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维维兔
皇帝瞧着一缕缕的银白细烟升起又飘散,飘散又升起。
他握紧翘头案上的玉纸镇,在等魏七的一个答复。
魏七抬手,解开衣襟前的一颗盘扣。
皇帝的目光转向他。
后者动作十分缓慢,他将自己脖子上佩戴着的,皇帝几年前送他的血玉弥勒佛摘了下来。
皇帝的眼眶霎时便红了,他手臂颤抖,要竭尽全力才能克制住自己不要发怒,不要又伤了魏七。
“你……你这是仍要离宫?”他不想放人了,“怎可言而无信。”
言而无信的事天子不知做过多少件了,如今质问起魏七来,却是理直气壮。
魏七轻摇头,一步一步走近。
皇帝屏息等待,盯着他低垂的脑袋,不能再移开目光。
魏七将玉搁在案上往皇帝手边推,也不去看他。
“此血玉为证。我同母亲离宫,在她跟前尽孝,侍奉她终老,母亲走后……我会回来。”
皇帝一颗心悬在胸腔,此刻直直下落,砰砰砰剧烈跳动。
照他的意思,魏七答应了安喜要伴君那便一日都不能离宫。
然先前闹得那般惨烈,如今这人脸上仍留着绯红的疤痕,且自己又亲口许诺过。
皇帝想:那就离罢,先叫他离罢,往后的事再安排。且魏七的母亲如今年迈,御医瞧过也说顽疾堆积,没几年了。
皇帝的心肠这样狠,连魏七的母亲都要算计。
魏七若是知晓此刻天子心中这些冷静的盘算,估摸着真要言而无信了。
三日后魏七同他母亲乘一辆十分普通的马车离宫,皇帝没有去送。
又一载后,魏七的母亲离去。
晚秋的某一日里,大白天皇帝在西暖阁中呆坐。
魏七回宫面圣,入西暖阁。
皇帝抬眼看他,唤:“吾七。”
魏七以为他叫的是魏七二字。
魏七回应:“圣上何事?”
皇帝彻底放心了,他眼中带笑,负在身后的手掌中握着一枚血玉弥勒,等着魏七走近:“无事。”
完
第97章番外一
皇帝的幼弟闲安王几日前自江南回京后入宫面圣,送上了好些新鲜玩意儿献于皇帝。
这日晚间养心殿西暖阁内,皇帝得了空闲想起翻看闲安王送来的那些个书卷画册。
只是越看越觉着不对劲,他皱眉合上由致深蓝棉纸封装的图册,知晓自己这幼弟又犯浑了。
竟将龙阳春宫图送到了御前,真是不像话。
皇帝将那东西一扔,上榻安歇。
只是次日白间却有些不对劲。
他歪坐在水波云纹宝座上杵着脑袋瞧折子,忽闻身旁传来淡淡的清香。
皇帝抬头漫不经心地往那处一瞥,入目的是一张清丽白皙的侧面。
何时换了人乾清宫里还有这样年轻的奴才
皇帝静默地打量身前的人,见其低眉敛目,鼻梁高挺,鼻头小巧秀气,嘴唇饱满,颜色鲜红,正是好颜色。
生得倒是不错。皇帝这样想着,目光顺着这人藏在蓝灰缎子里的手臂望向他的手掌。
手指也是修长,骨节分明又不算粗大,端着青花瓷茶盏,白生生地晃人眼。
皇帝有些想歪了,想起昨夜的龙阳图。
他的目光转回至折子上,心里却有几分异样,好似被人撩动了心。
这日晚间西暖阁内,召幸的妃嫔来前,皇帝坐在龙榻上,突然便问:“安喜,今儿白间内书房里侍茶的奴才是谁?”
御前总管安喜回到:“回圣上的话,您说的那奴才是魏七。魏七原是在外头一层当差,因他前头的那一个犯了错,奴才这才提了他至御前。”
皇帝只嗯了一声,安喜迟疑,又试探地问到:“圣上,魏七当差不久,可是出了什么岔子,惹您不快了?”
哪有什么岔子。皇帝心道,挺好,瞧着赏心悦目的。
“只瞧着眼生罢了。”
安喜放下心来,有意替魏七在御前讨些脸面。
“圣上您日理万机,定是忘了这奴才原是老祖宗宫里的,您三年前瞧他伶俐,特向老祖宗讨了来。”
“哦”皇帝确实不记得还有这一桩事了。
他有些兴趣想继续听,可这时外头驼妃太监扛了人来,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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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此打住了。
其实这原本也没什么,皇帝不是那等喜欢尝新鲜的君主,什么男男女女都要试上一试。是以他问过后也没放在心上。
次日下朝回,御驾至内书房,依旧是昨日那个叫魏七的奴才侍茶。
皇帝见他垂首立在宝座后头,站得直挺挺的,青嫩如幼竹。同旁人相较实在是有些显眼,一时多瞧了两眼。
他径直走到宝座旁坐下,手边的茶盏里茶水正温热。
皇帝饮下一口,问:“上的什么茶”
他突然出声,魏七心下一惊,这还是自己调至内书房以来头一回被圣上问话。
只是圣上应当品得出来才是,还是说今日的茶不好
“回圣上的话,是龙井。”魏七上前一步,答得很是谨慎,不敢多言。
皇帝却想:嗓子也不错,清朗悦耳。只是一直低着头,瞧不着全貌。
“你是新调上来的眼生得很。”他的声音低而舒缓。
安喜立在另一侧,心下很是奇怪:圣上不是昨儿夜里才问过怎么这会子又挑起来。
“回圣上的话,奴才魏七,半月前升至御前,原是司内院库房的。”
也不谄媚,也不慌张。
皇帝觉得这奴才年纪轻轻却很懂规矩。
他嗯一声,也不再多问。
魏七又默默退了回去,只是手心与后背已全都汗湿了。
第三日白间,皇帝路过内书房往外院那头去,正撞见魏七端着一套茶具出来。
几个奴才行礼请安。
皇帝不知怎的就停了下来。
魏七将茶具端稳了,躬身低声道:“圣上大安。”
“魏七。”极其自然的一声。
魏七不知是皇帝在喊自己。
“啊”他抬眼,与天子的目光撞个正着。
“茶汤洒了。”皇帝缓缓道。
魏七被他那一眼瞧得魂不附体,顿时慌得手忙脚乱。好端端稳当当捧着的东西霎时哗啦啦歪倒。
皇帝这会子只想:果然眼睛也生得好。
他抬脚走,留下慌张的人愣在原处不知天子究竟是何意。
两个时辰后,皇帝自寿康宫回,径直去了内书房。
安喜便只好叫人捧了衣物到内书房来。
几个御前的贴身内侍在屏风后头替皇帝更衣。
魏七等人立在外间等候吩咐。
替皇帝穿靴的太监跪在地上,动作有些慢。
“换个年轻麻利的来。”皇帝皱眉对安喜道。
“是,奴才有错,是奴才疏忽了。”安喜连忙请罪,又朝外头唤人,“魏七。”
魏七应一声,走了过来。
“替圣上着靴。”
“。”
魏七半跪,将皇帝的脚捧在腿上,撑开短黑低常靴,一瞬便套了进去。
他将靴面上那些繁复的扣子一一摆动好,动作轻柔又快速。
“倒是手快,从前做过”
皇帝垂眸打量他纤细的腰与藏在宽大下摆里的修长的腿。还有随着他动作间隐约可见的挺翘的臀。
天子觉得自己被龙阳春宫图带偏了。
“回您的话,奴才从前在寿康宫时曾有幸服侍过您。”
“嗯”皇帝来了兴致。
“一回是三年前您初登基不久,夏日突下起了暴雨,您淋湿了衣裳来寿康宫更换。”
魏七一面动作一面低声答,“还有一回是四年前您大婚,奴才在太和殿大典前替您整了衣帽。”
皇帝心下惊异。
这奴才该不会是喜欢朕罢,记得这样清楚。
魏七丝毫不知自己的好记性给他带来了无穷的麻烦。
皇帝怀着一丝愉悦的心情,下了一个不甚重要的决定。
晚间东暖阁。
这回未召妃嫔。
皇帝坐在罗汉床上看闲书。
他突问安喜:“安喜,朕问你,你觉着这乾清宫内谁生得最为标致。”
安喜虽奇怪,不解圣上今日突地问起这个来,却仍旧讨好地回:“回主子爷的话,那自然是您生得最为标了!普天之下恐再也寻不出哪位能与您相较量的。”
“耍什么滑头,你这老东西,明知朕是何意。”
“回万岁爷的话,奴才冤枉,实不敢在您跟前耍什么滑头!奴才最是实诚不过。
心里怎么想,嘴上一快就说了出来。冒犯了主子爷,还请主子爷降罪。”
“得了,你老实回话。”
“回万岁爷的话,奴才自个儿觉着若问起这宫里宫女奴才中最为标致的是哪位,当属魏七那小子。”
“嗯……魏七。”皇帝沉吟,“朕也是这么觉着的。”
“主子爷英明!”
“既已道起魏七,那奴才现今年几何”
“回圣上的话,魏七现年虚岁已十七。”
“还是小了些。”皇帝低声道。
安喜听圣上这语气,还以为是要给魏七进品阶,心下思索一番,道:“虽是小了些,人却是再沉稳不过。
瞧着面上只十七,观那言行举止倒像是个而立的。”
“呵。”圣上似想起些什么,轻笑一声。
“前几日安余王曾献了一本龙阳春宫与朕,朕闲来无事,略瞧了几眼,倒也有几分意思。”
安喜听闻这话心下一咯噔,只道自己是想岔了,要遭,要遭。
他一时惊出一身冷汗,低了头不敢也不愿去瞧圣上。
皇帝见安喜不回话,沉下声道:“安喜。”
安喜又惊又急,满头是汗,慌忙跪下。
“奴才在。”他颤着声答,抬起头去看皇帝。
可皇帝就等着他看。
此刻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也不言语,然那眼神中的深意叫人不敢细想。
这般看了一会子,皇帝启口淡淡道:“你也跟了朕这么些年。”
话里的意思是朕心里想着什么你该清楚。
安喜只得应到:“,奴才一定办好此事。”
“嗯,退下罢。”皇帝闭着眼,仍了书,把玩起腰间的龙纹玉佩。
第98章番外二
市井里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小别胜新婚。
皇帝与魏七足有一载不曾相见,莫说小别,这简直可以说得上是大别了。
他心里是很想同人亲近的,最好此刻此地,大白日里的西暖阁内就能抱住魏七弄一场。
但是说来可笑,皇帝心里又有些怕。他怕魏七又要翻脸,拿眼刀子割他皮肉。
是以他这时只小意宽慰,“节哀顺变。”
魏七的眼眶霎时便红了,胸膛起伏,抬着眼憋着气忍耐。
皇帝本是很开心的,对于魏七他母亲的离去也没有丝毫难过,反而卑鄙地觉得时机很好。
但是这会瞧见魏七哀伤的神态,他心里也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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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太舒服了。
他将玉佩回袖口,起身走近,步子很缓很轻,像是怕吓着久不曾见,日思夜想的情人。
皇帝的手臂试探着抬起并凑近,他很想抱一抱魏七。
后者湿润的眼中满是藏不住的脆弱与哀伤,他立在原处不曾动弹。
攻人攻心,天子深知此刻机会难得。
然而毫厘之距时,魏七却突然后退了一步。
他望向皇帝的目光是十分复杂的。
萧俨的手掌握成拳,入宽大的袖口里,手臂缓缓垂下,神情亦是失望。
“死不能生,魏七。”他又走近一步。“秋菊已落,落花风雨更伤春。”
不如怜取眼前人。
你不是世家子么?世家子文武通习,该知晓罢。
魏七浑身一颤,他迷茫了许多日,到如今仍是浑浑噩噩,不知来日该去往何方。
他心头杂乱,不知眼前人是否值得自己怜取。
可无论值不值得都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一旦再次入了宫,皇帝是万万不能放他走的。
萧俨再次轻抬起手臂,想要碰一碰魏七。
这回后者没有躲避,只是疲惫闭眼。于是他眼角溢出的泪终于能被小心擦拭,冰凉的脸颊也能被温柔抚摸。
皇帝心里十分欣喜舒畅,他甚至想要得寸进尺。
他的左臂搭在魏七的肩头,力道渐渐变大。
慢慢地,慢慢地,魏七快要挨到他的胸膛,被他圈进怀里。
皇帝的头微垂,盯着魏七的唇。
后者猛然睁眼,只是这时眼神中已不见脆弱,反倒带着几分冷意。
皇帝心里打个咯噔,慌忙撒手。
“东偏殿,东偏殿,”他很是心虚,“晚膳后,你仍宿在东偏殿,可好?”
魏七瞥他一眼,冷淡点头。
皇帝心道:好么,还是吃了个冷刀子。
不过这也没什么,左右一年前再狠的招式都尝过了。
此刻魏七愿意应下重新宿在原处,皇帝已经很是知足了。
日子还长得很,一日日地消磨,还怕从前的枕边人会不动心
天子觉得自己富有四海,若是执意要对一个人好,那如论如何都能得偿所愿。
东偏殿耳房里的东西自魏七离去后就未曾变动过,皇帝随口一句吩咐,便日日都有奴才前去打扫。
且除此之外,其实皇帝住的西暖阁内也添了一套物件。只不过这些魏七都不知晓罢了。
魏七的手臂交叠,枕在榻上闭目沉思。
今日呈上来的晚膳皆是他喜欢的,冷盘热碟,点心,羹汤没有一样出错。
皇帝的言行举止似仍同一年前一般沉着又悠然。可是他偷偷瞥过来的眼神与不动声色的关注,还是透露出了他的坎坷不安。
魏七有时会想:或许圣上是真的喜欢我。
他伴君多年,确实深知这是喜欢,或许比喜欢还要多一点。
幔帘外传来轻微的响动,魏七皱眉,他就知晓皇帝没那么好打发。
这是第几回了
一侧明黄的绸布被掀开,身形高大的皇帝躬身探入。
他屏息瞧了一会儿,伸手预备抱人。
魏七睁眼,也不言语,十分平静地看着他。
两人四目相对,皇帝今日是第二回被他吓着。
偷偷摸摸的勾当被人当场拆穿,颜面扫地。
天子回手,背在身后。
“还未睡着”这都快三更了。
他的语气不自觉地低柔,亦是尽力掩饰心虚。
“睡不大惯。”魏七一面坐起身一面随意回话。
皇帝被他这句睡不惯给噎着了。
才离去一载便睡不惯了,宫外就那样好不成。
是不想留这想叫朕心软放人还是……还是不愿再同朕睡
短短四个字,他竟引出种种乱七八糟的猜测。
“朕就怕你睡不惯,特来瞧瞧。往日里你歇在龙榻上的时日反倒比这处多些。”
天子心说,才回来就耍心眼,如何也不能再让你出去了。
他年近四十,失而复得,面皮也跟着厚了。这样戏弄人的话说得很是淡然,眼都不带眨一下。
魏七这般纯良的青年人如何能斗得过他。
“三更天了,这屋子久不住人,拾地不够妥当。”
魏七双耳发红,但是面色仍旧冷淡,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皇帝。
后者不敢再说了,再不要脸皮也不敢再说了。
魏七拿眼珠子斜他一眼,翻身背对着他睡下。
“三更天,您还不回去歇”
皇帝瞧着他散在锦被上乌黑的发,心头一阵火起,想摸不敢摸,想抱又不敢抱,硬生生忍耐。
“你好好歇着,今后你都没什么差事。”
唯一的差事也就是留下好好活着而已。
话说得平常,可其中的情意深深,总是要提今后,今后,怕人转眼就消失。
魏七忍不住转头去看,黑夜中天子离去的背影有些寂寥可怜。
他暗自呼出一口气,不知究竟是在为谁难过。
番外三
魏七就这样在宫里过了一夜。
第二日晨起时王福贵派人送来几件素白袍子,说是圣上特意吩咐替魏七做的。
后者只是点头,并不曾跪拜谢恩。
王福贵心道,魏爷到底是在宫外过了一载自在时日,宫中规矩竟都忘了。
他转念又想,忘了便忘了。瞧如今这情势,是咱们圣上执意要留人,自然是要万般讨好的。
这些个表面规矩又算得了什么呢。
魏七问他有什么事可让自己做的。
王福贵连道:“无事无事,宫中有这样多的奴才,魏爷您在外头受苦了,怎么都轮不着劳动您的。”
魏七垂眼,扯着嘴角笑,“你也太恭敬了,咱们从前……”
他住了话头,原是想说从前安爷在时,他们私下里来往甚是自在随意。
王福贵一时也是心中难受,他终于抬头直视魏七,“魏……魏七……魏爷。”
他喉间发涩:“您此次入了宫,同咱们圣上好生过日子罢。”
这是一句用真心说出来的话,如今宫里也就只有他还愿与魏七说这种话了。
魏七的目光转向窗外,盯着院中树下残败的多头菊发怔。
他知道今后终究是上下有别了。
“御膳房糕点房那头……”
王福贵明白得很,“您的知交……半年前便离宫了。”
“小赵将军半年前在南边水道上立了功,回京向圣上讨了几个奴才回府,吴家财跟着一块搬入了新府……。”
“知晓了。”魏七打断他,突然心生厌倦。
如此说来,他也没什么牵挂了,若要说牵挂。
魏七叹息一声,若要说牵挂,或许真就只剩……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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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晚膳后,皇帝向魏七提起陈家旁支余下的两个庶子。
“封个小官倒是尚可,如何?”
“既未曾考取功名,又不曾建功立业。名不正言不顺。”魏七看得淡了,并不愿陈家再有后人入仕。
就这么一支人脉了,便让他们平安平凡到老。
“你直言,朕会下旨处理妥当。”皇帝的语气越发温和,就怕魏七已无欲无求。
两人盘坐在罗汉床上饮茶消食,中间隔着一张几子。
魏七抬眼看他,“若真要赏,不若赐良田金玉,保其子孙三世富足无忧。”
“便依你所言。”皇帝的手掌搭在几沿边,手指微动。
两人一时无言,窗外秋风送爽,草木被吹得飒飒作响。
明黄袖管下藏着的弥勒血玉被体温捂得发暖。
萧俨迟疑着不敢再贸然送出去。
若是被回绝……
“你,你既回来……”
魏七举杯喝茶。
“既已回来……”怎的就是说不出口。
皇帝的目光望向窗外,“既已回来,不要再离。”
魏七垂眸静默。
皇帝等不到他的回答,突起身走近。
他将血玉拿出来,解开魏七领口的两颗盘扣,重新替他戴上。
温热的指腹在脖颈处轻轻擦过,靠得太近两人身上的气息也交融在一处。
时日太久,皆不自在。
“既已回来,不要再离。”他重复。
“嗯。”魏七的回应低不可闻。
第99章番外三
答应是答应了,可毕竟也隔了一个春秋,可想要立即热乎起来还是需要些时日的。
然而萧俨觉得他等不及了,他真的憋了足足一整年。
每回只叫敬妃来乾清宫坐冷板凳,两人达成默契,各取所需,以维持前朝后宫表面的安宁。
这些魏七是不知晓的,所以萧俨现如今也拉不下脸面同他亲近。
他的手臂轻轻附在魏七的肩上,久久未动。
后者始终身体僵直,不曾抬头看他,亦没有任何回应。
萧俨盯着魏七耳垂上圆润的一点白皮肉,越瞧越觉得他可爱,想轻抚,想重吻,也想恶狠狠地咬。
不让我这样,你如何能知晓这一载中我的焦虑不安与日思夜想。
他试探着伸出食指轻轻触碰,魏七的反应有些大。
魏七一把抓住皇帝的手腕,皱起眉抬眼冷冷地瞥。
萧俨心道,真是不一样了,出过宫逍遥真是不一样了。比从前还要难对付,脾气也大些了,气势也足得很。
“您找旁人罢,我没兴趣陪您。”魏七说得平缓。
“你叫我找谁”皇帝反握住魏七的手,垂头凑近,“天都暗了,人皆歇了。”
“且,且也没旁人了。”
魏七心头一震,萧俨继续道:“如今,以后,都只有你,只有你一人。”
“为何?”魏七的眼神深而迷惑,喃喃低问。
“因我老了,那档子事已不甚看重,只想同喜欢的人日日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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