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雪今存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酸奶和豆奶
“语棠,圣上安排你去益州赴任,你做好准备。”
林语堂睁大了双眼,从椅榻上蹦起来激动地说:
“为什么?!我不去!爹你跟皇帝陛下说说,我不要去!”
林老爷当他是不想离家,劝道:
“皇命难违,爹也没有办法,益州是远了点,但也是个富饶之地,不会很辛苦的。”
“怎么会这样!我去找太子殿下,我不要走!”林语堂失神一般吵嚷着。
“你别胡闹!圣旨已经下了,此事再无转圜余地!”
林老爷害怕他节外生枝,连忙制止了儿子。本来林语堂作为太子伴读,将来一定是留京做官的,谁知道出了这等事。
林老爷看着自己儿子难受无措的样子,又心疼地轻声询问:
“你可曾是和蒋大人家的公子结了仇?”
林语堂骤然抬起头,震惊地问:
“爹你何出此言?”
林老爷叹口气,说:
“此事是蒋公子要求的,圣上对蒋家意求安抚,已经应允了。”
林语堂听完跌坐在椅子上,边摇头边絮絮叨叨嘀咕着什么。
林老爷按了按眉心,光禄大夫蒋效羽对于朝廷将他从边疆撤回授以文官一直心存不满,如今儿子成年他又提出要送蒋勤入军随他爷爷领兵打仗。圣上本就想削他家的兵权,又怎么会答应。于是当面询问蒋勤属意的官职,要将其留在京中。结果蒋公子只提了不要和林语堂同朝为官的要求,圣上金口玉言已然定下。
他明白皇上这些年部署不易,近来身体不适,更是想为太子扫平障碍,权衡之下只得委屈了自家孩子。
“不会的!不是蒋勤,一定是他爹这么要求的!要把我送得远远的!我现在就去蒋府!我不能走!”
林老爷见儿子忽然激动起来,似要冲出去找人算账,连忙叫人拉住他。
“你别闹了!”
林老爷厉声呵斥,儿子不懂朝堂上这些博弈,他却清楚得很。那蒋效羽老奸巨猾,本想以送子从军延续蒋家对兵权的控制。就算去不成也可以此为要挟,在朝中给儿子谋个好官位。谁知道蒋公子顾着一己私怨,白白浪了这么一次好机会,蒋效羽此时想必也是气得不轻,又怎么可能是他的意思。
林老爷怕儿子闹事,派人看住了他,林语棠直到第二天才终于找着机会偷溜出去。他从自家院墙跳下,不小心崴了脚,顾不上疼,一瘸一拐地跑到蒋府。他脚受了伤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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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上力,没办法爬树翻墙,只得去敲蒋府大门。
门房上回就得了吩咐,根本不放林语堂进去,连假把式的通传都了,只说主人家闭门谢客,什么人都不见。林语堂怎么肯听,他在门口大声叫着蒋勤的名字,弄得四周路人频频驻足,好奇地看热闹。
管家急急忙忙出来,息事宁人地同他讲:
“林公子稍安勿躁,少爷今日不方便见客,您还是请回吧。”
“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他讲,拜托刘伯伯您代为通传一下。”
林语堂长这么大,何曾如此低声下气过,还是对着一个下人。可他此时握着刘管家的手就像捉着最后的救命稻草,什么都顾不上了。他心里乱得很,也隐约害怕得很,他想同蒋勤商量个法子,实在不行他们就私奔了去!
“刘伯,你先进去吧,我只同他讲几句。”
林语堂惊喜地望向管家身后,是蒋勤来了正定定注视着他。管家退到了门后,让他们二人说话。
真见了面,又相顾无言,千言万语不知该从何说起,还是蒋勤先开了口:
“你已经听说了吧,一路上保重。”
林语堂吸了口气,拉住他的手忙问:
“我爹说是你跟万岁爷提的,不是这样的对不对?是不是你爹发现了?”
蒋勤抽回被他捏住的手,一字一顿地说:
“是我要求的。”
“为什么?!”
林语堂激动地扳住他的双肩,想看懂他眼里的情绪。
“分开对大家都好,我们本来就不该在一起。”
听着他毫无起伏的语调,林语堂简直不敢相信,明明前几天他们还浓情蜜意地耳鬓厮磨在一块儿,怎么会一转眼什么都变了。
“你答应过我的!”
“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
蒋勤面色冰冷,仿佛又一夕退回到了之前冷漠疏离的样子。林语堂怔了一下,随即心痛地苦笑出声,是啊,蒋勤好像从来就没说过喜欢自己,也从来没有正式答应过要在一起。他突然忐忑起来,慌不择路地想要寻找可以推翻这个心碎论断的证据。
“那天晚上,你明明…”
“住嘴!各取所需而已,莫非你还当真了?!之前是我一时糊涂,荒唐贪玩,以后我们各不相干,不必再见了!”
蒋勤皱着眉斜睨着他。林语堂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蒋勤这是什么意思?只是玩玩而已吗?那这段时间都算什么?!难道从来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自作多情吗?
林语堂放开蒋勤,摇晃着退了半步。这半年多以来,自己傻傻的就像是将一块坚冰捂在怀里,自以为用体温慢慢将它融化了,谁知那冰块却化作了冰锥,毫不留情地一把插进了他的胸口。
林语堂用最后微弱的声音,发出临死前不甘的心碎求证:
“不是的,是你爹逼你的对不对,我都知道,肯定不是的。”
他央求着蒋勤,看着他的眼睛,希望得到哪怕一点的犹豫和温情,让他知道对方是有苦衷的。
却只见蒋勤咬着牙,恶狠狠地瞪着他说:
“林语堂,我再说一遍!没人逼我,你别再来缠着我!滚得越远越好!”
林语堂喘息着,胸口像是被挖了个洞,他看着蒋勤一字一字从喉咙里挤出那句让他万劫不复的话:
“林语堂,我讨厌你!”
林府的家丁已经赶来,搀扶着他们的少爷离去。林语堂感觉不到自己的脚步,离魂一般被人架着。蒋勤最后的话将他的心肝都挫折了,直痛得他无法思考。他爱的人叫他滚,他爱的人说讨厌他,他爱的人,不再是他的爱人了。
接下来的日子,今夕不知何夕,林语堂天天把自己灌得烂醉,恍恍惚惚又去了蒋府几回,次次都叫人给遣了回来。
那人再也没有见过他。
第39章第39章
花好月圆少,人间失意多。
冷风残月下,独酌消愁的又何止林家公子一人。
丞相府内,隋意已经差人送了两回酒,再执壶晃了晃又是已经空了。
夜已深,他也不再唤人,自己起身去了酒窖。地窖里一排排酒坛子码得整齐,他摇晃了几步挑挑选选,目光终是落在了一坛桂花酒上。
隋意扒开封口,拎着坛沿直接往口中灌,记忆里中秋那樽桂花酒香甜醉人,现在他却只尝到了苦涩。明明自己已经喝得快要意识不清,心痛的感觉却没有减轻分毫。
他今日从父亲那里听说,太子殿下意求娶身边的一名宫女为太子妃,在朝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当时他像被定住一般半天才找回知觉,他从未听赵筠提起过这个宫女,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刻,他们已经悄悄定了情。
隋意猛灌一口酒,惆怅地闭上眼。
这段时间赵筠没有出宫,是不是都忙着和这个女子谈情说爱,厮守在一处。只肖稍微这么一想,他就心痛得无以复加,嫉妒得简直要发狂。
虽然他知道赵筠是太子,将来总会继承帝位,坐拥三宫六院。可听到父亲说太子心意坚定,要以储妃正礼迎娶心爱的女子时,他还是犹如被一记惊雷击中,直痛得他无法呼吸。
隋意颓废地坐在寒冷的地窖里,背靠着凉彻心扉的酒坛,反反复复念着他和赵筠在一起的每一段时光。从此以往,他仅有的甜蜜回忆,都悉数化作了温柔的囚笼将他困在万劫不复的深渊。
独醉三更已成痴,万般心事谁人知。
几日后,醉仙楼内。
太子赵筠拉着自己的至交好友隋意倾述,烦恼地说着他身为太子,却不能按自己的心意选择妻子。那些朝臣一口一个颠覆社稷,有违纲常,仿佛如意是个妖魔鬼怪,娶了就要动摇国祚一般。
他忿忿说着,随意安静听着,不时劝他少喝一点。见着他失意烦恼的样子,隋意不知道自己是心痛他有了心上人还是心疼他伤心难过更甚,他只觉得自己魂魄像是被抽离了,只余下一个壳子,说着言不由衷的劝慰。
赵筠喝得很急,心里苦闷,他觉得喜欢一个人就要给她尊重和珍爱,不论她是王孙公主还是平民奴仆,是他的妻就该纳问名以六礼迎之。可是那帮古板的朝臣抬出祖宗规矩,尊卑贵贱的一套,夸大其词地说着此举动人伦,失天命,不惜以死相谏逼父皇回成命。
赵筠禀明父母要娶如意为妻时,皇帝和皇后也是大为震惊。他们本已足够开明,打算明年为赵筠挑选合适的朝臣之女,让他自行择一完婚,和属意的人在一起。
因为帝后二人就曾经在选妃时生过一出闹剧,后来被传为佳话。当年皇帝还是太子,皇室为他挑选了姚相家的小姐作太子妃。皇帝因为和一位佳人有过一面之缘一直魂牵梦绕,派人四下寻找,心里十分不愿娶这个姚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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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当晚,他不耐地挑起喜帕,却惊喜地发现姚小姐就是他朝丝暮想的佳人!兜兜转转,缘秒难言,从此帝后二人琴瑟和谐,恩爱非常。皇帝登基后除了姚皇后再没有纳过新人,只之前太子府上的通房因为生过儿子顺带晋了位份。后宫里赵筠的母后独享君恩,十几年来圣宠不衰。
皇帝皇后也想自己的孩子能和真心喜欢的人在一起,可万万没想到对方是个身份低微的小宫女。帝后沉思几日最终还是决定顺着孩子的心意,但在朝堂又遭到群臣反对。
“什么都要受人辖制!偏生父皇还要倚靠蒋老将军镇守边疆,如今连我的婚事都要插手,蒋氏实在是无法无天!”
赵筠发泄抱怨着,很快就喝得人事不省,醉倒在桌上,他束发上垂下的缎带搭在脸庞。隋意伸手将带子抚至他脑后,手指轻柔地略过他因醉而泛红的脸颊。
赵筠脑子一片混沌,游离在意识的边缘,他感觉身子忽然轻起来,飘在了空中,似睡在一团云朵上。四周的云温柔地拥着他,带着温暖的气息,他隐隐约约听见一句“如你所愿,殿下”,所有烦恼忧愁都随之风化远离而去,他满足地安眠在那令人依恋的怀抱里。
是夜,隋意将酒醉的赵筠抱至府上自己的房内,在床边枯坐了一夜,黯然神伤。他多想亲吻眼前的少年,亲他好看的眉眼,亲他诱人的嘴唇,亲他修长的手指,即使亲遍他的全身也不足以表达自己的爱意。
可爱人腰间刺眼地垂着一枚香囊,出自女子之手亲自做的香囊。上面细细绣着一个“意”字,如意的意,多么讽刺,提醒着他自己心爱的人已经有了意中人,任他心中有万般爱意也动弹不得,只能远远看着。隋意盯着那个香囊,它就挂在赵筠腰间上次解下玉佩的位置,那本来是...
隋意心口蔓延开一阵锥心刺骨的痛,他摸出自己那枚没有送出的生辰礼,连自己的名字也开始嫉恨起来。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端元十八年春。
太子赵筠娶宫女如意,废其奴籍,封太子正妃。
隋意改其名为“毅”,从军入伍,随军驻往西北。
林语堂赴益州上任,封益州同知。
蒋勤留京入仕,任刑部书令史。
蔡忠抬玉飘飘为妾,赎其贱籍。
梦里不知年华限,来如飞花散似烟。
再回首,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卷三切回宫变时间线
第40章第40章
隋毅看着赵筠昂首从御座走来,浑身透着帝王至高无上,威武不屈的情志,像从神龛上走下的神灵般光芒万丈。他眼神里带着决绝,视死如归地说:
“动手吧。”
赵筠说完就闭上了眼,将自己的脖颈高昂着供人杀戮。
隋毅再控制不住,心碎地上前紧紧拥住了他!他将赵筠护在怀里,像护着自己的心肝,护着自己的灵魂,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他。隋毅抱得很紧,像抱着失而复得的宝贝。赵筠慷慨赴死,以身殉国的模样直把他的心都捣碎了。他怎么会以为自己要来取他性命?
赵筠没有等来预想中的寒光一痛,反而陷进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里。他怔怔出神,以为身在梦中。
短暂的晃神之后,隋毅察觉了自己的失态,他放开赵筠,单膝跪地道:
“臣救驾来迟,陛下受苦了!”
赵筠这才反应过来,心里像是淌过一阵暖流,几乎要喜极而泣。原来这不是梦,隋毅没有背叛他!是他来救自己了!赵筠连忙拉他起身,激动问道:
“现在外面情势如何?你和京畿守军汇合了?”
隋毅眉心一皱,低下声音说:
“臣没有见着京畿守军。”
“那”
赵筠退后半步,心下骇然,他还以为隋毅是和两万京畿守军一起赶来救驾的,现在看来他似乎是单枪匹马进宫的。也是,隋毅的兵权还是自己亲手给瓜分殆尽的,如今他没有一兵一卒,除了以身犯险,还能如何调兵遣将!
赵筠懊恼地以手加额,心中悔恨。隋毅见着他烦恼的神情,忙出声安慰:
“陛下别担心,臣一定护你周全!事不宜迟,先逃出宫去再作打算。”
赵筠也明白,眼下的状况已是回天无力,徒留下来只能是死路一条。他坚定地点点头,无限信任地和隋毅携手奔逃。
景正殿大门外的守卫已悄无声息地倒在血泊里,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换班或巡逻的人发现。他们的时间不多,若是惊动了其他人,要想逃出去就是难上加难了。隋毅领着赵筠穿行在宫廊,躲过重重夜巡的羽林军。
天色已深,领头的巡卫打着火把,烨烨火光映射到赵筠的袍角,反射出一片金色的光华。
隋毅连忙拉过赵筠抵到墙壁死角处,用自己的身体紧紧遮盖住他。两个人的心跳应和在一处,隋毅的鼻息就倾吐在他上方,赵筠紧张得心跳快起来,好在只一个巡逻的士兵偏头往这边看了一眼,以为是自己眼花没有在意。
巡卫走远,隋毅在赵筠耳边悄声说:
“委屈陛下换件衣服,这身皇袍实在太惹眼。”
赵筠此时身上穿的虽然不是上朝用的明黄色龙袍,但帝王常服也都是绣九龙纹,滚水云边。缂丝工艺织就的图案在火光的照耀下会折射出金灿灿的光芒,在夜里流光溢,份外显眼。
隋毅拉着赵筠闪身至离他们最近的一间屋子,翻找一阵发现只有女装。他们不幸闯入的是一间宫女的房间,从规制来看它的主人等级应该不低,估计此时正在为自己的主子守夜,不在房内。
眼下时间紧迫,情况危急,赵筠也不是拘泥小节的人,他拾起一件紫色的罗裙径直去了屏风后面。片刻之后,一名紫衣的宫人走了出来。
赵筠身材单薄,腰身比一般男子要细上许多。他穿着紫色的宫女服饰,若不是头上还束着金冠,看上去就是一位身量高挑的女子。
赵筠见隋毅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估计自己这副模样定然可笑得很,脸上也有些难为情,催促道:
“我们快走吧。”
二人迅速逃至皇宫边缘,远远地就能看见角楼上点着火把守卫的士兵,各处宫墙上也安排了大批严阵以待的弓箭手,防止今夜有人硬闯入宫。墙下则是比往常多上数倍的羽林军在巡查。
皇宫最外围的宫墙本就十来米高,如今再遍布如此多披甲配剑的羽林军,真可谓是插翅也难飞。赵筠焦急地望向隋毅,问道:
“我们如何出得去?”
隋毅镇定地说:
“从神武门直接出去。”
赵筠心中讶异,却也随着身前人行动,很快他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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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宫室的拐角,一架轿撵隐没在夜色里,四个轿夫装扮的人见了他们立刻站得笔直。赵筠反应过来,这应该是隋毅带来的人,是他的心腹。
隋毅领着赵筠坐上去,四个青年迅速地抬起轿撵就走,他们比一般轿夫力气大,步子稳,即使抬着两个人也步调一致,健步如飞。
神武门近在眼前,一队羽林侍卫上前来查看。外面的人亮了隋府的腰牌,声称大人赶着回府休息。羽林军个个都是听说过隋将军威名的,不敢阻拦。上头有令,今夜不许放任何人进宫,但滞留宫内的官员总不好强留在内宫里吧,这不合规矩,况且他们也得罪不起。
卫队长做了恭请的手势,令人打开宫门,放轿撵通行。朱漆的铜钉大门缓缓开启,发出沉重的吱呀声,眼看他们就要过门而出,身后却响起了一道清亮的声音。
“慢着!”
蒋侍郎一身黑衣从夜色中显身而来,他语调冰冷地训斥宫门的羽林军守卫。
“羽林军就是这样做巡查的?!一个轿夫说里面的是什么人就信?不用核查?!你们可曾听见隋大人出过一声?”
卫队长低着头挨骂,这个蒋侍郎不仅是蒋相的儿子而且性情阴郁行事狠厉,他的事迹自己是早有耳闻。
当年蒋侍郎初入刑部,同僚见他男生女相,眉目阴柔,就想欺弄一番,给他个下马威,得这人以后仗着家世摆少爷架子。蒋侍郎当时只是个文书小令,他们偏要带他去参观大牢刑讯,想看他吓得花容失色反胃而逃的笑话。
没想到蒋侍郎在满室血腥味中神色自若,伸手揩掉了溅到脸上的血滴,不仅丝毫不怵还亲身上阵执鞭施刑,甩了同僚一头一脸的血珠子。自此他冷心冷情的名声便流传开来,再无人敢轻视。
“蒋大人说的有理,是隋某考虑不周,没有出声自证身份。”
卫队长听着隋毅开口,大大松了口气。刚才确实算羽林军失职,要是撵中真的是别的什么人,那他这身官服可就脱定了。
“隋大人深夜进宫所为何事?又为何这么晚才出宫?”
蒋侍郎出声询问,隋毅在轿中答他:
“今日太后召臣入宫闲话,隋某吃了些酒,失仪在偏殿小睡了一会,耽搁了时辰,现下赶着出宫以坏了规矩。”
蒋侍郎盯着宽大的轿撵,心生怀疑。隋毅获封国公确实是有在宫内乘轿的殊荣,但他们同朝为官时常遇见,隋毅向来只乘一顶朴实的单人小轿,和其他官员一样在午门外就下轿步行,何时摆过这些排场。
而这架轿撵大得几乎可以容下两个人。
叮铃~叮铃~~
蒋侍郎身上的挂饰随着他的走动碰到腰间的佩剑,在安静的夜里发出令人心惊的声响。
一步,两步,三步,叮铃声最终停驻在了轿撵外,仿佛下一刻布帘就会被人大力掀开!
赵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如果此时被发现就都完了!任隋毅再怎么武功高强以一当百也敌不过成千上万的羽林军。自己终归还是逃不过亡国的命运,还反而要累他一起命丧黄泉!
呼啦一声,轿撵的布帘被蒋侍郎一把掀开。
第41章第41章
蒋侍郎捏着轿帘看见里面的情形立马重重撇下,不齿地从牙关挤出一句:
“哼,隋大人真是好雅兴,下官打扰了。”
他说完转身继续去查看下一个宫门巡防,轿撵得以顺利通行。
这头,蒋侍郎心下鄙夷,思?着隋毅人前一副清风朗月的样子,结果背地里还不是尽干这些腌渍事!
刚才那轿中一名宫女正趴在隋毅胯间,那动作下流至极,不堪入目,分明就是在...难怪要乘这么大一顶轿撵,真真是回府也等不及,在半路就要弄上的阵势。
朝中不少官员侍卫都会和宫女私通,这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有良心的会向内务府要了去作小妾,更多的则是每年深宫井里打捞上来悄悄大了肚子的冰凉尸体,这种不了了之的案子蒋侍郎在刑部已经是见怪不怪。
那厢,听着蒋侍郎走远,隋毅立马要下跪,赵筠忙扶着他坐好。
“臣罪该万死,冒犯了陛下,恳请陛下责罚!”
隋毅脸上是一片真诚的自责和愧疚,仿佛恨不得为刚才冒犯的举动捅上自己两刀。赵筠还沉浸在刚才紧张的气氛里,心跳得奇快,脸上也有些热,他有点不太敢看隋毅的眼睛,故作镇定地说:
“事从权宜,多亏你反应快咱们才能死里逃生,朕,我又怎么会怪你。”
刚才在蒋侍郎掀开帘子的前一刻,隋毅猛然拉他倾倒在腿间,撩起衣服的前襟盖住了他的头。当时男性的躯体就近在他鼻端,赵筠几乎是登时就红了脸,心跳快得像是要挣脱束缚。他把这归结于当时生死攸关的情势使然,可似乎又还有些别的什么原因,让他抓不住也无暇细想。
宫内,蒋侍郎脚步一顿,刚才的匆匆一瞥,似乎隋毅穿着的是窄袖劲装而不是广袖锦袍?!倘若真是太后传召,隋毅怎么可能会穿一身武服!而他身上那人只见了一身宫女衣裙却是没有瞧见面貌。他心下大惊,瞬时出了冷汗,继而就听见景正宫的方向传来一阵骚动。
蒋侍郎心念流转,个中情形在脑中一闪而过,也不待再时确认景正宫的情况,命身旁的羽林军速去传令,即刻追拿自神武门而出的隋毅。
轿撵出了宫门立马有人接应,赵筠和隋毅换上骏马,四个青年护卫其后,马不停蹄地奔出了京城。
月朗星稀,六匹快马在原野一闪而过,抛下身后京城的尘世喧嚣,向着西北的方向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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