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亲家的小娘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荔箫
到了晌午的时候,刘双领可算回了府。
他出了一额头的汗,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宦官也如此。三人听说谢迟在正院,就直接去正院禀了话,夫妻两个一看他这风尘仆仆的狼狈模样,都愣了一愣:“怎么了这是?”
刘双领一夜没睡,着实累得不行,不过当下却还笑着:“猎物都分了,各家各户都有。他们拉着下奴闲话家常,下奴就……”他口干舌燥地吞了口口水,“下奴就多了句嘴,说夫人有了身孕。结果、结果佃户们感念君侯的恩德,大晚上的全到附近的送子娘娘庙为夫人祈福去了。妇人们还连夜缝制了平安符,央下奴在那边留一夜,好今日便带回府来。”
谢迟不常去明德园,府里跟那边的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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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的走动更是有限。他们这是怕刘双领一回来,下次就不知什么时候再去了。
叶蝉听得笑了:“那你就生熬着?若没什么事,你就借个地方睡一觉,等她们做好了,你带着东西回来便是了。”
“唉……”刘双领叹气,“那些佃户家里,连床像样的被子都没有。下奴怕一开口弄得他们惊慌失措,再破去给下奴置办东西,那不就折了君侯的好意吗!”
所以他便这么熬了一夜,佃户们给他塞吃的他也不太好意思吃,顶多也就喝点水。
谢迟嗤地一笑,又自感很抱歉,挥手道:“把平安符拿来给我们看看,你就歇着去吧。让赵大夫给你开一剂安神的药,好好睡一觉。”
刘双领笑着作揖道谢,命两个手下把那装着平安符的木匣捧到了桌上,自己退下两步,又忽地想起来:“哦,还有……他们给下奴塞吃的,下奴没敢要。可临了还是拗不过,了两个红薯一把花生,君侯您看……”
叶蝉先开了口:“既是谢你的,你就留着。那些个红薯味道可不错,该吃了就吃了吧,别拂了他们的好意。”
刘双领看向谢迟,谢迟也是这么个意思,他于是喜滋滋地应下就告了退。叶蝉打开木匣看那些平安符,直看得眼眶泛热。
满满一匣子的平安符,哪个也不如府里日常所见的致,个个的料子都不一样,有些还是两块料子拼着才缝起来的。而且绣出来的字都歪歪扭扭,大抵是因为佃农间读过书的人不多,只能请会写的先写下来,再勉勉强强照着绣出,偶尔还可见一两个错字。
但是,她相信这些平安符真能保她平安,因为这都是人家用真心实意做出来的,神佛在上,想来也看得到。
“青釉,来。”叶蝉招手叫来青釉,十分郑重地将匣子交给了她,“让白釉穿起来,七八个串一条,挂到床帐上,图个吉利。”
“诺。”青釉福福身,就蕴着笑退下了。而后清静了一阵,谢迟闲闲地读了两页书,忽地想起来:“啊……回头再让刘双领去一趟佃户那边吧。”
叶蝉一怔:“干嘛?”
他放下书:“你不是爱吃他们种出来的红薯么,索性多买些回来。咱比市价多付他们三成钱,一来你解个馋,二来他们拿着钱也能置办点别的。冬天嘛,总要做些衣服、吃几顿肉。”
于是,寒冷的冬天便在一股暖融融的氛围里来了。谢迟虽然大多数时间都在顾玉山那儿,叶蝉过得倒也算开心,隔三差五吃个烤得直冒糖浆的红薯,看着床帐上的平安符,安胎安得顺心如意。
元晋每个月也会被谢迟带进宫三两回陪元晰玩儿,大多数时候元晋都很高兴,偶尔回来时也皱皱眉头。叶蝉问他怎么了,他就小小地叹一口气,说:“元晰哥哥累!”
他还并不能像大人一样足够完整的说话,不过这话叶蝉后来问了问谢迟,便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东宫里,刚满三岁的元晰过得当真累。他们自围场回来后,张子适曾对谢迟惊叹过,道元晰去围场时竟然也没休息,不紧没落下功课,还多读了好多的书。
“张兄觉得,太子妃把元晰压得太紧了。”谢迟说起这个不禁一喟,又摇摇头,“但也没办法,太子就他这么一个儿子,陛下就他这么一个皇孙。若不把他教出名堂来,日后这天下又要乱上一乱,太子妃想来也是不敢松气。”
可三岁的孩子压得这么紧……身体不会吃不消吗?
叶蝉心里暗暗担心,但没说出来。这话她说也没用,就是谢迟去说都没用。
她只能庆幸,好在元晋没在那个位子上,她还未降生的孩子也不在那个位子上。他们都可以好好地长大,是孩子时便过孩子的日子,该读书时再去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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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腊月,洛安城里的年味一下就重了。街上多了许多卖糖葫芦、卖年画的,各府间的串门也频繁起来。小辈宗亲们尤其爱热闹,今天去这个府喝茶,明天去那个府蹭饭,忙得不可开交。
五王府里,七王世子谢逐盯着地面,脑壳疼。
屋里静了一会儿,他心知不得不说句话了,才瓮声瓮气道:“哥,你跟我说这些,要我怎么着……”
“你跟我装什么傻?”谢遇神色淡淡的,睇着他一声冷笑,“当年皇长子祭礼之后,头一个来我这儿对谢迟表露不满的,可就是你。怎么着,现在看人家水涨船高了,从前的话就不作数了?”
“我……”谢逐脑壳更疼了,辩驳道,“我当初那是年轻,又和他不熟,觉着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宗亲凭什么往上冒啊?竟还得了太子殿下的亲赏。如今可不一样了你瞧,户部的差事人家办得挺漂亮吧……哎你别瞪我,你为你哥不平那是私事,咱论公来说,东宫里现在是不是干净了?”
谢逐说着一摊手:“倒是你,当时我心里不痛快,你还劝我别跟他计较。如今人家显示才能足以服众了,你怎么反倒跟他叫上了板?”
“我这不是……”谢遇被他噎住了。
他恰好和谢逐相反。当初谢迟刚冒出来那会儿,他真没当回事,觉得不就是个旁支宗亲么?陛下抬举他能抬举到哪儿去?但现下,谢迟一日比一日更得脸,还全然不顾尊卑之别,真敢拿他们亲王府开刀,他心里就不痛快了起来。他管不了谢迟有多少才能,只是一想到日后兴许要与谢迟平起平坐,他就生气!
“你可真是个墙头草!”谢遇冷嘲谢逐,“我老觉着谢逢不懂事,如今看来你也没好到哪儿去。”
“……得得得,我是没好到哪儿去。”谢逐借着这话正好站起身,“你要排挤谢迟这事儿,我帮不了忙。我先走了,不碍你的眼!”
谢逐说完就颠儿了,窜出门的速度快得像只兔子。谢遇气得眼晕,在屋里踱了两个来回,最后足下生风地找侧妃徐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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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眨眼就过,过了元宵,众人便又都忙了起来。
府里头,叶蝉的身孕到了八个月,大腹便便的干什么都不太方便,但又不敢每天只静躺着,生怕到了日子生得不顺利。谢迟于是跟顾玉山赔了不是,说自己近来得白日里过来读书,晚上回府陪夫人去。顾玉山原本不想答应,说没有这么当学生的,结果让卫秀菀骂住了。
卫秀菀当着谢迟的面就瞪他:“他丢下妻子不管,你就觉得他是个好学生了?小蝉还年轻呢,又是第一胎,过得不顺心出了闪失怎么办?”
那么好的一个小姑娘,她想想都舍不得。
顾玉山好不容易才把她哄回来,被她一骂就怂。他闷了会儿,摆手道:“好好好,那你就去。但功课不准落下,不然我准定教训你。”
“哎,多谢老师,多谢师母!”谢迟深深一揖,卫秀菀又说:“你也别太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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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生孩子是危险,可也不是人人都会折在里头。回头我从卫家要两个产婆给你,我的孩子都是她们接生的,你放心。”
谢迟心里感激死了。眼看着叶蝉肚子越来越大,他近来没差事可担心,担心得全是她。那小知了倒没心没肺的,日日都睡得不错,可不知他做了多少噩梦。
谢迟于是在两府间日日奔波起来,偶尔还得跑一趟户部,看看有没有事情要他去办。
另一边,容萱也算守得云开可算完稿了。
完稿了,她就花了下心思打听了一番如何出版。打听之后她很清楚,想搞成官刻本是不可能的了,各州府书院虽也都出话本供学子们阅读,但那都是有些名气的,她这风花雪月的处女作到不了那个层面,她对自己的文笔很有b数。
但是仿刻本,走起来应该没问题。仿刻本相当于二十一世纪的出版商,以营利为目的。但凡是能赚钱、且又不违背国法的书,他们都能出。在质量、名气上的弹性也大,金庸这种大师级的给出,网络小作者写的书也给出。
容萱觉得这条路能走,就叫花佩借着出府帮她买东西的名义偷偷打听了。
结果被退了稿。
人家嫌她文笔不行,都是大白话,上不了台面。容萱被气得好几天没睡好觉,然后又拍着桌子冲花佩吼道:“去,再给我问问,能自印刷不能!”
自印刷,各二十一世纪大多是指作者自出书。花点钱和出版社买个书号,便不违法,但不能往书店铺货,在销路问题上要自己想办法。搁在这古代,没什么书号可言,容萱就想我自掏腰包把印书的成本付了,让书上给我卖行不行?
答案是自然行,有钱能使鬼推磨。人家虽不知花佩背后是谁,可能干这种缺心眼儿的事儿的,一看就是钱多烧的(……)。
于是,容萱一年的积蓄就这么送了出去,让自己的处女作走上了自印刷的道路然后血赔到一个子儿都没回来。
按照她数年看网文的经验,知道这种“扑街”情况不胜枚举,可落到自己身上,还是觉得无比凄凉。
那能怎么办?只好接着写了呗。这个行当里,除了少数有绝顶天赋的作者可以一本成神以外,其余立住脚跟的,哪个不是写了几百万字才稳定下来?
她那本从开篇到完结也就十四五万,路还长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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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户部又有了新的差事。乔州一地闹了雪灾,灾民众多,当地官员无力治理,禀到了朝廷。
这事其实腊月就已经禀进来了,皇帝也已派了钦差去。现下又拿出来让户部议,是因为节外生了个枝。
这枝还不是别的枝,就是先前官学官舍的事延伸下来的。不是有多地的官学官舍修建时被克扣了钱吗?案子办了后,许多地方都在重新修整。可事情毕竟刚过几个月,牵涉的地方又多,难还有没修整完的,乔州就是其中一个。
于是,钦差刚到没两天,在一个电闪雷鸣的夜晚,乔州官学塌了。
下雪天打雷本就罕见,世人认为是不吉之兆。又值深夜,学子们都在熟睡,官学一塌就砸死了百余号人、伤两百余人,乔州城里一下子就闹了起来。
读书人又素来不好糊弄,乔州的风声一传出,天下的读书人都掀起了怨言,要求朝廷给个说法。
光给钱显然是不行的。读书人有读书人的风骨,书里讲的是“不吃嗟来之食”“不为五斗米折腰”。他们要说法,朝廷就必须给个让他们满意的说法;若不然,用刀枪镇压杀一儆百也不是不行,可那不是把怨气越积越多,留隐患吗?
皇帝就还把这事给了户部,让他们几个办官学官舍案的宗室子弟和户部官员一起商量着来。
几个人领差事的第二天,便在户部衙门碰了头,然后就大眼瞪小眼地干坐了半天,谁也没什么好主意。
读书人,真的不好打发啊!最要命的是这些官学里的读书人大多也还年轻,都是一腔热血的年纪,心里还常有一股看不起朝廷、觉得“肉食者鄙,不如自己”的清高,想安抚他们跟安抚佃农们的难度可不一样。
所以他们必须十分谨慎,一旦走错了一步、甚至只是说错一句话,都可能令这些读书人怨气更盛,闹得民间风声四起。
“到底怎么办?”张子适面无表情地喝着茶,“我也不蛮诸位,这事啊……确实闹得不小。太傅门下都有学生十分不满,想递檄文到紫宸殿,让太傅给按下来了。”
然后那位同门就被老师打得两只手都肿了,心里气不过,连带着看张子适都不顺眼。
“……这事咱要是不能办好,不能平息怒火,日后咱就是天下读书人眼里的奸臣。”张子适又喝了口茶,看向谢迟,“君侯怎么看?”
☆、第72章第72章
谢迟也没主意。他又不是东方朔,前知五百年中知五百后知五百,只能叹着气告诉张子适:“我回去请教请教老师。”
一听他提顾玉山,众人就都安了些心,只谢遇一声冷哼。
谢迟懒得理他,众人道别后便各自回府。谢逐却追了上来,问他:“你最近遇着什么麻烦没有?”
“麻烦?”谢迟驻足,不解地看看他,“没有啊,怎么这么问?”
“没有就好。”谢逐松气地拍拍他肩头,“谢遇心里气不过,想找你的麻烦呢。原想拉我帮他的忙,我没答应,但他找没找别的堂兄弟可说不好。”
谢迟微愣,随即想起在围场时遇的险,边与谢逐一道往户部外走,边问:“围场那事,你觉得跟谢遇有关系没有?”
谢逐一哂:“你要是没什么别的仇家,那我觉得就是谢遇了。”
“可是太子……”谢迟沉了一沉,“谢逢说陛下查着查着突然不查了,不知是不是跟太子有关。”
谢逐想了想,摇头:“这我也说不好了,按道理来说应该不至于。太子这人吧……缺德是缺德,却不怎么来阴的,就连和忠王不对付都是直接动的手你就算在陛下跟前再得脸,也没忠王殿下身份贵重啊,他对忠王都不愿多琢磨,会对你来这一手?”
这么想,倒也是个道理。
谢迟沉吟着点点头,心里算把这一笔记在了谢遇头上。谢逐又道:“反正你近来当心着,别让谢遇算计了都不知道。他这人,我也不知道说他点什么好,当初你刚在洛安显出来的时候,心里不大舒服的其实是我,他还劝我来着。没想到瞧见了你的真本事,我服了,他反倒来了劲。”
谢逐说着叹息摇头,向他拱了拱手:“那我先回了,咱改日再见。”
“多谢你,慢走。”谢迟向他拱拱手,待得他策马离开,自己也上了马。
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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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家,谢迟就发现一个小小身影在最前一进院内的空地上缠着侍卫们玩。几人先前应该在练射艺,他在这儿他们怕伤了他,于是弓都放在了地上、箭进箭筒里,四人盘膝席地而坐应付着这个小家伙,一脸的无可奈何。
见谢迟回来,四人忙起身抱拳:“君侯。”
谢迟笑笑,过去把孩子抱了起来他最初以为是元晋,离近一瞧才发现是元显。
他便问元显:“怎么来这儿给人家捣乱啦?你姨娘呢?”
元显低着头,委屈巴巴:“姨娘不跟我玩!”
不知道为什么,姨娘最近都只闷在屋里写东西,不怎么管他。这种情形已经持续了很久了,元显虽然有乳母,可还是总觉得不高兴,觉得心里空落落。
有侍卫在这里的事情,是弟弟告诉他的,弟弟说他们“好玩”,他就溜出来看了看,没想到被父亲抓了个正着。
他于是心虚地看谢迟,谢迟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走,爹带你去找娘和弟弟。”说着提步就向后头走去。
元显抱着他的脖子趴在他肩上,闷了会儿,说:“还没出去玩……”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不过谢迟知道他是指什么。
在去秋之前,东宫说让他带着孩子,好陪元晰玩玩。可随行人员有限,叶蝉有孕也需要人照顾,没办法带那么多乳母,就只好把元显留了下来。
当时他承诺元显说,这次只带弟弟,等回来后再带他出去单独玩一趟。可没想到,回来后天气迅速地冷了,谢迟倒不怕,但哪儿敢带个不满三岁的小孩在大冷天里去郊外玩啊,便一直耽搁到了现在。
他抱歉地拍了拍元显:“下个月,天就慢慢地暖和了,爹带你去。”
元显又闷了会儿,呢喃出一句:“弟弟也去……”
谢迟一时以为他在吃醋,笑着脱口就道:“弟弟不去,只带你去。”
结果元显急得小腿一蹬:“带弟弟去!”
“?”谢迟发现自己会错了意,认真地看了看他,“你想跟弟弟一起玩?”
元显重重点头:“喜欢弟弟!”
这倒是个好事,当父母的,自然希望家里的孩子们能亲近。不止是他们两个,还有叶蝉肚子里没降生的孩子,希望日后也能与他们和睦相处。
谢迟到正院后,便借着这个出去玩的契机,把兄弟两个叫过来,跟他们说了自己的打算。
两个孩子都还太小,他慢条斯理地说了很久才让他们完全明白他的意思,元晋皱皱眉头:“不能跟娘住了?”
元显倒很兴奋:“我要跟弟弟住?”
“对,在前面拾个地方,让你们哥俩一起住。”谢迟把他们两个都抱到床上,叶蝉扶着肚子往里挪了挪,接口说:“你们两个也该开始读书认字啦,要请个先生给你们,住在前面方便一点。”
元显两眼放光,元晋忍了忍,还是低头抹起了眼泪:“我会想娘的!”
“……又不是不让你见娘。”叶蝉赶紧搂搂他,“回头每天晚上回来吃饭,不读书的时候也可以回来睡呀,好不好?”
咦,这样吗?
元晋放心了,抹掉眼泪大声应好。想到跟哥哥住,他也挺开心的,不是不让他见娘就好!
是以这件事便这样定了下来,比谢迟所设想的顺利了不少当然,在真正开始实行之后,兄弟俩可能还是会难不适应,会哭闹,但那就只好到时候再说了。现下他们能高高兴兴的答应,就算先完成了第一步。
当晚,叶蝉被谢迟陪着去花园里散了两圈步,回来后一边吃着红枣银耳羹,一边不由自主地盯着谢迟看了起来。
这红枣银耳羹因为有红枣增加甜味的关系,冰糖并不会放得太多,总体而言吃着很是清爽,今天叶蝉却觉得甜得不行,甜得她莫名其妙地就笑了起来。
谢迟坐在罗汉床上出着神,原本满脑子都是户部的事,被她盯了好久都没察觉。忽地一抬眼注意到她的视线,他怔了怔,赶忙穿上鞋走过去。
“怎么啦?”他坐到床边温声问她,叶蝉靠在枕头上,笑得眼睛弯弯的:“你怎么这么好呢?”
“……哈哈。”谢迟有点局促,挠了挠头,蹬了鞋盘腿坐到床上,“怎么了你,又突然夸我?”
印象中,她已经这样好几回了,总夸得他一头雾水。
叶蝉对他的反应很不满意,瞪了他一眼就别过头看墙了。谢迟又贱兮兮地凑上去,搂搂她的肩膀,重重地吻在她脸上:“你夸我我高兴啊!乖啊,等我再想想差事上的事就过来陪你,今天我们多说会儿话再睡。”
他一忙起来,就很难有力在晚上回来后多陪她说话谈天了,只好趁着眼下差事刚来还没忙起来时多陪陪她。
叶蝉倒不是很在意,夫妻嘛,等到他不忙的时候再说话也不打紧,他有这份顾着她的心就行了。
她于是推推他:“你忙你的,我先盥洗去!”
谢迟便替她叫了当值的青釉和蓝瓷进来,二人赶紧搀着她下床。她大着肚子,连弯腰洗脸都变得很不方便。近来都只能她直着身子站在那儿,她们打湿帕子帮她擦,她又不愿油腻腻的不干净,每天盥洗都要折腾很久。
是以等她躺回床上时不多久,谢迟便搁下了书,草草地洗漱一番也上了床。两个人悠哉哉地聊了好些有的没的,不知不觉就聊到了户部那件让人头疼的差事,谢迟怅然叹气:“这事……棘手啊,听说当地知府、连带派去治灾的钦差,眼下都焦头烂额。学子们日日围在他们宅子外闹事,还有从外地赶过去助阵的,真是……”
他摇着头,叶蝉讶异地“啊?”了一声:“这是那些官员的不对,去年夏天陛下不是为此发了好大的火,还砍了不少人?他们不知道吗?”
当时东宫官里好些人都丢了脑袋,朝中也有不少人牵涉其中。叶蝉觉得,在这件事上,应该是学子们和朝廷同仇敌忾大骂昏官啊,怎么反倒跟当地知府、跟钦差大人闹上了呢?
要知道,被克扣了营建钱款的可不只是官学,还有官舍,也就是那位知府大人现下住的宅子。
谢迟苦笑:“这是你就在洛安,我又直接办了那案子,所以在你看来,朝廷和那批被办了的奸臣不是一拨人。可在学子们眼里,朝廷就是朝廷,官学被克扣钱款以致砸死了人是朝廷的错,便指着朝廷骂,才不管谁是谁呢。”
他们现下是义愤填膺,在他们眼里,满朝的人甚至包括为此大为震怒的九五之尊,都是蛇鼠一窝。
“……那怎么办?”叶蝉咂舌,“涉案官员该砍的砍了、该入狱的也入狱了……就算还有没定下罪责的,也不能交给他们泄愤啊?”
再怎么样,官员的最都得按律例办,没道理为了平息怒火就把人交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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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迟又叹气:“所以啊……我也不知道能怎么办。他们若是要钱、甚至要官位,那都好办,可读书人清高,要说法,我们却又不知怎样的说法才能让他们满意。我打算明天一早去请教老师,不知老师有什么好法子没有。”
他说完,叶蝉没应声,但他一时又陷入沉思也没顾上。过了会儿,余光蓦地注意到叶蝉托着腰艰难地侧翻过来,他忙看过去,叶蝉道:“我不懂你们政事上有什么顾虑,可我觉得,要说法应该是最好办的。你就把来龙去脉、罪责在谁说清楚好了,再说说去年怎么办的这案子、都砍了谁、抄了谁的家、把谁下了狱说清楚便是,陛下当时是从严治罪的,又没有包庇哪个,你有什么可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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