手寒暄道:
“昨日不知贵客到访,怠慢了,今日王某特地赔罪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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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身着上好的蜀锦,头戴镶着红宝石的金冠,一双吊稍眼显得整个人慵懒又有些傲慢。
“王公子客气,这醉梦坊真是个妙地方,是我们叨扰了才是。”
赵筠也拱手示意,两人互相客套称赞了几句,那王公子便长驱直入问起了赵筠家世。
“在下祖籍江南,承蒙皇恩浩荡,家里做些茶叶生意罢了。”
那王老板一听,心下便有了计较,难怪听说这姓黄的出手那么阔绰,原来是御供茶商。他挂着笑,亲手给赵筠斟了一杯茶。
“黄公子尝尝我这儿今年新到的明前茶。”
赵筠见那茶汤碧绿,闻之清香幽雅,品了一口,滋味清新,后道却有一丝苦涩味醇。他微微低着头,把玩着手里的玉杯,不经意地笑着说:
“王公子恐怕给那卖茶的诓骗了,这应该是去年的雨前龙井,却充作是新采的明前金。”
王老板哈哈大笑,直呼让黄公子见笑了。其实他哪里不知道那是去年的雨前茶,不过是试一试赵筠罢了,再说这郢城有哪个做买卖的敢诓骗于他。
二人又聊了些品茶之道,好在赵筠素来喜好品茗,讲起茶叶来如数家珍,皇宫内的又俱是上品,还真就像个耳濡目染的茶商世家公子。
“黄公子昨晚都没上桌,今天我们俩个人不如玩会叶子戏吧。”
王老板提出了邀约,赵筠自然应允。这叶子戏在京城的达官贵人间很是流行,它不像摇骰子那么吆喝闹腾,宫里的妃嫔也爱玩,柔声细语间就能定输赢。
赵筠不好赌博,很少玩这些,转眼间就输掉了十几锭金元宝,天子王孙自然对钱财没什么概念,他心思也不在牌局上。王老板见他神色淡然,输了几局仍是漫不经心,的的确确是个花钱如流水的纨绔。
他叫人来撤了牌局,嘴角挂上玩世不恭的坏笑。
“我让可心人儿来给黄公子解解乏。”
说着低声吩咐了侍女几句,那侍女点头快步退下了。
一股暗香扑鼻入,远远就瞧见几名婀娜的女子迈着小碎步,裙摆随风,楚腰袅袅,缓缓走来。打头的两位尤其艳丽,待走进方才看清。
那名穿着繁复裙式的宫装女子在帘后的塌间坐定,侍女架上琴,芊芊玉指波动,一阵婉转动听的乐声就流淌开来。俗话说美人在骨不在皮,这玉人身姿绰约,气韵天成,比之京城受无数文人追捧的花魁才女也毫不逊色。
而另一名则是妖娆艳丽,穿的服饰不似本朝也不似西域,大胆奇特,约是这醉梦坊自创的样式。周身只一件薄纱覆体,那纱衣只在袖口,腰身,脚踝以金带口,行走间轻纱便勾勒出身体的曲线,起起伏伏隐隐约约,放浪得让人不敢直视。
一名容貌清丽,一位妖媚勾人,一个似莲花般幽深高洁,一个似牡丹样艳丽荼蘼。真真是无论你什么喜好都囊括其中,叫人无法抽身开脱去。
王老板让那名艳丽的歌姬坐到赵筠身旁,自己也揽过一个娇俏美人逗弄起来。那艳丽的女子捧过一杯酒奉到他唇边,赵筠想到自此来为的就是扮演纨绔,弄清那暗场的勾当,也就没有拒绝,就着那玉手一饮而尽。
喝完美人还用丝巾给他擦拭了一下唇边,赵筠不好直视她,头微一侧,瞥见身后的隋毅紧绷着脸,额上青筋显露,手在膝上攥得死紧,他身边那个娇娘给他吓得完全不敢动作。
第8章第8章
赵筠这才惊觉自己一国之君,如此样子确实不雅,摆手向王老板解释说:
“王公子,黄某并不喜好这些,还是请姑娘们歇息着吧。”
那王老板却不以为意,继续吃着花酒说:
“哦?原来黄公子不好此道,是我招待不周了。”
说着击了两下掌,那妖娆艳丽的女子就躬身退下了,赵筠正舒了一口气,阁内又跨进来一位身着碧色纱衣的少年。看模样才不过十五六岁,身量纤细,肤白若雪,一双灵动的大眼婉转承情。身上的纱衣只松松系起,露出一片肩头和胸口,那模样娇羞又放荡,直看得人喉咙发紧。
赵筠是彻底没辙了,他刚拒绝了女子陪侍却没曾料想那深谙此道的王老板竟以为他偏好男风。此时若再推脱,就显得太正经了,着实不像那风花雪月惯了的荒唐子弟。好不容易结交到此人,还没查到有用的信息,断了线索可不好。于是也豁出去了,没有出声阻止,任那少年偎进了怀里。
王老板甚是高兴,与他谈天说地,直呼相逢恨晚。那少年又是奉酒又是喂水果的,赵筠硬着头皮接了,不好意思回头去看隋毅的眼神。
酒过三巡,赵筠称夜深了,改日再来拜访,想早点脱身。王老板却出声挽留:
“黄公子客气什么,就在我这醉梦坊歇息吧,让兰君接着服侍你。”
说罢眼神示意赵筠身边的那名碧衣少年,少年赶紧跪着说:
“兰君伺候公子沐浴。”
赵筠头都大了,没料到还有这一遭。王老板又接着说:
“黄公子放心,我这醉梦坊一晚上向来只接待一位客人,你留宿的事不会有别人知道,想怎么玩都行。要是你不习惯,也可以把兰君带回去。”
说罢吩咐了身边人几句去取什么东西,赵筠没那心思听清,只一心想着现下该如何是好。王老板那架势俨然不可拒绝,他也没想到什么好的理由。而无论留下还是带回去,若不真发生点什么,转头那少年就会汇报给他主人。可先不说他本来就不喜欢男人,就是换做刚才的女子他也一点兴趣也没有。如今骑虎难下,好像怎么做都不妥。
正当赵筠苦恼着,几名侍女已经端着托盘过来了,齐齐在他面前半跪呈上。只见那托盘里摆放着若干巧的物什,赵筠一一看过去顿时红了脸,那里面他只认识那雕着藤蔓的玉势,其余的虽然一概不知是做什么用,但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努力镇定着,可也控制不住爬上耳尖的红晕,稍一抬眼发觉王老板正疑惑地看着他,显然发现了他的异状。
王老板有些惊奇,看他的神色莫非这黄公子从来没玩过这些?他虽心里怀疑却仍是不动声色地介绍起来。
“这缅玲是我着人打造的,打开机关就会震动不已,它不同在于内嵌了一颗夜明珠,可将内里美景一览无余。”
赵筠望向那鸡蛋大小的镂空圆球,只见里面确有一颗熠熠生辉的明珠,个头还颇大,实属难得珍品,外面包裹着一圈纯金的球体,雕刻着镂空的百鸟相接图,造型美,机关巧,只稍一拨动,便震颤起来,百鸟仿佛振翅而飞,灵动如栩。只是他还是未搞懂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他后宫只有两名妃子,对□□他也向来寡淡,哪里知道这些。
王老板接着拿起一副镶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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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碎宝石的器具,其中以金链相接,有的地方还带着卡扣,只听他低笑着说:
“这好东西保管让公子尽兴,想玩多久就玩多久,你没舒爽前兰君是不得解脱的。”
赵筠实在猜不出这东西是如何使,只觉得奇技淫巧,如此美的工艺竟浪在这些东西上!但也控制着神色不让人看出端倪。王老板又介绍了几个,最后说:
“这些公子回去再好好享用,来兰君,你现在戴上这个给黄公子看看。”
说着他手指捻起一副耳环样的金蝴蝶,那蝶翼做得极薄,一拿起就不停地轻轻颤动,下面还缀着两个很小的铃铛,叮叮玲玲发出清脆的声响。
兰君恭敬地双手接过,却不是往耳上挂,而是撩开了衣襟。
“啊”随即他发出一声叫喊,定睛一看却是一直未开口的隋毅伸手钳住了他的手腕,力道大得让这娇弱的少年痛呼出声。隋毅脸色很不好,似乎压抑着亟待爆发的怒火,他一把松开捏着少年的手,那少年踉跄了一下差点跌到地上。
王老板怒视着这个大胆的侍从,没想那人的眼神一射过来,却让他不寒而栗。那是草原上的苍鹰才会有的傲世眼神,带着轻蔑、威压和被冒犯了领土的愤怒。
王老板先是一惊,接着心思流转,前后一想,自觉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秘密。嗤笑着转头对赵筠说:“你这个侍从还真是有个性啊,主人的事也敢管。”
赵筠赶忙为隋毅解释道:
“虽是家臣,但其实我俩一起长大,说是我兄长也不为过,家父管教甚严,出门前命隋兄监督于我,今夜就到此吧。王公子美意,黄某改天再来道谢。”
王老板用玩味的目光看着二人,也不再阻止,亲自送他们下楼约了改天再聚。回阁楼的路上自顾地笑出了声。
“有意思有意思,我还道这黄公子莫非没使过情趣,呵,原来是因为东西都用在了自己身上才闹红的脸,实在是稀罕呐。”
第9章第9章
随后的几天,他们又同王老板一道把郢城能玩的地方都玩了,游湖赏花,骑马听曲。在画舫上纸醉金迷夜夜笙歌,在亭台里对着王老板提下的几句狗屁不通的小诗干笑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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