恣欢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九月轻歌
门前有绿树,董飞卿把两匹马拴在树上,继而走到她身侧,侧头凝了她一眼,“放心,先生绝不会不见你。”她的忐忑更重,他感觉得出。
“但愿。”她轻声说。背离家门的事情,先生予以她理解、支持,但是,她与他的婚事……先生能赞同么?
她记得先生说过,不论怎样的人,若是与飞卿一起过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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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都一定是鸡飞狗跳的情形。也记得先生说,他是当世最出的人才之一,但绝对不是任何女子的良人。
就像先生给她的评价:太过冷静,而且,对己对人,也太过决绝、歹毒。
“反反复复地想,我都想不出,要怎样的男子,才能真正把你视为瑰宝,捧在手心里宠着、护着。”先生当初如是说。
是啊,她的决绝、歹毒,寻常男子都做不到,面对那样的一个她,怎么可能接受,不是打怵,便是蔑视。
想到这些,蒋徽不自主地后退一步,随即,一手伸出去,轻轻地握住他背在身后的手的两根手指。她需要一些支撑,才有继续等待的勇气。
董飞卿站到她身侧,挨着她,握住她的手。
她是这样的,面对放在心里的至亲至近的人,便难以控制自己,要么像是见到程叔父一般的几欲落泪,要么就像是此刻的紧张兮兮、患得患失。
多余。他腹诽着。虽然她不是多招人喜欢的性子,但不论怎样的人,只要曾打心底地青睐,便再不能放下她。长辈尤其如此。这是他笃定的。
叶先生若是不肯见她,也是因为他娶了她,怪他。他在长辈心里是什么样子,还是大致有数的。
他都做好在门外罚跪的准备了,哪儿就缺她瞎紧张了?
等待,或者说煎熬了一阵子,两个人同时唇角上扬。
他们听到了叶先生的脚步声。
蒋徽挣脱了他的手,向前走了几步。
片刻后,叶先生出现在她视线之中。五旬左右的女子,身着一袭道袍,身量纤纤,面容清瘦,笑容柔婉。
蒋徽与董飞卿相继跪倒在先生面前。
“先生……”蒋徽抬眼望着恩师,语声哽在喉咙。
董飞卿适时地把话接过去:“先生,我们来给您请安。”
叶先生双手伸出,一左一右,扶两个孩子起身,随即携了蒋徽的手,“你这孩子,回京已不是一日两日,竟到今时才来见我。”
“……我想您,又怕给您惹出麻烦。”蒋徽老老实实地说。
真的是这样,回到京城,她不想麻烦如亲人一般的长辈、兄弟姐妹,希望很多事都能顺其自然地发生、解决。
正如回京之初,丁杨胆敢到董飞卿面前大放厥词,不过是认定了以往曾青睐他们的长辈、异姓手足与他们断了来往不需要让外人推翻这认知,但是,他们也不需要不顺着如程叔父一般的长辈予以的相助有所行动。
叶先生会心一笑,“傻孩子,全无必要。”继而转头望向董飞卿,抬手拍拍他的肩,“真有个长大成人的模样了。”
董飞卿的笑意飞扬到眼角眉梢,“我知道,您这是故意捧着我说话,让我以后有个当家做主的人的做派。”
叶先生莞尔一笑,“知道就好。你要是敢委屈我的解语,我可不会饶你,定会想尽法子整治你。”
董飞卿的手抬起,蹭了蹭下巴颏儿,笑笑的,“不敢,真不敢。”
叶先生又问蒋徽,“这混小子有没有委屈你?”
董飞卿讶然地扬了扬眉。他委屈她?先生真是瞧得起他。
蒋徽笑盈盈地道:“没有。您放心吧。”
“那就好。”叶先生很是宽慰地笑了。
蒋徽悬起的心也终于落地。很明显,恩师没有责怪,更没有不赞成他们成亲的意思。虽然说,生米早已经煮成熟饭,但这一点,对她仍是很重要的。
随后,三个人在叶先生的小书房落座,寒暄之后,叶先生询问他们两个这两年的行踪,“都去过何处?因见闻有过哪些心得?”
蒋徽不肯说。
董飞卿亦如此。
叶先生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梭巡片刻,玩味地笑了,不再追问,换了话题:“你们肯一道来见我,请安之余,定是有什么事情吧?说来听听。”
蒋徽望向董飞卿。那是他一直铭记于心的事,就该由他对先生当面道明。
董飞卿与她视线相交便颔首,随即转向叶先生,把想开设书院的心愿娓娓道来,末了道:“您说过的话,我一直记得。眼下您若是肯出面,我感激不尽。”
叶先生敛目斟酌片刻,问道:“书院何时能开?”
董飞卿迅速盘算一番,“林林总总的事宜相加,我需要三五个月的光景料理清楚。您能等么?”
“自然。”叶先生笑意舒朗,“你能顺手成全我的心愿,再久我都能等。”
“那就成。”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
随后,董飞卿游转在宅院附近,静心赏看周遭如画的风景,顺道给师徒两个留出说体己话的时间。
往后需要他与蒋徽、叶先生忙碌的事情固然不少,但是,他的心却因此真的安定下来。
回到京城的原由,比之今时光景,已是不足挂齿。
回来的时候,他以为是短暂逗留,而在如今,他心意已改:那个对他居心叵测的人指给他的路,竟是他如今随意展望一下便觉惬意的前程。
那人的心思,必是想折磨他。但这件事真的落到他头上,却是全然相反。
谁敢说,他董飞卿就一定要过鸡飞狗跳或是刀头舔血的时日?
其实谁都敢说,谁都不敢高看他。
但是,他不是那种人,真不是。
这一点,他也是到最近才发现的。
.
翌日,蒋徽添置了大大小小的画笔、五颜六色的颜料,下午起,把自己关在小书房。
董飞卿不解,捱到傍晚,找到小书房去问她:“你这是要唱哪一出?”
正站在书案前用心作画的蒋徽漫不经心地道:“想听实话?”
“废话。”
“我听说,这一半年,我的画挺值钱的,值三五千两的不在少数。这两年我虽然鲜少拿画笔,但是见闻、履历足够画艺更上一个台阶。”蒋徽温声解释给他听,“我有相熟的字画铺子,也让友安去打听过了,眼下我的字画行情比以前还好。情形大好,我要是不趁机赚些银两,便宜了那些做赝品的人,岂不是太傻了?”
在她,是合情合理,而他听了,却是嘴角一抽,眉心蹙起。
第32章迁就
察觉到他站在那里,却良久不出声,蒋徽飞快地扫了他一眼,“怎么?”
董飞卿问她:“你想要多少银两?”
“多少都可以。”蒋徽说道,“但是,得是我自己赚的。”
董飞卿黑了脸,“要银两做什么?”
“找个有进项的事由。”蒋徽和声解释道,“可不管做什么,都得先备好足够的本钱。”
董飞卿转到她身侧,见她在画的是猫图,打量片刻,坐到太师椅上,“不准。”
蒋徽没应声。
“等我让友安去趟福寿堂,给你取一笔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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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蒋徽放下画笔,“你手里的银钱,要做正事,若有剩余,也要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家里的积蓄就算再多,我也不会动的。”
“什么你的我的?”他拧眉,语气恶劣,“你跟我分这么清楚干嘛?”
“我是跟家里分清楚。”蒋徽转到他面前,俯身,双手撑在他膝上,“你想哪儿去了?哪家都得这样过。不然的话,账目会混淆不清。”
“那也不能变卖画作。”他脸色不见一丝缓和,“跟我过来过去,就过到了这步田地?”
“不会有外人知道的。”蒋徽道,“字画铺子的老板会编排个合情合理的说法。”
“那也不成。”董飞卿抬手,食指、中指钳住她挺秀的鼻梁,“画作是文人、闺秀的心血,你怎么能用自己的心血换钱花?”
“可是……”蒋徽试着别转脸。
他力道更大,磨着牙说,“你怎么比我还不着调?”
“诶呦……”蒋徽吃痛,扁了扁嘴,“鼻梁要断了。”
董飞卿这才松手,“你要跟家里分清楚,那么,家里借给你一笔银子,这总成吧?”
蒋徽站起身来,揉着又疼又发酸的鼻子,少见地可怜巴巴地瞅着他。
董飞卿心软了,没辙地吁出一口气,展臂把她安置到膝上,“听到没有?”
“不想欠家里银子。”这会儿,轮到蒋徽皱眉了,“不管欠谁的,我都会着急上火。”
董飞卿敲了敲她的额头,“那么,我送你两幅画,你拿去卖掉。”说着,视线扫过画纸上栩栩如生、憨态可掬的小花猫,“这幅我喜欢,不能落到外人手里。”
蒋徽凝着他明亮的凤眼,“你喜欢,送给你就是了。我改画山水,好吧?相较而言,行情差点儿,没事,多画几幅就是了。”
董飞卿又黑了脸,“你怎么就听不懂我的意思呢?……”
“不说了,好不好?”蒋徽勾住他脖子,凑近他,吻住他温润的唇。
“……”董飞卿讶然地挑了挑眉。这好像是他常用来对付她的招数:遇到不想多说的话题,就这样打岔。
蒋徽见他不但不回应,反倒抿紧了唇,索性咬了他一口。
董飞卿掐了她腰肢一把。
她舌尖点在他唇上,继而撬开他唇齿,灵巧地滑入他口中。
他吸进一口气,反过来狠狠地吻住她。
一点儿都不温柔,没多久,她唇舌都有些发麻了。
她笑着别转脸,感觉到他还在生气这招白用了,便搂紧他,“我跟你说,这种事,我以前就常干,先生和程叔父、婶婶都知道。”
“……”董飞卿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说起来,习文练武都是为了让自己过得更好。”蒋徽语声和缓,“你曾经走镖,不就是用一身绝学赚取钱财么?我真觉得这没什么不光的,谁没个为五斗米折腰的时候啊?”
董飞卿不搭理她。
“至于你的画,留在家里吧。我可舍不得卖给别人。”她抬头看着他,摇着他肩颈,“别闹脾气了,好么?”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抬手抚着她的面颊。
“我是应该让你养着我。”蒋徽的额头抵着他额头,柔声道,“先前没安稳下来,我们好多话也没说透,但不管情形如何,我就是在跟着你过,这是实情,对不对?
“到这上下,我想自己有个营生长年累月做下去的那种营生。我不喜欢凡事都要夫君帮自己做主、打理的活法,慢慢的,会在家中固步自封。
“要是有朝一日,你跟我说起外面的事,我一无所知,不会扫兴么?那时候,你就该埋怨自己把我养成傻子了。
“各有各的事情,高高兴兴地忙碌着,不是很好么?
“不是为了正经事,我也绝不肯变卖画作。以前的日子,跟如今没法儿比,我都没动过这心思。
“横竖又不会经常提笔作画,与其画艺没有用武之地,不如务实一些,手里钱财多一些,我心里就更踏实一些。
“下不为例,我保证。”
她料想的到,不论换了谁是他,心里都会很窝火,自己理应把心思掰开揉碎讲给他听。
“……好吧。”虽然勉强,但他到底同意了,“只是,不论做什么,都得让我帮衬着。因为,书院的事,你也得帮我。”
她立时笑着点头,“好。”
用过晚饭,董飞卿换了身衣服,道:“我去邱老板家里一趟,跟他喝几杯。另外,他手里有几个适合开书院的地方,我去问问大致情形。”
蒋徽点头,“少喝点儿。”
董飞卿笑笑地看着她。
蒋徽看得出,他心里还是不大痛快,握住他的手,摇了摇,“你再跟我闹脾气,我可跟你犯浑了啊。”
董飞卿笑出来,抬手拍拍她光洁的脑门儿,“我还想找个人犯浑呢。”
蒋徽没词儿了,只好叮嘱道:“早点儿回来。”
他嗯了一声,举步出门。
蒋徽去了小书房,继续作画。
郭妈妈在一旁服侍茶点,听得蒋徽的意图,不解地道:“在外的时候,怎么不选这条道呢?”对她来说,蒋徽不论是当差,还是变卖画作,付出的都是心血,只是,当差更累罢了。
“那时候不需要有太多的积蓄。”蒋徽一笑,“四处看看,不引人注目地度日就好。”
郭妈妈无从评价,转而道:“公子知道这事儿么?有没有生气?”
“勉勉强强地同意了。”蒋徽笑说,“一家之主么,对这种事总会打心底抵触。”
郭妈妈忙叮嘱道:“好生跟他解释,别让他一直为这事儿过不去。”
“我晓得。”蒋徽心想,她要做的不是解释话都说尽了,该做的是好好儿哄哄他。
沐浴歇下之后,在黑暗中躺了片刻,蒋徽又起身点亮一盏小小的羊角宫灯记起他曾抱怨,她不留等他回家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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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着如水的月光回到家中,走进内院,董飞卿立时留意到了寝室中的灯光。
他站在天井凝望片刻,笑了。
他走进寝室,她翻了个身,含糊地说:“回来了?”
“嗯。”
“哦。”蒋徽又翻了个身,语声变得清晰,“去沐浴吧。”
董飞卿把带回来的几幅堪舆图放到妆台上,转去沐浴更衣,折回来,熄了灯。
歇下之后,他发现她又犯了老毛病:跟他各睡一床被。
刚一蹙眉,要挪过去,她却已转过身形,来到他这边。
他撩起被子,等她到了臂弯之间,放下去,给她掖了掖被角。
“她们习惯这样铺床。”蒋徽解释道,“你又没个准成,睡里边外边的时候都有。而我习惯睡里边。”
“今儿怎么这么乖?”他语带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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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亏呗。”
她的小脑瓜拱了拱他胸膛。他心里的不痛快,到了此刻,真的烟消云散了。
蒋徽抬眼看着他,“今晚我一直在等你,但你回来的也太晚了我等到半道睡着了。”
“真的在等我?”
“嗯。”蒋徽点了点头,“不生气了,好吗?”
“好。”又怎么能说得出‘不好’,“你什么心思,我也琢磨明白了。这次,我就什么都不说了,往后不会再给你这种机会。记住了?”
“嗯。”她用力点了点头,“记住了。”
“一直在等我回来?”他把玩着她一缕头发,“有事?”
“等你回来跟我算账。”蒋徽语带笑意。
“知道就好。”董飞卿轻轻笑开来,低头捕获她的唇,欺身压住她。
温柔缱绻,那是他只有在特定的情形之下才有的。热情、强势才是他一贯的路数。
溃不成军时,她聆听着他焦灼的呼吸,感受着他的气息。
到了最要命的关头,她吻上他耳垂,继而啃啮着。这般缠绵悱恻的情形下,他迅速对她的身体了如指掌,她亦在寻找着他的软肋。
他低低地笑起来,加速,又加力,声音低哑地说:“小兔崽子……你怎么就没老实的时候?”
她没法子说话,身体迎来的震撼让手指脚趾都蜷缩起来。
他低而急促地喘息着,愈发地放任,末了,身形微微颤栗之后,伏到她身上。
身形起来,她温柔地缠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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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徽在小书房里闷了两日,作了几幅画,让郭妈妈寄放到字画铺子。
随后,随董飞卿到访三个书院,请教一些事情。
他不把考中过的功名当回事,但在三位山长心中,他仍是昔日的探花郎,礼遇有加,有问必答。
这日两个人策马回返,在宅门外跳下马,就见友安笑逐颜开地迎出来。
“发横财了不成?”董飞卿打趣道。
友安一乐,从他们手中接过缰绳、鞭子,“您二位快回屋吧,来贵客了。”
“谁?”
友安道:“唐家小侯爷、黎郡主。”
董飞卿和蒋徽俱是讶然挑眉。明明听程叔父说过,修衡哥离京巡视,要过三两个月才能回来。
两人对视一眼,俱是当即压下这疑问,快步回往正房。
少年笑之一
北地,军营。
夜深千帐灯。天地之间,寒凉的风肆意回旋。
刚入秋,这边的天气已经很寒冷。夜色降临后,有将士燃起篝火,三五成群围坐,喝酒、谈笑,爽朗的笑脸被火光照亮。
董飞卿穿行在营帐之间,比起身着盔甲的人们,他一身道袍,显得格格不入。
“董大少爷。”有人唤他。
“有事?”董飞卿停下脚步,望向对方。
那人把一个水壶抛向他,“里面装的好酒、烈酒,给你和元帅的。”
董飞卿抬手稳稳接住,笑眉笑眼地道:“谢了。”
“乱客气什么?”那人笑着摆一摆手,“去忙吧。”
董飞卿径直走进中军帐,看到饭菜摆在矮几上,还没动过,唐修衡站在帅案后方,凝眸看着沙盘,修长的手指虚虚地点过一个个关隘、山丘。
“哥,”董飞卿自顾自寻到一个空酒壶,把水壶里的酒倒进去,“吃饭吧?我快饿疯了。”
片刻后,唐修衡说:“你先吃。”
董飞卿一面找酒杯一面说:“那可不行,怎么能委屈我们唐帅吃我的剩饭?”
唐修衡在沙盘上做下两个记号,视线才慢悠悠地转移到董飞卿脸上。
董飞卿已笑起来。
唐修衡牵了牵唇,回视线,继续观摩沙盘。
董飞卿找到酒杯,斟满两杯酒,转头对侍立一旁的小刀说道:“我做了一道鱼肚煨火腿,让伙头军帮忙看着,这会儿火候差不多了,你跑一趟吧。”
“鱼肚煨火腿?”小刀听了笑起来,“您可真是,什么材料都踅摸的到。”
董飞卿也笑,“那是,我是谁啊。”
“得嘞,小的这就去。”小刀转身出门。
董飞卿走到帅案跟前,和修衡一起看着沙盘,神色慢慢变得郑重。
自西部转战此地之后,虽然战无不胜,但兄弟二人经常被敌军气得五迷三道。
敌国是游牧民族,擅长骑射、游击、长途奔袭。数万兵大规模侵略惨败之后,敌军退回辽阔的草原深处,修整一段时日后,便集结骑兵杀回来,用意很明显,能找到突破口,就烧杀抢掠,找不到的话,当即撤退。
这样凶残狡诈的敌人,唐修衡恨得牙根儿痒痒,正因入骨的憎恨,让他真正做到了知己知彼。而准的预感、深谙敌军首脑心思这两点相加,使得他每一次都能防患于未然:一早布阵埋伏下去,敌军铁蹄踏入,便是他们置身修罗场之时,伤亡人数多在七成以上。
因此,敌军杀回马枪的人数越来越少,从起初兵分几路相加三五万,逐次减少至三五千。
下至将士,上至帝王,都说他料事如神,是天生的沙场奇才。
但这样的局面,并不能让唐修衡满足。他的目的是尽早结束这一场战事。
恩师说过,战争的最终目的是止战。他深以为然。
难道要一直统帅三军留在这里,等着敌军来袭?要耗多久?
每一次的所谓敌军惨败、我军大获全胜背后,都有袍泽殒命、重伤于敌军之手。有名将是爱兵如子,唐修衡是爱兵如手足,每一次战捷之后,他在意的都是伤亡之人。再少,那也是伤亡。本不该有的伤亡。
打败敌军不算什么,打服、摧毁其脊梁才是宗旨。
是以,敌军修整期间,唐修衡和副元帅也没闲着,设法探明草原地势,以及敌国王室、军队驻扎之地。
眼下,唐修衡面前的沙盘,就是广阔草原的概貌。
董飞卿知道他在筹谋何事。
小刀捧着托盘返回来,除了董飞卿亲手做的鱼肚煨火腿,另有几道下酒的小菜,“伙头军特地给元帅添了这几样小菜,只盼着您能多喝几杯。”
上一次战事,发生在三日前,几乎全歼五千敌军敌军逃脱的人,只有领头将军和近百名骑兵。而我军伤亡人数相加,正是敌军逃脱的人数。
换了别的国家,早就主动请降了,但这个敌国绝不会。他们自恃是游牧民族,自恃永远有栖身之处,并且,有着莫名其妙的骄傲:屡屡溃不成军的血淋淋的事实,在他们眼里,是被施加到头上的侮辱,所以,屡战屡败,却屡败屡战,目的不外乎是在一次次的交锋哪怕惨败之中,寻找强敌的软肋。
可他们怎么就没意识到,唐意航是任何人都无法打败的。小刀每每想起,总是这样腹诽。
唐修衡转去洗了把脸,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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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矮几前,唤董飞卿:“吃饭。”
董飞卿嗯了一声,片刻后才在唐修衡对面的位置落座。
唐修衡举筷,先尝了尝鱼肚煨火腿,牵了牵唇。
“还行?”董飞卿问。
“还行。”
董飞卿唇畔逸出大大的笑容。这是他让贴身随从去就近的城里淘换来的食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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