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婢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壁蛇生
然而她心里也清楚,下过暴雨之后的河水浑浊不堪,除了从上游带来的漂浮在水面上的渣滓,根本什么也看不清楚,想要从中找到人的希望实在渺茫。
殷萝忽然道:“这水奴本就来历不明,现在竟然跟着阿暖一起失踪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谁的命令先害了阿暖之后再畏罪自杀。”
“阿妹。”阿元正要反驳,殷昕便喝止道,“现在找人要紧,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殷萝不满的撇嘴,满脸悲伤的说道:“阿兄你生我的气也没用,这水深不可测,又已经过了这么久,阿暖很可能已经凶多吉少。”
阿元狠狠的瞪着她,忍了忍终于还是扭过头去眼不见为净。
十一艘小船全部放下,每艘小船上两个人,全部散开往四处寻找,便是船上其他水性好的奴仆也潜水搜罗。
殷婴和阿元执意下水,宋元衣原是不同意殷暖和水奴已经在她家船上出事,若是殷婴再有什么意外,她是在是良心不安。无奈两人执意,宋元衣无奈,只得妥协,前提是多派两个水性极好的奴仆跟着,殷婴摇头道:
“宋娘子,让他们各自前去寻找至少也多一丝希望。吾等只在大船周围搜寻就是。”
宋元衣心里也明白,多一个人便多一分希望,便也同意下来,只是再三叮嘱两人只能在大船周围巡视。
船出了月口,水势平缓,依旧是天高云淡、水平山远的好景色。若非浑浊的河水不若先前清澈,倒好似青阳路堵塞那时,放眼望去,一片寂静安宁。
然而不过一夜之间,这一片寂静便吞噬了殷暖和水奴两人,只剩下安静的流水让阿元心里感到害怕。
两人绕着大船转了无数圈,偶尔有潜水查看的奴仆浮上来,阿元满心希望的大声询问,之后又是无边的失望。
“呜呜……”丢下浆,阿元崩溃的蹲下身抱着自己双膝,呜咽着自责道,“都怪我,要不是我离开五郎君和水奴阿姊,他们一定不会突然丢下我不见了的。都怪我……呜呜……”
晚间休息的时候,宋家安排的客间毕竟不比殷家船上主卧,外间的坐榻较小,休息两个人很是勉强。水奴怜她劳累便让她去其他房间和宋家婢女一起休息,自己留下照顾殷暖就好。
经过白日波折大家都有些累了,阿元也知道自己若是执意留下,结果是两人都不得休息,便答应了水奴提议,谁知不过一夜,就出了这样的事。
殷婴咬紧牙齿,双手握得死紧,有心安慰阿元几句,不过他一向面冷,性格沉闷惯了,即便心里的悲痛已经翻江倒海,面上也一如既往的严肃。
“阿元。”殷婴打量上游两岸片刻,忽然开口道,“吾等往上游看看。”
“嗯?”阿元抬起头来,往左右两岸看了看之后也明白了殷婴的意思。
船是顺流而下的,殷暖两人失踪的时间不会很短,若是继续往下游寻找,就算找到了人,在水里呆了那么长时间肯定是凶多吉少的。而不管是直觉也好、不愿接受现实也罢,两人都坚信殷暖和水奴无恙。
而两人若是安然无恙,现在就应该还在上游,也只能是在上游。
“需要告知船上的人一声吗?”
阿元想了想,摇头道:“不必了,四娘子再如何污蔑,水奴阿姊婢子是相信的,五郎君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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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会突然不告而别的人。他们两个一起失踪,必然是遇着什么意外了,而那条船上的人,婢子一个也不相信。”
此时距离两人一开始下船已经过了几个时辰,前去寻找的船只已经陆陆续续的回来,因为都没有得到两人的蛛丝马迹.,船上悲痛一片。混乱之中,没有人注意到殷婴和阿元的小船绕到大船后方,渐渐往上游行去。
待情况安定下来,重新安排另一波人出去寻找之后,天色已经开始陷入昏暗,酉时都快要过了。在这样的大运河里寻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一般,殷萝斜靠在坐榻上,彻底放下心来。
宋元衣全身疲惫,正要听婢女的劝告回屋歇息会儿,忽然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惊叫道:
“殷婴郎君呢?”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宋元衣觉得自己都快要被这接二连三的事故逼疯了。忙又命人前去寻找,只是别说是殷婴和阿元的影子,便连两人所乘小船也不见踪迹。
“宋娘子。”殷昕见宋元衣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忍不住宽慰道,“阿婴身手不错,先前他箭矢的水平你也看见了,应该会没事的。况且两人所乘小船也没找到,应该是他们担忧阿暖两人,擅自离开寻找去了。”
“就是。”殷萝接道,“宋阿姊你不知道,殷婴平日里和阿暖的关系就好,所以现在这般忙里添乱的行为也是可能发生的。”
宋元衣闻言,不管两人言语真假,至少心里稍微镇定了一些。
殷萝见状,打了个呵欠,殷婴等人的死活自是和她不相干,若是就此不能回来倒还是一番意外之喜。
殷昕叹了口气,方要回房,忽然一阵惊天动地的锣鼓声催命一般响彻众人耳际。
“啊”别人还没反应过来,殷萝忽然惊叫一声吓得一下跌坐在地上。她是凶残成性,但并不代表这样的事三番四次的落在她自己身上也能安之若素。或者应该说更因为太过清楚这凶残所代表的意义,才会如此惧怕。
熟悉的锣鼓声仿如一下子把人带到昨日初遇水匪之时,熟悉而又极端的恐惧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紧绷了一天的神经被这一阵夺命鼓声瞬间扯断。
不远处火把齐明,多艘三橹八浆船飞速驶来,船上众人手里执着各种明晃晃的武器,快刀、铁尺、金刚圈等映着火把的光亮,亮闪闪的好似地狱里爬出来的勾魂使者所执的长链一般。
殷萝一抬眼看见如此情景,直接两眼一翻,晕倒在地。
此时虽也天色黯淡,但是稀星朗月一样不缺,再不可能突降一场及时暴雨救人于危难,更何况也没有一个足智多谋的五郎君会突然出现力转乾坤。
...
第六十六章渔救
却说昨夜水奴跟着殷暖跳下船之后,因两人同时落水又距离较近,她很快便拉住殷暖。只是她虽然水性较好,在这样湍急的水流中想要带着一个人游到岸上也非易事。
而且殷暖掉进水里的时候不知撞着什么地方一直昏迷不醒,水奴心里担忧的同时也有些无奈的想,幸好殷暖昏迷之中不会挣扎,不然她这一次非但救不了人,反倒会陪着他黄泉路上结伴而行。
黑夜里什么也看不清,水奴只能顺着水流在自己彻底力竭之前尽量靠近岸边。揽着殷暖的手臂渐渐开始麻木,间或一阵阵刺痛,不知道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划破了。身上好像绑了一块大石一般越来越沉重,她咬紧了唇,全身机械的划动着。
好不容易终于到了岸边,水奴半拖半抱的把殷暖带到岸上。回头看去,只见昏暗的夜色中,模模糊糊的看见大船摇晃着远去,最后消失在视线里。
全身的麻木此时化成酸痛铺天盖地的袭来,水奴跌坐在地上,动弹一下手指都觉困难,头脑晕沉得只想就地躺下。只是不行,她用力咬破了唇让自己能更清醒一些殷暖就躺在身边,一点声息也无,或者该说生死不知,她突然觉得恐慌起来。
“五郎君?”
水奴爬到殷暖身边,伸手探了一下,还好,鼻息悠长,脉搏还在跳动,想来先前因为昏厥的缘故肺部也没吸入多少水。心里的大石终于放下,眼泪一下就滚落下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殷暖变成她在这世上最后的那根救命稻草,若是出了什么事,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做。
“五郎君?五郎君?”
水奴又唤了两声,在这样的夜里,两人又浑身湿透,一直昏迷不醒实在不是一个好现象。然而殷暖依旧双眼紧闭,一点回应也无。水奴看不清他现在是什么情况,不知他是否伤到了什么地方,只能伸手探上他的额头,异于常人的热度让她猛的缩回手来。
才刚放松的神经又紧绷起来,顾不得查看手上的伤势,水奴起身想把殷暖背去一个干燥一点的地方,只是才刚起身,脚下一软跌回地上,努力试了几次都是如此。
有些挫败的拧了自己一下,水奴想了一下,把外衫脱下团成一团给殷暖垫在头下让他尽量好受一些。而后跌跌撞撞的起身就着夜色寻来一些干柴,在殷暖旁边拢成堆,之后拿出火石点燃。
浅浅的火光下,可以看见殷暖两颊通红,额头上还有一道浅浅的伤口,嘴唇干燥皲裂,可能很难受的缘故眉头深深皱起,一派凄楚惨然。心里瞬间柔软下来,水奴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把他的头揽在自己怀里,让他好受一些也能挡去部分寒风。
深秋的夜里,从河面上吹来的风带着彻骨的寒意,透过湿透的单衣更添几分冰冷。水奴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头又开始晕眩起来,她下意识的把怀里的人揽得更紧了些,意识渐渐沉入黑暗。
“小娘子,小娘子?”
谁的嗓音嘶哑浑厚,一直孜孜不倦的在耳边呼唤着?水奴有些无奈的睁开眼睛,刺眼的光亮让她又闭上眼。
对了,五郎君!
猛的惊醒过来,待发现怀里的温度犹在,水奴方松了口气。
“小娘子?”梦里那个嘶哑浑厚的嗓音又响起,水奴抬头看去,却原来是一个做渔民打扮的老翁,满脸沧桑,慈祥的眼神正看着她。
干柴早已经燃尽,太阳出来,视野里一片明亮。
“老人家。”水奴道,“方才是你在叫我?”
老翁点头,“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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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何会在此处,看你脸色可不算好啊?还有你怀里的小郎君显然也正高热的样子。”
水奴低头,殷暖的脸色和昨夜一样,身上高热依旧。担忧之下,心里的警觉一下退去,不及回答其他,她抬头看向老翁恳请道:
“老人家,五……吾阿弟可能染上伤寒,你知道最近的疾医哪儿有吗?”
老翁道:“这周围一片白水茫茫,哪儿有哟!老朽家就在不远处,小娘子你若是信得过老朽,就先把小郎君送去老朽家里换身干爽衣裳吧!”
殷暖浑身发烫,眼睑动了一下,而后除了微微起伏的胸膛再不见其他动静。水奴心里一酸,点头道:
“如此就叨扰了。”
把殷暖小心翼翼的放在一边,水奴起身动了动僵硬的双腿,正想背起殷暖,老翁道:
“小郎君老朽背着就好,小娘子你替老朽拿着渔网,可能行?”
此去路途不知多远,现在自己的身体情况要背着殷暖确实有些勉强,水奴感激不尽,忙道过谢,帮忙老翁把殷暖背上,而后自己背起鱼篓,抱着老翁的渔具跟在后面。
老翁回头看了她一眼,忽然惊道,“小娘子,你手臂也受伤了,可要紧?”
水奴这才查看一下自己的伤势,只见小臂上一道寸长的伤口,经过了一夜血已经止住了,只是衣袖上染了些鲜血,故而看起来有些可怖。她摇摇头回老翁道:
“不打紧的,血已经止住了。”
老翁见她脸色苍白,心疼道:“这路途虽然看起来遥远些,坚持一下也就到了。”
水奴点点头。
一路上老翁见她神不济,便尽量和她多说些话分散她注意力。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小娘子和小郎君流落此地可是遭遇了什么?”
“五……吾和阿弟乘船去建康探访亲戚,半夜遇上水匪劫船,慌乱之中吾和阿弟落水,之后便被水流冲至此处。”
“作孽哟。”老翁道,“因这水匪的缘故,这一带向来民不聊生。好在天可怜见,留你姊弟一条性命。”
水奴点头称是,事实上昨夜那般情况能死里逃生,确实是不幸中的大幸。
“老人家。”水奴问道,“这水涨成这样,能打渔吗?”
老翁闻言笑道:“小娘子是尊贵人家出来的吧?若不是暴雨之后河水浑浊如此,还打不了鱼篓里的这两条大鱼呢?”
水奴这才发现背上的鱼篓一直在晃动着,原来是里面装了鱼的缘故。只听老翁继续说道:
“正好,回去之后熬成鱼汤,给你和小郎君补补身子。”
殷暖醒来的时候日已西斜,夕阳从矮小的窗子里照进来,他睁眼打量着床榻顶上打着补丁的斗帐,一时不知今夕何夕。
水奴捧着一个泛黄的粗瓷碗推门进来,殷暖抬头看见她,忽然笑了笑,开口道:
“阿姊!”
...
第六十七章诺言
水奴站在夕阳的余晖里,身上穿着蓝色的旧衣物,袖子和领口处都打着补丁。殷暖却隐隐觉得,这样一幅清雅的画面,胜过他看过的所有裹着绫罗绸缎、戴着金钗步摇的美人。
看见殷暖醒来,水奴眼里的惊喜还未及浮上,就被惊讶给取代了。她走到床榻边,把粗瓷碗放在矮桌上,而后疑惑的看向殷暖道,“五郎君你方才称呼婢子什么?”
“阿姊!”殷暖笑了笑,又强调了一遍。而后说道,“先前吾迷迷糊糊之中,恍惚听见你叫我阿弟,本来想要回应你的,只是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这样。”可能是自己和老翁说话的时候他意识曾清醒过。
“怎么?”见水奴没回话,殷暖有些小心翼翼的说道,“吾心想既然你这样说必然有你的道理,便也如此称呼。可是吾理解错了吗?”
“怎么会?”水奴扶他坐起身来,探了探他的额头见高热已经退了,总算是松了口气,“老人家找来的草药果然很有用,这么快就退热了。五郎君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殷暖摇了摇头,心里有些失落。
水奴抬起矮桌上的粗瓷碗道:“老人家说,再把这一剂喝完应该就没事了。”
殷暖见她拿起勺子正打算喂自己,忙伸手接过来,一仰头三两下喝完了。苦涩在嘴里弥漫开来,藏在被子里的手悄悄握紧忍耐住,不在面上表露出来。
水奴接过空碗放好,见他眉头都快皱起来了,忍不住伸手在他眉心轻轻揉了一下,浅笑道:
“这药本来就苦,你再这么喝不是更苦吗?”
殷暖被她突然拂上来的手指怔愣了一下,只听水奴又说道:“因为是出门在外,不好暴露五郎君的身份,故而婢子才撒谎说和五郎君是姊弟关系。冒犯之处,还请五郎君见谅。”
“不介意的。”殷暖下意识的连连摇头,有些赧然的看向水奴,“吾觉得,阿姊这个称呼挺好的。以后也可以这样叫吗?”
水奴点头,“五郎君若是不介意,自然是可以的,只是回府之后万不可如此。”
“吾明白。”殷暖点头,神情温柔的脸上带上些许欣喜,“阿姊可知此处何地,为什么吾落水之后会在这里醒来?”
水奴便大致说了一下之前情形,自是略过其中艰辛不提。
“所以那个时候阿姊你也跟着跳船了吗?”
水奴点点头,说道:“先前看见有个婢女从你屋子里出来,虽然距离较远又背对着看不清长相,但是她身上的一个玉坠子婢子之前在宣罗院里曾看见过。后来看你小心谨慎的出门,婢子心里怀疑,便跟着出去了。”
殷暖忽然插话道:“阿姊你才刚说过出门在外不易暴露身份,所以也应该换个称呼才是。”
“呃……水奴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好的,阿……”顿了一下,终于还是不好太过冒昧说出“阿弟”二字,想了想开口唤道:
“暖暖!”
殷暖愣了一下,而后唇角翘起来,愉悦的应道:
“哎!”
水奴笑了笑,而后严肃道:“之前我听你和殷萝似乎提起关于我身世的话,具体怎么回事,难道你就因为这一件事便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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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前去见她,而后置自己于危险之中吗?”
“吾前去问个究竟并非是不相信你。”殷暖见她生气,柔声宽慰道,“吾也知晓阿姊你并非因为这个生气,而是恼我轻易相信四阿姊让自己陷入险境是不是?”
水奴无奈,“既知是轻易信人,为何还会中计?”
殷暖道:“因为四阿姊说她知晓关于你在建康惹上的仇家一事,虽然你一直未表露什么,但是偶尔忧心忡忡的,吾便猜想你可能是在担忧仇家还未放手。便想着找四阿姊问个明白,趁着这次建康之行也好把这件事解决清楚,让你安心。谁知最后反而拖累了你。”
水奴心里又是感动又是酸楚,“你自己还病着呢,怎么就拖累我了?”
殷暖拉过她的手,把她袖子挽上一些,看着她小臂上的伤口道:“这不就是吗?你水性那么好,上一次就是因为我才伤了一次,这次又是如此。”
水奴抽回手,放下袖子,开口道:“今后暖暖要是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便是。”
殷暖抬头注视着她,“阿姊你什么都会说吗?”
若是帮助别人,水奴自然是积极的,但轮到她自己,却不管什么都只是隐瞒着。
天色渐渐昏黄,只剩下一鞭残照落在两人身上,半响,水奴听见自己的声音说道:
“会,只要你问,我什么都会说的。”
殷暖笑起来,眸色晶亮“那只要是阿姊你说的,吾都相信。”
水奴闻言怔住,此时夕阳彻底西沉,太阳的余晖从屋里剥离,天色瞬间便阴沉下来。
“小娘子,小娘子。”屋外传来老翁的呼唤声,“小郎君可醒来了?”
水奴忙应了一声,老翁又道:“如此就好,鱼汤熬好了,快些出来喝汤吧!”
水奴道过谢,回头对殷暖道:“暖暖你可好些了,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殷暖摇头,虽然头有些晕沉,身体有些酸软,但都可以忍受。他掀开被子下了床榻,这才发现自己身上也穿着打了补丁的干净衣裳。
“阿姊走吧!”他走过去拉起水奴的手,“出去喝鱼汤去。”
门外视野很是开阔,最远处是黛青色的山的轮廓,而后是一条长长的绸缎般的江水,因为离得较远,只听见隐隐约约的流水声;背后是山,左右是树。
院子栅栏的树枝上晾着两人的衣物,中央有一个很大的葡萄架,葡萄叶子早已经落尽,架子下面有一个简陋的石桌,桌上放着一个锅子,一阵阵鱼的清香从里面传来,桌旁几个石凳。上面坐着一老一少两个人。
年老的就是先前背回殷暖的老翁,年轻的弱冠之年,看起来很是憨厚神。
看见两人出来,青年忙起身让座。
“郎君、女郎请这边坐!”
殷暖两人道过谢坐下,老翁给两人舀了鱼汤,问殷暖道:“郎君身体可大安了?”
殷暖点头,伸手接过汤碗,边谢过老人家的救命之恩,又认认真真的回答老翁的一些其他问题。
一顿饭安静祥和的吃完,夜幕降下,于他们而言,这一日便也结束了。而对另一个地方来说,或许只是噩梦的开始。
...
第六十八章匪寨
多艘三橹八浆船到了近前却并未上船,而是远远的围在大船周围,锣鼓未停,火把未歇。船上众人逃无可逃,正惊慌失措之时,只听一个粗狂的嗓音吩咐道:
“上去看看,可有人在上面,小心再一次中了对方奸计。”
话未说话,船上就射出几只箭矢来,说话之人猝不及防之下有些狼狈的往旁边一闪,脸上擦出一道血迹来。未及反应,只听旁边一声闷哼,已有一人中箭倒下。
原来今日水匪因顾及再一次中计便未立即上船,而且大船上熄了灯火,故而水匪在明他们在暗,这才得了一次抵御的机会。只可惜水匪身手灵活,这般天时地利之下也不过三两个人中箭。
“呸!”小船上方才说话之人”呸“了一声,见此情形不怒反笑,他长得眉眼粗狂,一张脸盘能有常人的两倍大,此时裂了大嘴哈哈大笑更是令人生寒,“儿郎们,不用查看了,人都在上面的。既然敢出那等阴招害我十几儿郎性命,直接上去全绑回寨里慢慢折磨,方解我满身的不爽快。”
若非水匪大多水性极佳,大半带伤潜水逃了回去,亡者还不止如此人数。
殷昕闻言腿都软了,方才鼓起勇气命人抵御已经耗尽他大半勇气,只是一回头见殷萝犹自昏迷着,宋元衣也脸色苍白的站在一边,少不得鼓起勇气命人继续抵抗。
不过虽然多了宋家护卫,然而众人先前为寻找殷暖已经疲力竭,而且水匪凶残且又有了防备,对方也命弓箭手开始回击,故而这些抵抗对水匪来说不过是老虎头上的虱子一般不痛不痒,接过不过是损了己方多人性命而已。
不过转眼之间,水匪已经上船,船上火把齐明,众人被捆着推到甲板上。殷萝被一盆冷水浇醒,正浑身颤抖抽泣着。
那领头的水匪正指挥着众人搬运财物,船上财物丰厚,他心里畅快的同时也有些遗憾若非目标太大,真想把这大船也弄回去。真心烦着呢,殷萝抽抽噎噎的声音的不停的在他耳边响起。
“哭什么?”匪头长刀一伸,横搭在殷萝脖颈上,语气冷冷的道,“尊亲死了还是怎么得?再哭直接结果了你。”
刀刃的寒意带着死亡的恐惧直接袭来,殷萝惊叫一声,干脆两眼一翻,再一次昏到在地。
“没种。”那人起身吩咐道,“弄醒她,再昏丢下水去。”
殷昕一听心神俱散,忙双膝跪地以头抢地,哀求道: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阿妹年岁小不懂事,求大王高抬贵手。”
“不懂事?”匪头转向殷昕,用刀尖抬起他的下巴道,“看你倒是个懂事的,想来想出毒计伤我那十几儿郎性命的人就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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