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雪今存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酸奶和豆奶
“躲到哪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这江山还是他姓赵的,躲到哪里都不能放心。”
蒋相勾起嘴角阴鸷地笑了笑:
“只有地府那皇帝小儿管不着,你知道该怎么办。”
“是!父亲”
“马上派人通知那边拔营,咱们的计划得提前了。”
斜阳余辉里,暗云在天边涌动,紫金城的夜要到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上章提问解答:烟花自西边天空绽放,第二章有写到隋府位于京城西。所以,宝贝烟花就是为你而放,你值得所有美好的东西。
第23章第23章
“你们吃了豹子胆啦?!敢不让皇
故雪今存 分卷阅读17
上出去?!!”
小夏子扯着嗓门对景正宫门口把守的侍卫插腰呵斥,这宫里数皇上最大,他跟着皇上当差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被人拦过呢!
可无论他怎么嚷嚷那些带刀侍卫仍是一言不发地重重立在景正宫大殿门口,像一座座雕像般巍峨不动。
赵筠不似小夏子那么天真,他额角已经洇出了冷汗,指尖也不禁微微颤抖。禁宫侍卫限制皇帝的出入,就只有一种可能宫变!他被软禁了!!
赵筠按捺下慌乱的心神,只出声责问:
“是李林峰下的令吗?!”
然而至高无上的帝王发问得来的只是侍卫们的一阵静默。
李林峰是宫内羽林军统领,拥有禁军最高指挥权。赵筠完全没有料到,竟然连他也依附了蒋相!自己下午那道捉拿蒋效羽的旨意,从中书至门下再到羽林军竟是无人遵应!蒋效羽的势力渗透如此之深,遍布如此之广,实在是他始料未及。如今被对方先发制人反囚于宫中,彻底失了主动权,他还能怎么做才能扭转战局?
赵筠快步转身往回走,任小夏子还无知无觉地在殿门和侍卫理论。他穿过景正宫大殿,来到宫内的回廊,从廊檐取下小莺鸟的笼子,将自己快速写下的纸笺卷成一个小筒绑在短短的鸟腿上。复而抚了抚小莺鸟的尾羽,棕色的小毛团睁着圆圆的黑眼睛讨巧地望着主人。
小家伙这些年一直被他养在深宫鲜少活动,不知道胖成这圆乎乎的样子还飞不飞得起来。思及此赵筠恍然笑了,他以前曾设想过那些遭遇宫变的帝王在最危急的那刻脑中浮现的会是什么。原来,是小莺鸟胖了这样寻常的小事啊。
他伸掌一托,小鸟扑闪着翅膀融进了留着一丝残阳的黄昏暮色。
这只小莺鸟出生在京畿驻守军营,是他为防宫变早与蔡忠备下的报信依托,他曾愿永远没有用上的那一天。如今蔡忠尚未返京,只盼副将到密信后能及时入宫营救。
这已经是他最后的希望。
雍福宫里,木鱼声声回荡在侧殿。
昔日的贵妃如意着一身素袍跪坐在佛像前,面上未施粉黛,发间也只插着一根碧玉的簪子。她口中呢喃有声,颂着五蕴皆空的经文。只案龛上的檀香偶尔落下一截焚烧尽的香灰,时光仿若超脱般静止。
直到这份安宁被门外的笑声划破,宸妃一身水红色罗裙,挽着薄如蝉翼的纱质披帛,拖着长长的裙摆踏进殿门。她髻间金翠摇曳,一张桃李样艳色的脸庞描着远山黛梅花妆,居高临下地看着昔日的宿敌:
“贵妃姐姐什么时候吃斋礼佛啦?是想为自己毒害亲子减孽忏悔么?”
木鱼声只顿了一瞬,如意复而闭了眼继续念诵经文,不打算理会身后的人。
宸妃却是心情颇好,她绕到侧首继续说道:
“我好心来告诉你一声,太子的身体恢复得挺好,前几日已经如常入太学了。”
这时如意才缓缓睁开眼,这些天来她每日诵经礼佛求的就是太子能早日康复。在这清冷的宫殿里她想了很多,或许这就是她的命运,是天意,让她只能止步于此。只要儿子能够平安顺遂地继承皇位,她这一生也不算白活。
可那银铃般的笑声又在耳边响起,宸妃打量着她的表情,继续说:
“不过以后他就是我儿子了,得叫我母后,你以后就看着我和太子哥哥朝朝暮暮双宿双栖吧!”
什么意思?后宫里只有皇后是所有皇子的嫡母,蒋灵要当皇后了?如意不可思议地盯着得意洋洋的宸妃。
只听那樱桃似的红唇里吐露出了蛇蝎一般的话语:
“以后我都不会再来了,今日就让你输个明白吧。想学武后手扼亲子嫁祸于我?哼,可惜你没有女儿可以来赌。哥哥早就猜到你想做什么了,告诉你吧,小春子是我们的人!”
如意浑身的血液仿佛冻住了一般,凉意从四肢泛起,跪在蒲团上的双腿毫无所觉般麻木。太子身边的那个小太监是宸妃的人!他们早就注意到她私藏附子,将计就计地主动送上门来。宸妃等在御花园给太子糕点,小春子再劝诫太子扔掉别吃,回头却来向自己汇报。
是她一步步走入了他们设好的陷阱,自以为胜利在握,却不想早就满盘皆输!
宸妃欣赏着她脸上痛苦的神情,心里涌上一阵扭曲的快意。她从小就喜欢太子哥哥,只想快点长大好做他的太子妃。十岁那年她的太子哥哥却娶了一个低贱卑微的宫女!他们大婚的时候她关在屋子哭了整整三天。
她恨这个女人,恨她抢了自己的夫君,恨她可以得到那些温言软语。她恨如意,恨到看着她痛苦自己就高兴,于是俯下身在她耳边缓缓地说:
“再告诉你一件事,你那点附子起不了多大作用。真正致命的剂量,在太医那碗解毒汤药里。”
“啊!!!!”
如意听完似崩溃般倏然站起身,抽下发间的簪子往宸妃刺过去!
蒋灵出生在武将世家,虽不会拳脚功夫,基本的防身招式却是学过的,她反手捏住如意手腕寸口,巧劲一卸顺势一推,将如意推倒在地,玉簪应声而落断成两截。
“哼,贱婢就是贱婢,只配烂在泥地里!想跟我斗?从今天开始,这天下都是我蒋家的了!”
如意跌坐在地,不可置信地瞪着宸妃离去的背影。
她说什么?她说这江山要姓蒋了?她说,她说太子的毒在太医那碗药里?难怪昱儿是那之后才开始抽搐痉挛,亏她一直以为是天意,原来,呵。
昔日春风得意的贵妃披头散发地坐在夜凉如水的大殿,边笑边哭,是自己输了啊,彻彻底底地被算计了!哪里有什么天意,哪里又有什么神佛?!!
她失心疯一般地跌撞着起身,愤怒地将神龛上的佛像、香炉、经书全部扫倒在地,瓷器香灰残缺的神像碎裂了一地。她在恍惚中拾起那支断了的玉簪......
不是说神渡世人吗?
第24章第24章
御书房的宫灯投射下两道暗黑的剪影,一道洪厚的嗓音应着一股清冷的声音相继从内传出。
“要是赵筠配合愿意亲手写下传位诏书,老夫就赏他个痛快。要是他还拎不清,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反正玉玺已经到手,盖上印就作数,我不信那几个老不死的还敢揪着不是他御笔所书跟我大做文章。”
“父亲说的是,只是这传位国诏最好还是让赵筠亲笔写下为好,方显得奉天承运,名正言顺。”
“哼!要不是为着名正言顺,我会留赵昱那奶娃子一命?!”
蒋丞相对此嗤之以鼻,现下非逢乱世,能应民怨群起而攻之,否则他也不会宫变之后还要扶持个傀儡小皇帝,自己只屈居摄政王的位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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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去叮嘱李林峰,不要掉以轻心,今夜任何人都不许放进来!我现在就带人去景正宫。”
蒋相带上传国玉玺,父子二人推开房门正欲离开,却见蒋灵咬着嘴唇立在门外,一双眼里是极力忍耐的泪水。她哭着说:
“父亲,您不是说过不会要了皇上性命吗?您不是说只是请他退位于太子,让他和我在宫里相守相伴吗?你怎么可以骗我呢?!你怎么可以害太子哥哥呢?!!”
她越说越大声,尊称也不带了,连口气都变作了质问。
蒋相知道自己这个女儿一心只喜欢赵筠,所以之前并未告诉她实情,此时听见她回护赵筠胜于蒋家,仍是忍不住怒从中起。
“你不要一心只念着儿女情长,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时刻哪里容得了妇人之仁!我蒋家自开国时期就跟着□□打天下,世代从军征战沙场。你爷爷六十五岁高龄还披挂上阵与蚩那厮杀,七十二岁猝于戈壁沙漠,一生戎马保家卫国,护的都是他赵家的江山!
可他赵家是怎么对我们的?因着忌惮蒋家兵权卓著功高盖主,到我这一辈竟是勒令蒋氏嫡支不许从军!美其名曰赐以文官上沙场,实际上就是我蒋氏实权!蒋家半壁江山,如今只剩东南一隅你三叔那点可怜可笑的兵力。你父亲我做到宁远将军被一夕召回,满腔热血无处建树,这些年来何等憋屈!”
蒋灵不想管那些朝堂上的是是非非,她只知道,要是太子哥哥没了,她也就不想活了!
“灵儿!你干什么!!”蒋相和蒋侍郎同时发出惊呼。蒋灵拔下头上的金钗,那钗头尖细抵着她白皙的脖颈,稍一不慎就能在那细嫩的皮肤划下一道血痕。
“我不管!太子哥哥不能死!你们要杀他就连我一道杀了吧!!”
蒋丞相年过不惑才得了这么个女儿,又怜她出生不久就没了娘,对她是份外娇宠,一直如珠如宝地捧在手心供着。如今见了这架势,也是惊得后背出了一身冷汗。他知道女儿的性格,任性之下什么都做得出,于是连忙哄骗道:
“灵儿你别冲动,先把钗子放下。为父答应你,把赵筠送你宫里去,我不是一直盼着你生个小皇子么,又怎么会轻易杀他。”
蒋灵听了这话,有些松动,执着金钗的手也放低了一些。她哥哥蒋侍郎眼神示意不远处的一个侍卫,那侍卫悄悄绕到蒋灵背后,趁其不备伸掌一劈,蒋灵软著身子倒了下去,被他哥哥抱进怀里。
夏公公哆嗦着嘴唇来到赵筠面前,带着点结巴地说:
“皇,皇上,入夜了。奴才斗胆有个计划,今晚不如让小夏子住您寝殿,委屈皇上先找个偏殿。要是,要是夜里有人来了,您就趁乱赶紧跑出去。”
赵筠注视着小夏子,他明明怕得要死,话都说不称抖了,却还是梗着脖子想要保护自己。最后关头,至少他还是有小夏子这么个真心的侍从,有蔡忠这个忠诚的朋友。
他站起身抱了抱小夏子,温柔地说:
“嗯,你先去歇息吧,我再坐会。”
夏公公抹了抹眼泪,不忘回头叮嘱:
“那皇上也别待太久了,赶紧藏起来,时候不早了。”
赵筠微笑着点点头,目送夏公公去了后殿。他又亲手多点了几盏宫灯,整理了自己身上的衣袍和发冠,端端正正地复又在景正宫大殿的御座上坐定。
他要等在这里,等那扇殿门开启,不论迎接他的是救驾的援军还是来取他首级的叛军,他都要带着帝王的尊严等在这里,就是血溅当场也绝不屈辱苟活!
夜色越发深沉,殿外静谧无声,从时辰上推算,京畿守军要是赶来救驾此时应该已经到宫门了。然而悄然的夜色里没有一丝异响,赵筠心下已了然。
年少时他荣享万千宠爱意气风发,曾以为没有攀不了的山峰,没有越不过的荒原。登基后也一直兢兢业业,勤政为民,从来不敢有一刻懈怠,自认是倾尽了全力,到头来却还是做不好这个皇帝,景朝百年的江山眼看着就要没落在自己手上。
回首这十来年的帝王生涯,他快活恣意的时候竟然只有冀州那短短月余的时光。赵筠缓缓呼出一口气,闭上了眼。
世事漫随流水,人生几度秋凉。如果有来生,愿不再托生于帝王家,只做赵筠,不做景帝。
景正宫大殿紧闭的门扉被一把推开,隋毅穿着一身黑色武服执着一柄三尺长剑立于门外。他表情肃穆,眉头紧锁,带着一腔愠怒,似自地狱而出的修罗,裹挟着凉风从隐秘的夜色中走来。那剑锋寒光湛湛,猩红的液体从刃口滴落,在地板洒下一尾点点血色。
赵筠从御座站起身,坚定地向他走去。
能死在隋毅剑下,总好过是别人。
作者有话要说:卷一完结,下一章开始进入卷二少年期(*^__^*)
第25章第25章
三月的京城,正是乍暖还寒的时候,一阵夜雨又带回几分凉意。枝头的杏花沾着露水,一阵风过,漱漱飘散。随风而起的还有青色的衣,枝头下的那位公子骑着一匹骏马徐徐而行。他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姿行随意,透着一股与世无争的洒脱。这公子行到城西隋相府遂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了迎出来的门房,大步踏了进去。
“父亲”
“是意儿回来啦。”
堂屋里隋丞相转过身,慈爱地看着自己久未归家的孩子。被叫了小名的青年有些窘迫地害臊。
“您还是叫我全名吧。”
隋丞相笑了笑,继续说道:
“房间早替你拾好了,赶路累了就快去歇息吧。”
他不问儿子这次回来打算留多长时间,什么时候又要启程。他知道自己这个孩子崇尚自由,不愿被束缚。自及冠之后便已离家,四处游历,阅尽山河。只偶尔归家一趟看看亲人。
隋意一点不累,他一路游览着归京,从未赶时间,此刻只想同父亲多话话家常。他拉着父亲坐下讲了此行的见闻轶事,路上遇到的冤假错案。
“咳咳咳....咳”
“父亲,您得多注意身体,别太操劳了。”隋意担心地劝解着,自他小时候起他父亲就从早到晚忙于政事,下了府衙也要在书房写到夜深。当个丞相简直是非要为国为民呕出一口血来才罢休的架势。
“为父没事,老毛病了。”
“不是,您别这么鞠躬尽瘁地总想着力挽狂澜。说句大不敬的话,哪怕朝代更迭王权覆没那都是历史的演变,自古不可期不可挡,您这是何苦呢。”
隋相笑了笑,看着儿子那双恣意不羁的双眼,轻叹着说:
“这世上总会有你想坚守,想护着的信念,碧海青天从此才有了光华。”
隋意看着父亲的侧脸不能理解,他向来信奉的是一人仗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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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天涯,一壶酒,一江月,不理朝堂不问政事的风流潇洒。此时并不知道父亲的这句话将一直伴随着他,在无数个难以成眠的夜里,放在心口来回摩挲,成为他一生的映照。
三日后,琼林宴。
天子为今春的新科进士赐宴庆贺,皇帝听闻隋相的公子难得归家,便让其携隋意一道。
琼林宴还是老一套,入了殿试的举子皆称为天子门生,皇帝先是称赞了一通此届学子才华卓著,再展望一番入仕前景,仿佛那个个都将是朝廷栋梁。随即便是赏进士们恩赐酒,然后是行飞花令。
最后压轴的是御宴簪花,前朝时期皇帝赐给前三甲宫花,状元郎、榜眼、探花谢恩之后都得将其戴在头上,以示帝王恩赏。只是这男子簪花着实怪异得很,到了景朝就修改了规制,得了宫花的三甲只需现场作诗词或策论一篇,以邀共赏。而大部分高中的新科三甲都会选择赋诗一首和着雅兴,劝饮美酒。
轮到今年的状元郎时,却是手执宫花锋芒毕露地作了一篇针砭时弊的策论。他尖锐地指出了景朝的贫富差距,义正言辞地抨击了当今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现象。提出朝廷应该均田地,打土豪,让民众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
状元郎说得铿锵有力,激情澎湃,周遭的不少官员学子都觉着此届状元郎敢于犯颜直谏,纷纷点头颔首投去称赞的目光。
隋意却觉着这套听着好听,实则不是这么个理儿。就像那劫富济贫,难道就因为劫的是富人就能改变抢盗的事实,济的是穷人就能把赃款也变得高尚起来吗?合理合法的入哪怕是天子帝王也不能一句没就给均分了。改革变法不能打着冠冕堂皇的旗号实则行这暴力蛮横的事。
他心里这样想着,却是不打算发表一个字,他和父亲不同,不愿掺和朝堂这淌浑水,只做壁上观。
“状元大人此言差矣,为民生均分不是个好法子。这世间万物总有差异,治国不该是为着消灭贫富差距,而是为寒门学子提供一展抱负的机会,为苦力劳夫开辟可以发家致富的途径。至于读书努不努力能不能出人头地。干活卖不卖力会不会经营致富就得靠各人了。”
循着声音望过去,说话的是坐在皇帝侧首的太子殿下。约摸着十六七的年龄,虽然声音还脆生生地带着少年气,身量却已经长开。五官与御座上的皇帝有七八分相似,不过眉眼却减了犀利威严多了三两分难以形容的清丽。好似那初春抖落着露水的花苞,又像那夏日山涧流淌的清泉,沁人心脾般的好看。水墨一样勾成的眼睫浓密修长,直直看过来带着少年独有的傲气。
隋意一怔,心道:“这位太子殿下有几分意思。”
隋府花园内,春日里叽叽喳喳的百鸟也不及身后少年的聒噪。林语棠拉着隋意的袖子左一趟右一趟地央他讲那江湖上的奇闻异事。他们是表亲,两人的娘亲是亲姐妹,一个嫁了御史大夫林明伦,一个嫁了当朝丞相隋青臣。姐妹二人感情深厚,夫君又都同朝为官,两家自然往来密切。隋意母亲去世后颇受了姨娘的照料,因此他们两兄弟从小就格外亲。
他这个表弟自小调皮顽劣是府上的小霸王,一干嬷嬷丫鬟都伺候得叫苦不迭,可他唯独就服隋意的管,从小跟个尾巴似得天天巴巴跟着。隋意五年前要去游学,林语棠当时才十一也哭着闹着非跟他一块去,最后还是他爹狠下心来打了十来棍这才作罢。
好不容易等到表哥回来了,林语棠那黏人的劲儿又上来了。
“表哥,你这次回来是不是就不走了?打算让姨夫举荐去哪个部挂职?”
隋意随手抚了抚垂下的柳条尖儿,回头跟他讲:
“我过了中秋就走,早跟你说过了我不想入朝为官。”
“别啊,你好不容易才回来,怎么又要走。我再过两年也该入仕了,没人陪多可怜啊。”
“为官从政又不是骑马赶集,还要我带着你?”
林语棠嘿嘿笑了两声,又想起一事。
“表哥表哥,你前几天是不是去琼林宴了?可见着我们太子殿下啦?”
林语棠在隋意离家后不久因着年龄相仿,身家背景合适被选作了太子伴读,这些年和太子殿下赵筠已是十分相熟。
“见着了,怎么?”
“你觉着太子殿下如何?”
隋意脑中浮现出那天琼林宴上惊鸿一瞥的少年身影,明明眉目若柔水含情,却偏偏有着寒梅傲霜雪的神姿。
“斯人若虹,遇上方知有。”
作者有话要说:交代一下攻受年龄,本卷初遇时赵筠16,隋毅18,待他们第二年分别时,赵筠17,隋意19.开篇第一章到信时正好是十年之后,赵筠27,隋毅29.等到隋将军班师回朝,故事主线发展他们一个是28,一个是30.
第26章第26章
“什么红?”林语棠歪着脑袋问。
“我说太子殿下龙姿凤章,可不要被你这个顽猴给带坏了。”
只见林语棠那张脸上刹时涌上了震惊和不忿,龇牙咧嘴地嚷道:
“什么呀!我还能带坏殿下?一直都是太子殿下在吭我!”
“哦?”
隋意颇玩味地等着他讲下去,林语棠拉着他在花园的凉亭里坐下,桩桩件件开始细数当今太子殿下是如何欺负他的。
从五年前带他爬树害他摔断了腿,讲到三年前乘他课间睡着在他脸上画乌龟,再说到如今太子殿下喜欢上玩集句,累他被太傅考教功课时背串了诗。
这所谓集句就是从古今文人的诗词赋文里选取声律和谐,对仗工整的两句组成一联。就像李贺的“天若有情天亦老”,以“月如无恨月长圆”对之,浑然天成又别有一番新意。玩集句讲求博闻强记,方能融会贯通。林语棠这个念书三分满的傻小子被带偏那是意料中事。
林语棠挠挠头,回忆着继续说:
“有什么红酥手,黄藤酒,两个黄鹂鸣翠柳。长亭外,古道边,一行白鹭上青天。还有还有良辰美景奈何天,江枫渔火对愁眠。接天莲叶无穷碧,只羡鸳鸯不羡仙!你说说,就这我还怎么记得住原诗是什么样子!”
隋意抿着笑,只轻声问:
“这些都是太子殿下作的集对?”
林语棠皱着眉,苦着脸抱怨说:
“是啊,太傅念了句‘劝君更尽一杯酒’,我这自然地就接了下句‘与尔同消万古愁’。”
隋意已经低低闷声笑了,他表弟拉他袖子:
“哥,这还不是最惨的,那天考教描写春愁的诗句,太傅吟出一句‘无可奈何花落去’,我脱口而出‘一枝红杏出墙来’。太傅大人气得脸都绿了!罚我站了一
故雪今存 分卷阅读20
上午,回头还告了我爹,害我被家法伺候了三棍子。我说这都是太子殿下作的对子,结果爹让我赶紧闭嘴又加了两棍,表哥你说我冤不冤!”
隋意已经哈哈笑起来,没想到这个太子殿下还挺古灵怪的,作的集句也不仅是平仄相对,而是颇有意趣。这时,林语棠又嘟嘟囔囔地说:
“不过太子殿下对我还是很好的,我被爹关在家里,他还偷跑出宫带着太医院的秘方药膏来瞧我。”
自己这个表弟就是这样,平日里对外人都是一副嚣张跋扈的纨绔样子,对着自个儿认可的朋友兄长又是一副掏心掏肺的温良傻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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