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亲家的小娘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荔箫
谢迟:“?”
一众宾客:“……?”
谁都听出来了,陛下这语气里,有明显的赞许、乃至炫耀的意味。
☆、第40章第40章
众人于是都低头静看起手里的文章来。殿中一时安寂,有宦官过来示意谢迟礼。他起身后也不敢乱看,眼观鼻、鼻观心地盯着地面,等众人评判他的文章。
只是一篇文章而已,他当下却等出了一种要赴刑场般的浑身发冷。
其实,他也听得出陛下对他这篇文章是赞许的。可他依旧摸不清陛下的意思,不知道陛下把他叫进殿来是为什么。
而且,一次次如同靶子一样被推到宗亲面前,也令他心中不安得很。毕竟论身份的话,各亲王府、郡王府都比他高得多了,他就是个傻子也知道这些人不能得罪。
前阵子陛下赏了他个园子,各路宗亲都送来了贺礼,其中包括那日在殿中挨训的那几位亲王府世子。到他们的礼的时候,谢迟好生吸了口凉气。
东西倒都是好东西,但这背后是真心实意的祝贺还是存着不服不满,那就不得而知了。
谢迟也安慰过自己,他跟自己说,只要竭尽全力,他也有能当郡王、亲王的那一天。可陛下这么一次次把他往前推,他又不得不担心自己会不会连个侯位都还没混上,就已经被别人的嫉恨烧死了。
大殿之中,众人一片沉思,都莫名地不愿当那第一个开口说话的人。
过了半晌,才有个身影站起来,满殿宾客全看过去,是忠王。
陆恒一揖:“胸怀天下苍生,又恪守本分。广恩伯明理。”
下一个起来发话的,竟是太子太傅薛成。薛成揖道:“确是通达明理。且行文流畅、措辞准,可见素日用功。”
两个人至此已基本将文章之中可读出的优点都概括了出来,殿中其他人便只剩了应和。这个说“对对对,广恩伯胸怀大义,可为国所用”,那个道“对对对,广恩伯年轻却已现才华,今后若得名师好生教导,或可为一代贤臣”。
众人七嘴八舌地这么夸,谢迟戳在殿中面红耳赤,然后,他算是明白他让佃户夸小蝉那天,小蝉为什么不好意思了。
真的很难为情啊!
现在这算……报应?
谢迟心下揶揄着,直到众人差不多夸完。
皇帝点了点头:“朕也觉得,广恩伯勤学上进,是个可造之才。”
谢迟低着头:“谢陛下……”声音低得几乎没人能听见。
“那就……”皇帝似乎想了想,“加封他侯位。封号定个……”皇帝又沉思了一下,“勤勉机敏,就叫勤敏侯。礼部尽快拟定诏书,就这么定了。”
灯火辉煌的含元殿中,唰然一静。
除夕宫宴上加封宗亲并不稀奇,可如此旁支的宗亲在这样的日子里得到加封实在罕见。所有人于是都怔了半晌,还是陆恒先回的神,笑道:“恭喜勤敏侯。”
众人都因此而回神,谢迟也从震惊中诧然回过味儿,匆忙下拜:“谢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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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回了广恩伯府。彼时一家人正一起守岁,叶蝉和容萱都陪着谢周氏。不好和孙媳待在一起的谢祷就成了自己单独过年,叶蝉于是让乳母将两个孩子都抱了过去,叫他们陪着太爷爷。
宫中来的宦官将这消息一说,分别待在两间屋子里的一家人全傻了怎么去宫里当个值,说晋封就晋封了?!
按照他们的理解,晋封之前都会有些苗头才对。通常是宗亲间会起些风声,大致的说辞是“那个谁谁谁啊,近来颇得圣意/差事办得不错,估计过不了多少日子就该加封了”云云。
谢迟这事,先前可没一点苗头。即便陛下盯了他近一年的功课,前不久还赏了他园子,似乎也没人觉得他会这么快就加封。
他实在太年轻了。这个年纪的宗亲,不论高低,都一样担的是父辈传下来的爵位,能加赐食邑就已说明极有出息,直接晋封的,二三十年也不见一个。
所以这事变得格外令人惊喜,一家人从“守岁”变成了单纯的“等谢迟”。然则直至过了丑时,谢迟还没回来,二老实在困乏便只好各自睡了。叶蝉和容萱带着孩子回去,也各自准备睡下。
等到叶蝉正半梦半醒即将睡熟的时候,堂屋里有了点响动。
她隐约听到值夜的白釉说:“爵爷回来啦?恭喜爵爷。”
接着是刘双领笑斥:“没规矩,该叫君侯了!”
白釉便又赶紧改口。叶蝉强睁开发沉的双眼时,谢迟正绕过屏风走过来。
她打折哈欠撑坐起来,谢迟边脱了大氅交给刘双领边说:“你睡你睡,我吃点东西就也睡了。”
叶蝉一怔,继而想到他估计是当值时不便吃东西,立刻叫白釉去厨房端饺子过来。谢迟说不用,吃两口点心就得了,叶蝉就又改了口:“下两盘过来,我和君侯一起吃。”
他不就是怕吵着她睡觉?她懂得很。
谢迟扑哧一笑:“真拿你没办法。”
说罢他坐到床边,叶蝉要往他身上靠,但被他推住肩头:“身上凉,你等会儿再靠。”可她还是靠了过去,还抱住了她。
然后她自然要拉着他问怎么突然晋封了?在宫宴上封的吗?陛下怎么说的?
“嗨,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晋封了。”谢迟哑笑。在陛下开口下旨的片刻之前,他还在担心自己或许会连个侯位都没混上,就已经被旁人的嫉妒之火烧死了呢!
然后他详细地跟她说了整个过程,叶蝉认认真真地听着,越听越觉得惊心动魄。
宗亲家的小娘子 分卷阅读62
天呐,除夕那满是权贵的宫宴,陛下把他叫进去,当着满朝重臣的面亲口加封,这也太震撼人心了!
她设想着那个场景,忍不住地笑起来。谢迟听见笑音一刮她鼻子:“笑什么啊!”
叶蝉抿住了笑,在他胳膊上蹭蹭,呢喃说:“觉得你厉害!”
二人又聊了几句,饺子就端了进来。一碟是平平无奇的猪肉白菜馅,一碟是颇为暖身的羊肉馅。除此之外,还有腊八蒜。
这腊八蒜从腊月初八便开始腌制,又一直放在温暖的内室中,现下已颗颗翠绿如玉,盛在碟子里赏心悦目。而且,泡蒜的醋也变得美味得很,较之寻常的陈醋多了一股醇厚的鲜蒜香,用来蘸热腾腾的饺子,入口便会让人觉得一本满足。
叶蝉其实并不饿,吃了五六个就搁下了筷子,然后托着下巴看谢迟吃。谢迟可是饿狠了,他晋封之前,好不容易寻了碗饺子汤都没喝成,晋封之后退出大殿刚好是侍卫们用膳的时候,但他又不得不忙于应付前来道贺的宗亲朝臣。等他们道完贺,用膳的时辰又已经过了。
谢迟于是吃得风卷残云,他头一回觉得饺子原来这么好吃!里面的馅怎么这么香?口感怎么这么好?汤汁怎么这么美味?
吃完他还喝了一大碗饺子汤,可算弥补了当值时“到了眼前的饺子汤飞了”的缺憾。
然后,叶蝉接下来有近两刻没见着他。因为她没吃腊八蒜,这东西是如果两个人一起吃就闻不出嘴里的蒜味,一个吃一个不吃便会觉得熏得厉害。谢迟生怕被她嫌弃,跑到西屋疯狂漱口去了,他把漱口、用浓茶漱口、用牛乳漱口的步骤反反复复重复七八遍,觉得基本没什么味儿了,才回到房里。
叶蝉已经迷迷瞪瞪地又快睡过去了,他躺上床,她下意识地往他这边蹭了蹭,额头往他胸口一贴,就没了动静。
自此之后,谢迟可以歇息十五天,等到过了元宵再进宫当值。
晋封的事让他真正成为了洛安城中的新贵。大年初一,请见的帖子就如同雪片般又飞来了一回。叶蝉知道都不见也不合适,就问他都见了哪些人,她打算从他没见的那部分里挑一些和他同辈的、身份又不能得罪的,见见人家的女眷。
但是谢迟说:“不能得罪的我都自己来。忠王殿下、还有各亲王府世子都会慢慢走动。郡王府往下的宗亲太多了,索性都先不招惹。”
他也不想别人说他一招晋封就开始结党。郡王往下的宗亲他不打算见,朝臣们他更不打算现在就搭上关系。
当下唯一让他比较进退两难的是太子太傅薛成递来的帖子。这位太傅的地位比较特殊,近几年已经逐渐放下在朝中的实权了,同时却又还是太子的老师,备受尊敬,连皇帝也敬他三分。
不过这事他也没法让叶蝉帮他拿主意,更不能说自己不见,只叫叶蝉见见太傅夫人,那叫不知天高地厚。
他只跟叶蝉说:“你回头给白康、姜海他们府里递递帖子,请他们的夫人来坐坐,或者你想出去走走的话,上门拜访也行。”
他在过去的一年里炙手可热,最初进御前侍卫时与他交好的几个兄弟,却显然和他疏远了。倒也不是有意疏远,而是他们多少拿不准目下该怎么和他打交道,但谢迟却不想就这么毁了这兄弟情。
他们都是挺好的人,是在他毫无前程可言时也乐得和他结交的真朋友,包括他的“堂叔”谢信也一样,他没少被他们照顾,岂有一朝得势就不理他们的道理?
于是从大年初二到十三,夫妻俩都忙得很。不是要接待来串门的人,就是自己要出门拜访别人。其中有大半时日,他们还是一个在家、一个出门,明明是在过年吧,却好像比平日还聚少离多。
十四日的上午,谢迟难得清闲,叶蝉倒去拜访了谢信的夫人。现下论爵位是谢迟高,可谢信是长辈,理当是他们当小辈的登门去拜年。
叶蝉是辰时出的门,临近午时的时候,谢迟在书房听见外头有动静,就道:“夫人回来了?赶紧让厨房备膳。”
他心里还想呢,谢信他们当堂叔堂婶的,竟然都没留她用个午膳?这可太抠了!
然而刘双领刚出去,就又撤回了脚,躬身回道:“君侯,不是夫人,是宫里来了位公公。”
说话间,一个二十出头的宦官已进了门。他是在御前侍候的,谢迟对他也算眼熟,便客气地请他坐,又吩咐刘双领去上好茶来。
但那宦官比他还客气,连声说不了不了,就来传个话,传完得赶紧回宫。然后,将一本册子呈到了他案头。
“这是?”谢迟略显疑惑,对方笑道:“君侯,您刚加了封,按规矩得按侯府规矩重修宅子。但您当下的府邸,周围的民房全住满了,全让迁居颇要些工夫,兴许明年都修不完。陛下便工部新挑了两三处原就合规制的空宅子,稍加修整便可住进去了,您挑挑。”
谢迟先前完全忘了,还有重修宅子的事。翻开册子一看几处地址,呼吸微微一窒。
那宦官堆着笑,继续拣好听的说:“听闻工部的人都细细看过了,全都风水极佳。您迁过去,必定能年年高升。”
谢迟笑着应和了两句,心中的激动难以言述。
这些宅子,风水都是次要的,要紧的是离皇城特别近,进宫极为方便。在这样的距离之内,住的要么是代代传承的宗亲、世家,要么是陛下看重的贵戚,能住到那里,从某种意义上说,他算是真正混到了“天子脚下”。
不过这怎么挑……
谢迟有点犯了难,对这几个地方,他实在不熟啊。
那宦官也没打算让他立时三刻就拿主意,毕恭毕敬地又呈上几幅卷轴,道:“这是几处宅子的堪舆图,君侯您慢慢看,后天进宫当值时直接回话给陛下便是。”
“……好。”谢迟松了口气,那宦官一揖,告退。刘双领亲自把他送出门,拿了一锭银子塞过去,却被对方一脸郑重地推了回来。
那宦官拱手道:“等到君侯迁府,府里就该用上宦官了。这个……我有个亲弟弟,在尚仪局里熬了几年了,我想使点好处,让尚仪局把他指出来,到时多劳您照应。”
刘双领一听,赶忙道:“这好说。您弟弟叫什么啊?”
那宦官答说:“我叫王成祥,我弟弟叫王成福。”
“行,我记住了。”刘双领说着一拽他的胳膊,凑得挺亲近的,把他往外送,“照应好说,但这怎么照应,我还得问问您这当大哥的不是?”
刘双领压低了两分声:“是这么着,我们府里呢,老爵爷和老夫人那边肯定还是爱用从前的老人儿,也未必非得换上宦官。那能用宦官顶上的,其实就俩好主,一个是君侯,另一个是我们夫人。您是想让他在君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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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前混个差事,还是想让他到夫人那边当个领头的?”
“这个……”王成祥想了想,即道,“那当然是在君侯身边伺候的好。”
夫人的荣辱不全看君侯的意思么?万一君侯日后不喜欢她了,底下的人不都跟着憋屈?
刘双领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一听他这么说,立刻肃然地应了下来:“行,没问题,我一准儿挑个得脸的差事给他!”
他可不想弄个在御前有亲哥的人领了后宅打头的差事跟他平起平坐。再说,这人品行怎么样也不清楚,万一他拿捏夫人怎么办?夫人跟前的人还是让她自己拿主意最好。
刘双领心下打着小算盘,把王成祥送出了府门。他一边目送王成祥离开,一边细品着近来的大事小情。
啧,许多事,从前都是没有的,可从此以后只会越来越多。
但愿还能家宅平安吧。
☆、第41章第41章
迁府的事,叶蝉事先也没想到,从谢信府中回来后忽地听谢迟提起,她不禁愣了愣:“什么时候搬?”
谢迟道:“不急,后天我进宫当值时回给陛下,等修整好了再搬便是。”
说话间,元晋屁颠屁颠跑了进来,看到叶蝉,伸手就喊:“娘抱!”
叶蝉就弯腰抱他,可刚抱起来,就被谢迟接了过去,谢迟又把他交给了乳母。
乳母会意,知道他们大概有话要说,便安静地抱着元晋往外退。过年这些天都很少跟爹娘在一起的元晋不开心,往乳母肩头一趴就抽噎起来,叶蝉听见不由得心疼,立刻承诺:“娘一会儿陪你玩啊!”
谢迟一抚她的脸,把她的视线“掰”了回来。
叶蝉:“什么事?你说。”
谢迟笑睇着她:“又过了个年关,你周岁十五,及笄之年。”
叶蝉的脸色唰然涨红,在他面前滞了滞,低下头转身就要走,又被他一把拉了回来。
他把她箍进怀里,手指在她脸上刮来刮去,悠哉哉问:“你想到哪儿去了?嗯?”
废话!不然呢!
叶蝉在他怀里挣扎,他又添了两分力,把她箍得更瓷实了,然后他俯首在她耳畔说:“为夫是想说,等迁府之后,把你爹娘请来给你行笄礼如何?”
叶蝉一下子不挣了,取而代之的是懵神。懵了半天,她抬头:“你说什么?”
谢迟满眼都浸着笑,双臂随意地往她肩头一压:“你看,昏礼的时候也没请他们来,不过那时是府中实在不宽裕。笄礼也是个大事,好好办一场吧,把你爹娘还有兄弟姐妹都请来。如果迁府迁的快,就上巳时给你办,慢的话就等到你生辰,怎么样?”
叶蝉脑子里有点乱,一时想说太麻烦了吧?又想说爹娘过来一趟好远啊!最后说出来的却是:“还……办笄礼?我这都已经嫁人了啊……”
谢迟反问:“嫁人了怎么了?”
叶蝉就认真地跟他争辩起来。她说,笄礼最要紧的不是改换发饰和服饰吗?以此象征从小姑娘变成大姑娘。她自从嫁过门就已经改了,再行个笄礼,没意义啊?
“嗯……”谢迟眯眼想了想,郑重道,“不对,笄礼最要紧的不是改换发饰和服饰。”
叶蝉:“那是什么?”
“是象征你从小姑娘变成大姑娘。”他说完就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这种大日子都意义非凡,既然能办就一个也不要省。”
他不好意思跟她直说,自己希望能陪她度过今后人生里的每一个大日子。
于是见她还想跟他争,他就霸道地捂住了她的嘴:“不许说了,这事听我的。”他边说边把她往外推,“走,我们陪陪元晋去,我看他最近都瘦了!”
“……”叶蝉心说那你可能是眼神儿不太好。元晋怎么可能瘦了?他近来在慢慢学习自己拿勺吃饭,虽然回回都会弄得一桌子都是,有时候急了还会上手抓,可他挑战欲旺盛,近来都吃得特别多。
年前新做的衣服甚至都有点紧了,叶蝉昨天刚交待过乳母,近来控制一下元晋的饭量,让他少吃点。
然而二人走进元晋的屋子时,正碰上元晋的点心刚端进来,乳母还没来得及分出一半扣下,谢迟就端了起来,开始喂元晋。
乳母求助地望向叶蝉,叶蝉想了想,轻一摇头示意她别管。
这日的点心是牛乳炖蛋,这是道奶香、蛋香和甜味融合得很好的点心,而且口感滑软,热的凉的都好吃。元晋特别喜欢,回回有这道点心的时候他都特别开心。
今天是爹喂他,他就更开心了,站在谢迟面前一口口吃得很香。谢迟下一勺送过来得慢了,他就蹦蹦跳跳地表示着急。
可是眼看着还有半碗,突然有一只手伸过来,把碗和勺一起从爹手里抢走了。
“?”元晋皱着小眉头看过去,看到娘剜了一大口,喜滋滋地送进了口中。
“咿”元晋咧嘴要哭,“娘抢吃……”
谢迟一脸无奈地看叶蝉,心道你怎么跟儿子抢吃的呢?!但他还没来得及让乳母再端一口过来,叶蝉已经三下五除二把那剩下的半碗吃完了。
然后她抹抹嘴,蹲下身来搂住元晋:“乖哦,你近来吃得太多啦,长了好多肉肉。这样长下去对身体不好,所以以后要少吃一点!”
“……”元晋怔怔地看了她一会儿,哇的一声大哭如炸雷。
之后叶蝉不得不悲惨地哄了元晋将近三刻,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还得承诺明天还可以再吃半碗,元晋才不哭了。叶蝉问他,那你还喜不喜欢娘啊?元晋小小地挣扎了一下,抹着眼泪说喜欢,然后就扎在叶蝉怀里又抽嗒嗒地委屈了一刻。
再之后,二人一从元晋屋里出来,谢迟就开始嘲笑她。
他说:“你看你何必呢!”
叶蝉瞪他:“本来都是乳母分出来一部分再喂给他吃的,谁知道你突然去喂啊?”
谢迟一脸好笑:“还怪我了?”他一捏她鼻子,“你就不能先跟他说完道理再拿走?直接拿走还当着他的面吃,这不是成心欺负他吗?”
叶蝉想想,觉得有道理哦?但又不服输地一跺脚:“不管,就怪你!”说完就加快脚步往房里去。
谢迟气结,四下看看,从树下捡了个雪块。
这雪是几天前下的,不过树下没什么人走过,雪都还算干净。之所以结块是因为白日里会化掉一些,夜里又重新冻住,成了半雪半冰。
谢迟拿着雪块走进堂屋,叶蝉正站在桌边看今晚的几道菜,骤觉脖颈一凉,转瞬间那凉意又顺着脊背一直滑了下去。
她猝然回头,谢迟立刻溜了。叶蝉一下子恼羞成怒:“谢迟!你别跑!!!”
她提裙便去追,谢迟一边在前面跑一边时不时回头逗她,可他既腿长体力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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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根本就追不上。
他一直跑到花园,隐隐觉得有些冷了,知道她穿得也不多才停住脚。
叶蝉当即弯腰抓了把雪,扑过去就往他衣服里掖。
但他个子高,她要跳一下才能掖进去。谢迟便感觉到有人按着他的肩头借力一蹦,接着一股凉爽令他禁不住地缩脖子。
他吸着凉气回身,叶蝉正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哼!你讨厌!”接着转身就折回正院。
谢迟追了几步,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她一声惊叫,接着就像一只炸毛了的猫一样拼命挣扎:“你讨厌!你放开!我不要你抱!你欺负我!”
最后她当然还是被谢迟一路抱回了正院,然后他像方才喂元晋一样耐心地喂她喝了半碗汤作为道歉。叶蝉绷着脸喝,喝着喝着她就绷不住了。
西院,元显的点心和元晋一样,也是牛乳炖蛋。乳母喂着他,容萱没事干,就在旁边瞧着,结果他吃着吃着指着碗说:“弟弟喜欢!”
容萱一懵,当然知道他指的是元晋。
这两个孩子都在慢慢长大,打从几个月前开始,谢迟就经常把他们两个一起带到书房玩。这是应该的,他们两个是亲兄弟,谢迟是他们的父亲,他们都应该熟悉起来。
可是,让容萱难以接受的,是谢迟经常把元显带到正院去玩。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好、元显身边的乳母也好,开始纠正元显的称呼了。
他们让元显叫叶蝉娘,叫她姨娘。
容萱倒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两个孩子都在叶蝉名下,也知道按道理她确实只是姨娘。可到了这一天,她还是忍不住地觉得,凭什么啊?
这孩子她养了一年多,叶蝉干什么了?不就是偶尔差人假惺惺地问问过得好不好,再不然就是在元显去正院的时候陪他玩一会儿?
明明没出多少力,她还真能心安理得地听元显叫娘?
容萱为这个膈应好久了,每次一想到,都忍不住地在心里骂封建制度压死人!文化糟粕不能要!
偏偏元显还对一切都没有芥蒂,尤其跟元晋越来越亲,有什么好吃的都想着元晋。容萱对此既憋屈又心疼,怎么想都替元显亏得慌。
是以在元显吃着牛乳炖蛋又想起元晋后,容萱自己足足生了一个时辰的闷气。她铁青着脸,屋里没一个人敢说话,连元显都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吃完就拉着乳母出去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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