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不可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善尔
他搂紧了盛铭的脖子,哭得甚至有些歇斯底里。
长久以来被压得不见光的恐惧在暗无天日的角落里撕裂着他的身体,遮住了他对于人世的所有期待,连爱情都是不求未来的决绝。
盛铭的几句话里安凡摸不清他知道了多少,却在极度绝望的境地里,终于再次得到了一点温暖。摔得再疼,一个人时也只能艰难地爬起来,连哭都很奢侈,而终于有个人用手抚上他丑陋又繁杂的创口,那疼仿佛也有了依靠。
盛铭抱住安凡,手顺在他哭得有些抽噎的后背,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
他从一开始生的就不是安凡的气,而是那自大又愚蠢的自己。
第14章这个孩子,我们不要了吧
宋立感觉自己刚回到家,在床上囫囵转了几个圈,还没睡踏实就又被叫了回去。
他顶着一个睡眠不足的黑眼圈,看安凡那模样也生不起什么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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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紧了脑中的弦,手下动作快速又小心,等终于稳妥,出了门他对盛铭就没那么客气了。
“大爷!你还能不能消停点了!那是人,还是俩人,让着点行不行?”
宋立嚷嚷了一句,被一个哈欠打消了气势,眼睛还是气哼哼地看着盛铭。
他身为医生,本来领的就是这份钱,而且涉及到安凡的身体,他被折腾得再狠自然也没什么推辞的。他只是生气安凡孕期辛苦又危险,现在还频繁发烧,自然和这人脱不了干系。
不过在屋里时他看着两人像和好了,盛铭不像之前碰都不碰安凡一下,这次一直握着安凡的手,出来时还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但是宋立仍觉得十分不对劲。
宋立的哈欠都打完了,仍旧没有等来反驳。盛铭眉间还是一副紧皱的样子,宋立想起来昨夜这人带来的压迫感,决定不再刺激他了。
“安凡这情况我就先不回去了,有没有客房让我眯一会儿?”
盛铭指了一个方向,宋立朝房间走去,他有些疲乏,以这种状态也不好工作,倒不如趁着安凡观察的时间回复一下气神。
身后盛铭却突然开了口,宋立站在原地,惊讶地睁大了眼,一时间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宋立,这个孩子,有没有办法……不要了?”
宋立猛地回头看他,只见盛铭插着口袋站在卧室门口,身上是质地柔软的深灰色家居服,衬得人仿佛也去掉了冰筑的外壳,显出有些脆弱的内里来。他话说得有些艰难,却不含动摇,像已经下了决心一般十分坚定。
“为什么?”
盛铭靠在了旁边的墙上,突然反手遮住了眼睛:“八成……我太害怕了啊。”
这些日子以来,宋立见过愤怒的盛铭,冷漠的盛铭,盛气凌人的盛铭,各种各样的盛铭,每一个他都能找出自己不喜欢的点,甚至连温柔的盛铭他都觉得是惺惺作态,却从来没有像这两天这么频繁地看见脆弱又痛苦的盛铭。
他忽然有些怀疑自己了,那些莫名的敌意或许一开始就不该出现。
他一直认为盛铭对待安凡没有任何基本的尊重,偶尔流露的温柔也不过是有钱人自以为的施舍,更大部分是对那个孩子的。他在安凡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某些影子,这让他从一开始就对安凡抱了极大的同情与关爱,相应地对盛铭就没什么好态度。
可是现在的盛铭,这样真实地恐惧着的盛铭,真的没有付出真心吗?
宋立嘴唇动了动,嗓音干哑:“安凡也同意了吗?”
盛铭没有立即开口,宋立耐心地等着他,良久他才放下了手:“我想确认好了再去和他商量。”
“盛铭,”宋立仍旧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求证道,“这个孩子是你强迫他要的吗?”
一击中的。
宋立的声音不大,却震得盛铭手脚发麻,一时间愣在了原地,脸上神色复杂交错。
宋立看他那个样子,不用再等回答就证实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猜想,未灭尽的火气又起了点燎原的势头。
“那你当初怎么就想不起来跟他商量商量,问问他愿不愿意呢?”
他的视线从盛铭身上回来,俩人之间沉默了一会儿,宋立缓缓开口,仿佛回忆起了很久之前的事情:“我以前,也接手过一个跟安凡情况一样的病人。他是个很乐观的年轻人,那个孩子是俩人商量好之后一起要的,但到孕期最后,他还是离不开心理医生的辅导,甚至一直得服用抗抑郁的药物。”
“你我都不是他们,不知道他们心底的怕,甚至连他们自己在事前都无法预料要承受多大的压力。你比我更了解安凡,那个人生性乐观家庭幸福都能在日益怪异的身体中对自己产生怀疑,你觉得安凡如何?”
宋立突然笑了,只是里面全是无奈:“安凡太会装了,真的。你看,这都五个月了,才让你抓了一点猫腻。”
盛铭嘴唇抿成了一条线,宋立看着他,感觉自己再多说两句,眼前这个人就要把自己绷断了,点到为止地住了嘴。
“怪物。”盛铭的声音低低地响起,“他说自己是怪物。”
一滴眼泪从盛铭的脸上滑下来,他却仿佛毫无所觉。
宋立蓦地睁大了眼。
“盛铭……”
对面的人靠着墙滑坐下去,脸上是不再掩饰也掩饰不住的痛苦与颓丧。
“他跟我说过他害怕,那时候闹了很多次,也生了好几次病,可我那时候太气了,也,太嫉妒了。”
“他为什么愿意为别人生孩子,却那么抗拒有一个我们的孩子,甚至从来没告诉过我。”
“难道我在他心里连李成舫都不如?不过也是,李成舫和他是正常的恋爱,而我和他从合约开始……”
那合约不只是悬在安凡心头的利剑,盛铭也从没有摆脱过。在这一点上他和安凡相同,一方面合约的建立让他们对这份感情的牢固性感到心安,又对感情中对方表现出的情意感到怀疑,合约是毒也是蜜,有人不喜欢有人不敢舍。
在这种认知之下,感到感情的稳固性受到威胁之时,盛铭所做的只是拿出了第二份合约,重新浇筑了一层外基。
“不是说喜欢吗?表现得那么真,但实际上也许并不是多喜欢?”
“我控制不住那样想……”
他的声音沙哑,到最后几乎不成句,宋立听得颠七倒八,却也跟着难受起来。
即使是别人的悲欢,这世上的伤心人都能从其中找到些相同的情绪。
卧室门从里面被打开,客厅里几乎凝滞成实体的空气被搅动,带起一阵风。
安凡从里面走出来,他的脸色仍旧是不健康的红,整个人走路也有一些晃,表情却很平静。
宋立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安凡醒那么快,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但他也不是没眼力见的人,悄悄朝房间走去掩上了门,把独处空间留给两人。
门临关闭之前他的余光正好扫到安凡蹲下的身影,他的手正伸向盛铭的背,然后彻底被关在了门外。
宋立靠着门板闭上了眼。
两人的角色仿佛调了一个个,抱着安慰人的成了安凡,忍不住情绪的人变成了盛铭。
安凡的身子抱盛铭不太容易,但他仍是尽力伸长了双臂,以一个别扭的姿势抱住了蹲着的人。
“盛铭,你是我遇见过的对我最好的人,也是我最不想离开的人。”
“你还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可以吗?”
盛铭任他抱了半分钟,肩膀一扭,挣开安凡的怀抱,然后反客为主自己把手缠了上去,头趴在了安凡的肩膀上。
两个人小心翼翼地触碰着彼此,尖利的玫瑰根茎终于起了刺,怯懦的花蕊终于试探着往外探出一寸,天光乍亮,花团锦簇。
情绪过度外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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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盛铭的那极强的自尊心终于重新苏醒,看着眼睛同样红通通的安凡,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安凡看他这样,正难过着呢心下又一软,嘴角往上扯起一个微小的弧度又塌下去,吹出个鼻涕泡。
盛铭想摆出惯常的恶狠狠模样,实在是做不出来只好作罢,只能十分没威胁力地捏了把他的脸蛋。
安凡的烧还没退,反复的烧让他的神力一直有些弱,却强撑着意识死死抓着盛铭不让他离开。
大白天的盛铭也上了床,把小火炉一样的人搂进怀里。经历了一天多情绪上的大起大落,俩人再次这样平和安静地抱在一起,都有点恍如隔世的虚幻感。发生的事情太多,反倒不知从何说起,一时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和耳边的心跳。
盛铭的声音还有些哑:“听到了多少?”
安凡的脸色严肃起来。他很少为自己辩解,以前是盛铭不会听他没机会,后来是死了心自己觉得没必要。
“你知道,我和李成舫……曾经……有过一个孩子……”
他说得很艰难,把血淋淋的过往重新挖出来摊在眼前,亲口用文字描述出来是很痛苦的一件事,但安凡却坚持说了下去。
“盛铭,那些事情我不想细说,但是我希望你能相信我。”他颤抖着抓住盛铭的手臂,“那个孩子不是我愿意有的……”
盛铭另一只手覆盖住手臂上的手:“不要再说了,是我的错,这事翻篇了好不好?”
“不!”安凡打断了他,声音有些激动,“所以我打掉了他,我很害怕,盛铭,我一直觉得所有人都在看我。很多血,到处都是,很疼……”
他该做些什么呢?他能为他深爱的人做什么呢?盛铭闭上了眼,几乎呼吸不上来。
他当初自负得很,自以为看透人心知道李成舫的话不可信,却还是在潜意识里把某些东西安到了安凡头上。
就比如,他曾经那么愿意为李成舫生一个孩子。
“凡凡,凡凡……”
他什么也做不了。
“这个孩子,我们不要了吧。”
第15章我爱你啊凡凡
“你、你说什么?”
安凡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茫然,似乎是没明白盛铭那句话的意思。
盛铭制住安凡的肩,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重复道:“孩子,咱们不要了可以吗?”
安凡盯着他,似乎是在判断他是不是开玩笑,发现他无比认真之后,脸上的表情终于碎裂成慌乱。
“你不要我了吗?”
一句话颤声而出,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盛铭放在安凡肩膀上的手用力紧,这个曾经在安凡眼里几乎无坚不摧的男人,脸色一瞬间苍白无比。
盛铭闭上了眼,阻挡开安凡慌乱恳求的视线,他承受不住。
他曾经以为听到安凡说自己是怪物,触碰到他压抑的恐惧厌恶已经是疼痛的极致了,原来不是。那些有关身体的恐惧也只是表面,是为了躲避更大的恐惧的不得已而为。
“不是。”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两个字,喉间像揉了砂。
“那还要回猫夜吗?”
是他说过的。拿着一纸合约递到生病初醒的安凡面前,以公事公办的口吻让安凡选择,是选择为他生育,还是重回猫夜。
安凡签了字,从那时候开始,他之前表现出的所有反抗全部消弭,顺从又乖巧。
盛铭睁开眼,安凡眼里的怀疑、惧怕未曾消去,带着颤巍的小心翼翼。
“不回。”他又重复了一遍,“永远不回。”
迷茫渐渐覆上安凡的眼眸,他的心放下一些又放不安稳,试探着问道:“那为什么?”
盛铭的手从安凡的肩膀上移,抚上他的脸:“因为,我很害怕。因为,我宁愿不要这个孩子,也不要你有危险。”
他的语速放得很慢,也给说出的话加了一份沉甸甸的质感。
安凡的眼睛睁大,里面的犹疑更甚。之前屋外的那几句话他还可以当做是盛铭的占有欲作祟,可现在的这些话……
“盛铭你……是什么意思?”
今天的盛铭说出的话做出的举动让他看不明白,隐隐约约地触到一点光亮,却不敢继续想下去。
人自作多情的次数多了,连升起一点类似的念头都感到羞愧。
“跟猫夜没有关系,跟合约也没有关系,只是因为害怕你出事,也害怕你看不起你自己。”盛铭的鼻腔绷不住有些发酸,心脏难受得要炸裂开来,“我害怕你离开我啊。”
安凡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烧坏了脑子,以至于出现了幻听。
他晃了晃脑袋,有些一直不敢触碰不敢深想的东西呼之欲出,他却害怕了,不敢自顾自地上前去,非要那东西自己出个完全,可能才会信。
他颇有些不依不饶地继续问下去,出口的声音再入耳都仿佛隔了一层膜,被滤掉了大部分,像是在极远的地方传来。
“你为什么要害怕?”
盛铭从不是一个感情外露的人,他甚至怪异地会对自己平时偶尔过多显露的温情感到不好意思,仿佛是从别人那顺来一件完全不适合自己的衣服,到处都别扭。
“为什么?因为我喜欢你,我爱你啊凡凡。”
他以前为什么会觉得说这些话很奇怪,为什么从来都开不了口?
“我想和你过一辈子。”
原来没什么难的。爱有什么需要遮掩的呢?它纯粹,正直,本就该光明正大又坦荡。
安凡迷迷糊糊地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脑子却转动迟缓,一时理解不了话里的意思。
“我爱你啊凡凡”,凡凡是自己吗?
他的脑子艰难地运转,一个字一个字地拆开,再重新拼凑起来。
“你想和我过一辈子……和我……”
他喃喃地重复着盛铭的话,眼睛里一片茫然,盛铭擦掉他无意识中流下的眼泪,也声音轻柔地跟着他重复,安凡说一句他跟一句。
“你喜欢我……”
“对,我喜欢你。”
“你爱我……”
“我爱你。”
“你还说,想和我过一辈子……”
“和你过一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越久越好。”
安凡的眼睛渐渐褪去木讷,他像一个被千万大奖砸中的乞丐,太美好以至于怀疑是一场梦,幻想的次数太多反而连真实也不敢信了。
“凡凡是谁呀?”
盛铭顶住他的额头,两人的眼睛离得很近,却谁都没移开。
“凡凡是你呀,你亲自答应我可以这样叫的,不然叫虎虎也行。”
安凡有点怪异地笑起来,像蒙了层纱带着虚幻感,眼睛里却逐渐亮出光,然后搅碎了倾泻而出。
“真像个梦啊……”
“你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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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掐掐我。”
“那我掐啦?”
盛铭顺从地把胳膊伸过去,安凡的手放到上面做出一个拧的架势,却用力了几次都绵软得没有一丝力气。
盛铭拉过他的手,咬在上面,用了些力气,松开时留了一圈红红的牙印。
“疼吗?”
“疼。”
他嘴上说着疼,手在这个过程中一动也没动,看不出是真疼还是假疼,脸上也还是之前的微笑表情,仿佛是混沌状态下从犄角旮旯里扒出来了一张面具来应付,连正常的反应都不知如何做了。
他垂下眼看手上的一圈红痕,放到嘴边又瞧了半晌,贴到了嘴唇上,仿佛是在感受刚才的痛感与温度。
盛铭不做声地看着他,眸子放得极其温柔,安凡突然身子前伸,够到了盛铭的脖颈,牙齿和肌肤相碰,盛铭微微侧过头方便他咬,但等了很久仍旧没有任何疼痛传来。
安凡的身体颤抖起来,脖颈里渐渐感受到湿意,过了几秒,小动物一般的呜咽声传出来,因为埋在脖颈里的原因不甚清晰,却让盛铭也红了眼睛。
他拍着安凡的背,想开玩笑,声音里却也带了哽咽:“宋立又要挤兑我了,把你弄哭那么多次……”
还不算大的肚子夹在两人中间,让他们的身体稍微隔开了一段距离,上方却是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仿佛再也不会分开。
也许是这些天一直处于情绪宣泄中,安凡倒不是之前痛哭的模样,只有偶尔忍不住的几声呜咽,眼泪却流得汹涌。
盛铭的心里酸软成一片,却也不敢放任安凡一直哭下去,过了一会儿后强压下情绪,开始哄起安凡来。
盛铭的手护住他的后脑,轻轻抚摸,时不时地侧头亲吻安凡的耳朵尖,那也大半天肩上的人才停了抽噎。
盛铭维持原动作抱了他一会儿,又把人从肩头扒起来,安凡的一张脸不知是哭得闷得还是烧得,红通通的,加上眼角擦不去的湿润水汽,怎么看怎么可怜,让盛铭的一颗心化成了再也没有棱角的水。
盛铭要去卫生间拿毛巾给他擦脸,安凡却被拽开几秒又扒了上去,紧紧地贴在盛铭身上,身子还因为之前的哭泣时不时抽搐一下。
他很少表现出这样的依赖又亲密的模样,盛铭怎么也下不去手让人放开,索性直接把人抱去了浴室,拿软垫垫在椅子上把人放上去,这整个过程俩人都没有分开。
“我老是哭是不是很讨厌啊”
盛铭好不容易用热水湿了毛巾,正拿着给安凡擦脸,闻言动作重了几分,语气故意放得有些重:“惩罚你。”
安凡躲闪着,盛铭把人制住不让他乱动,想了想,还是认真地回答:“不讨厌,我很喜欢。”
安凡这才忍不住笑了:“你说这话怎么觉得那么怪?”
盛铭脸有点烧,但想到这人自己不说清楚他就死钻牛角尖作践他自己的恶行,还是硬着头皮往下说:“我喜欢看你在我面前哭,和笑一样,随便闹也没关系。我怕的反而是你不在我面前哭,把什么都藏起来不让我知道。”
安凡其实有点不习惯,他此刻虽然兴奋,但他对两人关系的印象固化得太久了,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彻底把观念转过来,自信且坦然地接受这幸福。
而且,面前这个张口闭口是情话的盛铭,怎么看怎么像假的。
“你真的是盛铭吗?”
盛铭作势要再咬他:“看来得见了血你才能相信了。”
安凡把手抽回来,笑嘻嘻地看着盛铭,等盛铭给他擦完脸,毛巾还没来得及挂回去,他就又忍不住抱上去。
太久了,一点、一刻也不想和这个人分开。
盛铭重新把人抱回卧室,压在床头上亲了又亲,仿佛俩人都得了皮肤饥渴症,谁都不想放开。
“咚咚!”
这厢正浓情蜜意亲密着呢,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宋立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来。
“两位,现在方便让我进来吗?”
安凡的脸红扑扑的,他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俩人的感情刚刚明朗,但太快了,他自己还没彻底理顺,只顾得上不由分说先黏着人,突然要有第三个人闯入这种气氛,他有点害羞,但又莫名地期待人知道。
宋立没再多敲,留给两人时间:“关于孩子的事,我想有些情况必须告诉你们。我在客厅等下,拾好了叫我。”
“孩子”两个字一出,卧房里甜腻的氛围瞬间凝滞,刚刚两个人沉浸在感情的大起大落里,反而把□□给彻底遗忘了,这会被宋立一提,又重新摆到眼前来。
盛铭放开安凡,准备去开门,却被安凡叫住了。
他坐在床边,视线往下,落在自己凸起的小腹上。这个孩子伴他五个月了,他却除非万不得已从来没有抚摸过它一次。
他曾经以为自己是渴望这个孩子消失的,就像多年前卫生间里的那摊血,被冲掉就再也没有了,他也可以继续伪装成正常人的模样。
可是,真的到这个时候,他却有些舍不得了,把目光投向旁边的盛铭。
“宋医生说它都快会动了,你不是很想见到它吗?”
宋立说他是个男孩,发育得很好,过两天就会动了。一般胎儿四个月应该就会动了,这个孩子却好像有些懒,拖到现在快五个月了也没什么动静。
安凡对这些是不懂的,他也从来没试图去了解过,是宋立自顾自地宽慰他,说不着急,小家伙愿意赖着就随着他。
安凡当时一笑过了,并没有往这个话题上继续带,谁知道那句就这么记在了心里。
他有些呼吸不上来,盛铭每夜护在掌心的小家伙,再过四五个月就会变成一个会哭会闹能抱在怀里的小宝宝。
盛铭的视线也放上去,他是真心期待过这个孩子的,只是谁知道这中间并不是一派坦途,至少现在的他甚至为那份期待感到懊恼。
“凡凡,无论之前怎么样,只要他可能会给你带来危险,我都不会再期待他的出生。”
安凡脸上的红色褪去,他抿紧了唇,没有说话,看了半天,他的手臂微抬,第一次尝试着把手放到了腹部,只是碰了一下就赶紧松开了。
盛铭拉起他的那只手,重新放到了上面:“凡凡,没什么好怕的,你也不是怪物,只是比其他人要特殊一些而已。”
安凡抬起眼看他,眼睫毛颤巍巍的,视线又放到腹部交叠在一起的手上。突然,手下传来动作,像一只小脚丫踢了一脚。
安凡肚皮一紧,肩背塌下来,盛铭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有些不敢置信,过去几个月里他和这个小宝贝打过无数次招呼,这还是第一次到他的回应,却是在他决定不要它之后。
他这一辈子也许再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这可能是他和他的骨血离得最近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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