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维维兔
然而又一次被后者扯住了衣摆。
魏七的手指紧握,想借着力气坐起,磨磨蹭蹭起不来。
皇帝握住他的手腕一把将人起,动作稍有些粗鲁不似方才亲吻时的温热。
魏七喘了一会子,抬眼仰视他。自皇帝的角度来看显得尤其无辜又可怜。
魏七一字一句地说:“不……想……死……”
前者皱眉,怒斥道:“胡言乱语些什么!你的规矩都白学了么?”动不动就将死字挂嘴边,不嫌晦气。
魏七啪嗒落下一滴眼泪,他深吸口气想憋回去,谁知反而呛着了自个儿。
他的嗓子本就伤着了,话都说得艰难,怎能经得住咳嗽,于是越咳越哑。
皇帝实在是不耐烦了,可见他这样虚弱又狠不下心弃之不顾。
安喜默默地奉上温热的甘草茶,就这般捧着立在原处不动。
小千子心疼魏七,急忙忙要去端,谁知一只大掌先他一步将茶端走了。
皇帝又在榻边坐下,揽了魏七的背将手中的茶盏凑近他唇边,倾斜着往里头灌。
天子哪里伺候过人,这番动作做得别扭不说还险些又将魏七呛住。
茶水沿人的唇角一路滑至脖颈,掩入胸前,打湿了一小片亵衣衣襟。
皇帝又忙势,这回轻柔倒是许多了。
魏七喝了几口甘草茶渐渐舒缓过来。
皇帝见他模样狼狈将手臂向外一伸,安喜递上一方锦帕。
前者接了,草草将魏七面上的水渍擦干。
他做这些时始终微皱着眉头,魏七不敢再惹恼他,即便心中有气也只好忍下。
皇帝擦完,将巾子往安喜怀里一扔,他盯着魏七,长长地叹息一声。
“你就不能安生些。”
魏七默不作声。
皇帝头一回发现原来这世上竟还有比国事还要烦人的麻烦。
“你不会就这般没了,安心养好身子,今后的日子还长。”说完起身离去。
魏七怔怔地盯住皇帝离去的背影,眼中一片茫然。
自己该何去何从。
天子金口玉言的话原来竟说忘便忘么。
真累啊……
魏七埋头将自己藏入锦被中,他现下是这样的虚弱,再也没有心力如一年前那般与皇权抗争了。
第83章无微不至
皇帝已五六日未幸后宫,敬妃奉老祖宗之令委婉来劝,前者淡声应下。
及至晚间,安喜呈绿头牌,皇帝揉着眉心轻叹,眼睛盯在折子上,望都未往那头望上一眼,随意道:“左数起第二个。”
“,奴才这便去安排。”
原来即使贵为天子也不能随心所欲,尤其当他有了牵挂与软肋。
皇帝在太皇太后跟前立誓,绝不会因魏七成为昏君,是以虽他已然十分疲累也不得不提神应付后宫一众嫔妾。
若皇城为牢笼,囚住的便不仅是地位低贱的奴才,也囚禁了帝王。
左数第二位是个不怎么受宠的贵人,皇帝甚至不记得自己是否见过她,佳人叫什么名儿,年芳又几何。
他瞧着身下女子的唇,想着:嘴生得不错,同魏七的有几分相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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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三盏茶的功夫光盯着人嘴唇了,弄得那位份不大高的贵人战战兢兢,总觉着圣上要亲自个儿。
安歇前皇帝心里叹息,他近来叹气太多,也是身心俱疲。
他想:朕怕是被那狗东西折腾得魔怔了。
狗东西魏七此时躺在同一宫殿的东侧殿榻上睡得很是安稳。
这几日尽是名贵补药,细膳食地养着,又不用当差,他好得倒是很快。
唯一不如意的,便是嗓子那处受的损伤。虽已能开口说话了,可仍是哑得很。再不复从前少年人的清越,反倒更偏向于青年的低稳了。
半月来皇帝每日都要至东偏殿瞧他一回。当着众多奴才的面,两人也并不如何说话。
这日皇帝下了朝来时,正碰上魏七用早膳。今日的药膳是猪脾粥并几碟寡淡的青菜,另有养胃的山药糕一碟。
东西方一呈上来魏七便微皱起了眉头,等端到跟前他更是觉着恶心。
猪肚猪脾这种东西他一向都不喜,因嫌气味重,幼时便不肯吃。
他歪在床头恹恹地持银勺舀了一点子粥,又瞥瞥坐在不远处的罗汉床上看书的皇帝,见圣上未注意他这头就悄悄地弃了勺去夹点心。
因宫御膳房的吃食本注重多样与细,分量皆不多,一小碟子点心与几样青菜都吃完也不曾饱,
小千子立在一旁侍候,见他不喝药膳粥便好意提醒了一句,“魏爷,您怎的不用猪脾粥,吴大人亲开的药膳方子,叫您每日都按时吃,这样才能好得快些。”
皇帝突抬头望过来。
魏七余光扫到两三丈外的动静,无奈地瞪了小千子一眼,不太情愿地舀一勺粥凑近嘴边。
猪肚猪脾这等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是不会出现在皇帝的膳桌上的。
这粥是依照圣上的命令按吴院首的方子特意做出来的。御膳房有意讨好,怕魏七嫌恶心不吃,在除腥味上头还很是下了一番功夫。
可魏七还是觉得闻到了怪味儿。他皱紧眉头,实在是下不去嘴,将银勺一扔,撑着额头道:“我饱了,吃不下。”
皇帝弃了书,砰地一声落在几子上。
小千子一颤,为难道:“魏爷……对您的身子好。”
“不吃。”
养病养出了不小的脾气。
皇帝起身,背着手踱过来。
他立在榻前望着魏七问:“为何不吃?”
“回您的话,奴才不想吃。”
“为何不想吃?”
“回您的话,不喜欢吃。”
“为何不喜欢吃?”
“回您的话,奴才觉着腥得很。”
主奴俩说了一通的废话才摸着了边。
“于你养伤有益,不喜欢也得吃。”皇帝强硬道。
魏七盯着他:“也可换旁的来。”
“太医开的方子自有其医理,怎可说换便换,吃。”
前者嘟嘟囔囔:“吃了不喜欢的,我要吐,且圣上您说得倒是轻巧,若换作是您,您就什么都吃的么。您不也……”
皇帝弯腰,静盯着他不言。
魏七哽了一瞬,想起圣上确实什么都不挑,未见他有何不喜的吃食。
天子勾唇笑,心道:朕在军营的时候什么东西没吃过,真是小孩儿脾气,还要撒娇挑嘴。
他自司膳太监手中举着的朱漆托盘里另取了一柄银勺,俯身凑近至魏七跟前的描金红杜丹碗中舀起一勺粥。
后者睁大眼瞧着他,两人离得有些近。
皇帝面不改色地吃了,起身将勺子往托盘中一掷。
“不腥,吃。”
魏七没法子了,只好屏息,视死如归一般别别扭扭吃下了一整碗。
皇帝满意,拍拍他的头,转身离去。
歪在榻上的人望着离去的背影,心道:圣上管得也太宽。管天掌地也就罢了,如今竟连我一个奴才是否吃猪肚粥都要管上一管,这叫个什么事!
一物降一物,从前儿时任他父母亲如何哄劝,不吃就是不吃的东西,现今也不得不吃了。
日子无声得过,一恍便至五月仲夏尾,夏虫婵婵,晴空万里。
魏七休养了足足一个多月好歹养出了点气神。
他向安喜请复差,后者对于他的事已不敢贸然作主。
晚间东暖阁内将此事往上报,皇帝沉默几许后,道:“准了,只往后不必叫他守夜,跑腿传话的活儿也少差遣。”
安喜应,心道:少差遣可不就是不让差遣,这是要将人护在乾清宫内呐。
“圣上,奴才想……还有一事需请您示下。”
“说。”
“奴才瞧着……魏七如今也大好了,那东偏殿……”
提起这个皇帝倒是上了心,他将手头的笔搁下,指节在案面上轻敲,沉默两瞬后,终道:“挪回去。”
“。奴才定会将人安置妥当,不叫主子爷您神忧心。”
皇帝抬眼皮子瞥他,“朕何时忧心了,一个奴才罢了。”
派禁军闯寿康宫的事都做过了,偏还要嘴硬撑脸面。
嘴上时时狗东西,蠢奴才地挂着,可私下里不知多纵容。
安喜撵去心中的反驳,只回:“奴才口拙,奴才口拙。”
皇帝突又问:“人可大好了。”
每日都去瞧上一回,人好没好圣上是再清楚不过了,怎的现下还要来问。
安喜开始琢磨,莫非是因……
“回您的话,太医院的吴大人道人已大好,只今后好生养着便是。圣上,不若……”
安喜心中暗骂自个儿不是东西不要脸面,却又腆着脸开口,“不若等会子奴才便将人送来。”
皇帝不言。
“,奴才这便吩咐下去。”
安喜躬身退,皇帝望着案头上黑色木匣子里摆着的红石榴,道:“不必送去内廷监。”
安喜一顿,“,奴才晓得。”
皇帝突伸手将红石榴拿了过来,翻开下头刻着的“安”字细瞧,粗观是很规矩的瘦金体,再瞧却又透出了两分风骨。
他的手指在上头摩挲,突道:“魏七是哪里人士?”
安喜心中一咯噔,道:“回您的话,魏七乃前朝明帝永嘉二年生,是正正经经的京城人。
家里平辈有六,此子最幼,是以唤为七。
其双亲皆是普通的平民百姓,靠栽种果树为生,后突逢变故,欠下巨债,不得已将最年幼的孩子送进了宫里来。
这些皆是奴才在他调入乾清宫之前便已查清了的,应当不会有错。”
“你得空了再去查查。”
“。”
“还有,他生辰是何时。”
不论是魏七还是陈宵衣,生辰的日子都已过了。
“回您的话,事不凑巧,魏七三日前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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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知晓了,办你的差去罢。”
“,奴才告退。”
小半个时辰后魏七来。
靠在榻上的天子这回不知怎的竟生出些不自在,用来遮掩的书卷被他翻来覆去地折腾。
当腿边传来微凉的触感时他竟一瞬僵直。
皇帝屏息等待,魏七自轻薄的蚕丝被中钻了出来。
前者以眼角余光自书卷后轻扫,见人垂着眼,面容淡然,一时有些难言的失落。
两人皆停住不动,实在是有些久了,生分不少。
虽日日相见,到底不如以往肢体纠缠那般亲密。
夏夜的风轻轻地自窗柩外飘入屋中,榻旁的冰盆散发出丝丝凉意。
乾清宫内外扰人的夏虫皆被禁卫除去,万物俱静的夜里,挨得十分近的两个人能十分清楚地听见彼此的心跳。
皇帝凝神听了一会子,却发觉自己的心跳不如魏七的平稳。
于是他弃了手中的书,光明正大地盯住躺在身侧的人。
后者在这样迫人的目光下微微蜷缩。
皇帝伸手想要摸一摸他,却又迟疑地回。
他握拳抵唇清嗓子,“你同安喜请复差,为何不多歇几日。”
还是先说上几句话为好,否则总觉着不自在。
“回圣上的话,奴才养了许久,早已大好,整日窝在榻上恐反倒要闷坏。”魏七的声音仍是有些闷哑,像嗓子里堵了棉花。
“嗯,也好。”
天子有些接不上话了,他缺少同人闲谈的经验,尤其是在即位了四载之后的当下。
魏七也不想同皇帝在龙榻上谈天,或许说他是不想多待。
他轻轻扯住了皇帝的袖口,前者怔住,覆住他的手掌,握紧,垂首吻他唇。
松垮垮束在脑后的长发垂落,扫在魏七的耳边,遮盖他的脖颈。
这夜额外长且慢,天子也额外地温和。
魏七陷在里头几乎要迷失,放弃了一切的抵御与挣扎。
逃不出死不了,尚能安居一隅得过且过,卧榻近一月,小打小闹皆无用,他确实要屈服了。
第84章欲死同椁
西暖阁内雨散云消,安喜令下头人来扛魏七。
皇帝立在榻旁垂着眼看着熟睡中的人,抬臂微一挥,“不必,今夜留他。”
众奴才皆是一颤,安喜低声劝,“圣上……奴才斗胆……这恐不大好罢。老祖宗那儿……”
后者轻笑,沉沉的声音响在寂静的夜里,昏黄暖光照耀之下,年轻帝王的面目显得额外沉稳威严。
“乾清宫上下皆由你打理,安喜。”他俯身拨开覆在魏七面上的湿发。
“奴才在。”
“朕知你有分寸。”他缓声道。
“回圣上的话,奴才知晓了,奴才必当管制好阖宫上下,不该传的觉不会透出半字儿。”
安喜心中叹:唉,这御前总管的位子实是不好坐呐。还得想法子瞒住寿康宫那头。主子爷任性,前一月方应承了老祖宗,现下背着人便忍不住。
“嗯。”他起身,几个太监上前伺候着更衣。
“将人挪开,替他擦擦身。”
“。”安喜手往后一摆,几个驼妃太监上前,轻手轻脚将魏七挪至不远处的罗汉床上。
后者微皱眉,在罗汉床上翻身,沙哑的一声嘤咛溢出,似猫儿一般将脸往褥子上蹭,继而再度安稳入睡。
皇帝心中骂:狗东西,回回都能睡着,怕不是个畜生投来的。
暗地里骂的难听,眼角眉梢却是柔和。
折腾来折腾去两人终于又在同一张榻上歇下。
夏夜里闷热,纵然丝被凉滑,冰盆在侧,若偏有人要挤在一处也难受得慌。
暖阁内的一阵声响,守夜的太监静默地立在屏风后。
龙榻上皇帝睁开眼,翻身看身侧人。
他实在是不知为何魏七偏要往自个儿这处翻。因许久未曾亲近,本欲留人歇下,谁知这东西麻烦。
他皱眉,伸手扒开肩旁靠着的那颗脑袋,热呼呼地气息吹地人心燥。
魏七脑袋被人推搡,梦中呓语,“娘亲……”语气中流露出委屈。
他又要往这头滚。
皇帝伸手抵住他,“不许再过来。”他低声警告。
这般大的人了,夜里做梦还要唤母亲,没出息。
魏七像是分辨出来皇帝的声音,老实躺着不动了。
半柱香后,皇帝翻身起,转头有些气恼地望着睡相不堪的某人,魏七已将他挤至榻里侧。
怎的不往另一侧滚,滚下榻才好。
“倒茶来,闷得很。”
“。”守夜的太监低声应。
皇帝探手接了茶一口饮尽,他道:“抬……”却突又止。
人是自个儿执意要留,现下又叫抬走,实是有些失颜面。
“圣上,您有何吩咐?”
皇帝摇头,挥手示意奴才退下。
他凑在魏七耳边威胁道:“你再往朕这头挤,今儿就甭睡了。”看是谁更厉害,再折腾朕,朕就折腾你。
也不知魏七究竟是有多怕这句话包藏的含义,竟缩了缩身子呓语道:“不……”
皇帝嗤笑,拍拍他汗湿的脸,轻轻将人推开,挪出地方躺下安歇。
终于度过一夜。
翌日阳光大好,魏七自明黄柔光中被人拍醒。
他睁开迷蒙的眼,眨了两下又合上,抬臂遮住眼睑。
大清早的怎会看见圣上,定是未睡好,犯糊涂了。
哪里是大清早,这会子已午时,天子下朝回,在乾清宫后头的小马场里骑了两圈,又瞧了几本折子,见了两三个大臣。
最后回西暖阁一问,人仍未起。
这还了得,也太能睡,恐要睡出病来。
他稳步走近龙榻,守在榻旁的奴才掀开床幔。
皇帝撩下摆跨坐,探手抓住睡在里侧的人,揽过脸拍了两下,下手带了几分力。
他想:你倒是睡得好,一夜安眠。
“再不起,就扒光了,扔出乾清宫。”他的唇贴近魏七朝上的掌心,一字字说得极缓,说完便轻咬了一口。
后者似被虫蛰一般麻痒痒地浑身哆嗦。魏七睁大眼,吓得心一空,撑起身欲请罪。
“奴才不知……”
“日上三竿了。”皇帝打断他,修长的手指贴住魏七睡得绯红的脸轻轻刮蹭,若即若离。
“你可真能睡呐,魏七。”跟前人胸前的亵衣衣襟凌乱敞开,他的目光在那些印记上流连。
气氛暧昧不明,魏七垂着眼,僵直着不敢动。
“朕的榻可还舒坦?”皇帝逗他。
“回圣上的话,舒坦……”
“嗬,你当然觉着舒坦。”他留了半句未说。
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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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抚袖起身,“快起,朕的西暖阁中还从未留过似你这样懈怠的。”
“。”魏七红着耳朵低应,暗骂自个儿心大。
几个太监伺候魏七起身,呈上清粥并汤药,魏七乖乖喝下后回了后头的侍院。
一路上众人探寻打量的目光与从前相比又多了几分深意。
内书房中,安喜趁着皇帝揉额闭目的功夫,将前些日子自己查到的有关魏七的入宫前的消息呈上了翘头案。
“圣上。”
“何事?”
“回您的话,前些日子您吩咐奴才去查探魏七的身世,奴才现下已查出了些眉目。”
“你说便是。”皇帝撑着额角靠在宽大的紫檀雕云龙纹宝座上养神。
“。”安喜躬身,上前两步。
另有一奴才将案卷轻轻放在案头。
“奴才这些日子已派人细细地打听过,魏七确是京郊十里外的小县城降生。此县尚在顺天府管辖范围内,是以魏七亦属京城人士。魏家那时的保长也已寻了来,确能证他的身份。”
“嗯。”皇帝淡声应。“朕知晓了。”
他歇了一瞬又道:“现今,魏七家中如何?”
“回您的话,因买卖亏损,早在五年前便已举家南迁,奴才差的人向左邻右舍打探,魏七家中长辈似是欲赁几亩地农耕糊口,奴才便未曾再细查。”
“嗯,这般便可,不必去寻。”走了好,他摩挲着指上扳指,得那东西总想着出宫,夜里还要娘亲。
皇帝想:陈家嫡子?嗬,荒唐否?
然,若查出来真是陈家的宵衣也无妨。
他闭目悠闲地想着,若是陈家出来的世家子岂不是更妙。
陈肃远愚忠一生,最疼爱的嫡子却成了奴才,委身于龙榻。
且举家去留皆捏在朕掌中,只消一句吩咐抹去姓与名,是魏七还是陈宵衣皆不重要,都逃不脱。
皇帝闭着眼,唇边泛起笑纹。
他享受着权势滔天与掌控乾坤的快意,心中生出残忍的凌虐感。高高在上俯视如蝼蚁的奴才,虽疼爱怜惜却并不尊重,以为一切尽捏在自己手中。
却不料,当五年后真相撕开的那一刻,朝夕相伴的枕边人反目,面色狰狞地诉说着仇恨,自己会是那样痛心后悔,原来他的魏七竟不是魏七。
实在是冥冥中注定,寿康宫太皇太后揭露魏七身世时乃祖孙二人之密谈。
安喜并不知晓,是以他仍旧好心替魏七遮掩。且此等经年旧事乃太皇太后当初一手吩咐下令,做地滴水不露,难有破绽。
皆是天意。
承盛四年七月中旬,延禧宫主位淑妃被诊出有孕,后宫哗然,延禧宫一时得势,门庭若市。
夜里龙榻上,皇帝抚着魏七的发想着:可惜是个太监,若是个女子,也可封嫔封妃。如能诞下皇子,兴许……
他又笑自个儿荒唐,想这许多,即便是个女子到底出身也低了些。
淑妃入宫许久,能有孕亦是在他授意之下。
然皇帝望着身旁人沉睡的面容又忍不住要想,若真能生,会生出个怎样活泼讨喜的怪。
承盛五年三月二日,淑妃难产,诞下四皇子后香消玉殒。
纵然无情心冷,延禧宫内皇帝抱着弱小的儿子时仍是心中烦闷。
他下令将淑妃以贵妃之礼厚葬,赐四皇子名曦,曦为晨光,太阳为皇权之象征,已是十分疼惜喜爱。
次日晚间,皇帝抱着魏七又想:万幸是个太监,不是女子,否则这两年,若无避子汤药不知要怀上多少胎,恐要丢命。
他盯着魏七,眸中意味不明,突道:“朕百年后,你随葬罢。”
魏七的低喘被这话吓得堵在喉间。圣上突提禁忌,想是也伤怀淑妃主子的离去。
他僵着身躯低声回,“。”实则心中暗道:还要等圣上百年,呵,恐未到那时便早已厌弃自己。
他回望皇帝尚且年轻的面容,实在想不出年老的他又会是何等模样。
若那时身旁还立着个年老的自己,这就更是无稽。
魏七不觉得自己能得皇帝数十载宠幸,且他比后者要小上许多载,为何要一同死。
只是皇帝今夜偏生出不安,兴许是怕失去。
“?”他沉声,仅仅只是么。
魏七面色潮红,笑地灿烂,“。”他重复道。
皇帝的心微颤,他以为魏七亦是心甘情愿,这句是他二人之间的情趣玩笑,“”便是“好”,是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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