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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婢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壁蛇生
从青阳道转道苏河要绕过一个小山丘,是一个急弯,想来对方便是转弯时没看清楚前方有船,减速不及才撞上了。
殷萝本就在气头上,见对方又是和自己这边几乎同等大小的船,更是心头火起,回头吩咐道:“把船打横停住,我倒是要看看是谁如此胆大包天。”
“怎么了?”被船摇晃了一下,随后又听见殷萝气急败坏的声音,殷昕等人还以为是水匪来了,纷纷跑出来看个究竟。其中殷婴出来扫了一圈,明白眼前情形之后又默默的退了回去,甚至让人把门关上,以便挡住外面纷纷扰扰的嘈杂声。
殷暖倒是没出来,阿元整个人几乎挂在窗子上把外面的情形看了个究竟,而后一字不落的复述给殷暖和水奴。
殷暖正在破水奴的一个棋局,听完头也未抬:“算了,反正说什么四阿姊都不会听,倒不如留她自己去闹个开心好了。”
就如殷暖所言,殷萝确实是没有善罢甘休的打算。殷昕听殷萝一番解说,以为她受了委屈,自然也是站在阿妹一边。殷萝得了殷昕支持更是理直气壮,直要对方主人到船上来给她跪下赔礼。
对方的船才刚转过急弯,正行驶到一道激流上,被殷家的船一堵,更是进退维谷。上面的人不由也急了,对殷萝方向响亮又不失恭敬的喊话道:
“对面的郎君,劳烦你们先让一让,我家娘子说了,待出了苏河,定会上船赔礼道歉,你们损失多少我们会十倍承担。”
“好狂妄的口气。”殷萝冷笑道,“敢向我殷家胯下如此海口的,这可是普天之下第一个。”
“喂”殷萝的一个奴仆也向对方回道,“对面的,你可知这是殷家的船,船的人可是殷家三郎君和四娘子,你等要是识时务的,就赶紧让尔主人前来下跪赔礼了事。”
“真不知是怎么想的。”阿元兴致勃勃的听着外面的动静,闻言冷笑道,“这是怕水匪隔得远了听不见还是怎么的,上赶着自报身价好送赎金呢?”
对面船上的人听见这边的主人身份之后果然沉寂下来,可能是进主人居处权衡利弊去了。
殷萝正在得意对方果然害怕时,忽然看见几个穿着一致的婢女簇拥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女郎娉娉婷婷的走上夹板来。只见她头梳凌云高髻,上面饰以步摇金钗,身着黄绿相间的杂裾垂服,随着她走路的动作,围裳里延伸出来的飘带随风轻轻摇曳着,端的是仪态大方,高贵典雅。
殷昕忽然觉得,若自己命定之人是这么一个人,应该也是可以接受的。
“这是?”阿元颇有些惊艳的看着突然冒出来的这么一个人物,想了想,对殷暖道:“这是宋家娘子宋元衣吧?”
殷暖抬头扫了一眼,点点头之后视线又回到棋盘上。
倒是水奴饶有兴趣的抬头多看了两眼,想起来这便是当初无意中一句“端庄稳重”便让自己“进退得宜”走了一天的那位娘子。
“说起来,宋家娘子突然出现在此处,应该也是为了健康一行吧?”
“水奴这样觉得吗?”殷暖想了想点头道,“马家召请的不只是殷家,那很有可能是这个原因,毕竟如此巧合。”
窗外,宋元衣柔和清澈的嗓音带了几分笑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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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萝,真是好巧!刚才我家的船冒失得罪了,我在此替它给你道歉!”
殷萝早在宋元衣出现在夹板的时候就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宋元衣温柔可亲、大方端庄,是她难得想要主动结交的一个好友,因此实在不愿意轻易得罪了去。况且这本来不过小事一桩而已,她殷家的船又岂是这么碰一下就会损坏的?也不知宋元衣可会对自己无理的要求生气。
直到宋元衣开口说话,殷萝听出她言语里的笑意,便知对方这是不在意了。脑子一转,便也笑着开口道:“宋阿姊,你如此轻易的道歉我可不依,怎么也该驾临我家船上,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为方才的出言不逊道歉才是。”
宋元衣点头道:“那真是无限荣幸,不过此地怕是不行。”
“这是自然,都是我的过错。”
殷萝下令开始行船,两艘船一前一后过了激流,来到一处较为平缓宽敞之地,而后两船稳稳靠拢,众人小心翼翼的把宋元衣接了过来。
殷暖殷婴也都出门礼貌的打了招呼,宋元衣一一客气的见过,待看见殷暖身后的水奴时,有些疑惑的打量片刻,方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视线。
...
第五十九章道歉
一番交谈之后,果然宋元衣也是去建康马家贺寿的,宋家两位郎君有事外出,对方又委婉指定晚辈前去拜寿,宋家家主便干脆让她前去。而先前也是因青阳路被粮船阻塞的缘故,冒险转道苏河,这才遇见殷家的船。
“宋阿姊,咱们去我屋里说话,莫留在这里让些手脚不干净的人污了你的眼。”
宋元衣闻言,下意识的看向水奴的方向,并不是她觉得水奴手脚不干净,而且直觉殷萝这话就是为了针对水奴的。
水奴自然也听出殷萝在针对自己,倒也没往心底去。见宋元衣看向她,便毫不在意的笑了一笑。
她的表情太过从容淡然,倒让宋元衣为殷萝的言语和自己冒失的注视感到赧然,也有些愧疚的回以一笑。
“宋娘子。”殷暖亦是一脸平静的道,“仆先告辞。”
“五郎君慢走!”
殷暖和水奴阿元等人离开,殷萝冷哼道:“宋阿姊,你别在意,殷暖他包庇自己家僮习惯了,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也不知他院子里家僮的那些劣根性从何处学来。”
“阿萝。”宋元衣阻止她道,“背后莫论他人是非。”
殷萝撇嘴,对宋元衣的说教有些不以为然:“我又不是讹传。算了,宋阿姊,咱们进去吧!”
进了屋子,殷暖径直走到书架前,一言不发拿起一本书卷斜靠在坐榻上翻看着。
水奴默默的看着他,忽然轻声浅笑道:“五郎君,你可是在生气?”
“能不气吗?”阿元不岔道,“四娘子如此血口喷人,我都快被气死了。”
水奴安抚的拍了拍阿元的手,转向殷暖道:“五郎君,婢子想你保证,非是必要,婢子未曾动过不该动的东西。”
她的嗓音一向清冷惯了,不知是否错觉,此时竟从里面听出几分柔软来。
殷暖闻言皱起眉头,颇有些生气的看向水奴,只是又冷不下声音来,依旧用温柔嗓音有些别扭的说道:
“你知道吾并非是气这个,怎么还说这样的话?”
水奴又笑了笑,似乎每次不管受到什么刁难,只要看见殷暖的反应哪怕只是一个表情,心里便会轻松下来。
“只要五郎君不在意,她人诽谤与婢子何干,何必为了不相干的人置气?”
“就是就是。”阿元道,“听水奴阿姊你这样说,我也觉得不那么生气了。”
“况且谣言止于智者。”想起宋元衣的反应,水奴道,“咱们总不能为了一句话就去和人辩论一番。”
殷暖先前心里不快也是担心水奴受了委屈,见水奴是真正豁达,便也放下此事。
大船虽然平稳却不如小舟轻快,不过众人也不赶时间,如此倒是正好一路赏玩各色风景。苏河还未走出,天色便暗淡下来,经过殷萝和殷昕挽留,宋元衣答应留在殷家船上过夜。
看了一天的芦苇早就厌倦的殷萝早早睡去,没了她的闹腾,晚间的夹板上终于又恢复了原有的宁静。
待殷暖和阿元也休息,船上更是一片寂静,耳边只剩下水流的潺潺声。水奴几番辗转,终于还是起身出了房门,来到夹板上。
尽管白日里艳阳高照,深秋的夜晚早已带上透骨的凉意,伴着风里送来的阵阵芦苇的清香,这感觉倒是正好。
不知是否近乡情怯,越是靠近,心里越加的浮躁起来。水奴靠着船舷,静静看着建康的方向,虽已物是人非,还能故地重游睹物思人已是天可怜见。
身后忽然传来缓缓的脚步声,水奴用力咬紧了唇,止住眼里的泪意,回头看向来人。
“宋娘子?”
宋元衣在离她不远处站住,柔声笑道:“你也睡不着吗?”
她身边一个婢女也无,显然也是夜里睡不着悄悄起身的。
水奴点头,“船上风大,宋娘子怎么不披件大氅再出来?”
“你不也是,穿得可不比我多?”
“我?婢子不打紧的,习惯也就好了。”
“谁又能比谁金贵多少?”宋元衣笑道,“听说你叫做水奴是吗?”
水奴点头,“是。”
宋元衣学着她先前的动作靠在船舷上,闭上眼轻嗅了嗅,叹道:“这一片芦苇盛景,原来不是用来看的,只有用心去感受,方才能知道它的魅力真正所在。”
水奴直直的站在她身旁,月色下她的灰色衣衫好似度了一层银光似的,整个人被若有似无的光晕笼罩着。
宋元衣打量着她,忽然开口道:“你真好看,也难怪……”
难怪什么她没再开口,声音里也不见羡慕或者妒忌,倒好似带上一些惋惜之意。
“宋娘子谬赞了。”
两人又沉默片刻,虽然无话可说,气氛倒也不显尴尬。宋元衣忽然又开口道:
“水奴,我还欠你一句抱歉!”
“宋娘子何意?”
“之前在阿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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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的事,我后来听说过。”宋元衣道,“因为我的一句话,阿萝惩罚了你,我很抱歉!”
即便道歉的对象是一个婢女,宋元衣也不见半分敷衍。
“宋娘子何必在意,那并不是你的关系。”
殷萝少的不过是个理由而已,就算没有宋元衣的那一句话,水奴平常的言行之间她随便都能挑出百千个惩戒人的借口来。
“你就当我是为了自己求一个心安吧!”
她知道婢女的身份有多微贱,生死都在主人的转念之间。而她当初无意中的一句话,竟把这个单薄柔弱的女子送到风口浪尖上。
宋元衣也知道或许不关自己的事,殷萝妒心甚重,这么一个婢女在身边,她怎么能容得下?也还好,殷家五郎君是个心善的,水奴跟在他身边,想来不会受什么无妄之灾。
辞别宋元衣,水奴方回到屋里,便发现外间点了一盏灯,昏黄的烛光里,阿元噘着嘴气呼呼的,看见水奴进来就道:
“这些主人就是这样,当面的时候不帮人说两句,背后还想留个贤明。”
水奴低声道:“阿元这话可不公平,五郎君难道不是例外?”
想来宋元衣也是忌讳先前之事,才会一直避在殷萝面前和自己有所交集。
“五郎君自然是例外。”
“还有大娘七郎君他们呢,并不是所有主人都一个样的。对了,阿元你怎么起来了?”
“我是谁啊。”阿元得意道,“水奴阿姊你才有一点动静我就醒了。”
阿元心性单纯,不设城府。水奴点了点她的头,轻声道:“这话可不能挂在嘴边上。”
...
第六十章遇劫
阿元自知食言,吐了吐舌俏皮道:“明白了。”
一夜平静,次日午时左右,领路的奴仆说再过不远就算彻底出了苏河。
殷萝自是得意她的正确决定。
“我就说不过小小劫匪,谁敢打殷家的注意?”
正说着,宋元衣忽然看着船后空荡荡的一片,讶异道:“我家的船呢?”
“什么?”殷萝也回头,果然没看见一只跟在后面的宋家的船,她回头问一直守在船舷边上的家僮,“怎么回事?”
“回四娘子话,因为这一段水流较急,两艘船挨得太近了反倒容易出事,拉开一段距离也是好的,等到平缓之处应该就能追上来了。”
宋元衣闻言放下心来。殷萝却是若有所思的抬头打量突然有些波涛汹涌的水面,而后视线落在殷暖的房门上,在宋元衣注意之前不动声色的敛去眼里的一丝狠意。
在一片一望无垠的芦苇深处,隐隐约约可以看见苏河的尽头汇入一条较大的运河,想来那就是月口了。众人暗自庆幸这一段能够有惊无险纷纷放松了警惕,忽然刮来一阵大风,天崩地裂一般,水面搅起惊人的大浪,远处的芦苇几乎贴近水面。
船忽然剧烈摇晃起来,殷萝惊呼了一声,下意识伸手抓住宋元衣手臂,宋元衣吃痛,拉住船舷稳住她的身子,一旁的婢女忙上前来把两人扶进房间。
“好吓人的怪风!”
风过处,远处白浪滔天,阿元眼疾手快把窗扇严严实实的关上,几乎同时便听见水珠子砸在窗棂上的声音。
“呼呼~~”阿元拍了拍胸口,“还好赶上了。”
不若阿元在摇摇晃晃的船上如履平地一般走动,水奴殷暖两人皆靠着坐榻站着,手里紧紧抓住凭几上的扶手。
殷暖道:“好在这里的东西都是固定的,水奴你小心扶稳些就没事的。”
船摇摇晃晃的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方才“咔哒”一声突然停下。又过了片刻,风终于平息下来,待船终于不动,众人方松了口气纷纷来到夹板上。
看来不管平日关系如何,在不同寻常的环境下,人类还是会不自觉的聚到一起。
方出了房门,俱都大惊失色,原来方才这一阵怪风竟把船顺流刮到芦苇丛中去了,目之所及苍茫一片,辨不清东西方向。而且刚才还艳阳高照的天色现在阴沉一片,几乎如夜里一般。
“五阿兄。”殷婴走到几人身边道,“可有受伤?”
“不曾。”殷暖摇了摇头,见他也是完好便也是松了口气。
下去查探的奴仆上来禀报,说是船之所以忽然停住,是被一根巨大的木头给拦住了。
众人闻言心里都是一沉,能在一片芦苇荡里拦住一艘急行中大船的木桩必定不小,要挪开不知要花多少时辰。而这不寻常的天气更是黑云压城一般,几乎让人透不过气来。
忽然一声锣响,接着锣鼓声此起彼伏,从各个方向传入众人耳里。正在大家不知所措的时候,芦苇丛里竟从四面八方划出十几只小船来,每只小船上五六个人左右,每人手上两把明晃晃的钢刀,出笼的猛兽一般迅速的接近殷家大船。
船上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在原地,正在所有人神经紧绷的时候,忽然不知谁结结巴巴的大喊了一声:
“水、水匪来啦!”
这一声不亚于一声惊雷,把震惊中的众人一下子全部唤醒,胆子小的婢女立刻就小声哭泣起来。
殷萝猛的一下跳在宋元衣身后,话都说不利索了。
“宋阿姊,怎、怎么办?”
殷昕咬了咬牙,还是壮着胆子跨前一步挡在殷萝和宋元衣面前,船上一大半的奴仆也手持武器,把三人团团围住。
殷暖下意识的就想护住身边几人,他才往前走了一步,水奴忽然扯了他一下,殷暖猝不及防被她拉到身后。水奴并未看他,一脸平静的打量周围情形,而后视线落在周围的芦苇荡里。若不是看她比平日僵直一些的身影,几乎让人以为她对眼前情形完全无动于衷。
殷暖上前和水奴站在一水平线上,把她的手放掌心里紧紧握住。
而阿元也拦在两人面前,藏在袖口里的手紧紧握住一根长鞭,圆脸绷得紧紧,戒备的盯着已经快要接近大船的水匪。
殷婴这边也被多个奴仆护卫在中间,不过他致的脸上依然一片严肃镇定,不起丝毫波澜。
殷家虽然奴仆众多,也都是些身手不凡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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辈,可是架不住水匪来势汹汹,且都是些事刀口上讨生活的狠辣之辈,便是气势上就要弱了许多。
“尔等何人?可知这是新安殷家?岂是……”
殷萝壮着胆子说了一句,宋元衣忙把她拦住,虽早晚都是一样的结局,但此时开口,无异于把自己过早的暴露在水匪面前。
她惊慌之下嗓音尖利刺耳,在周围一片安静的情况下传出很远,众水匪好似没听见一般,竟已经开始准备爬船。
“哈哈哈,殷家?”一道洪亮粗狂的声音好似从四面八方袭来,“果然今日是个大好的日子,三年不遇、一遇吃三年的肥羊都让老子碰着了。儿郎们,上!”
殷萝闻言抖得更加厉害,若是先前她还可以抱着这样的想法对方若知她身份定会害怕不敢动手,谁知现在不仅没吓着人,反倒更加激起劫匪的贪念。
也是,若真是那等瞻前顾后之辈,又怎能占据一方地势,青天白日就让那么多的买卖船只闻风丧胆不敢前来?
船上忽然传来“咚咚”几声敲击的声音,原来是水匪已经来到船下,把套了弯钩的绳索甩上船来,稳稳勾住船舷。众人紧绷的神经被这情形一下切断,几个奴婢并殷萝纷纷惊叫起来。
有护卫上前欲砍断绳索,忽然“呼呼”几声不知从哪里射过来的几枝利箭,几道银光闪过之后,“噗呲”几声没进护卫身体里。
那几个护卫尚未来得及出声,身子摇了一下便翻下船跌进水里。
不仅是那几个婢女,胆小一些的家僮直接跌坐在地上,身体不停的颤栗着。
阿元看着不远处几乎快要崩溃的殷萝,若非场地不对,她几乎要仰天大吼一声“报应”:
这些水匪不过就是些亡命之徒,人命在他们眼里不及蝼蚁尊贵,可是对于她这个养在深闺的尊贵娘子来说,婢女奴仆的性命又何尝不是如此?”
正在双方剑拔弩张之时,忽然几声雷起,刹那之后大雨倾盆而下。
...
第六十一章暂避
大雨来势汹汹,不过瞬间便让人睁不开眼、喘不出气,眼前翻江倒海一般,几乎要让人怀疑是这江河的水直接翻腾起来的。
在雨水的冲击下,那几个顺着绳索即将爬上甲板的水匪竟攀援不住,挣扎两下之后直接掉进水里。
攀爬几次之后都是如此,领头的一声令下,众水匪暂且按兵不动。甲板上众人隔着雨帘看不清楚对方动向,一动也不敢动。
雨越下越大,极大的冲力几乎让人站立不住。殷萝冷的直打着颤,想要悄悄挪到房间里,宋元衣忙扯了她一下,殷萝一下子火了,怒气冲冲道:
“他们要是一直不来,我就一直等着不曾?这样只怕不等箭矢射来,我就给这雨淋死了。”
雨下得太大,她的声音混在雨声里,别人只能模模糊糊听见几个字,而且一张嘴,雨水灌进嘴里更是难受非常。
宋元衣有心安慰她几句,无奈自己也是自顾不暇。半响,殷婴忽然道:
“可以进屋避雨了。”
不若殷萝声嘶力竭也只让人听见只言片语,他的嗓音淡淡的就如平日里说话一般,却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的传进所有人耳朵里。见众人只是发着抖不敢行动,知是众人对水匪恐惧太深,殷婴又解释道:
“恐是雨势太大,水匪船小经受不住,已暂且回去了。”
虽不知他为何如此肯定,但是那一如既往波澜不惊的声调在此时竟奇异的让众人安下心来。正要各自冲回房里,殷暖低声对殷婴说了几句。殷婴又开口道:
“雨若是停下,水匪恐会去而复返,与其到时各自惊慌,大家不如聚集到一起也好商议对策。”
众人闻言,皆愣了一下,不约而同想起方才毫不留情射来的箭矢,方缓了片刻的神情立刻又惊恐起来。就连殷萝也只是犹豫了片刻便在众家僮的搀扶下和其他人一起进了船上最大的一个房间。
惊慌之下,倒是没人疑惑殷婴如在耳畔的嗓音为何如此清晰。
进了房间关上房门,船虽然摇摇晃晃,但总算是把雨声和惊恐暂时关在门外。几人面面相觑,心里的恐惧让人一时之间开不了口。殷萝冷得直打颤,方要发怒,殷昕道:
“阿妹,动怒无用,现在首要的问题是怎么离开水匪的威胁逃离此地。”
听见“逃离”二字,殷萝心里更是怒气翻腾几乎压抑不住,却也知道殷昕说的在理,硬生生压抑住了怒气。
担心换干净衣物的时候水匪突然袭来措手不及,众家僮暂且拿出干巾帕把几个主人裹住。殷暖简单拧干头发,转头见阿元正拿着一块巾帕不耐烦的使劲揉搓着自己的头发,嘴里嘀嘀咕咕道:
“明明可以有最简单的方式的,偏要这样折磨人。”
而水奴站在窗边,若有所思的透过窗子看着灰蒙蒙的天色。她浑身湿透,长长的头发被雨水浸透之后显得比平日更长,拧成一股垂在身后,和湿透的衣物一起裹在身上。
殷昕头发干爽了些,拿着一块巾帕正要过去,一转头见伺候宋元衣的婢女手里已经没有了干帕子,想了想便转了方向,把手里的帕子递到宋元衣手上。
“多谢!”船外犹有水匪虎视眈眈,宋元衣实在与他客气不起来。
“水奴。”殷暖把干帕子递给她道,“在想什么?可是还在担忧水匪吗?”
水奴回头接过巾帕,下意识便想给他擦拭,殷暖让了一下,指了指她的头发,水奴愣了愣,而后轻声道谢,拉过自己一缕头发擦拭,边说道:
“五郎君也在这船上,婢子自是担忧的,虽借着这雨逃过一劫,水匪又怎会善罢甘休?只怕雨停之时,先前的情景便也会重现一遍。”
若只有她自己,慢说此时水匪还不见踪影,便是水匪欺到船上来也是无畏的。
殷暖闻言,轻叹了口气,也探头注视着窗外,“不曾想都快深秋了,竟会突然来了这么一场雨。”顿了顿,他又说道,“过不了半个时辰,这雨应该也就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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