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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亲家的小娘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荔箫
再者,就算继位的真不是当今太子,新君要扫清太子的势力,也未必就会放过他。
还是一心一意辅佐太子登基最为稳妥。
薛成这般想着,心里转起了主意。许多道理,与太子说不通,说通了他也未必知道该怎么做,只能让他这个太傅多心。
那广恩伯……
倒是可以先笼络着。他替太子先把人笼络住,旁的王府也就不敢打广恩伯的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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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中旬,圣驾赶在中秋的前一晚回了宫。第二天一早,闷头苦读了多日的谢迟就忧心忡忡地早早起了床,准备进宫当值。
陛下估计很快就会问他功课,不是今天就是明后天。那还是早点吧,早死早超生。
谢迟于是一顿早饭吃得心不在焉的,双眼放空干舀了好几口白粥喝。
叶蝉瞅瞅他,往他勺里丢了两片酱黄瓜他也没察觉,吃到嘴里一嚼才被脆感提醒,一下子回了神。
他下意识地轻咳了声,叶蝉拿起一个豆沙包,掰了一半递给他:“别魂不守舍的,你这阵子这么努力,陛下会知道的。”
“……嗯嗯。”他咬了口豆沙包又吃了两口粥,刚把剩下的豆沙包掖进嘴里,她又塞了个肉包子给他。
这包子是牛肉的,馅做得特别瓷实。叶蝉并不爱吃,一是觉得就包子馅而言,牛肉总显得比猪肉腥。二是这包子太实在了,虽然只有小孩的掌心那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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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只吃了半个就觉得胃里堵得慌。
但他正好需要。御前侍卫又是站桩又是操练的,消耗太大了,牛肉比猪肉顶饱。
谢迟蘸着醋吃了两个,吃得满口牛油喷香。正想说该走了,叶蝉又异常迅速地盛了碗鸡汤给他:“喝了再走,暖和!”
“……”谢迟看着色泽金黄的鸡汤很愁,他已经吃不下了。
不过他还是依言喝了这汤。结果这汤还真起了大作用,他喝下去时便觉得一股暖劲儿从胃里荡漾开来,一直到踏进宫门,他身上都还是暖的。
嗯,小知了会吃,在吃的问题上听她的,果然没错。
谢迟边想边默默地吧唧了一下嘴巴,唇齿间仿佛还有残留的鸡汤鲜香。
一整个清晨加上午,谢迟平安度过。下午的操练过程中也没什么事。直至操练结束,御前有宫人照例端了月饼过来给大家分,图个吉利,分到他这儿就堆着笑道:“广恩伯,陛下传您去一趟。”
谢迟无语凝噎地止住了要拿月饼的手,跟着旁边闲着的另一个宦官往紫宸殿去。
他进殿时,却见还有几个宗亲也在。有两个他认识,是从前一道给皇长子行过祭礼的亲王府世子,余下五六个他都不认识,但看年纪,心下猜是别的府的世子或者公子。
这情形从前是没有过的,皇帝每次问他功课时,都没有其他人在,连太子也不曾见过。
他于是愈发紧张,仍旧如常地行了大礼,正在看一篇文章的皇帝抬眼看看他:“谢迟啊,起来吧。”
谢迟便站起身,见几位世子都在御案前,他便站在殿门边不动了。但他忍不住地偷眼打量了他们一眼,发觉其中有好几人也正打量他,就又匆匆避开了视线。
他垂眸盯着地面,殿中安静了会儿,皇帝放下了手里的文章:“谢迟,你可读过《中庸》?”
谢迟头皮发麻地回说:“臣读过。”
皇帝:“什么时候读的?”
“……两年前,十五岁的时候。”谢迟道。
皇帝沉了沉,念道:“子曰:‘射有似乎君子’。”
谢迟怔怔,迟疑着接口:“……‘失诸正鹄,反求诸其身。”君子之道,辟如行远必自迩,辟如登高必自卑。’”
“你们听听!”皇帝的声音突然提高了两分,语气生硬,令他不觉间打了个寒噤。
“你们听听,他也是两载以前读的《中庸》!”皇帝声色冷厉,“朕还告诉你们,他如今连先生都没有,功课扎实全凭自己用心。你们还敢拿时日久了记不住当托词!”
一语落定,一众世子唰然跪了一片,谢迟愣了一刹也旋即跪地,满殿都是“皇伯息怒”“陛下息怒”“臣知罪”云云。
“都回去,好好想想你们在正事上下了几分功夫!《中庸》一人抄上百遍,抄不完除夕不必进宫参宴了!”
《中庸》全偏其实不过三千余字,但抄上百遍,却就不是个小数目了。
一众亲王府世子心里叫苦却不敢说,只得瑟缩着磕个头告退。谢迟也不敢吭声,同样磕了个头就往回退,刚退了半步却又被叫住:“谢迟留下!”
☆、第37章第37章
谢迟如芒在背,眼观鼻、鼻观心地等着一众亲王府世子从身边退出去。
他们退出内殿、又退出外殿,直至殿门关合的声音从数丈外响起,谢迟才敢提步往前走。
刚去侧间沏了新茶的傅茂川却在此时刚好折回来,经过谢迟身畔脚下一停,用胳膊肘碰了碰他。
“?”谢迟愣住,傅茂川睇一睇手里端着的茶,端然在示意他把茶端给皇帝。
谢迟这才注意到侧前几尺远依稀有碎瓷的痕迹,显是皇帝方才怒极,摔了杯子。
于是他自然不想去上这茶,这活儿他又没干过,万一皇帝再发个火儿把这盏也摔了怎么办?他不是往霉头上撞吗?
不过眼看着皇帝就在不远处望着墙正缓息,他也不敢开口跟傅茂川说不干,只得闷闷地把茶接过,死死低着头往前端。
“陛下。”他开口,旋即便感觉到陛下看了过来。好几种能说的话在一刹间同时涌上心头,但下一刹,他敢说出口的又只有那句最平平无奇的,“陛下息怒,您喝口茶。”
皇帝沉然叹息,伸手从他手中将那盖碗接了过去。
接着,他边抿着茶水,边踱向御座,又对他说:“你坐。”
宫人仍是将凳子添在了离御座旁不过两尺的地方,谢迟过去落了座,皇帝默然半晌,无奈叹息:“这些个王府世子啊……”又并没有再说下去。
谢迟低着头静静坐着,心下已经准备着等皇帝问他功课的事,脑海里把半个月来读过的书全转了一遍。过了片刻,却听皇帝道:“知道朕为什么把你压在府里,逼你读书吗?”
谢迟怔然。
皇帝打量着他:“秋之前,你去拜访忠王,想让他给你通融一二,有没有这事?”
一句话,问得谢迟后脊发凉。他甚至无暇去琢磨皇帝是如何知道的这事,哑了哑,离席便跪了下去:“陛下恕罪,臣……”
皇帝轻笑:“你这是,知道此事不对了?”
谢迟僵住。
他其实不知道。只是觉得皇帝既然知道了,又并没有让他同去,那说明这个做法不合皇帝的意。
皇帝凝神睇视着他,见他卡壳,反倒心下一松。
他一头雾水,说明忠王当时所言是对的,他当真只是热血上头没去细想,并非存心谋划。
皇帝又喝了口茶,也没叫他起来,只说:“跟朕说说,你当时是如何想的。”
“……”谢迟虽不敢不答,却也不敢实说,一时紧张得连喉咙都发了紧,哽了两声,没说出一个像样的字。
皇帝想了想:“你说实话。但凡不是想去弑君,朕都恕你无罪。”
这显然带着几分说笑的意味。谢迟略微放松,又滞了滞,张口道:“臣想……臣想结交几位大人,为今后的仕途做些打算。”
皇帝哦了一声:“也就是说,你并不满足于做御前侍卫。”
谢迟微微慌了一下,继而又坦荡下来,他道:“是,臣不满足于做御前侍卫。于私,臣想家中妻儿过得更好一些,于公,臣想为百姓谋福祉。”
想为百姓谋福祉,这没错。可话外之意便是不甘于侍奉天子,这话他倒也敢说,真是个纯善性子。
皇帝心里品着,没有不快,反而想笑。接着一抬手:“起来。”
谢迟站起身,皇帝缓缓道:“‘射有似乎君子,失诸正鹄,反求诸其身。君子之道,辟如行远必自迩,辟如登高必自卑’这话你既学过,就回去好好想想,秋之事你错在哪里。在此之前,你不必进宫当值,朕也不催你读别的书。”
“……是,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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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迟边应声边悄悄抬眸,没成想恰与皇帝目光碰上,惶恐不已地立刻躲开。
皇帝一哂:“洛安郊外的明德园,赏给你了。那地方秋天的景致不错,你先去住着。想明白那句话的道理,就写折子递进来,朕看完会回给你。”
这句话砸得谢迟懵了,他一时竟不知该先对哪件事做反应!
陛下竟然赏了他个园子?那可是极罕见的赏赐!
但陛下这是把他先赶出去静心了……?
可同时,他算有资格往宫里递折子了?!
谢迟讶然两息才慌忙跪地谢恩,皇帝也没再多说什么:“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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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迟出宫回府,进了府门就把要去明德园住的事情交代给了刘双领。
陛下亲自开口要他去,他可不敢再在府里多待,但家人怎么着无所谓。谢迟想了想,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不必折腾这一趟,就亲自去回了个话,报喜不报忧地说陛下开金口赏了个园子,他打算即刻去住住,以谢圣恩。
二老自然高兴,嘱咐了他几句话,就放他拾行李去了。谢迟又到了正院,三言两语跟叶蝉说完了这事,基本也是报喜不报忧的说法,然后跟叶蝉说:“我尽快赶过去为宜,你不用急,慢慢拾,过几天带着元显元晋一道过去吧。”
“……好。”叶蝉被这喜讯砸得也懵神。
她是没面过圣,也不常出门,可即便这样,她都知道但凡是陛下开口赏下来的东西,就算是一匹布一两茶都足以羡煞旁人,何况这回是一个园子?
她又赶忙回了回神:“你去吧。家里你放心,我料理好就过去。”
随即又问:“让容姨娘去吗?”
谢迟一愣,心下掂量着,觉得一来这大半年来容氏都再没惹事,二来把她独自扔下她可能反倒又要找不痛快,就说:“去吧,反正园子大多比府邸还要大些,住得开。”
言下之意,让容萱住远点就得了。
他说罢又在她房里歇了会儿,就去了前头。园子就在京郊,离得不算太远,里头的东西应该也都是齐全的,用不着他自己带太多,有什么需要的叫人回来取也不麻烦。
谢迟瞅了瞅,交待刘双领装了一箱衣服、三箱书,文房四宝也装了一箱,觉着就差不多了。
在他拾好后过了约莫两刻,宫里就有宦官来扣了门。那宦官是傅茂川的徒弟,来前傅茂川嘱咐他说,广恩伯还年轻,轻重上的事儿许还没数,不知道陛下那么交待之后即刻就该走。让他来时若看见广恩伯还没拾,就赶紧催着,今晚之前务必动身去明德园。
于是这人来了发现谢迟已拾妥当,还挺意外,拱拱手说:“爵爷,小的是御前的人,奉旨领您去明德园。”
谢迟当即叫人套了马车,这就干脆利索地走了。
走倒容易,不过实际上,他心里挺纳闷陛下为什么要让他出去。单说要他琢磨那句话,在洛安城里不是也照样琢磨吗?怕他沉不下心,那就向先前一样把他圈在府里不成吗?何必支得那么远呢?
不过他想,陛下既然这么做了,那一定有他的深意在,不明白不要紧,他可以连同那句话一起慢慢琢磨。
谢迟就心如止水地在车里安静地坐了一路,等到了地方,那来办差的宦官亲手扶他下了马车,客客气气地道说恭喜,接着提点了一句:“爵爷,按以往的规矩,陛下赏您这园子,您得写个折子谢恩。”
这个谢迟还真没想起来,赶忙道谢,又塞了锭银子过去,将那宦官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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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晚上,京中几个和谢迟年纪相近的亲王府世子就都聚到了一起。他们倒也没别的事,但这不是都被陛下罚抄书了嘛,就索性难兄难弟聚在一起抄了起来。
一遍三千五百多字。一百遍,那就是三十五万多字……
几个人抄得愈发焦躁,不过多时,最耐不住性子的十王府世子谢就抬起头左右瞧了瞧,继而一声冷哼:“听说陛下赏了广恩伯一个园子?他凭什么!”
七王府世子谢逐抬头瞧了他一眼。
谢逐早在祭礼时便与谢迟见过,对谢迟的印象也还尚可,听言只道:“少说两句吧。陛下不止赏了他个园子,还让他立刻就住了过去呢,什么意思你不明白啊?”
“什么意……”谢问到一半,声音就在恍悟中卡住了,继而神情都垮了下来,“不是吧?怕咱们找他的茬?陛下这么护着他?”
谢逐和八王府世子谢追相视一望,同时无奈地一叹,谢追道:“就为护着他?你这傻劲儿,都赶上谢逢了。”
谢逢是四王府的幼子,在一干堂兄弟中人缘不错,只不过是出了名的缺心眼儿。
见谢依旧一脸茫然,谢逐叹了口气,继续落笔抄写:“说到底,不还是为了提点咱们?”
皇伯是要他们知道,别自以为仗着有亲王府的身份,就可以无所畏惧了。如若他们不努力不学好,他想抬举一个不入流的宗亲,轻而易举的就能让人家的风头压过他们。
“咱啊,好好备礼给广恩伯送去吧。”谢逐摇摇头,“千万别瞧不起他,也别借这机会给他脸色看,皇伯盯着呢。”
现下的情形还不算太丢人,皇伯赏了广恩伯一个园子和为了功课的事斥了他们一顿,在旁人看来还可以是分开的两件事,训斥他们也尚可以理解为爱之深责之切。
但如果他们此时再出个差错,让皇伯再抬举广恩伯一把来给他们紧弦,那可就真算是颜面扫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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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恩伯府里,叶蝉在四天后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才带着下人一道奔明德园去。
到了明德园她才知道,其实下人不带也行,这块儿真是什么都有。
谢迟拉着她四处转了一圈,告诉她说:“周围还有百余户佃农,连带园子一道归了我。”
叶蝉不禁暗搓搓掐指数算了起来,按照先前的五百户食邑折算这百余户又能给府里添多少进项,却听谢迟说道:“不过到了粮的时候,我打算减半来,余下的全让他们自己留着。”
叶蝉微怔,问他为什么,他说:“来的第二天,我到四处转了一圈,才知道他们过得多苦。”
他告诉她,他看到许多人家都是全家老小一起下地干活,庄稼长得好极了,他们却依旧个个衣衫褴褛。为什么呢?显然是因为要交的粮太多了。从前是交给朝廷的粮仓,现下是交给他。
他还看到,有两户人家正在张罗着卖女儿,四五岁刚懂事的小女孩就打算卖出去给人家当童养媳。他叫人给拦了下来,一家给了几两银子,告诉他们不能这么卖孩子,让他们好好把孩子再养几年,等更大一点,可以让府里寻个差事给她们。
叶蝉听得有点吓着了。诸如此般的事情,她虽不是没听说过,可没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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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会这样近在眼前。
“怎么弄成这样,这还是天子脚下呢。”她锁着眉头道,想了想又说,“那……你那五百户食邑,一道减半得了。府里少点进项也没什么,总归还是比从前没有食邑时要过得好。”
谢迟却摇头说不行,道那样的动静太大了,陛下都没施的恩从他这里施下去,让人家怎么说?
叶蝉只得作罢,忧心忡忡之下,也没再追问那句他避开不答的“怎么弄成这样,这还是天子脚下呢”。
这其中的原因,谢迟明白,却不敢明说。
都是让世袭罔替闹的。
本朝袭爵的制度,其实最初时不是世袭罔替,是父辈百年之后,嫡子降爵一级,其余诸子另行加封。但世宗之后,仁宗继位,几位亲王与他都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仁宗皇帝自然待他们格外优厚,直接下了恩旨,让世子袭爵后不必降爵,仍是亲王。
至此其实也还正常。这一代享皇恩不降,下一代照例降嘛。可到了下一代孝宗皇帝时,不知是皇帝自己抹不开面子,还是耳根子软耐不住宗亲来磨,就又下了一道恩旨。
前后两道恩旨搁一块儿,后面的皇帝想降也不太好降了,就这么一步一步地变成了世袭罔替。
现下洛安城中的宗亲有多少?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靠谁养?全靠天下百姓养。
这些,谢迟从前就知道,不过他没亲眼见过佃农的处境,便也不知道真实的情况有多惨烈。目下亲眼一见,一直想努力往上爬的他,头一回觉得就连这广恩伯的位子他都觉得烫手。
从前他觉得不够花的千两年俸,也是从佃农手里敲骨吸髓般榨出来的,不知里面有没有别人卖儿卖女换来的银子。
谢迟心里不是滋味儿,甚至怒火中烧。
他想,如果有朝一日他当真能位极人臣,一定要力劝陛下废了世袭罔替的规矩。
否则这天下早晚要担负不起了。
他甚至因此而对《中庸》里那句话有了新的见解。那句话原不难懂,他过来之后静心想了一晚上,就明白了在秋的事上,自己错在了好高骛远。
陛下让他读的书他有那么多都读不懂,却已然在想铺垫仕途的事情,实在是不应该的。他理应先踏踏实实地把学问做好,再去想如何高升、如何报国。
在看到那些佃农之前,他只想到了这一层。
但那些佃农令他激愤,见过他们之后,他被激发了更多的想法。
当晚,谢迟铺纸研墨,站在桌边洋洋洒洒地写了下来,不过多时,文章一气呵成。
☆、第38章第38章
月明苑里,叶蝉熟悉了各处之后,不由得兴奋了起来。
在这里她竟然有了自己的小厨房!
这意味着她可以自己想吃什么就要什么了,而且还未必增加开销她就是再馋,能吃的东西也有限,叫小厨房备膳的时候,园子里的大厨房自然就不必给她备。如果她吃得随意一些,搞不好还能反过来省钱。
在府里就没办法这样,因为府里只有一个大厨房,一家子的膳都从那儿出。虽然理论上来说她这个当正夫人的去叫个膳也不是大事,可那就太给厨房添麻烦了,主要是人手不足。是以她一直都是最多给自己额外叫点点心,除此之外就是在谢迟忙的时候叫他们给他下个面添个汤什么的。
现下,她可以随心所欲一些了。
叶蝉于是把小厨房的厨子叫来熟悉了一下。大概是因为这些园子大多都是赐给亲王、郡王的关系,园子里没有小厮,一概全是宦官。这些宦官名义上也依旧还是宫里的人,俸禄宫里也会拨一大部分,余下的三四成是他们府里出。
这也是谢迟只能少那些佃农一半的粮的缘故,余下的一半要拿来填补这个俸禄。
叶蝉小厨房里领头的这个厨子叫陈进,三十多岁,生了副笑模样。大概是日日和佳肴打交道的关系,他弄得体型挺胖,跪地见礼颇有点力,叶蝉赶忙叫青釉把他的礼给挡了。
陈进笑呵呵地道了声谢,叶蝉又客套道:“那日后就有劳陈公公。我这人时常嘴巴馋些,公公可要心了。”
她这话虽然客套,却不算“客气”。听着和软,实际上可没给讨价还价的余地。陈进一听,心说这广恩伯夫人也挺拿得住劲儿嘛,面上欠身道:“夫人客气了。小的干的就是这煎炸烹炒的活儿,您要是不爱吃,小的才不知该怎么办呢。”
叶蝉笑笑,睇了青釉一眼,青釉立即摸了三两块碎银递给了陈进,算是个见面礼。
然后叶蝉道:“今儿过来也有点累了,深秋天又冷,想吃点暖身暖胃的东西。公公看着弄两个砂锅吧,一会儿爵爷过来,我们一道吃。”
陈进立刻应了下来。
虽然他先前没料到广恩伯夫人来的第一天就会叫膳,但她叫的这砂锅,可比原本要做的小炒还容易。陈进于是就此从她房中告退,一边往小厨房走,一边就琢磨起了做个什么砂锅。
他可必须把这位夫人伺候好,不然白瞎了自己花了那么多钱去抢这明德园的差事。
他先前一直在宫中的尚食局里,可尚食局中是女官们掌事,他们这些宦官唯一的出路就是混到御膳房。但御膳房总共才能用几个人啊?还都是挑细选,小尖脑袋也进不去。
所以,对尚食局中寻常的宦官来说,被赏出来比留在宫里强。这一回,他一听说陛下要把明德园赏出去,就将进宫二十多年的积蓄全塞给了尚食女官即便这样,都没抢着这边的大厨房。
不过来了之后他一打听,又有点觉得自己或许是因祸得福,没抢到大厨房其实是个好事。广恩伯身边的下人告诉他说,府里对吃最讲究的其实是夫人,他在夫人的小厨房里,多半比混大厨房得脸。
为此,抢了大厨房差事的胡得力气得鼻子都歪了!
陈进回到小厨房后转了一圈便定了主意,招呼手下的小宦官说:“备两个小砂锅,一个用鸡汤,鸡腿肉切薄一些,放鱼丸虾丸、粉丝、白菜、鹌鹑蛋、冻豆腐;另一个用牛肉汤,挑嫩牛肉切进去,搭上香菇、青菜、豆腐,也煮一把粉丝。”
交待妥当后,他当然不能就此歇着,调味盯火候都得他来。陈进整个心从头到尾都悬着,这第一顿饭,他非得让夫人满意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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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用晚膳的时辰,谢迟刚一走进月明苑,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鲜香。
他刚写就那篇要呈给陛下的文章,文章中虽只字没提佃农,但泰半内容都是受佃农启发而出。是以他写完之后,情绪一时还未出来,又是激愤又是懊恼。但被这香气一扑,倒是顺利地抽离出来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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