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死而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夏隙
郑稚初接过来,翻了两页,抬起头说:“我看不懂。”
石故渊冷笑着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看不懂。”
“你他妈又耍我?”
“你鼻子下面那东西是摆设吗,看不懂,就不会问?”
“问谁?”
石故渊无语地捏捏鼻梁,一指门口:“……滚。”
郑稚初翻了个白眼,又看了眼熟睡的池晓瑜,说:“你把她看好了,不然,没准哪天我心血来潮,就把她卖给人贩子了。”
石故渊整理抽屉,随口应和:“你敢动她,我先把你卖了。”
郑稚初咬紧牙关,气呼呼地出去。
石故渊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说:“诶,我听说你现在总去城北的销金楼玩,是不是?”
“要你管!”
石故渊上下打量他,然后回目光,很善意地提醒说:“哦,没别的意思,你,注意安全。”
郑稚初把门摔得震天响,石故渊觉得应该从他的零花钱里,扣除一部分修门。
第十四章
暮春的下午,一班来自伦敦的飞机,赶在雨水之前,先一步落到了桃仙市国际机场的地面上。
旅客取了行李,推着行李车,大包小裹往外走,寻找亲朋好友的身影。等人群散了个稀稀拉拉,一个仅背着大号旅行包的年轻小伙子,从海关门拐了出来。
小伙子高鼻深目,黑发绿眼,身姿轻盈修长,步伐优雅有力。他摘掉鸭舌帽,茫然地在机场里转了两转,成功地引起了机场安保人员的注意。
………………………………
池晓瑜连惊带吓,到傍晚发起了高烧。石故渊喂她吃了药,带回家休息,路上下起了瓢泼大雨。石故渊在小区停车场停了车,脱下自己的外衣,给池晓瑜裹得仅露出一双眼睛,自己冒雨,三步并两步进了楼门。不成想就这么两步道,他还是被淋成了落汤鸡。晚上石故从练功房回来,面对的就是俩病号。
石故渊捂着嘴低低的咳嗽,眼尾烧出了红痕。石故要联系池羽来接池晓瑜,石故渊却说:“外面还下着大雨,池羽今晚应该不回来了,通知他的话,平白给他添堵,再说,小鱼儿都睡着了,别吵醒她。还有你,你离我远点儿。”
石故说:“我去给你熬点粥,你吃了粥再吃药。”
说完去厨房淘米。石故渊缩在沙发一角,盖上毯子,闭着眼睛说:“小,这些日子,我都没问你,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石故从厨房探出脑袋说:“什么考虑?哦,要不要回英国啊?我……我还没想好呢。”
“你是不是在英国出了什么事儿?”
“没……没有啊。”
石故渊眯着眼睛,凝视着石故半天,石故不自在地一笑:“哥……你别这么瞅我,我不得劲儿。”
石故渊因鼻塞而变囔的声音降低了震慑力:“小,有事儿跟哥说,不要瞒着。”
石故按下煮粥的按钮,想了想,来到客厅坐到石故渊身边,却被石故渊撵到了较远的椅子上,石故跨坐着,双臂垫在椅背上,上面顶个脑袋,脑袋上擦了口红的嘴犹豫着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就是有个人在追我。”
石故渊扬眉笑了笑:“是谁啊。”
“你不要这样警惕嘛!”石故移开眼睛,噘着嘴小小声说,“他是我们学校的老师。”
“哦……老师啊。你喜欢他?”
“嗯……也不是……”
“那就是不喜欢他,”石故渊指着她一笑,“是不是他穷追猛打,把你吓回国了。”
“也不是……诶呀!”石故一捶靠垫,“我是觉得和他不合适,他是教低年级的,年纪比我还小几岁呢,蹦蹦跳跳像小孩子一样,一点都不稳重,我喜欢年纪大的,就像你这样的。”
石故渊说着陈词滥调:“我这样的可不好找。你如果不喜欢他,就一定要拒绝人家,怎么还躲回来了?”
“我跟他说了,可他说什么都不接受,还说也要去考英皇芭蕾舞团,不当老师了。”
石故渊宠溺地说:“你害人不浅啊。”他换个姿势,嘴巴鼻子埋在毯子里,打起神说,“介不介意和我聊聊他?”
石故“哼”了一声:“他有什么好聊的,我去看看粥。”
石故渊噙着笑意,摇了摇头。对于石故的感情世界,他向来插手不多。两人自小相依为命,石故很崇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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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哥,所以她很听话,会主动在关键时刻,找石故渊来把关,石故渊只要提出中肯的建议即可。
石故有过两段感情经历,但似乎都没被她放在心上,这两段感情是无疾而终。不过这次,石故渊嗅到了不一样的苗头。
谈话一拍两散,石故渊披着毯子,去池晓瑜的床前看了看。触手不似之前高热,石故渊放下心,给池晓瑜压压被角,又理理头发。他拿来《安徒生童话》,借着小夜灯,陪在池晓瑜身边,一页一页地翻看。
过了一会儿,石故蹑手蹑脚地叫他吃饭。俩人回到客厅,石故看到他哥手里拿着本儿童读物,一把抢过来说:“哥,你多大了,还看这个?”
石故渊端着碗说:“今天小鱼儿让我给她讲故事,我也不会讲,临时抱佛脚吧。”
“你骗谁呢,这本书你给我从小读到大,早就滚瓜烂熟了吧,喜欢看就喜欢看嘛,最多笑话笑话你。”
石故渊说:“没事儿你也看看,挺有意思的。”
石故把书放在餐桌上,也给自己盛了一碗粥,边吃边说:“算了吧,我可没你那份儿童心。”
话音刚落,石故渊的手机响了。石故一耸肩膀,背过身去;石故渊放下碗,一看来显是宋维斌,就在接起前跟石故说:“是你斌哥,你还记着吧,你们见过几次。”
没等石故回答,电话里已经传来了宋维斌的大嗓门:“喂,哥,你在哪儿呢?小是不是回来了?”
石故渊说:“你小子消息挺灵通呀,怎么知道的?”
“石哥,小回来你不告诉我,许萍还说要请你们吃饭呢。”
“客气什么,”石故渊笑了笑,“这么晚打电话,不会只是问小吧?”
“那什么,我一城南派出所的哥们说,他们在机场捡着一个英国来的旅客,是一句中国话也不会讲,就有个纸条,上面写着小的名字,后来我们找着一个会英语的同事,一问是什么什么伦敦芭蕾舞蹈学校的,小这名字也不是重合率很高的,知道我和你们认识,就找上我了。怎么着,过来领人吧?”
石故渊瞥了一头雾水的石故一眼,大概猜到了当事人的身份,苦笑着说:“这么着急,先在你们那儿睡一宿,我明天再给他安排,行吗?”
宋维斌为难地说:“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毕竟这都大半夜了,但实在是规定不允许啊,我也不能带头犯错误,石哥,你也体谅体谅我……”
石故渊说:“那行,你等我一会儿,这人现在在你手上,是吧?”
“对对,你直接来市局就行,诶,我也不好意思,周末吧,周末来我家,给小办一桌接风宴!”
石故渊扶着额头,说:“客气什么,再说吧,我现在就过去。”
挂下电话,石故眼巴巴地问:“哥,什么事儿啊就让你过去,你还发烧呢。”
石故渊地点住她的脑门,轻轻往后一推:“什么事儿,你的事儿。”
“怎么了?”
石故渊说:“我这张嘴大概是开过光了,念叨谁,谁就来,”他看向石故,字正腔圆地说,“英国的,刚跟你念叨几句,人家就来了。”
石故愣了愣,大惊失色:“什么?”
石故渊套上薄毛衣,又披了件扛风的夹克,说:“你在家看着小鱼儿,我怕她半夜又会烧起来,她要是醒了,让她喝点儿粥再睡,我一会儿就回来。要是困了,就先睡觉去,不用等我。”
石故拦住他说:“哥,你别去,我去!”
石故渊拨开她的手,揉揉她的头发说:“外面还在下雨,你又不会开车。我没事儿,吃了药好多了,乖,听话,明天再带你去见他。”
说完拿钥匙出了门。石故在门后捂住脸,长长地哀叹一声。
……………………………………
郑稚初白天明明是去示威,却又是莫名其妙地落败而归。石故渊要他看的文件静静地躺在台灯底下,该看不懂还是看不懂。方形的字符渐渐跳起了舞,离开了原来的位置,杂乱无章地排列组合成一幅素描像,这幅画像一会儿是石故渊,一会儿又变得幼小,头发长长,眉毛柔和,成了下午那个身份待定的小女孩。
郑稚初也想不通,为什么他会对池晓瑜的存在敏感激动石故渊跟谁生孩子,关他屁事儿,该介意的,应该是他阴曹地府里的老爸才对,他可没心思给他爸出头。他觉得自己很冷血,就像他爸去世,他一点儿都不伤心,这种状态,应该叫漠不关心。
可再多的冷血,尽数折在了石故渊面前。时隔多年,他已记不起偶然目睹那场情事的第一感受,他按照常理推想,应该是愤恨,是恶心,所以他就如一个正常人,去恨、去厌恶石故渊。
然而,石故渊岿然不动,公然无声地挑衅他。冷血迅速升温,成了热血,每见一次石故渊,郑稚初的热血就高过了沸点,久而久之,他也不知道这么多年使他坚持下来的究竟是恨,是不服输,还是别的什么……
郑稚初懊恼地摔下文件,窗外夜雨淅沥,他想起石故渊说,不懂的就问,他决定明天就去问他,好好地,问问他。
……………………………………………
石故渊把这位叫做“威廉”的热情男孩安排在了富丽堂皇的套房里。威廉的行李不多,只有一个背包,里面的练功服和芭蕾鞋,是他的最重要的家当。
把威廉从市局提出来,没许多周折。这孩子有点傻,谁说什么他都信。一路上,威廉在石故渊的引导下,把自己的情况抖了个底儿朝天,而他想得知的许多石故的近况,却被石故渊言简意赅地四两拨千斤。
石故渊给他办好手续,把门卡交给他,交代说:“明天我会和我妹妹一起来看你,有什么事情,就打前台的电话,会有服务员来处理。”
威廉在宽敞的房间里转个圈,咏叹调似的说:“啊,这里真是太舒适了,我迫不及待想要见到故了!”
石故渊冷眼看他耍花,有点动摇他是真傻还是假傻,半晌给他关上门说:“早些休息,明天见。”
威廉叫住他:“石,请等一下!”说着,他从背包里翻翻捡捡,找出一只小白盒来,“我注意到你在发烧,这个是我们英国在发烧时常吃的,很有效果,你吃吃看。我不希望明天因为你病倒,而无法见到我亲爱的故。”
石故渊习惯了西方人说话直接,不大在意地说了声“谢谢”,接过来一看,这他妈不是药,是一盒白巧克力。
石故渊心里的天平骤然加大了“傻”的字号,力压对手。他不动声色地抬起眼,看了一会儿威廉咧开的嘴,与他告辞。
第十五章
宋维斌值完夜班回家,已经是早上七点多。他在路边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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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早饭,又到早市买了鸡蛋,提回家打算狠狠睡上一整天,却不想自家老婆正坐在床头暗自垂泪。
宋将晗还在呼呼大睡,许萍见宋维斌进门,连忙擦掉眼泪,着急忙慌地敷衍着,去叫宋将晗起床上幼儿园。宋维斌怕老婆情绪不对,路上出状况,就自告奋勇送儿子。
再回到家,许萍仍没去上班,宋维斌强忍着困意,问:“头一次看你工作不积极啊,怎么了?”
许萍眼泪再一次决堤而出,呜呜咽咽地骂他:“怎么了,你说能怎么了,我下岗了!就靠你那点工资能干啥,这以后日子可怎么过呀……”
“你下岗了?”宋维斌心头一悚,困倦烟消云散,他半蹲在许萍身前,说,“你们电厂是个肥缺儿,年前大批职工下岗的时候,你们电厂不还说不裁员吗,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连声招呼都不打!”
“还能为啥,顶我的那个,处处不如我,但人家是厂长的小姨子!我呢?我啥也不是,老公还是个时不常就抽查厂子的刑警,你说你得罪了多少人?为了你我求爷爷告奶奶,你倒好,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你那个副队秦明,上周又把厂里的招待所查封了!我不下来谁下来!”
“那是你们招待所聚众赌博,知情不报,我们必须得秉公执法。”
许萍哭着捶打他:“好好好,你能耐,现在你老婆下岗了,我看就你那点死工资,怎么养活这个家!”
电厂效益一直不错,本身又富得流油。许萍高中毕业,千方百计考了进去,还是全民编制,一家子过得比上小部分不足,比下大部分有余,许萍俨然成了家中的顶梁柱;宋维斌则沾了个好听的名头,套了身政府的皮,讲究为人民服务。但政府也是由数以万计的人构成的,是人,基本的吃喝拉撒睡就不可少,宋维斌还得仰仗老婆按电钮和做记录的手,才能给家里多添几个鸡蛋。
许萍下岗,宋维斌没了法子,但日子还得过。他岔开话题说:“诶,忘了告诉你,小回来了,你还记着吧,石故,石哥的妹子。”
许萍擦着眼泪说:“记着能怎么着,你先管管自个儿的家吧!”
宋维斌说:“诶呀,这又不是立刻马上的事儿,日子该过还得过,大不了以后过紧巴点。”
许萍给他一拐子:“有你当爹的这么说话吗?大人受点苦没什么,你能让小晗跟着你遭罪?”
“先不谈这个了,着急也没用,赶明儿去再就业宣传栏看看吧。你条件好,工作不难找。”宋维斌悄悄搂住许萍的肩膀,还得提防老婆随时扇过来的巴掌,商量说,“小回来了,我想请她和石哥来咱家聚一聚,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了。再一个,现在小也长大了,石哥还是一个人,你上回不是说,你去纹眉,有个新认识的小姑娘不错吗,一起叫来吃个饭呗。”
许萍说:“就你还操心人家。”
宋维斌笑得一脸不正经,身子一歪,将许萍压进没来得及叠起的被褥里,小声说:“我当然不用人操心了,你想让我被人操心吗?”
说着,手不规矩地四处游走。许萍推拒几下,也渐渐化在了男人和床铺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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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晓瑜第二天退了烧,但还是咳嗽,整个小人像被雨水打了一宿的小草,蔫蔫的,没神。她从睁开眼睛,就闹着要石故渊抱,还沙哑着小奶声,可怜兮兮的说“我想爸爸了”。
石故渊也有些昏头涨脑。幸而夜雨洗礼后的晴空,万里无云,阳光明媚,玻璃窗上金灿灿的色,几乎是一股脑倾泻下来,是个明媚的好天气,不会再有人着凉。这个钟点,石故还没起,石故渊给池晓瑜包成个粽子,只露出两只小鹿般湿漉漉的眼睛,送她去幼儿园。可向来乖巧的池晓瑜,这次却哭着抱住石故渊的脖子死活不撒手,老师和石故渊都没了办法,只好请了一天假。
请好假,池晓瑜瞬间声,石故渊头疼地问:“不上学,你想干什么?”
池晓瑜哭累了,窝在石故渊怀里,不想说话。
石故渊和池晓瑜怎么走的怎么回。到了家,石故渊叫醒妹妹,载她去见威廉。石故渊将威廉约到了富丽堂皇的咖啡馆,因为池晓瑜的变数,他并没有待多久。临走前,在妹妹的恳求下,石故渊只好同意将练功房的钥匙给威廉一把。
芭蕾演员一日不可停止练功,作为家属,石故渊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因而不能理解威廉动物性的热血冲脑如果没有顺利遇到一个认识石故的警察,今天的威廉别说练功,就是睡觉的地儿都未必能找得到。
石故渊不喜欢失控,凡事必须井井有条。而威廉这孩子是一道超纲题目,只要他不欺负石故,石故渊暂时不想解开他。
石故渊带着池晓瑜去公园喂了会儿鸽子,又在篮球场拍了会儿篮球。玩到了中午,池羽从家打来了电话,说自己已经回来了,石故渊捂住话筒,蹲下来,凑到池晓瑜耳边悄声说:“想不想回家?”
池晓瑜拍着球,正不亦乐乎,听到问话,立刻做起诚实的好孩子:“不想。”
石故渊得令,继续对池羽说:“难得你今天休息,小鱼儿也请了假,我们去野餐吧。正好我公司储物间,还有不知道是哪个小姑娘的风筝,小鱼儿惦记放风筝挺长时间了。”
他们认识才没多久,“事件”却已经可以用“挺长时间”来说明了。“久”的相对意义,就像空气,像水,总是让人摸不透形状。
池羽打开了提,握着拖把拖地,问:“为什么请假,是不是她闹的,可别惯着她。”
石故渊朝池晓瑜挤下眼睛,笑着说:“小鱼儿最乖了,不是她闹的,她昨天有点发烧,今天刚好一点,我看外面天气不错,就带她出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不能总闷在房间里。”
池羽说:“既然是生病,那这次就算了。等我做点三明治带过去,一会儿我们在哪儿见?”
石故渊抱起池晓瑜,往篮球场外走,说:“自己做多麻烦,你去超市买点小鱼儿喜欢吃的零食,我回公司取风筝,你买完直接到我公司来,我们去东陵公园,怎么样。”
池羽不赞同地说:“不什么工夫,外面的东西不卫生,我一会儿到。”
石故渊刚想说“那我回家接你”,池羽就挂了电话。石故渊对池晓瑜做个鬼脸,说:“你爸爸真凶。”
池晓瑜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两个人去到公司,向保安队长要来了储物室的钥匙。石故渊扫了一眼保安室的情状,没见着占眼面积极广的胖子,就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张景阔呢?”
保安队长挠挠头发,说:“他……去、去厕所了。”
石故渊挑起眼皮,看他一眼。
保安队长腿一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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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点给他跪下:“他上午请假了。”
石故渊一词不置,冷肃着脸,转身走了。保安队长心中暗骂一声,抓起电话,拨通了张胖子家的号码。
趴在石故渊身上的池晓瑜目睹了此番情景,她扒过石故渊的耳朵说:“叔叔,他们好像都很怕你。”
石故渊进了电梯,才说:“那是因为他们做错了事。”
池晓瑜得意地说:“我就不怕你。”
石故渊揪住她的小辫子,说:“就你不怕我。”
两人在积满灰尘的储物室里,劲巴拉地翻出了同样被灰尘染了色风筝和轴轮。石故渊怕池晓瑜呛着,让她在门外等,自己一个人在里面吃灰。不一会儿,石故渊用一只湿抹布,清理出了一只红色的燕子。
池晓瑜好奇地摸摸燕子的翅膀,说:“是布啊,她真的会飞吗?”
“会,”石故渊看了一眼标记为500米的线,“会飞很高。”
“那她会飞走吗,会不回来了吗?”
“不会飞走,有我们牵着她。”
“那她会迷路?”
“不会,我们能看到她。”
池晓瑜若有所思,跟着石故渊去办公室的路上,突然又问:“叔叔,是你让她飞,她才飞的,对不对?”
“对,但是我听你的。”
池晓瑜崇拜地说:“叔叔,你真是太厉害了!”
石故渊笑着推开办公室的门,然后笑容霎时猝死。
郑稚初窝在转椅里,双脚搭在宽大的办公桌上,一手啃苹果,一手打手机游戏;石故渊一进门,他手一抖,贪吃的蛇头碰到了蛇尾,自尽了。
郑稚初把手机撇到桌子上,也不站起来,不满地说:“石故渊,你无故旷工一上午,按照规定,算旷全天,我已经通知财务了。这回是让我逮着了,我没逮着的时候呢?”
池晓瑜躲到石故渊背后,紧紧地抱着叔叔的腿,眼泪在眼眶里滴溜溜地转。
石故渊抱起池晓瑜,进了办公室,平静地说:“有事说事儿,少说废话。”
郑稚初脸一涨,又看池晓瑜不顺眼,就故意说:“石故渊,我才想起来,你不还有个妹妹吗,这小姑娘该不会是你妹妹不检点,留下的种吧?”
石故渊碰翻了一只烟灰缸,吓了池晓瑜一跳。石故渊拍着她,一边说:“郑稚初,我的事儿和你没关系。你如果不会说人话,我可以请个老师,从汉语拼音开始教你。”
“你他妈才不会说人话你你把那个杂种给老子放下来!不许抱她!”
石故渊气笑了:“你是缺父爱吧,我不抱她抱谁,抱你?”他从上到下看了郑稚初一遍,“二十年前行,现在可抱不动了。”
郑稚初吼出最后一句话,也感到尴尬,只是内心的鼓动让他的嘴快过大脑;加之石故渊连嘲带讽,他向石故渊扔出苹果核,撸袖子上前把池晓瑜扯下来,手劲一狠,将石故渊按进了沙发。
石故渊眼神淡漠,仿佛在容忍一头畜生的撒泼。即便石故渊处于下方,郑稚初仍感到了地位的颠倒,他的脸万花筒似的转换了许多颜色,心中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往石故渊的脸上狠狠打上一拳,还是应该……应该……像他羞辱自己那样,变本加厉地羞辱回去!
突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池晓瑜冲向门口,仿佛落难的唐僧见了孙悟空般,大叫道:“爸爸救救石叔叔!”
第十六章
池羽做好了六份三明治,装了几块自己卤的牛肉,又切了一盒水果用保鲜膜封好,灌满两大壶茶水,不忘给池晓瑜带一瓶温热的牛奶,接着从储物柜找出屋主留下的一大张塑料布,最后往包里塞了几包纸巾湿巾和一次性手套,整装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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