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亲家的小娘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荔箫
“自然。”谢迟点头,转而问她,“你感觉怎么样?累不累?若不累我带你四处走走?周围景色不错,这会儿散散步也舒服。”
叶蝉声音干脆:“不累!先用膳吧,用晚膳我们去。”
谢迟一哂:“我们叫陈进带上东西,找个舒适的地方,吃点不常吃的东西。”
叶蝉顿时兴致大增,兴奋地问他吃什么。谢迟嘻嘻一笑:“烤串吃不吃?”
出来围猎一趟,不吃点烤物实在亏了。谢迟为此在出门前专门跟赵大夫打听过她能不能吃,把所有紧要事项都记了下来,一定要让她安心地尝尝鲜。
☆、第68章第68章
宗亲们扎帐的地方宽阔平坦,但四面环山。往东就是来时的山路,往北是圣驾扎帐之处,往西不远则是郢山行宫。
行宫在山脉之间,走在山下所见便是群峦起伏之中依稀露出的几座檐角楼阁,皇室威仪与大好河山浑然天成地融为一体,蛰伏在夜色之下,颇为慑人。
谢迟便带着叶蝉往那边去了,青釉和刘双领远远地跟着,陈进带着两个小宦官随的更远两丈。小宦官牵着匹马,马背上驮着食材炊具,包括一只四四方方的小烤炉。
叶蝉的胎像很稳,不过山涧毕竟难崎岖,谢迟就一直扶着她。这样一来,她难不太自由,但知他是好心,心情便也不错,一路呼吸着山林草木的清新,直逛到一处瀑布边才停。
谢迟四处看看:“这地方好,先吃东西吧。”
叶蝉明快地应了声好,谢迟回身招了招手,刘双领和青釉立刻赶了过来,在地上铺好垫子,方便他们坐。
陈进和后头的小宦官也加快了脚步,在离他们三五尺远的地方摆开了炉子,准备烧烤。
他们都是今天才到了郢山,还没正经打过猎,几样食材都是找附近的猎户买的,基本全挑的叶蝉能吃的东西。
不过多时,一碟穿在铁签子上的野猪肉就端了上来。陈进干活细,把野猪肉全切成了薄薄的圆片,再均匀地正反面叠几叠插到签子上,每一片都插成了个蝴蝶的形。味道上分为两种,一种是只洒了些细盐的,可以尽品出野味独有的鲜美;另一种刷了他自己心调制的酱,做成了酸甜口儿,也很好吃。
谢迟爱吃只有盐的那种,但叶蝉爱吃酸甜的。一支小签上不过三片肉,她吃完之后咂嘴说:“再烤焦一点就好了。”
猪肉烤出焦香味最好吃了!尤其是稍微带点肥的部分,烤焦之后的那股香味大老远就能闻见,如果饿了的时候闻到,那简直就是人间至味!
谢迟抱歉地摸摸她的额头:“赵大夫说要慎吃烤焦的吃东西。”叶蝉刚哦了声,他却又转过头,遥遥的吩咐陈进,“给她烤一串焦一点的来。”
陈进得了令,立刻着手照办。谢迟朝叶蝉一笑:“给你解解馋。”
他知道她爱吃,前三个月忌口比较多,她倒没抱怨过,不过心里肯定难过死了。
但通过那一阵子,他也逐渐摸出了分寸,发现府里的大夫赵景是个办事说话很严谨的人。比如这回出来之前,他问赵景她能不能吃烧烤,赵景说到烤焦的东西时,说的是“要慎吃”,但提到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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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就是“绝不能吃”了。
这二者显然有分别,“要慎吃”的这部分,叶蝉稍微吃几口也不打紧。
谢迟心里掂量着,一串签子上只有三片不厚的肉,叶蝉要是吃了还馋,就再给她烤一串。最多不要超过三串就好了,她还想吃,他就劝劝她。
结果第一串端上来,她就只吃了两片,然后便横着签子把最后一片送到了他嘴边。
谢迟微愣,叶蝉说:“我解馋了,不吃了,听大夫的。”
谢迟一哂,便就着她的手把最后一片吃了。数步之外,正随处散步的太子妃目光无意中一划,猛地就僵在了那里。
“殿下?”她身边的宫女赶忙也住脚,循着她的视线看看,即要让后头的宦官去清道。
崔氏抬手拦住了她:“不是宗亲就是重臣,别搅扰人家。”
她一壁说着,一壁情不自禁地继续盯着那边看了起来,转而认出来那是勤敏侯谢迟,那坐在他身边的,应该就是他的侯夫人叶氏了。
真好啊……
崔氏眼看着勤敏侯就着夫人的手吃了片肉之后,又拿筷子喂了夫人一口什么别的吃的,侯夫人一下就笑了起来,隔着这么段距离都能感觉到那种愉快。
这种日子,她一天都没过过。她也无法想象自己与太子这样相处,那个人的一举一动都令她恶心。
有些事,总归是要真心相待的人来做,才会让人感觉赏心悦目。
也无怪元显元晋都比元晰要更轻松。小孩子的世界只有那么大点儿,父母相处得这样好,他们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唉。
崔氏无声地叹了口气:“我们回去吧,别扰他们。明天勤敏侯多半要上山打猎,到时把元晋接来陪元晰玩一玩。”
她说罢便不由分说地往回折去,走出了好几步,才又道:“勤敏侯府人有着孕。山里夜风凉,迟些时候从我新做来御寒的衣服里挑两件颜色鲜亮的给她送去。她还年轻……”
她还年轻。
崔氏的话一下子噎住了。
勤敏侯夫人是年轻,可她自己也刚二十出头,并没有大她太多。
可是,那些鲜亮的衣服她虽然还喜欢,却已经很久不穿了。每每做来新的,她都只是放着看看,一旦穿上便会有一股说不出的不合适,好像她和那些衣服八字不合。
思来想去,大约是她眉目间的愁绪太重了。那些色泽鲜亮的衣衫那么亮丽,自然与她不合。
崔氏于是一路都没有再说话,直到回到帐中,见到安睡的元晰,她心情才稍好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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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谢迟和叶蝉回到营地时,天色已全黑了。谢迟想到明天还要上山打猎便想早些睡,结果刚躺下,元晋就哭唧唧地进了帐篷。
他一把扑到谢迟胸口,抱怨他们出去玩不带他!
“……小人。”谢迟无奈地把他抱上来,跟他解释说娘怀着孩子很辛苦,所以才独自带娘出去走了走。元晋接受了这个解释,但是并不想回去睡觉!
这个年龄的小男孩,力已逐渐旺盛,兴奋的时候时常顾不上自己累不累。元晋现下就是这个样子,东张西望觉得哪儿都好玩,唯独睡觉不好玩。
叶蝉侧支着额头,怎么看他小小一个趴在谢迟身上的模样都觉得太可爱了,由着他冲着谢迟话唠了一会儿,伸手拍了拍他的小屁股:“你还记不记得东宫的哥哥?刚才有人来传了话,说让你明天去跟他玩哦,你现在不去睡,明天就要没神啦!”
“东宫哥哥……”他现在还不大记事,皱着小眉头仔细想了想,才隐约想起这么个人来。
然后他就迅速从谢迟身上滑了下去,下床就往外跑:“我去睡觉!!!”
“噗……”谢迟笑出声,跟叶蝉笑说,“慢慢长大了真好玩儿。”
叶蝉不禁看向自己的肚子,轻轻抚了抚:“这儿还有一个呢。过几年元显元晋七八岁,这个五六岁,肯定特别闹!”
她原本觉得生个儿子或者女儿都好,但一想到这个,就希望肚子里的是个女儿了。女孩子乖巧听话啊,三个男孩一起闹起来不得把房顶拆了?
谢迟也摸摸她的肚子,跟她说:“没事,若是太闹,我帮你带。”
“……你哪有空。”叶蝉下意识地一瞪,他噙着笑亲过来,“没空也得管孩子啊。我算好了,这个生下来的时候,元显元晋都差不多刚好三岁。我在前宅腾个院子给他们住,让他们兄弟亲近一些,也省得你太累。”
“?!”叶蝉被他吓着了,“你……认真的?!”
他真打算亲自带孩子?还一口气带俩?!
谢迟眯眼凝视了一会儿她的神色,猛地伸手拍她额头:“怎么地!你不信任我啊!”
“我没……”叶蝉抬手揉头。
她也没说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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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谢逢果然如约在起床时就差了宦官过来叫谢迟,谢迟便拾起行装来,打算即刻上山。
忠王是叮嘱他不要赢,但这个不要赢的概念是别拔得头筹便好,他也不想输得太惨。
垫底什么的,就太丢人了。
谢迟于是拿了把普通的弓,但骑了皇帝昨天刚赏的马。
他离开帐篷时天色还暗着,几颗星星在头顶上闪动。谢迟凭借记忆中的位置先寻到了那座山,又低下头仔细在山脚下看,看到那支被预先插在这里的竹筹,就驭着马沿路往上去了。
这道有点窄,而且道边的树枝似乎已很久没修剪过了,许多枝叶都低矮得很,谢迟不过多时便已低头避让了好几次,还是不刮了一头的松枝。
等见见到了高处,他就定睛找起了猎物。他身边没有侍卫,出来围猎的好处是只身一人阵仗不大,不会把猎物惊走。但坏处是周围也没人能帮他看猎物在哪儿,全凭他自己的一双眼睛。
谢迟于是不得不全神贯注地尽力找寻,突然间,身形陡然下坠!
谢迟不禁一叫,马儿的嘶鸣同时震响,几是弹指一刹之间,一人一马便下坠了近一丈高,尘土被砸得飞扬而起,谢迟猛烈地咳嗽起来。
待得尘土消散,他才得以看清眼前的情状他这是掉进了一方深洞之中,抬头所见是半明半暗的天幕,周围是被挖得平滑的山土。除此之外,不远处还有一块大布,布上还有不少泥土,大概是原先盖在洞上的,适才跟他一起落了下来。
是猎户挖的陷阱?
谢迟怔了一怔,接着听到马儿又嘶叫起来。
他头一个反应是马受伤了,转头却见它已站了起来,倒是不见有伤,却暴躁得很。
它显然受了惊吓,四处踢来撞去,想挣脱这困境。谢迟险些被它后蹄踹到,心觉由着它发疯实在危险,不得不壮着胆子冲上去试着制服它。
这么一试,他又摔了好几回。足足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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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一人一马才都安静下来,马颓丧地趴到了一边。
谢迟松了口气,拔出腰刀插入泥中,想试试看能不能爬上去。然而泥土松软,根本就攀不住,尝试三五回后只得作罢。
……这也太倒霉了。
他一时哭笑不得,一时又庆幸自己并未摔伤。毕竟这个高度放在这儿,摔死是不至于,可摔断个胳膊腿儿并不难,撞到脑袋也肯定会傻。
这么一想,没受伤真是万幸。只不过现下看来,他只能等有侍卫经过此处时向他们求救了,这场围猎也必输无疑。
还想什么围猎的事……
谢迟兀自摇了摇头,倚着土壁坐了下来。现下他该做的,是尽量少心神、节省体力,不然万一侍卫们一两天内都不来这边,他怎么办?难道把陛下赏的马宰了喝血吃肉吗?
他下意识地瞧了眼旁边的马,马也瞧着他。好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情绪,它呼哧喷了一口气。
“……”谢迟拍拍它的鼻梁,“放心放心,咱俩现在是难兄难弟,我保证不拿你果腹。”
马又呼哧一声,接着,一双“难兄难弟”就这么心如止水地等了起来。
时间不知不觉就过了晌午,又到了傍晚。周围的温度变热、又转凉。谢迟不知不觉就饿了,继而便是愈发难受的口渴,这种难受令他的心情逐渐焦灼,忍不住地开始乱想。
他想,万一侍卫真的一直不过来怎么办?虽说他若迟迟不归,一定会有人寻出来,可如果走岔了呢?
……不对,应该不会。他还在自己抽中签的那条山道上呢,此处应是最好找的地方。
他时而忧心,时而又说服自己安下心来。就这么一直捱到入夜,周围迅速凉了下来。
山间就是这样,入夜总冷得厉害,起风时尤其如此。谢迟不觉间缩紧了身子,可同样觉得冷的御赐宝马竟往他怀里拱,他不乐意搂它还不高兴。
“……我搂着你也不足以让你暖和好吗!”谢迟气笑,他一只胳膊搂着它,实在不起什么作用。可马不管,它脑袋扎在他怀里卧了个舒服的姿势,就不动窝了。
谢迟:“……”
这御赐良驹怎么这么滑稽……
然后不知不觉地,他就在微凉的夜风里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直至遥遥闻得些声响时才恍惚醒来。
荒山野岭又三更半夜,听到声响实在人。谢迟一时头皮发麻,下意识地握紧了腰刀,暗想若有个毒蛇野狼扑下来,就只好拼命了。但又竖着耳朵仔细听听,觉得好像是有人。
那树杈折断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被人用刀劈断的声响。离得不算太远,可也没有太近,只是因夜晚安寂才听得格外清楚。而且这声音响起的频率不低,该是不止一个人。
谢迟清了清嗓子,拢手大喊:“有人吗”
“有人吗救命!!!”
“喂有人吗!!!”
声忽然齐止,接着,话声渐近:“那边传来的,快!”
谢迟紧盯着上面静等了片刻,火把的光火映了进来。
继而便有侍卫装束的人探头往里看:“嘿,找着了!”
谢迟定睛一瞧:“白大哥!”
白康朝他道:“你等等。”说罢就和另一个侍卫一道跳进了坑中。
“?!”谢迟愕然,“你们跳下来干嘛……”
“爬绳子难慢,我们先托你上去,还得救马。”白康嘿地一笑,“你先赶回去见陛下,陛下怕你出事,急坏了。”
听他这么说,谢迟也不好跟他瞎客气。白康便掸掸手,和同伴一道将他往上一托,上面的侍卫又一拉,就把他谢迟拉出了坑。
旁边即刻有侍卫牵了匹马过来,谢迟不敢多耽搁,骑上马就向圣驾那边驰去。
他饿了一天,在马上一颠便满眼昏花。好在那营地离得也不远,不过多时就到了地方,谢迟翻下马背,也顾不上搭理迎上来的人,跌跌撞撞地径直往里跑。
主帐之中灯火通明,几个今日参与这场比试的世子都在一道等着。他进来的刹那,所有人都猛地一松气。
“陛下。”谢迟单膝跪地,抱拳见礼,皇帝忙让他起来,看看他的一身尘土,锁眉问他:“怎么回事?”
“……”谢迟有些窘迫,“臣……上山的时候掉猎人挖的陷阱里了。”
这一天光顾着觉得倒霉了,现下这么一说,才觉得这个经历好似……有那么一点点丢人。
“猎人挖的陷阱?”谢逢一贯的心直口快,“这一片都是御用的猎场,哪来的猎人?”
“?”谢迟一懵。
皇帝眉头又锁紧了两分,沉了一沉,吩咐傅茂川:“去,叫太医来看看,别受了暗伤不知道。再把御令卫指挥使给朕叫来。”
谢迟忽地一阵寒颤。如果那陷阱不是附近的猎人挖的,那是……是有人处心积虑要害他?
“你坐。”皇帝睇了眼侧旁的位子,又向几个世子道,“你们先回吧。”
“臣告退”几人起座一揖,向外退去。谢逢经过谢迟时稍停了半步,压音说:“明天我去看你啊。”
“……我没事。”谢迟匆忙抽回神思,勉强一笑。可被笑意一牵扯,心底的那股后怕却更压不住了,如同狂风骤雨一般席卷而来,令他胆寒之后,又一股愤怒盘旋而上。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是谁。
待得知道了,他一定给他好看!
☆、第69章第69章
不过多时,太医先一步到了,见过礼便为谢迟看伤。
谢迟身上好几处都在痛,太医在得皇帝准允后,将他请进了内帐,仔细检查有否伤及筋骨。
中帐里,御令卫指挥使来时,先前去找谢迟的白康他们也正好进来复命。皇帝索性直接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勤敏侯说,是猎人挖的陷阱?这围场里哪来的猎人?”
附近是不乏有猎户在住,平日里进山打猎也没那么多讲究。可每每御驾驾临,总是要提前十天半个月就知会各处不许往这边来的,山上也都会翻来覆去地清查好几遍,以有刺客藏身。
此时若真还有猎人进来挖陷阱,御令卫指挥使的官位今晚就得丢在这儿!
不知是不是因为白康在这一众侍卫里与谢迟最相熟的关系,皇帝一问,一干同去的侍卫就都看向了他。白康从不曾在圣驾前说过话,一下紧张得头皮都发麻了。
他迟疑着看向指挥使,指挥使点了点头。
白康小心翼翼地道:“臣等觉得……这事有点蹊跷,不像猎户挖的。”
内帐里,谢迟一边被太医揉捏臂上的筋骨,一边侧耳倾听。
“猎户要设陷阱,大多是在树林深处一类猎物爱出没的地方,那深坑却在山道之上。虽是个偏僻狭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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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道,可终究还是误伤行人的可能性更大,没听说过这样捕猎的。”
皇帝仍锁着眉:“可若是有人做鬼,挖在偏僻小道上,又如何算准勤敏侯一定会去?”
白康一噎,被问住了,正苦思间,见皇帝身后的帐帘一把被揭了开来。
谢迟本来就被饿得有点懵,又被心里的火一窜,只想赶紧说个明白,是以他挣开太医踩上鞋就出来了,浑忘了上身都还裸着。
他一揖便道:“陛下,那就是臣昨天抽签抽中的,上山的那条山路。”
“……”众人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御前失仪,两侧的宫女死死地低着头,白康咳了一声,一边使劲递眼色暗示谢迟赶紧谢罪,一边道:“君侯怕是搞错了,那当真就是条小道。”
谢迟脱口就说:“不可能,我看见签筹才上的山,绝没弄错。”
“?”白康蹙眉,“当真是弄错了,这一代的主要山路都有地图,没有那么窄的路。”
另一个侍卫也开了口:“而且我们是从君侯抽中签的那条路开始搜的,签筹也还插在那条路底下,小路下并无签筹。”
谢迟和他们面面相觑,皇帝终于开口提醒:“回去,把衣服穿上。”
个子已长得比他还要高半头的一个男孩子赤着上身杵在御前和这么多人议事,这成何体统?
要不是看他身上已经青一块紫一块,他现在就得叫人把他押出去赏顿板子。
谢迟一下子恍然回神,接着神色就僵了,匆匆一揖赶紧揭帘回内帐,放下帘子时差点抽自己一嘴巴。
皇帝指了指内帐,告诉侍卫们:“不要跟旁人议论。”接着吩咐指挥使:“你带亲信去查,查完直接来回朕,也不要跟旁人议论。”
指挥使和侍卫们于是领命告退,谢迟由着太医检查完,穿好衣服再出帐时,死低着头:“臣失仪了。”
皇帝轻一笑:“你是不是吓傻了?”
“……”谢迟不敢接口,皇帝又问:“伤着没有?”
谢迟如实答道:“没伤及筋骨,只是有些淤青和挫伤。”
“听说那坑得有一丈多高,你倒命大。”皇帝说着摆手,“你去吧,此事朕会查,你不必管了。”
“是,谢陛下。”方才头脑一热犯了错的谢迟此时显得格外老实,行大礼后告退出帐,擦了把冷汗往营地外走。
他得赶紧回去吃点东西,真是饥肠辘辘,身上都发虚了。
在他快离开营地的时候,嗒嗒的马蹄声传来,谢迟抬头一瞧,是那匹御赐的马迎过来了。
它好像挺欢快,走过来往谢迟颈间蹭蹭,低鸣了两声。
谢迟笑笑,想说你今天也饿狠了吧,我换匹别的马骑?结果闻到它嘴里一股草料味,显然刚才已经吃饱了。
他于是毫不客气地翻上了马,朝住处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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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中,叶蝉见谢迟迟迟不归,只道他是打猎打痛快了,回来一问才知是出了事。
谢迟倒没跟她说可能是遭了旁人算计,但叶蝉还是吸了口凉气,直呼好险,接着上手便要扒衣服:“摔倒哪儿了?我看看!”
“哎哎哎哎哎!”谢迟笑着按住她的手,“没事,都是小伤,你别担心。我饿坏了,让我先吃饭吧。”
叶蝉只得作罢,赶紧让陈进备膳。她今天实在想吃些爽口的东西,晚膳时陈进便给她做了道凉皮,除此之外还有鸭肉汤、鸡肉馅饼,用的都是围场这边鸡鸭,另还有四道小炒,也是用的野菜和野味。
谢迟洗完手坐到桌边,愈发觉得真饿得厉害。于是饭菜一端到,他毫不犹豫地伸手就抓了个馅饼来啃。
这馅饼里的馅,陈进其实调得很讲究,除却鸡茸外还有香菇末、白菜末、胡萝卜末等几样东西,吃起来味道很饱满。但对于饿急了的人来说,半荤半素却不如实实在在的荤菜过瘾。
谢迟于是吃了半个就不吃了,转而端起碗,就着那碟红烧肉片风卷残云地吃了两碗饭下去,填饱肚子后,又心满意足地细品了小半碗鸭汤。
吃完后他觉得鼻下微痒,信手一抹竟然蹭了一手指头的红流鼻血了?!
谢迟忙让刘双领取湿帕子来堵鼻子,叶蝉闻言看过去,一扫桌上就“呀”了一声。
她吸着凉气看他:“你把那碟红烧肉都吃了啊?”
谢迟仰着头应了一声,叶蝉嘴角微搐:“那是鹿肉做的,陈进说做来尝尝鲜,对安胎也好,就是火大……”
她怕上火嘴疼,即便对胎好也只小尝了两片就搁下了,没想到他竟然全吃了!
怪她没提醒他一声。可是,鹿肉的鲜嫩挺明显的啊,他竟然没尝出来!
谢迟今天本来就事事不顺,吃个饭还弄得流鼻血了,顿时火气冲脑,张口就说:“把陈进押出去,打二十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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