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维维兔
承盛六年夏,魏七伴驾的第四年初,他自承盛三年夏起被皇帝宠幸,至如今已过去三载。
魏七也从十七的少年长成二十的青年,他的身体轮廓比之三年前要更为健壮。
在皇帝的命令之下,魏七每日都要在乾清宫后头的小马场中徒步跑上一跑。
加之又有御膳房的心讨好,魏七着实结实不少。
他以为皇帝喜欢的是自己少年的形态,这样的青年之姿会令天子厌倦。
然等了几月,似乎并不如他所想,反而……是背道而驰。
他的手撑在皇帝强建的胸膛上,身下的人手肘交叠枕在脑后,悠闲地望着他。
那眼神实在太深,魏七避开他的目光,将脑袋偏转,盯着龙榻里侧的雕刻着的五爪金龙发怔。
可身下人的灼灼目光似有如实质,丝毫不加掩饰。
皇帝自魏七羞红的脸面一路往下瞧,瞧他纤长的脖颈,平坦光滑的胸腹,修长有力的双腿。
腿上纤薄却紧实的肌肉随他的动作微微绷紧,皇帝的手附在他的大腿上,缓缓抚摸,感受着魏七的生机。
可是魏七不想这样了,他浑身都滚烫,被皇帝一瞧更是烧得不行。
太不自在,魏七撑起身。
皇帝扣住他柔韧的腰身,指腹摩挲。
“做什么?预备去哪儿?”
魏七偏着头低声道:“奴才累得慌,撑不住。”
前者嗤笑,“才多久功夫便撑不住了,出息。”看来还得多跑动。
魏七闭眼张着嘴喘息,只要一停下来便浑身发软。
“你也太不中用,趴下来。”皇帝低声吩咐。
前者缓缓俯下身贴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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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低头轻吻他的面颊。
明黄床榻被浪轻翻。
皇帝含住魏七的耳垂,缓缓道:“叫声主子爷来听听。”
魏七头昏眼胀,脑子不甚清明,他喃喃道:“主子爷……唔……”
方唤了一声便被皇帝堵住了嘴。
翌日午间,内书房中安喜这老家伙见圣上今儿心情甚好,便上赶着讨好。
他道:“主子爷,奴才瞧着今儿秋高气爽,您在这头闷了许久,不若咱们去御花园走上一遭罢。”
后者抬眼瞧他,目光中有几分不满,“不去。”不知这老东西又谁的好处,要撺掇他去御花园。
安喜吃瘪,“奴才多嘴,还请圣上莫怪。”
奇了怪哉,分明瞧着龙颜愉悦,怎的一句话的功夫就惹恼了圣上。
御前总管大人纳闷不已,丝毫不知自个儿掺坏了龙榻之上皇帝与魏七的床笫乐趣。
他若是知晓昨儿夜里魏七在暖阁里低唤了四五声的主子爷,兴许此刻老脸都要烧没。
半月后,帝驾离京至承德秋狩,魏七随驾,这是他第四回去木兰围场。
只是这回却险些出事。
今日开围,皇帝领着王孙贵族并五千禁军入林狩猎,留下一队兵护魏七在围外的空地上骑马。
皇帝宠爱过甚,知魏七性子欢脱喜骑马,因怕闷坏他,且有意令其强身健体,近来得了空闲便在乾清宫后头的小马场里亲教他骑术。
魏七自然是欢欢喜喜,他问皇帝自个儿能否在去承德前学会。
皇帝曲指敲他的额头,道:“朕亲自教授,你用功些便能习好。”
魏七眼眸弯弯,恭恭敬敬地行礼谢恩。
这会子几个侍卫骑马守在一旁,眼珠子都不错地盯着马驹上大笑的魏七。
秋风舒爽,草地辽阔,后者跨坐在马背上,渐入佳境。
他轻轻地一勒缰绳,想策马快些行。
却不料向来乖顺的良驹却突然发难,前蹄腾空嘶鸣不止。
魏七大惊,连忙紧紧扒住马背不敢动弹。
变故来得突然,马儿又实在狂躁,不过瞬息之间魏七便被甩至马下。
马蹄高高踏起,魏七抱住脑袋躲避,千钧一发之际,万幸守在一旁的侍卫们身手皆是不凡,反应甚快。
侍卫首领跳下马将魏七抱住,护在怀中,另几人横刀斩下骏马前肢。
断肢飞离,骏马哀鸣倒地。
鲜血淋漓,兜头而来,溅了魏七满面,眼珠染血,嘴里全是黏糊糊的温热液体,后者闭目。
安喜本悠闲地坐在远处饮茶,这会子吓得面无人色,他急忙忙往这头赶,脸上的横肉都在颤抖。
“快……快请御医来,圣上,派人入围场请圣上回。”
“。”下头的太监急忙忙随侍卫骑了马去传话。
这头魏七瘫在草地上吓得站都站不起了。
他的脚像是崴了,侍卫首领无法,只得道:“魏小公公,小的得罪了。”
说完将魏七驮在背后欲骑马将他带回营帐。
魏七此刻见不得马,更莫说是坐上去了。
他望着那喘着鼻息的高头大马,心里直发颤。
“不,不骑马,走回去。”
安喜赶来,瞧见魏七满脸的鲜血直吓得浑身哆嗦。
“魏……魏七,伤……伤着哪儿?”他的声音都在抖。
“安公公,魏小公公应当无碍,咱们身上的血都是死马的,并非人血。”
安喜虽早已瞧见一旁狼藉血腥的马尸,可直到听了这话才终于松了口气。
魏七不愿再骑马,安喜只好派人去抬步辇,走是不能走回去的。
若叫圣上瞧见他的魏七受了惊吓后还要这般血糊糊地崴着脚走,自己这个御前总管也不用再当了。
侍卫首领背着魏七至安喜方才歇息的地方安置好,几个太监捏帕子替其净面。
不一会子步辇来。
四个太监抬着步辇,安喜等人跟在旁侧,才走了不过小半里地,(近两百米)便闻身后马蹄声阵阵。
步辇轻停,众人跪地接驾。
皇帝狠勒马头,尘土飞扬,气势汹汹。
他翻身下马,面带煞气,盯着魏七上下扫视,目光锋利似刀刃。
魏七缩在步辇中不敢动。
他是想接驾,可是脚上钻心地疼,且他十分怕皇帝这副要杀人的作派,想装可怜模样搏他心疼。
可是后者此刻正在气头上,他瞧魏七似是无事,一路提着的心才终于落下。
可又见人鬓发散乱,黑发与耳旁皆沾血污,面色苍白,衣襟前也都是狼狈的印记,还缩在步辇上瑟瑟发抖。
他满腔担忧俱化为滔天怒火,夹杂着无穷的后怕,铺天盖地对着魏七发泄。
“你是没长脑子么!”皇帝气得大声怒斥,几步疾驰,抬脚就去踹步辇。
不省心,太不省心!
“朕叫你慢些!”那会子应得好好的,转头便将他的嘱咐抛在脑后。
碰碰的踹木头的沉闷声,响在草原之上,也不知天子是否为铁打,像是不晓得什么是疼。
魏七真是他的克星,从前一年至尾也不见发怒的天子,这短短几年便沾有了人气。
众人吓得不敢出声,龙颜大怒,来势汹汹,谁敢去劝。
安喜私心里想着:咱家看人不力出了事,圣上定要责罚,叫他先对罪魁祸首发了火,咱家才好逃过一劫。
他心里也怨魏七闹腾,好好的非要去骑马做甚,却不知骑马一事是皇帝先提的。
魏七在抖动的步辇上晃,被皇帝这两嗓子喊得脑袋发懵,他本就受了惊,这会子更是难受。
皇帝探身,捏住他的下颌恶狠狠凶道:“回话!你哑巴了?”
魏七也委屈,他百口莫辩,分明只是轻轻一拉,谁能想到平日里温顺的马儿突然就发了狂。
“奴才……我……我……再不骑马了……”
魏七拽住皇帝的手臂,眼角泛红。
“是,你再也别想骑马了。”皇帝瞧他模样委屈气消了些,沉声重复。
他将魏七打横抱了,稳步朝营帐那头走。
安喜跟在后头默然瞧着皇帝宽大的背影与魏七露出的耷拉着的双腿,总觉得事出蹊跷。
第88章情深意重
皇帝抱着人回内城御营,一路上魏七都埋头不敢乱动。
皇帝的脸色阴沉如死水,胸膛起伏不定,显然仍是气极。
他确实是怕了,他一直都无法忘记两年前寿康宫里的那场惊心动魄的争夺。
魏七嘴角的鲜血,青白的面色,还有之后梦中他七窍流血,死不瞑目的僵直身躯,种种都令天子生出恐惧。
且这些恐惧随着他对魏七的喜爱,于不知不觉中日日加深。
宫里每年都有奴才消失,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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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由头,有的没由头,甚至连尸首都找不着的亦有之。
皇帝不想他最喜欢的这个奴才有朝一日也会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宫里。
两年来他有几回都梦到魏七被害,找寻无果。
经年之后又突被人自不知名的偏僻宫殿的枯井内捞出了魏七的尸首,或是从哪处假山下挖出了一截他残破的骸骨。
梦境有时太真,真到若惊醒时身旁躺着魏七,他会忍不住去抚摸,魔怔一般地探人鼻息。
若碰上身旁无人,他唯有握紧拳头喘息,独自在幽暗寂静的夜里与心中的恐惧抵抗。
萧俨从来都不是毫无破绽。
他看得魏七看得很紧,在宫里魏七从来都不能迈出乾清宫一步。
出了宫也大都伴驾,便是留下了他也要派一众禁军守卫。
天子也不知究竟什么是爱,他的母亲早逝,祖母强硬,父亲又太过冷漠无情。
无人告诉他心疼与怜惜,恐惧与迁就其实差不离就是爱了。
皇帝只是不想丢了这个奴才而已。
这个能在深宫的寂静夜晚陪他下棋看书的奴才。
他终于发觉,原来纵使自己能翻云覆雨,可若想在宫里护得一个喜欢的奴才周全,亦非是件容易的事。
且……他垂头望着怀里的人。
现下看着很是乖巧安静,身形修长,体格也不弱,脑子亦不笨。
其实太过活泼鲜活,内里天真纯良又倔强难驯,美好的东西向来不长久。
他的心绪起伏不定,手臂微颤,渐渐用劲紧。
可皇帝的心意与害怕,怀中的人从来都不懂。
因为皇帝是天子,天子怎会向一个奴才诉说他荒唐的恐惧与噩梦。
他不会低声下气地请这个奴才好好保重自己,更不会直言他的喜爱。
魏七只知自己被困住了,且是挣脱不开的束缚。
帝帐中,太医早已候在榻旁,见圣上抱了人入内,慌忙请安。
皇帝将魏七放至榻上,力道称不上是温柔。
御医照例将帕子搭在魏七的手腕上,诊了会子脉后温声问:“魏小公公,您可有哪处不舒坦。”
魏七偷偷瞥了眼负手立在一旁的皇帝,垂下脑袋悄声道:“脚疼。”
“嗬。”皇帝一声冷哼。
屋内人俱是一颤。
御医将魏七的下摆轻轻撩开后便停住不敢再动了。
“安公公,劳请您帮在下一把。”
安喜点头,上前替魏七除鞋袜,御医转身回避。
后者缩脚,他怎好意思叫安爷替自个儿脱鞋袜,这样脏的事。
“安爷,小的自个儿来。”
“你又折腾什么,给朕老实些!”皇帝突劈头又是一句骂,声线冷厉。
魏七缩着脖子不敢出声了。
安喜瞪他一眼,示意他莫要再惹事。
他将魏七的裤脚轻轻揭开,伤在小腿与脚腕处。
安喜用巾子将魏七的脚包住。
“大人。”
御医这才转过身来。
真真是麻烦,不过是成了皇帝的人,便连手脚都不能叫别的男子乱碰了,即便魏七亦可算得上是男子。
可天子此刻就如同阎王一般凶神恶煞地立在旁边,御医两股颤颤,实在不敢乱动,生怕冒犯了魏七惹得皇帝不快。
御医隔着巾子将人的脚捧了细细查看,即便只是这样,皇帝仍旧微皱着眉头,心中不大舒坦。
他忍住脾气,问:“伤势如何?”
“回圣上的话,魏小公公无甚大碍,内里无事,只脚上稍有擦伤与扭伤。
皮肉伤养上几日便可好,倒是脚腕出处的扭伤需得要个十来日。”
万幸马儿是特为魏七这样的生手挑选的,不算太过高大。
魏七又还机智,护住了自个儿的脑袋,是以伤得并不严重,大多只是皮外伤,面上血淋淋罢了。
可若没禁军护卫,马儿发狂乱中踩着了魏七,那也十分危险,保不齐要丢了命的。
“无碍便可,你瞧着办罢。”
“。”
御医说了无碍,皇帝背在身后捏着的拳松开。
几个奴才将魏七打理妥当后,他挥退众人,预备找魏七算账。
安喜退下前提着小心低声劝,“圣上……魏七还伤着呢,您莫气坏了龙体。”人方才受惊了,不要骂得太狠。
皇帝压根就不搭理他,只是撩袍子往榻边坐下。
众人躬身退,帐帘合。
魏七屁股往榻里小幅度地挪。
皇帝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力道有些大,后者不再动弹了。
“朕今儿早间入围前说了何事?”他探身凑近,掐住魏七两颊,语气冷如寒冰。
魏七嘴唇颤抖一时答不上来。
“回话!”皇帝掌中施力,厉声低斥。
“您,您叫……叫奴才慢些,仔细些,只许……骑着走,不能跑。
且要,要跟着禁卫。”魏七心虚,照着他早间留下的原话一字不差地复述。
记得倒是挺牢,可也没见照着做。
“原是记着的,朕还以为朕的嘱咐你转头便忘了呢。”
魏七小心翼翼地抬眼偷瞧他的神色,“奴才……不敢。”
“嗬,有何事是你魏七不敢的。”皇帝嘲讽嗤笑,“朕问你,好端端的你的马怎会发狂?”
魏七又怎会知晓,他也不过只是勒了一下缰绳,挥了一记马鞭而已。
“奴才……不知。”他呐呐答,“奴才只不过是策了一下马,力道并不重。”
皇帝真想赐他一巴掌,教他骑马也不过十日而已,且每日只半个时辰,这不知死活的东西就要去策马。
他吸口气平息怒意,半晌沉默,帝帐中一片寂静。
帐外秋风轻扫微黄的草地,野兔鸟雀欢快扑腾,景象祥和。
魏七的心跳在皇帝的沉默中渐渐加快。
“魏七。”
后者松开捏在他脸颊上的手,白玉一样的皮子上留下青红印记,魏七却不敢叫疼。
皇帝的视线在他划破的小腿与高肿的脚腕上划过,手掌贴住伤处。
他淡声低语,“是不是非得叫朕令人将你的腿打折了,捆在乾清宫里,你才能安生?”
魏七一颤,浑身僵住,他觉得圣上此言或许并非玩笑。
可是他想不明白,骑马的事是圣上提起的,马也是圣上挑的,出了宫能好好骑马亦是圣上亲口许诺的。
自个儿也不过就是稍稍动了缰绳罢了,谁会知向来温顺的马竟突然失控,他也不想的啊。
怎的这会子竟全怪罪在他一人头上。
若真要计较起来,圣上自个儿就没错么?这骑术还是他亲教的呢。
可是这些话魏七此刻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圣上真的生起气来……
他想起伴驾头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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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小方子……
魏七又是一哆嗦。
“奴才……我再也不敢了,我今后一定听您的话。”
他将自己伤重的痕迹摊开,以博取皇帝的心软与宽恕,也是心知肚明天子对他是怜惜纵容的。
皇帝本也只是说气话吓魏七,并非是真要打折他的腿。
可他亦知,这个奴才的保证向来都做不得数。
多少回了,天子闭目,心中长叹。
已经看得这样严实了,仍要出事。
可朕是皇帝,一日能有多少时辰与一个奴才共度?难道要将人拴住身上不成。
“今后不许再骑马。”他眉间微皱,睁开眼将目光放在魏七身后,并不去瞧他。
后者的眸光黯淡,却仍是低声道,“,奴才知晓。”
他垂着头,依旧不甘心,“可奴才的伤……奴才觉着不干马的事,亦与奴才自个儿,没什么……干系。”
“你无须管这许多,朕自会派人去查。”
“。”
皇帝最后瞧魏七一眼,原本神采飞扬地出宫,到围场才不过第二日便伤痕累累,形容憔悴。
天子实在烦心,他松开魏七,拂袖离去。
皇帝出了帝帐转头吩咐安喜,“去查查,查明白。”
“。”安喜早已派底下人守住马尸,将事发之处戒严。
开围头一日皇帝就只猎到几只野鹿与羚羊,野豹猛虎与黑熊一样都未猎得。
下头人还稀奇,只是虽心里犯咕嘟嘴里也仍旧奉承,道吾皇万岁,吾皇神勇。
神勇的皇帝憋着一肚子气,面上却依旧要端着威仪。
晚间大宴众将士与王公贵族后,帝归帐。
魏七此刻正窝在榻上用晚膳,他嘴里咬着烤羊肉,手中抓着羊骨头啃得满嘴是油。
皇帝瞧见更是气,暗骂他脸皮厚,好了伤疤忘了疼。
魏七见皇帝进来,慌忙将东西扔在大腿上放着的银碗中。
他双手油腻腻地还想请安。
“安生吃你的。”皇帝冷冷瞥他一眼,径自越过床榻往东侧的翘头案那头坐下。
“。”魏七面上讪讪,抓着羊腿垂头默不作声地吃。
另一头安喜道,“圣上,您派奴才去查的事,奴才已查出些眉目了。”
皇帝揉着眉心,“说。”
“。”安喜上前两步,“早在魏七出事后奴才便立马派人守住了马尸。
您的吩咐一下,奴才就赶着去那地亲自盯着下头人查看,绝不会叫心存不歹之人寻着可乘之机……”他喋喋不休,誓要功过相抵。
“老东西废话一箩筐。”皇帝淡声打断,“捡要紧的说。”
“。”安喜住口,另起话头,“缰绳上藏有一排十分细小的银针,奴才不知是何人何时安上去的。若非奴才查得细,想来很难叫人发觉。”
榻上魏七竖起耳朵,垂眼静听。
“银针又受缰绳上的一青色宝石所控,按下宝石,银针便会弹出,而宝石恰好位于骑马之人手握绳之处。”
皇帝的屈指在案上轻敲。
“将掌管马匹的,牵过此马的一干人等都捆了去审,审点有用的东西出来。”
“,奴才这便去吩咐。”
十二宫佳丽如云,天子却偏爱没根的太监,每四日一幸雷打不动。
其余日子却能歇能熬夜瞧折子,奴才侍寝之日就要传令御膳房,陪着用宵夜。
当人是傻子么,再守得严实也总会有消息流出。宝贝似得藏在养心殿,年节都见不着人。
两年前为他派禁卫闯寿康宫,气坏老祖宗,如今老祖宗不济,眼见着要去了。
老祖宗在时都未能除了狐狸,老祖宗一走谁能奈他何?不若趁着出宫围猎,人多手杂,下功夫杀了才好。
敬妃掌宫,育有大皇子,乐得见皇帝宠爱不能生养的太监,亦知晓除不了他。
有人要犯蠢,拦着作甚,惹恼了圣上,三尺白绫一赐,没了才好。
坐山观虎斗,左右烧不着她,至多治宫不力罢了。
魏七圣眷之下已是众矢之的。
天子的心意皆藏于琐碎之中,只是流露出一点,就已叫人眼热。
可前者懵懂,不知帝王情深意重。
第89章天子乞怜
承盛六年的这场秋狩注定要不太平。
开围头一日魏七便出了事不说,第二日晚紫禁城那头突又带来太皇太后病危的消息。
快马传人递信,汗血马五百里加急,日夜兼程,人都不知换了几波,马也累死了数匹,才终于在次日夜里赶至木兰围场。
密信由外城至内城一路传至帝帐,帐中烛光融融。
此刻皇帝正伏在案头瞧明日围猎的布排。魏七则弯着腿靠在榻头一面翻书一面啃一只酸梨。
今夜已吃了两个了。
皇帝头都未抬,余光中瞥见他弃了掌中的核,眼睛盯在书上,还要伸手摸索去拿梨,只得无奈启口道:“你是预备着再病一场不成?”总是贪嘴,哪能不病。
他还记得魏七头一回来此地时折腾出来的事。
魏七抬眼瞧圣上的神色,讪讪停手,“不是,奴才只是一时不察,不记得方才吃了几个了。”
皇帝又不傻,怎会信他的话,小伎俩罢了。
他放下书卷,转而取来榻旁几面上摆着的湿巾子将掌中沾染的汁水细细擦干。
皇帝仍是皱眉,等会子歇息前榻上的这些东西都要叫人换了。
外头来人请面圣,道紫禁城急件。
人入内,急匆匆跪下请安。
信件折子呈上来,皇帝拆开一瞧,面色大变,扔了信件沉声道:“安喜!传令下去,一千卫随朕即刻回宫,余下的人马明日一早启程,务必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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