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死而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夏隙
郑稚初摩挲着酒杯口,扬起眉毛,不疾不徐地问:“那他找你干啥?”
三人被圈在酒馆里的私人包厢里,何同舟素来谨慎,此刻担心隔墙有耳;他朝戴晨明压压手心,把包厢门关严实,才说:“你小点声。”
戴晨明瞧不起他娘们儿样,暗自一撇嘴,转头继续跟郑稚初说:“他说现在石故渊不让他进赌场了,想跟我借点儿钱去别处玩玩。可我一琢磨,这得跟我郑哥通个气儿,毕竟这场子是你家的,我不能拆台呀。”
郑稚初气笑了,指着他说:“你就这点儿小心眼。张胖子到不笨,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他倒是门儿清。”
何同舟担忧地看看郑稚初,欲言又止地问:“郑儿,你还要对付石故渊啊,怎么说腾空是你的企业,搞垮了面上不好看。”
郑稚初说:“老子话都放出去了,尿一半憋回去,不得让石故渊笑死?”越想越是这个道理,一撮后槽牙,他对戴晨明吩咐说,“张胖子要多少就给他多少,我一分钱不带差你的,你把那号码牌给我拿回来,哼,我就不信了,市局成天吵吵禁赌,有这么个玩意儿在手,石故渊还他妈能跟我硬气起来?我不让他跪下舔我鸡巴我他妈就跟他姓!”
戴晨明猥琐又捧场地跟他郑哥干杯,然后提议去销金楼庆祝;何同舟眉头拧得能夹死蚊子,在郑稚初去厕所的时候,想单独找他谈谈,但郑稚初点的小鸭子寸步不离地陪在左右,何同舟倍感无奈,只好暂时放弃,另寻机会。
在销金楼度完春宵,戴晨明神焕发,好像得了成千上万的金子;他按下车窗,迎着朝阳晨风向家驶去,一个打轮,车子完美地停进车库,他才终于意识到夜不归宿容易挨打,于是做贼似的,蹑手蹑脚往卧室里蹭。
房子大的弊端在这时显露无疑,戴晨明踏上楼梯,质量良好的台阶恪尽职守,“嘎吱”一声,仿佛空气都荡漾了起来。
戴晨明不敢冒进,定在原处,呲牙咧嘴地求天求地求菩萨,但满天神佛这时候都在睡觉,没有加班的打算;所以正对着楼梯口的书房同样“嘎吱”一声,满面阴云的戴局长电影里反派似的隆重出场,只差窗外滚滚惊雷。
戴晨明嬉皮笑脸地说:“早上好啊爸,我下来喝杯水,我上去接着睡了啊。”
“给我过来!”
戴晨明脸上一垮,跟在父亲身后进了书房。
戴晨明其实并不怕他爸,准确来讲,家里数得着的,都待他如珠如宝,生怕这个来之不易的老二也跟他姐姐似的早夭,他爸也不例外;但他爸有杀手锏,要是气急了,他真狠得下心停他宝贝儿子的卡,力图让“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真理深入人心。这个时候,甭管老婆老妈,谁劝都不好使要按这个角度来看,戴晨明的浑劲儿,倒也不是空穴来风。
戴晨明挠挠屁股,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他规规矩矩地站在书桌前,等他爸例行的“打前训话”,没想他爸脸上虽然阴沉,却没有下雨的意思,反而冲他一努嘴,让他坐下。
戴晨明这回真正地胆战心惊了。
他不敢坐下,好像屁股上长了勾,又好像椅子上长了刀,一坐下,他屁股就得开花。戴晨明眼一闭,心一横,噗通跪下,先声夺人:“爸,我通宵了确实不对,但这次是郑稚初叫我去的,你不也说别让我得罪他吗,真是不好拒绝,要不我哪能夜不归宿……”
“行了,”戴局一见他儿子油盐不进的德性就脑袋疼,又舍不得这傻小子真把膝盖骨磕破;戴局上前扶儿子起来,还给他拍拍裤子,说,“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在外头过夜,也就是你妈担心,只要你别胡来,我还是很开明的家长嘛!”
戴晨明应声虫似的连连称是,又采取亲情攻势,对他爸嘘寒问暖,担心熬夜影响身体云云,不做赘述;父子俩寒暄完,戴晨明的屁股终于安稳和椅子亲上嘴;戴局没让他走,跟他说正事儿:“你现在跟郑小公子来往得很频繁啊。”
戴晨明说:“不是你们让我多跟他接触……吗?”
戴局叹了口气,端起搪瓷缸子吹茶末,瓮声瓮气地说:“你也老大不小了,生在我们这种家庭,得知晓利害。以前不跟你说,是你妈不让,但我觉得我儿子不能以后进入社会,被人卖了还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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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数钱;更不能光靠老子。我早晚有一天得退,到时候你靠谁去?不傻不笨的,缺的就是经验”
戴晨明一头雾水,双目纯良他是不傻不笨,但他爸这话他没听懂。
戴局在这双天真的眼神中恨铁不成钢,怪他前不久就职,讲话发表得太多,难在日常对话中带上职业病,他调整了下舌头,抛出直球:“我们今天省里开会,桃仙市新任的市委书记就要到任了,去年一直在党校学习。我这么说,你想到了什么?”
戴晨明说:“他来就来呗,咱是缺个市委书记。”
“……”戴局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这是自己的亲儿子,平复之后,他继续说,“整个九十年代,是桃仙市的黄金发展期;通过十年的磨合调整,官商的利益分配趋于平衡,但由于老官卸任,平衡被打破,新上任的官员空有权利,下级却多是地头蛇,更了解桃仙本地的情况,下级蔑视上级,很快就会出现上行下不效,甚至阳奉阴违的局面。
“官场式微,新血脉的注入,需要利益再分配,不满的新任官员就会对商场的欺压进行反攻……所以我一直在犹豫……二明,依你看,谁会在这场斗争中胜出?”
戴晨明思考着说:“都有一套既定规则了,大家都按这个来呗,改了多麻烦。”
“……我上任之后,腾空和恒宇这本市两大龙头企业,都给我来过消息,要请我吃饭;我一直找借口推脱来着,你和郑小公子交好,倒帮了我不少忙,腾空即使不满,看在郑小公子的面子上,也不会和我计较。”
戴晨明立刻屁颠儿屁颠儿地说:“爸,不客气,为你分忧是我应该做的。”
“我原来想再观望观望,不着急站队;但是现在来不及了,新的市委书记马上到任,这个节骨眼,腾空的石故渊被人控告杀人……新官上任三把火,人还没到呢,这第一把火已经烧起来了。”
“那……那你到底啥意思啊,诶呀,爸,你就别跟我绕圈子了,我又不是你同事。”
“我的意思就是,郑稚初和石故渊到底是穿一条裤子的,你别傻乎乎和人称兄道弟,该有点儿距离了。”
戴晨明噗嗤一笑:“就这事儿啊,我还以为啥呢,这你可想错了。”
“我错了?”
戴晨明欣然地说:“要说这世界上有谁最想看石故渊倒台,郑稚初认第一都没人敢认第二;我都跟你说了吧,今天我们见面,就说到了……”
窗外灯火阑珊,天空泛起鱼肚白。似远又似近的地平线上,一轮朝阳冉冉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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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中旬,京城开往桃仙市的火车准点抵达目的地;一行几个粗壮大汉气焰嚣张地挤开排队下车的人流,招得行人侧目。其中一位大汉怀中护着一只长方形,好像相框、油画一类的东西,上头蒙着黑布,具体是什么只能靠猜。
他们粗中有细,对外铁汉,对“相框”却柔情得很;一个年轻小伙子被他们挤个踉跄,硕大的行李包不小心剐蹭到“相框”,还没反应过来,当下被大汉一把揪住衣领,只听他横眉立目地说:“臭小子,找死是不是!”
小伙子抖若筛糠;拥挤的站台立刻自觉给他们划出了一道真空带。两人僵持不下之时,为首的壮汉发话说:“行了,瞅他吓的,一会儿再尿你身上。”
哄堂大笑。
那壮汉冷哼一声,松开手,三步并两步追上去说:“赵哥,这次三爷吩咐了,俺们都听你的,你要是瞅谁不顺眼,只管说,俺们替你揍他!”
赵哥方脸,鼻子上带着墨镜,越发显得不近人情。闻言只说:“咱们都是霍三爷的人,都是弟兄;这回是三爷仁义,也是弟兄们高义,帮我回来,给我枉死的弟弟复仇。如果大仇得报,我赵铁强就是做牛做马,也会报答各位的大恩大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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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眼见入学的日期渐渐临近,在择校问题上,许萍和宋维斌的分歧一日大过一日,期间爆发过几次不小的争吵;宋维斌觉得如果儿子天赋异禀,那上重点小学还是普通小学,才华都不会被埋没,但如果只是个平凡的正常人,那就安于平凡,上普通小学普通中学,一路念到普通大学,一辈子也过去了他周围的亲戚朋友都是这样过来的,要说花三万块钱上重点,纯粹是有毛病。
人生而分三六九等,骨子里的东西最难改变。许萍出生于知识分子家庭,因为十年浩劫耽误了考大学,心有不甘,自然拼命想让儿子出息;她对宋维斌的市侩思想已经心灰意懒,说多了也无济于事。为了儿子的前程,她绞尽脑汁,另辟蹊径,最终化作一棵成熟的麦穗,主动低下头,松口说:“我合计了,要不我去石哥那儿上班吧,他看在你的面子上,不会亏待我,不如跟他借三万块钱,让小晗先把书念上。”
宋维斌一喜,又一忧;喜是许萍让步,家里的境况会恢复从前水准;忧是如此一来,又多了三万块钱的外债,而且自己还在查着石故渊的案子,不论石故渊怎么个态度,宋维斌心里还是堵块石头。
宋维斌搬来小板凳,坐到许萍对面,帮着择菜:“就偏得上那个实验啊,别的学校开学不照样也有孩子去念么。”
“那能一样吗!”许萍一磕菜帮子,甩他满脸水,“念书这么重要的事儿,你看哪家爹妈不给孩子张罗,就你,成天就知道你那破案子,我张罗你还不乐意了!”
“我是觉着量力而行,”宋维斌哄她,“行了,别吵吵了,我都听你的行不,只要你去石哥那儿上班,给人家好好干,我都听你的。石哥好说话,赶明儿我跟他借去。”
“诶,”许萍拽他袖子,嗔怪一眼,笑了,“你个急脾气,干啥都赶不到点子上,没几天小就订婚了,这时候石哥最忙,咱们去添什么乱?咱好好准备准备,到时候多包点儿礼金,别让人讲究,然后再开口,就是为了头,石哥也不好不答应。”
宋维斌问:“那你去他那儿上班呢?”
“到时候一起说,不差这几天,”许萍抬起湿漉漉的手拧他耳朵,故作泼妇相,骂他,“看吧,还得指着我一个老娘们儿,什么都得我让步!”
宋维斌笑着搂她,说:“你是贤内助嘛,得支持你男人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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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立伟翻供案”因新任市委书记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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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备受关注,宋维斌一队在戴局的施压下都打起了百分之二百的神;在市常务会议上,市长对戴局的行动表示强烈支持,并传达了新任市委书记的命令:“务必要在千禧年到来之前结案,还改革开放后的桃仙市一个太平繁荣的大好局面!”
宋维斌他们为了这句话天天加班,全熬成了红眼兔子;刘勉这头也不好受,不仅为了失踪的张胖子和号码牌焦头烂额,石故渊也时有指示,最新一条是让他在宋维斌之前找到93年出事饭点的店主,然后立刻送他们出国,如果不听,可以适当采用点儿“温和”的手段。
店主一家当年被张胖子他哥张景深软硬兼施,最后背井离乡,去了江北市;石故渊给了他们一笔安置做补偿,一家三口在江北市支了个摊,继续开饭店;他们是石故渊的心头之患,动向一直掌握在石故渊手上,因此找到他们,没刘勉什么劲儿。但是六年过去,店主已经七十多岁了,得了脑血栓,听说要出国,手里提着拐杖,颤颤巍巍地捅他们,嘴里含糊地骂:“你们太欺负人了……太欺负人了……”
店主女儿看上去明强干,但是下巴尖而嘴巴鼓,一副尖酸刻薄相;她上前搀扶住老父亲,两不得罪,说:“爸,人家大老远来的,你别这样;”又对刘勉说,“你们也是来得太匆忙了,我们一点准备也没有,总得让咱们商量商量吧?”
末了,冲刘勉使个眼色。
刘勉在炎炎烈日下晒得要蜕皮,却不得不耐着性子说:“你们好好考虑下,我明天再来。”
店主女儿送他们出门,一路小声说:“我爸年纪大了,糊涂,我妈做不了主,你们跟我说就行了……这出国,去哪个国家啊,能把我儿子送出去留学不?”
刘勉瞥她一眼,笑了笑:“我们和美国有合作,念个大学不成问题。”
店主女儿眉开眼笑:“呀,美国呀,美国好;我儿子偏科,眼瞅着明年就高考了,总担心他发挥失常。能出国好,留学可风光,咱们全家还都能跟着去,多好!”
“就是,”刘勉笑着说:“令郎成绩不错吧,在哪个学校上学啊?”
店主女儿满面骄傲:“省一中!省重点!”
“这么好个苗子,可别给耽误了。”
“可不就说是呢!不怕你们笑话,我离婚的,一个人守着个破饭店,看着像那回事儿似的,实际也不挣钱,维持个吃喝罢了!孩子大了,往后用钱的时候有的是,你说我能不着急吗?”
刘勉说:“回头劝劝老爷子,国外医疗好,他那个脑血栓,没准儿还有办法治呢!”
店主女儿笑得合不用嘴,连连点头,心里满意得很,自觉和刘勉达成了共识;她日子还长着,没有她爸“落叶归根”的执念,而且她的印象里,外国的月亮就是比中国的圆,为了儿子的前程,别说出国,出车祸她都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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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故渊旷工两天,一天将装修好的城东别墅正式交给了妹妹,然后带她和威廉去买日用品;一天带池晓瑜去买新衣服和新鞋子池晓瑜又长高了一点儿,鞋子穿着不跟脚。池羽不好意思让石故渊破,本想劝退他的念头,却在石故渊的语言陷阱中彻底迷失自我,“被迫”请了一天假,与他们同去逛街。
池羽无奈地说:“没见过你这样的老板,巴不得自己员工请假。”
石故渊笑说:“每个月工资奖金研究都不少你的,你怎么就学不会偷懒呢?”
“要是都偷懒去,你就得哭了。”
石故渊听了暖心,低头抿嘴一乐,说:“原来你是舍不得我啊。”
池晓瑜在店员的帮助下穿上了新裙子,见到个镜子就跑过去转圈臭美;两位男士跟在后面,手里提着大包小裹,相视苦笑;池晓瑜跑了几圈,一脑袋扎进池羽怀里,叽叽喳喳地说:“爸爸,我漂亮吗?”
“漂亮,我家晓瑜真好看,谢谢石叔叔。”
池晓瑜转而抱住石故渊的腿,软糯糯地说:“谢谢石叔叔!“
石故渊把她抱起来,说:“你小姑和小姑夫订婚那天,我们就穿这件好不好?”
池晓瑜说:“好,我还要带蝴蝶发夹!”
第四十六章
江北市西郊荒地,头顶的太阳和眼前的老人一样,极度暴烈;空气被炙烤出层层波纹,人心也随着呼吸的频率而加剧动荡。
店主脑血栓不能久站,刘勉带来的两个小青年好心地找来把椅子,在荒草下敦实的地面上戳出四个坑,俩人按着店主坐下;老人家眼睛上覆着黑布,他的妻子站在旁边,环顾了一圈空无一人的西郊荒地,双手搅在一起,呐呐地不敢吱声。
直到两只黑洞洞的枪口在对准脑袋,那双放大的瞳孔中露出骇然;一前一后两声枪响,惊起乌鸦一树。
与此同时,西郊匝道上,一辆无牌照的福特车不疾不徐地向西奔驰。
车里,刘勉载着店主女儿和她的儿子,与他们说说笑笑。
关于出国,店主女儿是满口答应,店主却是块儿难啃的硬骨头;僵持了三天,刘勉怕夜长梦多,只好用了下策;店主女儿被他忽悠着,上午到儿子学校办理了退学,还不忘炫耀说要带儿子出国留学;幸福来得太突然,她儿子终于能爬出书山书海,也是兴致勃勃,对刘勉这个大恩人更是笑脸相迎,万分亲切,直把自己的前路交到了刘勉手里。
高三的男孩,正是花季雨季,大好年华,欢天喜地的跟他妈妈商量着店铺出租的事宜;刘勉说:“时间比较紧,饭店先关着吧。你们那地方,租也租不上价。”
前瞻后顾都是一片坦途,心胸开阔下,也不计较小小得失;刘勉从后视镜看了看他们,突然问:“要是你爸就是不同意,你打算怎么办啊?”
店主女儿一时语塞,与儿子对视一眼久病床前无孝子,父亲日子不多了,她除了照顾儿子,还得时刻伺候他,医药还不能用医保报,是家里很重的负担;但毕竟是自己父亲,她说不出来不孝顺的话。
于是她试探地说:“我爸这么大岁数,话都说不利索,说句不好听的话,他也没几天了,要不先让我儿子过去,我把我爸安顿好了,再和我妈一起走,耽误不了多久。”
刘勉在后视镜中冲他们笑笑,不再说话。
而西郊荒地,一大块翻过土的痕迹,如同土地烫伤后留下的疤痕,即将迎来它的第二次结痂。
………………………………………
石故的喜气似乎冲上了云霄,上天沾了喜气,也跟着转了性,对石故渊格外眷顾起来,喜事一浪高过一浪:公事上,由恒宇独资的新会所“金碧辉煌”即将在政府新批的商业区正式动工;腾空集团上半年报税表创新高;私事上,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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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瑜的领养证办了下来,石故渊容光焕发,一举一动散发着少年气,魂牵梦萦的眼皮上,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痕,不仔细看,与往日无异。
石故渊却习惯了戴眼镜,他发现池羽面对戴眼镜的他,目光会更专注,也更容易动情;石故渊将此归类为池羽的特殊癖好,倒也兴致盎然地纵容着;他从刘勉手上接过了领养证和其他手续,一页页翻看下去,抬眼见刘勉仍杵在面前,就问道:“还有什么事儿吗?”
刘勉打量了一眼石故渊:一向黑衣压身的石总,今天难得穿了一件白色的圆领t恤,质地一般,像是小摊上甩卖的商品,却衬得整个人都明亮了起来;看他心情不错,刘勉就开了个玩笑,说:“石总是人逢喜事神爽啊,人帅,穿什么都行。”
石故渊懒洋洋地歪在椅子里,叠起双腿,朝捧个喷壶,致力于把花撑死的池晓瑜一偏头,半是无奈,半是惬快地说:“她爸买的,说两件打五折,非得给我带一件,穿着还挺舒服。”
气氛平静而祥和,刘勉趁此机会,说:“石总,店主的事儿也已经办妥了。”
石故渊双目微阖,漫不经心地问:“嗯,还配合吧?”
刘勉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说:“不太好弄,废了不少工夫,好在……一劳永逸了。”
石故渊猛然睁开眼,目光炯炯,落到刘勉脸上。
刘勉咽了口唾沫,拿捏不准石故渊的态度;石故渊咬紧牙关,恨铁不成钢地说:“犯得着吗?”
刘勉低下头,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石故渊缓了口气,重又合上眼,摇摇头,惋惜地说:“……既然做了,就一定做干净……你们哪,做事太急躁。”
刘勉腹诽:“再不急,等市局追上来,急得可就是你了。”嘴上说道,“石总您放心,绝对没问题。”
石故渊头也不抬,挥挥手,让他出去;石故渊撑住额头,抿紧嘴唇,从鼻子里重重地吐出气,他看了一眼踮脚站鱼缸旁边吓唬鱼的池晓瑜,幽深的瞳孔无波无澜。
良久,他看了看时钟,是中午吃饭的时间;他拿过电话,给池羽打过去,接通之后,说:“干什么呢?”明显只是随口一问,因为没有留给池羽回答的时间,石故渊紧接着说,“池羽,下午,陪我出去一趟吧。”
池羽刚在医院食堂打完饭,和几个同事坐在一起,闻言脸一红,把话筒更贴紧耳朵,生怕被同事听了去:“怎么了?”
说着,冲同事打个手势,出了食堂,坐去了树林边的长椅上。
电话里石故渊轻轻一笑,说:“走吧,陪我出去一趟,我带上小鱼儿;跟老板出门,不算你旷工。”
池羽莫名感觉石故渊像是在撒娇,不禁耳根一热,心里像通了电流,酥酥麻麻地痒:“……去哪儿啊?”
“到了你就知道了,”石故渊说,“等着,我这就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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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会合后,先一起吃了个午饭;然后石故渊开着车,带他们来到了慈恩寺。
花木扶疏的狭窄街道里,池羽仰望着宏伟的建筑说:“慈恩寺,”转头问石故渊,“怎么想起来到这儿来了?”
石故渊牵着池晓瑜的小手,轻声说:“没什么,就想带你们来看看。”
“你信佛?”
石故渊自嘲地说:“佛可不会我。”
池羽诧异地看着他,石故渊把池晓瑜拉到中间,和池羽一人一只手牵着她,迈进了大殿。
寺庙香火鼎盛,烧香台上满是香灰;池羽和池晓瑜站在殿内,等石故渊上完香,叩头起身,池羽不安地问:“你怎么了?”
红墙黛瓦遮住了暑气,石故渊避讳地捏了捏他的手,说:“没事儿。”
池羽反手扣住石故渊的手腕,寻找脉搏,同时担忧地说:“你脸色很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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