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不可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善尔
而当安凡终于流露出一些任性,那些不满的情绪让他更加鲜活的同时,也让盛铭感到这份关系的真实性。
感情中的两个人,无论现实中的身份地位如何,差距有多大,在那份关系中,应该是平等的。
但时间一长,盛铭也变得着急起来。宋立几乎每日都被传唤来,但面对安凡强烈的早孕反应,他也束手无策,只能给他注射一些补充能量的药品。
宋立心里很清楚,这过剧的反应和安凡的神因素有着很大的联系。虽然安凡从来没有说过,认真地遵从着医嘱,让干什么干什么,表现出正常的样子,但他内心的恐惧、排斥、抗拒虽没有呈现于表面,却刺激得身体给予了反应。
最初的欣喜逐渐消退,盛铭的心思从孩子的身上抽出来,所有的注意都放在了安凡身上。
他以前只想着他们拥有一个孩子,却从来不知道这个过程对于安凡那么难熬,对于他自己也是如此。
安凡是八月份怀的孕,等第一场雪飘下来的时候,他的肚子已经有些显怀了,只是孕期反应一如既往,一点都不见好。
怀孕之前的几个月人刚刚被养得水润了些,又迅速消瘦了下去,比以前更加苍白虚弱,使得肚子倒比正常的还要明显一些。他本来已经不怎么失眠了的,又开始了整夜整夜不能入睡睁眼等天亮的日子。
他没有告诉盛铭,一个人在夜里描着他的眉眼捱时间。他觉得自己还是太软弱了,寂静的夜里,对自己的厌恶感和对死亡的恐惧感仍会像潮水一般把他淹没。
他一次又一次地告诉自己,别那么没出息,可仍旧不顶用,那频繁的自我警告只足够他在白日里维持出一个勉强正常的模样,幸好他怀孕本就辛苦,不至于露出太多猫腻。
这些日子其实也不全是难受的,安凡甚至从里面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快乐,他和盛铭似乎真的成为了一对爱人,鸡飞狗跳却爱意浓厚。
每天早上窗外的阳光射进来,他就闭上眼假装睡着,窝在盛铭的怀里,等那人给自己一个早安吻;盛铭禁止他踏进厨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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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盛铭嗜辣,却从孕期一开始就陪安凡开始了清淡的饮食;安凡并不想吃东西,却屡屡在盛铭的轻哄中强咽下几口饭,盛铭愿意哄他,安凡就见不得他失望。
他有时候会想,这还是当初那个居高临下对他一脸轻蔑嫌弃的盛铭吗?时光走得很快,一晃眼两三年就过去了,他对盛铭从初始的依赖到再也消磨不掉的深重的爱,可是盛铭呢?他偶尔甚至会产生错觉,以为盛铭也是喜欢自己的,又会在寂静到世界仿佛都已经死去的夜里,那只始终护在自己腹部的手中瓦解。
安凡在住到这里后也曾出去打过工,盛铭一开始没表现出明显的不乐意,后来可能是烦了,拧着眉不容拒绝地让他辞职。他在某些事上向来霸道得很,安凡不会违抗他,却也是在那之后,书房里摆上了属于他的那个小书架,里面的书愈发多样起来。
最近安凡睡前偶尔进行的缓慢阅读变成了盛铭的有声阅读,安凡一天中也只有这个时段能稍得平静,身体内那还没什么自我意识的小家伙,会在这个时候短暂地放过他。
安凡窝在盛铭的怀里,看他翻动书页,渐渐地视线就跑了上去。
盛铭这段时间也很辛苦,他对公司事务一向严谨不肯敷衍了事,再加上安凡不太好的身体状况,兼顾两者着实要不少心力。他又初初开窍体会到所谓的爱情,增添了不少甜蜜的负担,但他却始终都是那一副雷打不动的干练模样,平日里一丝疲惫也看不出来。
“闭上眼,不然不给你读了。”
盛铭把安凡往下放了放,顺势捏了他后颈的软肉一把,他很喜欢这种显得亲昵的小动作。安凡却不听他的,挣扎着往上:“那你给我,我自己看。”
书被随手扣到旁边,盛铭身子压下来,气息喷洒在安凡脸上,声音也低沉下去:“你最近是不是很欠拾?”
安凡揪住他的一缕发丝,在指间碾磨,笑得有些挑衅:“那你来拾我啊。”
气氛瞬间暧昧起来,盛铭一哽,手摸到安凡屁股上,用了些力拍了一巴掌。
被子里的空间狭小,安凡躲不过:“这就是你说的拾啊”
盛铭有些咬牙切齿:“不然呢?”
安凡嘴皮子刚一动,盛铭的唇就覆了上来,直接堵住了这张越来越放肆的嘴。他泄愤似的在安凡唇上狠狠□□一番,直到身下人快喘不过气来,他才气哼哼地去了卫生间。
安凡躺在床上看着他的背影,气息还有些喘,却是低笑出声。
如果他们能这样一直过下去多好。
但现实并没有如安凡的期望那般顺利地继续下去,这痛苦又甜蜜的矛盾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至少没有安凡以为自己能坚持的时间久。
第12章怪物
安凡是个喜静的性子,平时也不怎么喜欢出门,怀孕之后更是几乎成了一株只存活在室内的植物,不断走向蔫哒哒。
宋立几乎在每次检查之后,都劝诫安凡不要老是闷在家里,多出去走走透透风,孕期心情很重要,总是被他一笑过了。
他在这一点上反抗医嘱反抗得很是顽劣,从来没有听从过。
这不是强硬地打针吃药的事,宋立无法,只得私下告诉盛铭,要他注意一些,多带安凡外面走一走。
盛铭本来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点。他向来习惯了安凡待在家里,除了安凡出去打工的那段时间,他无论是下班回来还是临时回家,随时都能见到那人的身影,从没觉出什么不好来,现在听宋立一说觉得也有些道理。
毕竟虽然宋立这人招人烦,但在安凡身体问题上,还是医生开口大于天。
盛铭对安凡的耐心越来越多,想拓展的两人生活范围也越来越大,不再像往那样非得自己说一不二,把人关在家里。
盛铭捏着自己罕有的细心,在安凡饭后在客厅看电视的时候,跑去卧室准备好了外套、围巾、帽子等装备,试了试挑了双最适合走路的鞋,想了想又灌了一保温杯热水,以安凡走累了口渴。
但出乎盛铭意料的是,当他拿着东西去客厅说出去走走,并敦促安凡换上衣服时,安凡拒绝了。
安凡的脸色很差,语气也很生硬:“我不想去。”
他的眼睛盯着电视,连眼神都不给盛铭一个,电视上在播放广告,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盛铭皱了下眉毛,也没生气:“怎么了?”
安凡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一会儿脾气大得很,他抓住遥控器泄愤似的关上电视机,用了些力气把遥控器摔在沙发上,转身就往卧室走。
盛铭没被他这么驳过面子,手里拿着外套围巾愣了两秒,额头青筋跳了跳,还是吁出一口气,跟着去了卧室。
安凡把自己埋在被子里,背对着房门,被褥拉得很高,只露出一个漆黑的发顶。
盛铭被他这拒绝交流的模样弄得莫名其妙,回想了一番,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等到睡觉的时候,安凡感受到盛铭上床的动作,才从被窝里往上钻出来,眼神闪烁。
“对不起,我今天不是想冲你发脾气。”
盛铭看他那歉疚的模样,叹了口气,他其实对自己也挺意外的,被这样甩脸色竟然完全不感到生气,只是一直揪着一根弦,想着安凡别出什么问题。
盛铭捏了捏他的脸,声音有些无奈:“你告诉我为什么生气?”
安凡顿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很奇怪……不想被别人看到。”
安凡视线低垂,没抬眼看他,盛铭手下的动作顿住,盯着安凡的脸细细地瞧,嘴里平常地说道:“现在月份还小,穿上外套看不出来,担心那么多干什么?”
安凡没说话,闭上了眼,盛铭的视线放在他在被子掩盖下并不是太明显的肚腹上,心脏跳得有些急。
他觉得自己好像触摸到一点之前完全没有注意到的东西,这让他在尚不明确它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就感到不安,又他不敢太急躁地去揭开。
接下来的几天盛铭想尽了办法要拉安凡出去,出游,去超市,出去吃饭,包括连小区都不用出的散步,各种理由都想尽了,几乎把他前半辈子的耐心和低声下气都用尽了,虽然前半辈子的拢共拢共也没多少,但无一例外全被安凡拒绝了。
那点不安上蒙的纱越来越薄,盛铭也越来越意识到不对劲,他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起安凡来。
这一观察他觉出了一些问题。他以前见过其他的孕妇,她们喜欢抚摸肚子和宝宝交流,安凡却一次都没有,他就像刻意避开腹部那一部分似的,手极少和腹部接触,更别说做出抚摸这种动作了。
这一点疑惑就像最初的燎原星火,一旦点燃接下来越来越多的迹象被摆到眼前,被风一吹就轻易地从低矮的草皮中露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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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凡从来没有主动提起过孩子的话题,只会在盛铭说起的时候偶尔应答两句,兴致缺缺;他甚至不再回应偶尔盛铭提起的未来的生活,就像不甚在意没什么期待。
盛铭不敢把人惹得太过,只继续烦扰着他出门的事。安凡一开始只是冷声拒绝,到后来彻底烦了,开始发脾气。
水杯被他重重地放在桌上,转身去了卧室把门甩上:“我说了我不想出去。”
盛铭一把抓住安凡的胳膊:“我说了,穿上外套根本看不出来,你在担心什么?”
安凡不看他,胳膊上用劲,动作也大起来:“不想出去就是不想出去!你为什么非要这样?”
盛铭一反之前温软的态度,变得十分强硬。他扳过安凡一直躲避着他的上半身,让他跟自己对视,又一字一句地问道:“告诉我原因。”
安凡梗着脖子跟他对视,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罕见的倔强。
时间分秒流逝,俩人谁都不让。良久,盛铭在心里叹了口气,正想把人松开。他越来越没法用强力来让这个人屈服,往往对方还没溃败他已经土崩瓦解了。
他松手的前一刻,安凡的眼神突然就变了,仿佛是强撑的倔强到了头,堡垒终于崩塌了一个角。
盛铭一怔,维持着姿势没动,眼睁睁看着安凡的眼睛塌下来,他胳膊钳制住的躯体也仿佛被抽了一根筋骨,有些无力地软下来。
低低的声音响起在房间里,带着自嘲与掩饰不住的嫌恶:“不管别人看不看得出来,我都是怪物……”
盛铭的手一松,安凡顺势坐到床边,眉目都在暗光里,但整个人都散发着浓重的绝望意味。
轻纱被完全扯掉,那让他不安了好几天的东西露出全貌。
盛铭的手攥紧又松开,如此几次,终究还是没忍住,捞起桌上的摆件砸了出去。
他拽起安凡的领子,像一头怒急的困兽:“你他妈在想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这样……”
他想说“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自己”,话到了后面喉头却像被完全梗住了,说不完全。
有眼泪滴在他拽着安凡领口的手上,安凡垂着头,盛铭看不清他表情,却被那泪水灼得心脏烧痛。滴水穿石需要千万滴,安凡的眼泪砸穿他的心只需要一滴。
原来,他是这样想的。
盛铭仿佛被人打了一拳,无力感取代了愤怒。他搂住安凡,手指凑上他的脸帮他擦眼泪。安凡的脸在光中露出来,那是怎样痛苦又无措的一张脸,他却从来没有发现过。
手指怎么也没法把眼泪擦干净,盛铭索性把人直接抱起来,放到了床上。
他不做声地转身直接去了卫生间,在安凡有些慌乱的目光中回来,手上多了一条热毛巾。
泪水把睫毛都打得湿润,盛铭细致地替他擦了一遍脸,等彻底干净了才停了手。
“盛铭。”安凡的情绪稍稍稳定,小声开口,“对不起,我……”
“啪!”湿毛巾被甩在旁边桌子上,截断了安凡的话。
盛铭不由分说地把他按进被窝里,安凡顺从地任他动作,眼神却黏在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
安凡看着盛铭把拿着毛巾重回卫生间,然后直接打开卧室门出去了。他盯着被关上的门看了很久,然后蜷进了被窝里,整个人缩成一团。
他好像,又把事情搞砸了。
盛铭在客厅里坐了很久,烟灰缸里的烟头都满了,窗户被他打开换气,冬日的风吹进来冷得很,有可能浸到卧室里去,他想了想还是关上了窗户自己跑去阳台吹冷风。
他一向自我惯了,不知道考虑别人的感受,也不会去探究别人面皮下的那点心思。自己舒坦就够了,其他人爱怎样怎样关他屁事,安凡于他却是不一样的。
他第一次因为一个人焦虑,可能只是安凡晚接了几秒钟电话,他第一次试着去照顾另一个人的喜好,第一次试着和另一个人一起过日子,试着去宠爱,去理解,去学习别人正常的情感关系,只是因为他第一次渴望和一个人走一辈子。
他自得于一点点进步,沾沾自喜地沉浸在自以为的幸福中,今晚才发现,一切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没有什么坦白与依赖,也没有什么欣喜与期待,都是他妈的假象,安凡用恐惧和自我厌恶制造出的假象。
盛铭蓦地闭上了眼,原来感情不一定是什么好东西,太疼了。
那个傻子,胆子那么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抱着他的腿差点吓成一只鹌鹑,得是多害怕呢?
宋立今晚没睡成觉,刚困倦得不行打算上床,就被一通催命似的电话叫出了门。
“你们又在折腾什么!”
安凡夜里开始发烧,这烧来势汹汹,盛铭进屋的时候发现他的脸通红,烫得人手心发疼,已经是意识都有点被烧迷糊了。
宋立给安凡打针的时候,盛铭就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针头扎进皮肤里,安凡的身体颤了一下,又回归无意识的混沌。
盛铭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除了给安凡盖被之类的,两人也再没什么肢体接触。
宋立本就压着一股火,看他这模样气得头顶都想冒烟:“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还敢让他生病?人照顾不好的话就送医院,别他妈跟着你受罪。”
盛铭没反驳,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转身出去了。宋立的话噎回去,觉出盛铭情绪上的不对。
妈的,他忍不住还想骂,可惜对着一个昏睡的安凡,只能在心里撒气。这医生真难当,不仅得给人治身上的病,还得负责充当情感顾问……
第13章创口
盛铭冷着一张脸坐在沙发上,眉目间尽是阴鸷。
宋立走过去:“闹矛盾了?”
盛铭手指间夹了一支烟,却没有点燃,被揉搓得很是可怜:“你管得还挺多。”
宋立好不容易想和他好声好气说话,被堵得气结:“我倒是不想管,只是你别把我病人气得病得更严重就行。”
盛铭没再继续冷嘲热讽。烟被彻底揉碎,盛铭甩手把它扔进垃圾桶,沉默了良久,有些艰难地开口道:“你知道……知道安凡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吗?”
“这重要吗?”
“我不知道,真的,我以前从来没有意识到,他可能会那样想。”
可能今晚对他的冲击的确是太大了,只想找个人能说一说,也不在乎对方是平时互相看不对眼的宋立了。
他在恐慌。
宋立在暗地里捏了捏手指,面上仍是一派平静:“他的情绪很危险,再这样下去,本来就八成的机会会更低。”
盛铭猛地抬起头来:“什么八成!”
“顺利分娩的可能性。”
宋立的领口被拎起,盛铭的动作太快了,像一只凶猛的猎豹。宋立看着他烧红的眼睛,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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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到压迫感。
“你他妈为什么没告诉过我!”他的声音愤怒得劈开,压抑又尖利。
宋立用力甩开他的手,冷笑道:“你问过吗?你高兴,你想要孩子,你考虑过他的身体吗?你又问过他想要吗?”
“你一直以来不过把他当成一个没有自我意识的宠物。”
盛铭的拳头砸不下去了。
他在最开始的时候问过吴医生,吴医生给了他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之后宋立也说要养好身体,可是,这个孩子来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准备完全。
安凡……
安凡说过他不想要这个孩子。他对自己说,他害怕。
然后呢?盛铭头疼得厉害,一时间记忆都有些模糊了。哦,对,然后自己那次也把他给弄发烧了,然后给了他一份合约,跟他说要把他送回猫夜。
要把他送回猫夜。盛铭有些茫然,那是自己说过的话吗?他是怎么忍心这样吓他的。
“可是,他以前还想要过别人的孩子……”
宋立整了整衣领:“我不清楚以前,不过正是因为你知道的那次流产,他的身体不是很适合怀孕。伤害,会很大。”
盛铭闭上了眼,胸口剧烈起伏着:“安凡知道吗?”
“第一次检查的时候我就告诉他了。”
“嗯。”盛铭应了声,嗓子沙哑。
宋立开门走了,客厅里只剩下盛铭一个,周围都安静下来,他的手猛地砸到桌上,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
打过针之后安凡睡得安稳了些,第二天一早虽然身体仍旧很疲倦,但烧基本上都退了。
他睁开眼,扶着床坐起来,有些发呆。
门边发出一声轻响,安凡抬起头,看到盛铭走进来。
他好像又回到了很久以前那小心翼翼看着盛铭脸色说话的日子,有些手足无措,眼神闪躲着,不知道怎么面对盛铭。
他后悔得不行,那些话本该死死压在心底的,却不知道为什么一时间没有控制住,脱口而出。
“喝水。”
盛铭递给他一杯水,安凡乖乖地接过来,小心地觑着他的神色。
没有什么表情,安凡觉出他还在生气。等他喝完了,盛铭伸手过去接,安凡顺势抓住他的手腕。
“我胡说八道,你别生我气行不行?”
盛铭面上没有任何波动,对他的讨好无动于衷,挣开他的手把杯子接过来。
安凡咬了咬唇,趁他转身的间隙再次拉住了他的手。
“我答应你。”他的声音打着颤,顿了顿,仿佛用了极大的力气才接着往下说,话里带着很浓的讨好与恳求,“就是,那个,能不能等天黑了我们再出去?”
盛铭并没有如安凡预想的那样高兴起来,甚至不是一副生气的模样。手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盛铭用一手按住另一只,死死地纠在一起仍不管用。玻璃杯从手中脱落,发出一声脆响,却没摔碎,咕噜噜滚到了桌子腿处被拦住了。
“盛铭你怎么了?”安凡的声音慌乱起来,他从床上挣扎着要起来,手却突然被甩开,盛铭一言不发地出去了。
安凡着急地掀开被子,下床时踉跄了一下,头一阵发晕,他扶着桌子缓了缓才好一些,追着出了卧室。
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安凡跑过去,水龙头放着水,盛铭两只手撑着台壁,指节抠得泛青。
“盛铭,是不是我哪里说错了,对不起,我不会说话你别跟我……”
“你他妈闭嘴!”
随着怒吼声的落下,慌乱的解释声也戛然而止,只有水声还在继续,充斥了整个卫生间。
盛铭深呼吸了几下,把水龙头关上,他这会儿心里乱得很,也疼得厉害,并不怎么想看见安凡。
但他垂着的视线忽然扫到安凡□□着踏在地面上的脚,再往上,是安凡那张苍白又无措的脸。
安凡的手指紧紧绞在一起,看到盛铭的脸的一瞬间,眼睛突然睁大。他被吓坏了。
盛铭的眼睛通红,像是哭过。
安凡没有这方面的经验,盛铭不让他开口,他也不敢再问惹他炸毛,只循着心过去想抱住他。
盛铭没推开他,任安凡抱了一会儿,略显急促的呼吸逐渐平缓,他吐出一口气,将安凡拦腰抱了起来。
安凡在他怀里看着他紧绷的下颌,不知道事情怎么就成了这样。
盛铭把安凡抱到沙发上,然后给他穿上了一双厚厚的棉袜,做完这一切后,身子刚想往后撤开,安凡的双臂就缠了上来,抱住他的腰不撒手。
盛铭对上他快急出眼泪的眼睛,那里面是真切的担心与不安,盛铭泄了力,腿跪在沙发前面的地板上,上半身顺势趴在了安凡身上,耳边是他心脏的跳动,一下又一下,随着周围环境的沉寂越来越清晰。
“盛铭……”安凡试探着叫他。
“嗯。”
盛铭回应了他,这让安凡稍微放了一点点心,手指穿过盛铭的头发,没再吭声。
“怎么不问了?”
“你不让。”
盛铭支起身子,俯视着身下的人,然后亲了上去。他的动作很温柔,但不知道为什么,安凡就是从这里面尝到了伤心与痛苦。
“不许你再说自己是怪物。”
安凡有些急了:“我真的是胡说,你别往心里去。”
盛铭咬了他的唇一口,截断了他的话。
“不许再自己胡思乱想。”
“不许再什么都不告诉我。”
“不许再这样委屈你自己……”
安凡本来还急着辩解,话全被盛铭强势地吞到嘴里,不让他出口。眼眶逐渐热起来,心底建好的堡垒在盛铭的话里渐次崩塌,在最后一句话里彻底塌陷。
他像一个被歹徒追杀了好几条街终于看到了父母的孩子,恐惧、担忧、厌恶、不安被压抑得太久,终于找到一个出口,便肆意奔腾彻底决了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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