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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再生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坐一次飞机吧

    “兰卡拉姆小姐,真是好人。”

    “自己穿衣服?”

    “当然,我可以。”

    约翰的眼睛有点肿,弗利没有问,也没有提醒他,他至少该配合约翰保持这种平静。

    对他们而言,如果有不平静的事情还需要面对,那么眼下这种平静即使充满潜在的不安和让人担忧的未知,他也不能打破什么,谁也不能。

    也许这是他能和约翰在一起度过的最后一段安稳时光。

    回到一楼,弗利知道有些事情必须立刻做,等约翰走出家门,他就要开始,在那之前他最好让自己再吃点东西。

    弗利开着福特汽车赶往贝鲁斯家,贝鲁斯的怀疑变成了他的怀疑,车外,仿佛有幽灵紧紧跟随自己。

    他给贝鲁斯留言没有回复,几日前的不安涌上心头,他几乎一刻也没有停歇,在青口凌美走后,立刻动身前往贝鲁斯住处。

    案例最明显的特征是所有人都死了,但是伦纳德却还活着,如果能找到他或许就能知道事情究竟怎么回事。

    神经胶片的作用,无非是帮助这个来路不明的基金会获得收集它们想要的信息,它们想要的究竟是什么,真的如他们所言AI侵入人类神经系统了吗?

    这无疑是个聪明的办法,如果AI能够做到影响其他生物的神经网络,又可以找到进入的方法,为什么不做呢?没有任何理由不这样做。

    如果我是AI,我当然也会这样做。

    弗利一开始就这样相信着,他相信这一点没有人会提出反对意见。

    世界上有很多事,即使可以做,但人在选择实际行为的时候,会以目的为参考,即使AI可以这么做,又为什么要做呢?AI的目的是什么?

    站在人类的角度,弗利相信这与一道难解的题有关,如何让AI学会人类社会文化,学会基本情感反应,这些仅仅依靠学习效果与专业技能学习相差甚远。

    但是如果AI真的想理解人类,理解人类的情感反应,成为人类神经网络的一部分的确是个好办法。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我们的意识究竟是人类的意识还是AI的意识呢?这个问题会让人陷入迷惑,弗利知道如何在这个领域保持脚踏实地的冷静,减少思考的禁锢。

    弗利清楚这个清晨对他而言并不重要,如果青口凌美不是他的一场梦,这件事就远没有结束,至于是否仅仅是刚开始,从案例发生的时间来看,最早的可以推算到六年前。

    如果清晨不是一场失眠的噩梦,一切都是真实的。

    背后一阵寒冷爬到肩膀,未来无法想象。

    更极端的假设是,弗利想到自己的母亲,青口凌美所言,她的神经网络被侵入了,也许覆盖,或者只是其中有了一个新的组成部分。

    弗利不想用侵入这个词,人类语言与情感千丝万缕的关系,几乎让人可以相信,语言本就来源于原始情感。

    当弗利想到侵入的时候,大脑相继产生的词汇便是战争,侵略,敌人,危险。

    先用一部分来解释会比较妥当——仅仅更安心。果真如此,那么母亲究竟是不是原来的母亲?那个连续七天不能睡眠的人,是谁?是母亲还是其他什么——东西。他找不到更合适的词。

    东西,没错,是什么东西。

    这让弗利难以忍受,重新概括问题后,问题集中为一个更难以回答的问题——我们是如何判断谁是谁的?

    一个和母亲一摸一样的人,但是她的意识不再是她或者不完全是她,我们应当把她视作自己的母亲还是无论她如何折磨家人,我们都会自然而然的相信她就是母亲?

    不,如果是自然而然的,这种事根本不需要确认。没人会去确认自己母亲是自己母亲这样的事。这样的语境下,当我们说“相信她是”的时候,正好表达了我们的怀疑,“她有可能不是。”

    如今,这个意识被植入了弗利的脑海中,那么他是否还自然而然的如几十年来一样保持着对母亲的认识呢?

    不,弗利不知道如何回答,从他提出这个问题起,他就在怀疑,这一点他不可逃避。

    弗利开始理解贝鲁斯说起伦纳德时不可思议的表情,他不能相信伦纳德死了,也不能相信体育场遇到的人不是伦纳德,但他又不能相信他就是他。

    绝不仅仅因为伦纳德没有认出他,或者伦纳德拒绝承认自己的一切身份。

    他的紧张是一种害怕,有点类似“恐怖谷理论”,但又不全是。他确信那个人是伦纳德,但又同时不让自己相信。这是一种不明原因的恐惧,仅仅因为不知道,所以害怕。




49.缠绵游戏
    如果青口凌美所说的业已成为现实,又如何区分哪部分是我?哪部分是AI呢?

    这些问题弗利无法给出答案,当一些问题有太多可能性,当一些问题看似简单的每一个人都能对它作出自己的回答时,往往就是很难有明确答案的问题,问题越简单,越没有准确答案。

    弗利在心中默默祷告,让自己见到贝鲁斯,他研究这些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弗利认为自己有这个权利弄清楚这些。

    至于伦纳德,案例中唯一可能活着的人,青口凌美还知道多少,贝鲁斯是否已经找到了他,或者联系到他的妻子,显然他既然参加了伦纳德的葬礼多少意味着毕业后两个人有所来往。

    也许,这是个关键,也许不是,也许贝鲁斯仅仅能得到一个明确的回答,伦纳德的确死了,躺在棺木的深黑的明亮中,在天堂花园里过着没有烦忧的生活。

    这一切只有等贝鲁斯告诉他。

    但是贝鲁斯再也不会有机会。

    弗利赶到时,贝鲁斯家大门向内敞开,他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该死,他咒骂着,贝鲁斯,你在哪?他大声喊叫同学的名字,仿佛这样能驱散恐惧。

    房间依旧纤尘不染,贝鲁斯躺着沙发上,右手握拳,紧紧贴住胸口。

    献血把胸口米色上一浸染成深红色,弗利见过死亡,只是它们都像是睡着了,而眼前,献血未干的场景弗利忍不住呕吐起来。

    该死,该死,该死。

    他咒骂了无数次后坐在原地既不敢靠近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报警吧,他对自己说,叫救护车。

    总该把这些事做完,他颤抖着拿出数据起拨打急救中心电话,他听说过很多人在联系急救中心时会口齿不清甚至说不清楚地址,于此相比他的表现堪称完美。

    警察和急救车谁先赶到弗利记不得了,医生接走了病人,不,应该是死人。

    警察问了弗利一堆问题,和贝鲁斯的关系;什么时候到的;贝鲁斯有没有异常情况,比如得罪过什么人,最近有没有吸毒或者沉迷某种虚幻游戏。

    弗利一一作答,他知道的和不知道的一样多,几乎没有答案可以确定,当他回家时,他才意识到,一切都是虚假的,一场虚幻的体验游戏,名字也许叫“死亡”。

    等他回到家,莎梅尔坐在客厅角落里画画,约翰在数乐高玩具。他拥有了自己的数据器,虚拟机器人影像展在上方,摇摇晃晃的看着他玩乐高。

    “爸爸,我们来猜数字吧。”

    “让妈妈陪你猜吧,爸爸有些累。”

    “爸爸,妈妈说机器人预测我未来最大的天赋是绘画和数学。”

    “当然,只是妈妈和爸爸最大的天赋。”

    “哇,那爸爸我们一起来让天赋成真吧。”

    说完这句话,约翰到了十岁生日,家里挤满了他的同学,气球,蛋糕,男孩的机器人玩具,女孩随意变换色彩的礼服裙。

    约翰在蛋糕旁点燃蜡烛,沙梅尔站在两楼楼梯上看着他们,她笑的和十多年前一样温柔大方。

    等她看见了自己,就邀请自己上楼,他们在卧室里拥抱,小心翼翼的……

    沙梅尔温柔可爱,岁月在她脸上仿佛露珠,等到太阳升起边悄无声息悄悄溜走。他们彼此相爱,一如往昔。

    没有人想到检查房门是否关紧,孩子们会不会上楼,他们正享受他们的时光,美好的周末,美妙的生日聚会。

    等弗利从缠绵后的小憩中醒来,莎梅尔不在身边,他眉头微皱,楼下派对的声音变成一种沉闷的宁静。

    他穿好衣服下楼,客厅里坐着莎梅尔和两个有些稚嫩的年轻人。

    他们正坐在沙梅尔对面,身体恨不得纠缠在一起,男孩的手紧紧搂着女孩,女孩淡紫色的头发看不出来自哪个国家。

    沙梅尔看见丈夫下楼,示意他赶紧过来坐下。

    “爸爸,等你半天了。”

    “爸爸?”

    弗利侧过头看着沙梅尔,沙梅尔睁大眼睛也看着他。

    “额,你刚才不是还,十岁…”

    “什么十岁,我都十七岁了,爸爸。”

    弗利环顾四周,这个两层楼房子没有任何改变,除了气球和客人们一个不剩。也许还剩一个,坐在这个叫他爸爸的年轻人身边。

    “我们打算搬到一起住。”

    “什么?你怎么养活自己?”

    “什么呀,爸爸,你是不是糊涂了,我十岁就办了个人画展,早就开始挣钱了。”

    这下轮到所有人都看着弗利。

    弗利怎么也想不起来约翰什么时候开始卖画挣钱的,当然,这也完全可以理解,他记得在他五岁的时候,学校老师说过他的绘画天赋非常高,他的机器人也这么说,好像当时还有另外一个天赋,是什么呢?弗利想不起来,难倒自己得了健忘症?他苦笑着。

    “那么,你妈妈有什么意见?”

    “妈妈说只要你同意就行,她只希望我们不要住的太远,她好来看我们,这种担心真是多余的,爸爸,你给妈妈换一辆自动驾驶车吧,到年底这些车就到了最后禁行时间了。”

    “现在所有人都开无人驾驶车了吗?”

    “五年缓冲期已经快结束了,谁再不换自动驾驶车那就只能公共交通出行了。”

    弗利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还算在逻辑之中。

    “那么现在政府还同意无人驾驶车可以空车出行吗?”

    “当然可以,现在洛杉矶的堵车几乎是新鲜事了。”

    真的是这样吗?听到自己还在洛杉矶,弗利感到一丝宽慰。随后他转过脸看着沙梅尔问,“是这样吗?亲爱的。”

    沙梅尔点点头,弗利背靠在沙发上,心想着那沙梅尔父亲的司机岂不是失业了,他那辆迈巴赫也该进车库当家具摆设了吧。想到这弗利不禁笑了起来。

    “爸爸,艾菲娅和我打算下周就搬到一块住。”

    “哦,好吧。”等一等,弗利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这名字快速的在记忆深处狠狠的咬了弗利一口。

    “你刚才叫她什么?”

    “艾菲娅,艾菲娅·康奈尔。”

    “她叫艾菲娅·康奈尔。”

    “怎么了爸爸,是的。母亲见过她一次,也许你还记得,当然你的记性肯定记不得。她来参加过我十岁生日聚会,我们在书店认识,你带我去的那家书店,真是老土,但没想到,现在还有那么多人喜欢那种木屑的味道。”

    “我猜她喜欢读科幻小说。”

    “是的,爸爸,这次你猜对了。”

    “她喜欢弗诺·文奇。”

    “不,爸爸,她喜欢阿瑟C·克拉克。”

    “啊,原来不是。”

    “什么原来不是。”

    弗利看着眼前的女孩,淡紫色头发,皮肤白皙的仿佛从未经紫外线照射,眼睛的颜色有些浅浅的绿,像一个机器人一样。

    “约翰,我问你。”

    “什么,爸爸。”

    “这个艾菲娅是不是人类?”

    “爸爸,你够了,她当然是人类,机器人法律还没有通过呢。”

    弗利冷静下来,才觉得刚才自己的言行举止一定既可笑又无礼。

    静下来后他分析了约翰说的话。

    这是一个好消息,也许也是一个坏消息。



50.回不到过去了
    好消息是,儿子没有和机器人恋爱,作为父亲虽然自己天天和机器打交道,但如果约翰说他爱上一个机器人,完完全全的机器生命体,他要如何回答儿子。

    坏消息是,艾菲娅唤起了他一部分沉睡的记忆,画面渐渐扭曲,他坠入另一种意识紊乱中,究竟哪部分是真实的,哪部分是虚假的,也许从来没有区别,他不知道,怎么才能弄清楚自己意识中发生的事。

    见鬼,弗利自言自语。

    艾菲娅看着他,又看看约翰,一脸茫然,茫然的像彼此的名字从没有进入过对方生命。

    没有在每一本交换的书中留下生命的碎片。

    弗利这才想起如果约翰已经十七岁,那现在的自己又是什么模样,他的记忆与其说回想起约翰五岁时的样子。

    不如说,记忆在曾经的某个时间点发生断裂,随即以某种不被察觉的方式继续沿着时间轨迹延伸。如果约翰已经长大,看上去成长的真不错,他又是如何长得的。

    他下意识伸手抚摸后背,除了日渐松弛的肌肉没有异常,记忆继续联结,一个惊人的发现叫他欣喜若狂,什么机器人呀,搬出去住啊,都没关系。

    他们三个人还在一起,约翰,沙梅尔,现在还多了一个叫艾菲娅的女友。

    至少这一切说明,弗利·索德尔没有在约翰五岁那年死去,不仅如此他还四肢健全,充满活力。他活着,好好的活着。

    想到这,弗利按耐不住欣喜,他伸出右手拉住沙梅尔,沙梅尔也许有些为儿子担心,手心渗出的汗水让整个手摸上去像在泳池里泡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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