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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霭沉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viburnum
那里着实湿热得很,勾引着人好好凌虐,叶鲲绝不会放过这种勾引,吐出已经眼看着达到高潮的器官,把那双腿架在自己腰上,他用早就硬起来的火热顶端挤在怎么看都像是在放肆邀请他的入口。
童雁翎抬手挡住脸,紧紧抿着嘴唇,然后在那坚挺的物件一点点戳进来时从口中发出压抑的喘息与低吟。
得益于前一夜的开发,更得益于一早起来的虚软,使不上力的身体比昨晚要放松了一些。那里仍旧紧得不行,然而并没有到抽动都困难的地步。叶鲲抱着那个又逐渐浮现出粉红色的身体,小心翼翼调整了姿势,让开始慌乱起来的男人就算慌乱,也还是不得已跟着他的引领,跨坐在他身上。
叶鲲告诉他该怎么自己摆动腰身,但童雁翎做不到,他是真的没力气了。干脆有点故意的停了下来,那男人就那么抱着他,任凭他靠在自己肩头,就是不肯继续下一步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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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还只是觉得庆幸,没有被逼着怎样,但渐渐的,童雁翎开始从身体深处滋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来。后背、肩膀和大腿的皮肤被缓缓磨蹭,这样的磨蹭让他不由自主在缩着内部。而每一次缩,就更能明显感受到那深埋在里面的物件的形状。这种羞耻感裹挟着快感,让童雁翎被那份存在感折磨到快要疯掉。而耳边的低语,则更是不肯放过他。
“才第一次这样,你就学会自己吸着我了?嗯?”邪气的挑逗残忍揭穿他正在做的下流的事,童雁翎开始试着挣扎,却被多一刻也忍不了的男人干脆顺势压倒,控制住腰身,开始毫不客气的抽送。
那个早上,他又高潮了一次,内部也再度被填满,已经装不下的粘稠在对方撤出去时顺着大腿内侧流下来,弄脏了奢华的床单。
童雁翎连哭和愤怒,都没了力气。
他瘫软在对方怀里,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第二次醒来,日头已经老高了,他带着更严重的疲惫感翻身坐起,低着头,四下里摸索自己的眼镜。
“在枕头边上。”一个声音那么告诉他。
没办法做到和对方坦然相对,童雁翎摸到眼镜,默默戴上,拢了一把凌乱的头发,想要翻身下床却又不想被看到赤裸的身体。
那男人好像很清楚他的想法似的,放下手里的报纸,几步走过来,把手里一件滑溜溜的丝质睡袍递给他:“穿这个先。”
“……多谢。”想要道谢,喉咙却觉得格外不清爽,知道原因的童雁翎咬着牙,头也不抬穿好那件对他而言有点宽大的睡袍,系好腰间的带子,慢慢试着下了床。他能感觉到沿着大腿一路流下来的东西是什么,急着想要洗干净步子却迈不快,他摇摇晃晃,往记忆中浴室的方向走。
“浴缸里放好水了,进去出来都小心别摔倒。你的衣裳就在浴室挂着,还需要别的什么,就叫我。”好像说着一件格外稀松平常的事,甚至比布置工作还要淡然,叶鲲说完,并没有去扶膝盖格外无力的童雁翎,只是重新走到床边的宽大皮沙发旁,坐下,再次抄起了搭在扶手上的报纸。
他并不是不想管童雁翎,但他清楚,这个时候越是管,对方就越是觉得羞耻,倒不如先给一点冷静的时间,让他穿好了衣裳,不再显得凌乱不堪之后,再有更近的接触得好。
事实上,他的想法是对的,因为泡在浴缸里,疲惫到快要散了架的童雁翎,是真的庆幸到极点没有被跟着扶着带着去洗澡。
极力告诉自己什么都别多想,他弄干净自己的身体,然后又慢吞吞擦干水滴。浴缸对面的墙边,摆着个宽大的梳妆台,上头规规矩矩放着剃刀盒子、发油、香水这些讲究的男人才会常用的东西,童雁翎走过去,拿起一把牛角梳,犹豫了一下,还是对着镜子,整理好了仍旧有些湿漉漉的头发。
梳妆台再旁边,是个挂衣服的架子,自己的衣服,都整整齐齐挂在上面,伸手摸摸,蓬松干爽,好像隐约还带着些烘烤过的热度。
一语不发穿好衣服,他站在浴室镜前闭着眼,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咬着牙,低着头回到卧房。
床铺,还那么乱着,坐在沙发里的,还是那个只穿着睡袍的男人,头发有点随意的背到后面,敞开着的领口里,是藏不住的结实的胸膛。
童雁翎逼迫自己不要去看不该看的东西,然后低垂着眼,告诉对方,那件睡袍,已经挂在衣架上了,不知行不行。
“这有什么不行的。”笑了一声,叶鲲翘起二郎腿,从一旁的小圆桌上抓起烟,点了一支,然后打量了一下那已经把衣服穿整齐的书生,“衣裳都干透了吗?”
“啊,是。”
“昨天有点弄湿了,我拿去在楼下壁炉旁边烤了几个钟头,应该差不多了。”
“……这怎么好意思,麻烦你……”
“麻烦倒是不算麻烦。”念叨着,叶鲲站起身,一步步走过来,走到童雁翎近前,抬起手,一颗、一颗,解开他长衫刚刚扣好的扣子。
“大少爷……”瞬间又慌乱起来,他哀求一样试图抓住那只手,而叶鲲则只是用夹着烟的手牢牢圈住他,另一手一把扯开他的领口,凑过去,不慌不忙,在他锁骨上印了一个深深的吻痕。
刺痛过后,童雁翎用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和那掠夺者相对,那男人则挺满意的看了看刚刚留了印子的地方,然后拉着他,站在高大的红木衣柜上镶嵌着的镜子前,贴在他背后,搂着他,指着那痕迹,嘴唇贴到他耳边,告诉他说,有这个在,你就是我的。只有我能这样,别人,谁敢碰你,用哪只手碰的,我就叫人剁了他的哪只手,扔到筒子河里去。再把他一块儿踹进去,让他捞,捞得着,我找大夫给他把手接上。捞不着……那就到死也别上来。我说到做到,懂了?
懂,岂止是懂……
觉得自己陷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却根本看不见可以向上攀爬的一丁点可能,童雁翎闭上眼,点了点头。
“那……我们这种……关系,要到什么时候?”烟雾缭绕中,鼓足了勇气,他那么问。
“简单,到随便我们哪一方腻了为止。怎么样?”叶鲲说完,也不等他回答,就松了搂在他腰间的手,往卧室门口走去,“行了,先这样吧,下楼去吃饭,吃完饭休息一下,我送你回家。”
那霸道得一阵阵让人害怕的男人,怎么说的,就是怎么做的。
先吃过了饭,叫按时过来上班的女佣去拾楼上的卧室,又叫管家今天内安排园丁整理花房,提醒司机老赵五点整开车带着孙秘书去接大通商行的张老板到永德楼,司机小何开车带他提前过去等,告诉孙秘书别忘了带上该带的东西,今儿这个合同必须在饭桌上签了。然后九点之前,到珠市口的开明戏院,听杨小楼的《挑滑车》。
面无表情安排完毕,端起那杯红茶喝了一口,叶鲲在管家离开一一去安排时,看了看低头不语的童雁翎,伸手摸了摸那骨感的指头。
“还好吗?”
“嗯……”有点紧张的缩回手,他下意识看向四周。
“不用担心,他们都是我的人,早上来,晚上走,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不问,嘴严得很。”淡淡说着,叶鲲再度不容妥协,握住童雁翎的手腕,拇指在温热的皮肤上轻轻摩挲。
那天,童雁翎在饭后,被送回家去了。
父母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儿,就只是以为这个一贯严守读书人本分的大儿子,只是因为和那活泼乖巧的叶家二少爷谈得来,而留宿了一晚,而已。
童雁声正在帮母亲整理笸箩里的绣线,神看着还不错,想来昨晚大概只是偷偷溜出去玩儿了不长时间,不然恐怕这会儿早就又能听见满耳父亲的叱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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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到房里,躺在床上,闭着眼,什么都不敢回想。
他甚至不敢质疑叶鲲究竟帮他打点了那件事没有,若是几天后童雁声仍旧可以出入大小戏班子,他又当如何。
不过,事实证明,叶鲲是真的帮他打点了那件事的。
就在两天后,他中午顶着一早就开始纷纷扬扬飘下来的雪花,从书局回来时,好像一直就站在院门口等他的人,一见他出现,就疾步冲了上来。
“哥!!我问你!到底是谁捣的鬼?!”那与他有着同样嗓音,声嘶力竭冲着他叫嚣的男人,抓着他的胳膊拼命摇,“为什么今儿个我去庆平班子,班头根本连门都不让我进?!还有如意和小吟秀也是一样!!如意班的马班头说他不敢让我进门!怕辱没了童家诗礼传家的门风!这事儿到底谁干的?!是不是咱爸?啊?!你说啊!!”
童雁翎第一次,看见弟弟那样的脸。
脸颊和额角,都带着淤青,想来,是挨了打,打他的人,只能是他们的亲生父亲。他能猜到,被所有戏班子拒之门外的弟弟,一定是疯了似的去找父亲理论了。而挨了家法,就是必然的结果。
那淤青,让他心疼,揪着扯着的那么疼,可他在听到弟弟没了理智满嘴都是恶毒咒骂说要跟父亲拼了时,他不知自己是顺理成章,还是根本就是疯了的,颤抖着嘴唇告诉童雁声,那想要断了他唱戏的心思,那不让戏班子放他进门的人,不是父亲,都是他这个当哥哥的。
而听到这样的答复,先是瞪着眼怔怔的看了他好一会儿的童雁声,下一刻,就猛然抬起手来,没头没脸,打了他好几个耳光。
童雁翎连躲,都没有躲。
眼镜被打掉了,落在盖着雪的门墩儿上,摔断了框架,摔碎了镜片。
他没顾得上去捡,因为一下子痛哭失声的弟弟,死死抓着他的衣襟,硬生生跪倒在他面前。
“哥!!你为什么呀?!!我是你亲弟弟呀!!!爸妈不给我活路,你也不给吗?!哥!!我快让这个家憋死了!!你看不出来啊?!!我求求你,我、我求求你帮帮我,就放我一条生路吧!!我给你跪下了!你救救我吧!你就放我一条生路吧哥!!!……”
听着那样的话,童雁声只觉得,从耳膜,到脑仁,都全是被放大了无数倍的,那嗓音沙哑的哭喊。脚下一软,扑通一声,他跌坐在地上。
父亲从屋里传出来的责骂声一直撞出院门,连并母亲的哭哭啼啼,混在一起,听得那么清晰。
大雪中格外寂静的胡同里,只有兄弟两个拉扯在一起。
弟弟还在哀求着什么,童雁翎已经无法分辨了,他就只是呆坐在地上,任凭刚买来的新书散落在旁边,任凭脆弱的书页很快被雪花浸透,变得起伏不平,任凭雪水洇湿了他的衣裳,冻透了他的指头和掌心。
第9章
童雁翎觉得,自己苦心建立起来的某些东西,就在弟弟跪着,哭喊着哀求他的时候,瞬间崩塌,化为灰烬。
什么正路与邪路,什么上流与下流,什么诗礼传家与门庭扫地,全都混成了一锅粥,分辨不清,好像大震过后,豪宅与寒窑都被夷为平地,成了土石废墟,再也看不出高低贵贱。
脸上火辣辣的,是挨过耳光的痛,腿脚冰冷冷的,是雪水洇进的湿,童雁翎紧紧闭上眼,死死咬着嘴唇,心里跳得已经快要猝然停止跳动了一般。然后,他听见院子里一声房门打开的动静,紧跟着就是父亲骂着撞出来,母亲哭着在阻拦的声音。
犹如又被猛打了一支强心针似的,童雁翎挣扎着站起来,一把死死抓住哭到全身发抖的弟弟,从自己口袋里掏出钱包,塞到对方手中。跟着,便牢牢攥住那只手,死盯着那双红肿的眼,压低声音,颤抖着说了句:“街对面高升客栈,等我到天黑,最多明早!快去!!”
童雁声好像没明白,又好像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看了看手里的钱包,又看了一眼即将追出来的父亲,已经满头满身都是雪的男人来不及再叫一声“哥”,就一转身,迈开步子,跌跌撞撞,往胡同尽头跑去了。
父亲看着那背影,用拐杖拼力戳着地面,发泄般的抽打门口的石墩儿,好像那就是他败坏了门风犯下了死罪的次子,正被捆着绑着,跪着接受他的惩罚。
然后,老人突然用手揪住胸口的衣裳,一阵闭目皱眉。
从雪地里抓起自己已经破碎的眼镜,勉强戴上,童雁翎几步赶过来,抓住开始摇摇晃晃的父亲,告诉母亲别哭了,先帮他把人搀进屋里,而后,便小心翼翼却也急匆匆的,一步一步,把颤巍巍的童老爷子直接扶到了卧房。
让父亲慢慢平躺好,又拉过被子盖在身上,童雁翎叫母亲陪在床边,自己则喊来刚才一直躲在佣人房里不敢搀和童家乱七八糟内政的金嫂,让她把屋里的火生旺一些,给老爷倒杯热茶。都安顿完之后,他自己用最快速度,赶去后街的诊所,叫来了坐堂的大夫。
大夫看见他冲进门的样子,原本昏昏欲睡的状态也一下子烟消云散了,头发凌乱,浑身雪水,眼镜还破了一边的框架和镜片,童雁翎用让人侧目的全然不像个斯文人的模样,一下子扑在大夫桌前,然后好一会儿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是气喘。
大夫跟着童雁翎,到了童家,而后便是一顿诊查。
“老爷子这是急火攻心,再明显不过了。”皱了皱眉,微胖的中年男人把站在旁边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的二主一仆叫到门外,低声交待,“这段时间可千万要静养,别操劳,注意保暖,天冷就别出门。饮食上,吃些营养又清淡的。有什么让人生气着急的消息,也别告诉他。我知道,童老先生是一家之主,什么事儿都得他过目走心,可这段时间,就得先拿他当个孩子似的那么哄着瞒着。我呢,给他开个养心安神的方子,回头童先生您照着方子去药房抓回来就行。”
“好,辛苦您了,我一定照办。”恭恭敬敬说着,童雁翎把大夫请到堂屋,等着开了方子,小心好,给了出诊,然后又边道谢边将之送出了门。
那一天,他过得狼狈到了极点。
那几乎可以说是他从记事起,到活这么大,最狼狈的一天。
安顿好父亲,他回到自己房里,换了身衣裳,用胶布凑合粘了一下断裂的镜框,又拿了一点钱带在身上,告诉金嫂陪着母亲在家守着,自己今天可能会晚归,但无论如何也会尽早,安心等他就是。待会儿他就让街坊老董家的小儿子辛苦辛苦,跑一趟药房,把药抓回来。然后赶快熬药,给父亲喝了。如果,在他回家之前有什么万一,就还是辛苦董家孩子跑一趟诊所再去请大夫。看着两个老太太点头应允,童雁翎抄起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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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着大雪出门去了。
先去找董家大哥拜托抓药的事儿,又是鞠躬又是作揖的再三感谢了一番,把抓药用的钱和药方一起交到对方手里,告诉董大哥这个钱数是够的,只多不少,但不管剩下多少,都不要了,算是给孩子的跑腿。改天老爷子好些了,他再亲自登门道谢。而后,他再次撑起伞,往胡同口赶去。
他脑子乱作一团,极力想着该怎么跟叶家请个假,就说自己得早点离开回去守着家父。又在想着该怎么求那霸道的大少爷今天先放他一马,眉心死死皱着的童雁翎低着头,步履匆忙走出胡同口。
然后,就在他沿着街,边走边期待能多少有辆洋车经过时,身后就有点突然的,传来一声汽车喇叭声。
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他认出了坐在车里的男人。
是叶鲲。
一下子愣在原地,他只默默等着对方把车开到他近前,而后勾了勾指头,示意他快点上来。
童雁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因为当膝盖抖冻得发颤,心里也前所未有的无依无靠时,他看到那也许并不能算是恭敬礼貌的邀请,竟然会从脚底开始,涌起一股强烈的,叫做踏实的感觉来。
他上车去了。
车厢里称不上多么温暖,但至少,没有风,没有雪。
小心把伞起来顺到座椅旁边,他低着头道了声谢。
“大少爷……这是偶然路过吗。”
“偶然路过?”那男人笑了一声,然后掏出烟来点上,吸了一口,伸手过去,轻轻扫掉童雁翎肩头的雪花,继而扶住方向盘,松开刹车板,“那也太偶然了些。”
心里随着汽车开起来的细微摇晃颠簸而震颤,缩在座椅里的人不敢乱想。但对方却直接给了他答案。
“今天雪大,我没去公司。看时间差不多了,过来接你。”
“……何必……跑这一趟。”脸瞬间红了,童雁翎觉得呼吸都开始紧张。
“何必啊……”嘴角仍旧挑着,眼睛却微微眯起来了,视线从那紧张得抬不起头来的人身上扫过,叶鲲一手夹着烟,另一手攥着方向盘,边在路口转弯,边轻描淡写似的说了一句,“你现在,人是我的,冻着了或是摔着了,都是我的损失。”
那样的言辞,听到耳朵里,也许并不值得开心。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当作所有物那般宣告,于情于理,都是不值得开心的吧。从不懂事起就被灌输要强大起来的物种,被另一个更强大的力量以所有物相称,又怎么甘之如饴的接受?
可是,为何在不开心过后,会有种浅浅的,好像早春第一抹浅绿一样怯生生的,试探的期待从灰色的心头蠢蠢欲动呢?
童雁翎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他一句话也没再说,就安安静静坐在座椅上,看着窗外的大雪纷飞。
车子开出去一段路之后,他渐渐意识到,这并不是去叶家老宅的方向,甚至都不是去叶鲲别馆的方向。心中隐约疑惑不安起来,他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是要去哪里。
“眼镜店。”简单回答着,那男人看了一眼瞬间意识到自己紧张中几乎忘了那副狼狈不堪的眼镜的童雁翎,问他眼镜是怎么弄破的。
“雪天路滑……摔了一跤。”心里立刻扑腾起来,一方面是因为撒谎,另一方面,则是又想起刚才那一番才结束不久的风波,以及不知现在是不是真的待在高升客栈的弟弟,童雁翎胸口有几分起伏,扭过脸去,头垂得更低。
“多大的跤,至于把眼镜都摔成这样。”好像根本不接受那个答复,叶鲲皱了一下眉心,又问,“到底是怎么了。”
“真的没什么。”越说没什么,就越显得“有”什么,童雁翎觉得自己若真的是只“雁”,恐怕这会儿已经把头藏到翅膀下面去自欺欺人了。而对于他一再的否认,坐在旁边追问的人显然有点火大。
把车靠向路边,然后猛然刹住,叶鲲一把抓住童雁翎的衣领,把他拽过来和自己面对面。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在车里把你‘办了’,然后把你所有衣裳都扔出去,让你光着身子跟我回家。嗯?”
听着那样的说法,闭上眼,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的童雁翎再没了嘴硬的余地。
他总觉得,那男人干得出来这样的事,那双眼,就是在告诉他,他干得出来。
微微挣扎着,摆脱开那只手的束缚,沉吟了最后的片刻,他终究还是说了实情。
简明扼要,但是一点不落的,说了实情。
他不敢隐瞒,因为他知道,一丝一毫的隐瞒,若是被这个男人知道了,他的下场都不会好。
叶鲲听完,微微眯起眼。
“所以,现在你父亲得病在床,你弟弟跑到客栈避风头去了,是吗?”
“……是。”
“他……打你了?”
猛然间意识到那语调的不对劲,童雁翎吓了一跳,抬起手,拉住叶鲲的衣袖。
“大少爷!雁声只是被逼急了才那样的!再说这只是我们兄弟之间的争端……”
“你急什么。”突然笑了出来,叶鲲轻轻推开那双手,“那可是你亲弟弟,你以为我会对他怎样?”
“……不,没。”摇了摇头,童雁翎略微松了口气,重新缩回去了。
而那男人,则只是伸手摸了摸他还些微有一点点刺痛感的脸颊,然后重新把车开上了道路中间。
他带着他,去了前门外观音寺的益眼镜店。
一进门,童雁翎就觉得异常不安了。
他没到过这种高级地方。
又或者说,因为跟着叶鲲,这一次的配镜体验,才变得高级起来的。
店内的职员并不认识叶鲲,然而谁也不是瞎子,他那身体面的衣裳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虽说店内的职员也都穿着西装和皮鞋,但档次差异仍旧格外明显。重点并不只是衣服料子,还有那份气质。于是,接待他们的,很快就从普通职员换成了值班的经理,叶鲲和童雁翎被让到椅子上坐下,面前倒了茶,摆了干果之后,经理客客气气问是不是要给“这位先生”配眼镜。
点点头,叶鲲开了口:“你们这儿,不久前来过一位孙先生吧?孙宪章。”
经理想了一下,赶紧回答:“是,是有过这位客人,他说他是万钧实业公司里做事的。很体面的一位先生。”
“嗯。”应了一声,叶鲲低头点烟的同时说了句,“他是我的秘书。”
经理听罢,反应过来的同时当即瞪大了眼,随后好像整个人瞬间矮了半尺。
“那……那您就是叶大少爷?”试探性的看着对方,经理一脸紧张。
叶鲲倒是很随意的只点了个头,然后指了一下旁边局促坐着的童雁翎:“这位是我弟弟叶鹏的家庭教师,童雁翎先生。他的眼镜得重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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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一副,我听孙秘书说,你这儿的镜片最好。”
“承蒙抬爱,不敢吹嘘,可我们店里确实都是进口的好镜片,‘克罗克斯’和‘托力克’两种最好,镜架嘛,得看这位先生喜欢什么样的了,化学架比较轻便,秀郎架漂亮,k金的、玳瑁的也都有。”经理客客气气介绍,童雁翎听得一片茫然。但他不想让自己表现得像个乡巴佬,又或者见了便宜不上白不上的俗人,想了想,他冲着经理笑笑,把自己那副眼镜摘下来,捧在手里小心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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