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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霭沉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viburnum
第11章
叶鲲发现,这个童雁翎,真的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首先就是,他会自己寻找体温。
去浴室洗澡,床上少了一半温度,回来后就看见那瘦瘦的人缩进被子里去了。穿着睡袍饶有兴致端详那睡脸,叶鲲将被子给他掀开,没一会儿,就发现那个身体缩得更紧,几乎就是团了起来。更有趣的是,当他翻身上床,近距离躺好后,童雁翎没多久就迷迷糊糊自己贴过来,埋进了他怀里。
还敢说自己不会撒娇……
差点笑出声来,叶鲲伸手摸了摸那柔软的头发,亲了亲有点疲惫的脸颊。
好像确实有点做过火了,把这教书先生累成这副模样。可是,不能怪他,谁教这教书先生居然如此诱人呢?
斯文,体面,恭敬,谦卑,虽说不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可是那份矜持和克制,那份乐而不淫哀而不伤的自我约束,那份气质里的不骄不躁,和骨子里的不卑不亢,矛盾着,统一着,结合着,凝练雕刻出一个完整的童雁翎来。
他从没俘获过这样的猎物。
他是站在悬崖最高处的那只鹰,俯瞰着下面叽叽喳喳的雀鸟,他出于娱乐去捕猎,抓来一两只燕子画眉山喜鹊,玩了,腻了,也就扔了。然后,突然有一天,他意外抓到了一只鸿雁。
这个新猎物怕他,却敢据理力争跟他辩论;有求于他,却不是为其自身;他送上门的好处,接受了,想着的却是从日后的薪金里扣除偿还;在他的羽翼之下却不自知,从不狐假虎威狗仗人势;不撒娇,不耍赖,不想尽办法讨他欢心。
这次的猎物,胆敢跟他用人格平等抗争,就算这抗争如此内敛,就算隔着薄薄眼镜片的那双漂亮的眼,时常不敢跟他四目相对。
在他面前,童雁翎是个弱者,然而内心里,却层层包裹着他这个强者也折不断的坚韧。
他该拿这个猎物怎么办?
明明已经到手了,却还是觉得占据得不够,明明已经占据了,却还是觉得这只温温懦懦的鸿雁随时会长鸣一声振翅飞走。
说真的,他该拿这个猎物怎么办……
看了看怀里呼吸均匀的人,叶鲲皱了皱眉,轻轻将之搂住,而后拉过被子,裹住彼此。
那一夜,只是安眠。
第二天早上,先睁开眼的,是童雁翎,然而先起床的,是叶鲲。
那全身酸痛酥软的书生是真的一动也不想动。
“你躺着就好,待会儿我让雅琴晚点儿上来拾。”扣好腰带扣,叶鲲低垂着眼,看着恨不能羞死自己一了百了的童雁翎。
“雅琴……?”
“上次你见过的女佣人。”
“……我还是,起来吧。”总觉得若是跟女佣在这种情况下遇见,简直糟糕到无以复加,撑着床铺坐起身,童雁翎看了一眼叶鲲,又马上缩回视线,“那个……大少爷,可以麻烦借我件衣服吗?”
叶鲲饶有兴致看着对方害羞的模样,从大衣柜旁边的挂钩上摘下上一次给他穿过的睡袍,轻轻一甩手,丢在床上。
“多谢。”低声道谢,童雁翎小心遮掩着,穿好了衣服,而后掀开被子,翻身下床。
他膝盖软死了,而且满身的狼藉。
若是只有吻痕,也就罢了,更羞耻的是那些斑都还在皮肤上粘着,昭示着昨天整整一个下午他们都做了些什么。
抓紧睡袍的领口,他绕过宽大的床,迈步往外走。
叶鲲依旧没有拦他,就只是看着他满脸通红走出去,走向浴室。
嘴角挑了一下,那男人坐在沙发椅里,点了支烟,默默抽了几口,眼睛无意间看着床铺时,眉头就轻轻一皱。
又安静了片刻,叶鲲一咋舌,熄灭了烟,站起身,他走到床边,解开被罩上的细丝带,几下将之撤下来,而后伸手抓住床单,从床上拽到一边,跟被罩卷在一起,随手扔在床脚。
他莫名的,不想让佣人的手直接碰到他和童雁翎睡过,还残留着体温的地方。
这倒是第一回啊……
想想也觉得怪有意思的,简单审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的叶鲲走到落地窗边,一把拉开窗帘,推开窗子,迈步走上了弧形的阳台。
外头很冷。
靠在栏杆上看着下面半开的大门,看着刚刚来上班的管家正打开门让司机把车开出去,隐约想起来今天差不多该是检修维护的日子了,叶鲲默默算着这段时间两辆车各自分别用在什么场合过,之后要不要协调一下使用周期得需要用车的时候两辆都在外头,又顺便在脑子里整理了一下最近生意场上的一些杂事,他在觉得差不多该回房去之前,就听见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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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有人叫他。
“大少爷?”
是童雁翎。
叶鲲迈步回屋,关上窗。
对方似乎是已经好不容易把自己洗干净了,身上还有微微的残留水汽,手里,是自己的长衫。
“怎么了?”
“衣裳……有点皱了,要是不麻烦的话,可以借我熨斗用一下吗?”
“熨斗?”叶鲲挑着眉梢笑了一下,“这你可难倒我了。我知道九成生意上或敌或友的底细,唯独不知道这套房子里还有熨斗这东西。”
“那个……一定会有的啊,您穿的都是洋服……或者,等那位雅琴小姐来了,我问问她吧。”突然想起来女佣一定清楚,童雁翎打算结束话题。而对方,却只是忙着纠正他的“错误”。
“直接叫她雅琴就好,小姐的称呼就了。”走过来,伸手拿掉那件长衫扔在床上,叶鲲把那个略显纤瘦的身体抓进怀里,手掌在那穿着绸缎睡袍的背后滑过,停在昨天刚刚反复侵袭过的地方,“都洗干净了?”
想要挣扎又有点无力,童雁翎干脆不说话。但他的沉默并不能换来对方的放过。
“眼镜也洗干净了……?”叶鲲带着笑摸了摸那漂亮的镜框上残留的清澈水滴,“抱歉,昨儿个给你弄脏了。”
一下子又想起来被射在脸上时的情况,童雁翎觉得心脏都快不跳了似的。略微挣扎着脱离那个怀抱,他犹豫着该置身于这“危险”的气氛之中忍耐到女佣过来,还是该干脆穿上弄皱的衣服,而对面的男人,则根本没打算管他的矛盾心理。
“来,帮我系领带。”
“……啊?”童雁翎没反应过来,他就眼看着叶鲲走到大衣柜跟前,拉开门,从一大排挂着的各种花色各种材质的领带中选了一条黑色与深银灰色相间的,撤下来,随后冲着他摆了一下手。
“过来。”
“大少爷,我不会……”
“我先教你。”那么说着,叶鲲在童雁翎走到近前时坐在穿衣镜前的绒布面凳子上,然后示意对方站在自己身后,“看着。”
心里忐忑起来,童雁翎想要拒绝又觉得似乎无法拒绝,同时一种莫名的好奇心又在暗暗作祟,到最后,他还是站在那男人身后,看着镜子里映出来的那打领带的动作。
立起白衬衫的领子,把那漂亮的织物搭在颈后,那双修长的手就开始缠绕那一边宽一边窄的两头。童雁翎几乎是屏住呼吸看完的,叶鲲动作不算快,可也不能说慢,顶多就是每个动作之间都会停顿一下像是在等他记住。等到终于完成,放下领子,他看着镜子里的人,问他“学会了吗?”
说老实话,童雁翎心里是有点小小的气恼的。明明是格外繁复的方式,只演示一遍,就问他学会了吗?
微微皱着眉心,脑子里过了一遍刚才看到的每一个缠绕方向,他不露痕迹叹了口气。
“大概吧。”
那样的回答并没有让叶鲲觉得不够好,反而笑了笑,他很是流畅地几下解开领带,抬手递给对方,告诉他就这样站在他背后帮他重新打上。
带着不情愿接过,童雁翎先把领带搭在自己前臂,而后把那硬挺的衬衣领子立起来,跟着便完全依据记忆,开始试着完成一道道复杂的工序。
心里,想着刚刚临时硬记住的“上下左右”,提醒自己不要弄错了宽窄边的位置,同时又要小心别碰到对方的脸,他带着比当年论文答辩时更紧张的心情,一步一步,小心谨慎,完成了这个要人命的领带结,又把领子小心折下来,弄平整。
叶鲲眼里,流露出愉悦来了。
“有一点儿‘紧’。”低沉的声音给了第一个评语,跟着,就是一个回身,伸手搂住皱着眉的教书先生,他抬眼看着那张想要躲闪的脸,“不过,对于‘第一次’而言,堪称完美。果然如我所料,你啊……聪明得很。这股子聪明劲儿,从眼睛里就能看出来。不管有没有镜片儿挡着。”
听到赞许,都是会有几分开心的,就算目前的情况很是暧昧,就算那男人明显还话里有话。偷偷警告自己不要得意忘形,还有正经事要做,童雁翎轻轻开口:“大少爷,我差不多该回去了。”
“回家?”
“嗯。家父还有病在床,只留母亲在家,着实不放心。”
“吃了早饭再走。”
“……不了,我想早点回去。”
“那我叫司机送你。”
“不麻烦了,我叫洋车就好。”
“你不是急着回家吗?叫洋车能有汽车快?”叶鲲直接戳穿那想要逃掉的人,继而凑过去,把更不留情面的“实话”丢在他耳根,“再说,你现在的身体,受得了洋车一路颠簸?”
被那么一说,倒是真的无以反驳了,童雁翎只好红着脸沉默,任凭那男人笑得一脸洋洋自得。
那天,他到底还是吃了早饭才走的,一方面,长衫还皱巴巴的,若是那样回去,着实引人怀疑,另一方面,他好饿……
他是真的饿了……
看见餐桌上的煎蛋、面包和熏肉,还有冒着热气的一壶茶,童雁翎有点走不动路。他知道自己的心理活动肯定被看出来了,可食物摆在眼前,他能做的也就只有保持体面去吃,而已。
昨天似乎是吃了蛋糕和什么浆果,但是迷迷瞪瞪的,又是“那种”情况下,他都快要记不清味道,更没脸去想进食的方式,反倒是眼前的这些色香味俱全的东西能调动他的全部感官。
于是,虽说是自己不习惯的西式早餐,他还是吃了个饱。
一种类似于踏实的感觉涌起,规规矩矩放下叉子,抿了一口茶,他满足的偷偷叹了口气。
饭后,叶鲲叫司机把他送回了家。
一路上,他都不好意思跟司机说话,而脑子里,则都是上车时那男人不许他坐在副驾驶位上,并低声叮嘱他以后若不是他亲自开车,就不许坐在副驾驶位的言辞。
这个人,到底是有多霸道啊……
对他一个教书先生,真的需要这样吗?他们不只是在……交易,而已吗?
不是吗?
难道,不是?
用力闭了一下眼睛,童雁翎不敢多想了。
身上穿的,是熨平整的长衫,那是在吃早饭时由那位叫雅琴的女佣帮忙烫好的。格外留意了一下对方把熨斗放在哪儿,虽说刻意去记别人家的物品摆在什么地方有几分失礼,他仍旧提醒自己若是还有这种情况发生,记得去那儿拿来用。
若是,真的还有这种情况发生的话。
乱七八糟不受控制的念头,在眼看快要到家时被他硬是起来了,童雁翎转而考虑眼前最为现实的那部分事项。琢磨着待会儿应该先去邻居董大哥家对于麻烦人家孩子买药的事道个谢,然后再回自己家,另外,弟弟这会儿,也不知到了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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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府上没有,也不知,有没有听他的话,先把自己拾体面漂亮……种种惦念和担忧果然还是无法避,他靠在座椅背上,边想,边缓缓闭上眼。
……
从那天起,之后的一段时间,童家是相对平静的。
父亲虽说身体不好,一天中大多数时间需要静卧,家里,却难得的没了是非。知道童雁声离家出走,童老爷子曾经说过不如干脆登报与之断绝关系,却被童雁翎劝住了。他不希望一家人走到那一步。
母亲想儿子时,偶尔还是会因为担忧而哭,这种情况直到半个月后,到从南京加急寄来的一封信,才算是终止。
信是弟弟写的,说自己已经基本安定下来了,谢建豪和四小姐夫妻二人对他很好,文员的工作不算清闲,可也称不上累,他会本本分分做下去。房子不是很好找,所以最开始的几天是住在旅馆的,四小姐他们确实跟他提过安排住处的事,但是被他婉言谢绝了。现在他住在距离谢先生办公地点不远的地方,是一栋价格低廉的老房子,潮湿了些,也挺冷,但房东人不错,还给他搬来暖炉和衣架,让他用来烘烤总也晒不干的衣服。大哥当时给的生活,他留了一些在身上,剩余的,没敢乱花,都存进了银行以备不测。想到母亲和哥哥,他会一个人在屋里难过,但是请放心,他在这儿有人照顾,工作也渐渐顺手。唱戏什么的,虽然很想,但还是打算多等些时候再考虑了,目前,着实没有那份心力。真的独立生活,才发现艰难,才知道大哥的辛苦。谢先生跟他说,等到了端午前后,会给他一个假,到时他一定带着一大堆南京土产回去看望母亲和大哥,请务必注意身体,等他回去前,就发电报给大哥,告知确切消息……
看着那俊秀疏朗的字体,念完那些词句,童雁翎扶住捧着信封哭泣的母亲的肩膀,边笑着说妈,您看,我就告诉您雁声会自己长大的吧,边默默湿润了眼眶。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平静的日子,过了差不多两个月。
这期间,他仍旧会去叶鲲的别馆,仍旧会与其做那件事,又或者,该说是那“些”事。叶鲲这个人,总是有各种各样新奇的招数用在他身上,让他刚刚适应了一种,第二种就紧跟上来。
但至少,他是真的渐渐适应了的。真的,就像那男人最开始时说的那样,这是除去最初那几次的痛苦,就能让他们彼此都享受到的……好事。
真的是好事吗?被一个男人……那样?
可是,他又能有什么别的定义呢,他明明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娶妻生子的。他从学生时代就知道了。他只是不说,因为不敢。
遇见叶鲲,又和他搅到一起之后,之前确定了的,现在就更加确定起来。他甚至可以断言,叶鲲也是看出来他的本性的。但,他们这种关系,却又在看似平稳的状态下,令童雁翎异常不安。
他是个需要安定的人,是个需要安全感的人,他需要的不是一段艳情史,而是一个家。
一个乱世之中也许根本不该期待拥有的,和另一个人组成的家。
这种期待,冠上乱世的前提,就显得格外不现实,更何况,对方是叶鲲,一切的开头,都是一场交易。
所以,恐怕最好的选择,就是什么都不多想,也什么都不说才对吧。等到该冷的冷了,该散的散了,再重新回归到他平淡如水的生活中去,也就是了,才是最有可能发生的结局吧。
也好。
那就这样吧,不然,还能怎样呢。
心里总是在小小的悲观着,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这样维持到了第三个月。
说来也有点微妙,居然能到第三个月。
从隆冬,到晚春,他出入叶鲲的别馆,已经算不准到底多少次了。对家人,他只是说去探访朋友,住在李学长那儿,学校有事要忙,或者叶家二少爷留宿。
父亲在那次急病过后,一直恢复缓慢,直到春暖花开了才能出去走走,母亲又是传统的良家女,基本不出门的,他的秘密,可以守得很好。
学校,早就开了课,他又回去做他的国文老师了。在课堂上,他兢兢业业,学生喜欢他,在叶家,他温文尔雅,叶鹏喜欢他。而在别馆,在二楼的卧房里,他是什么样子,除了叶鲲,没有任何人知道。
那位霸道的大少爷,更不可能容忍有第二个人知道。
童雁翎是他的。
没得商量。
两个人随着慢慢的相处,似乎有一些东西从封闭的状态,被慢慢开启了。至少童雁翎逐渐变得不再拼命躲闪对方的目光,而叶鲲,则在一点点,带他走进这栋二层小楼的其它地方。
客房、厨房、小会客厅、酒窖、露台、温室。
童雁翎是真的一直没注意,就在这栋楼的背后,走廊一直走到尽头,推开门出去,就是一座玻璃温室。
和老宅的相比,这座温室略小巧,然而更漂亮,因为造型更西洋一点,圆形的框架,加上最上方的穹顶,阳光洒进来时,就好像一座水晶宫。
里面的植物好多都是北方见不到的,或者冬天在室外养不活的。就比如那棵丰茂的覆盆子。直到见了那棵覆盆子,童雁翎才想起来之前那些在床笫之间吃到的酸酸甜甜的浆果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想什么呢?嗯?”从背后抱住那个站在那棵灌木面前脸红的书生,叶鲲低声问。
“没。”摇了摇头,童雁翎侧脸看向旁边架子上的另一株植物,“这个……是昙花吗?”
“你认识?”
“有个同组的教员家里养过,开花时,还请大家去熬夜看了。”边说边微微笑着,童雁翎端详着面前这株,“不过,没长得这么好,花开得也不多。”
“花花草草的事我懒得知道。”张口咬了一下对方的耳垂,似乎认定了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完成的男人有点用力的抱了他一把,语调变得更有攻击性。“该吃饭了,吃完饭,歇一会儿,我们还有‘生意’要好好‘谈’呢。你要是喜欢,这次可以在这儿‘谈’,看见鹤望兰后头那张贵妃椅了吗?你试过就知道了,舒服得很呢……”
说完,叶鲲松开手,随后脸上带着浅笑,先行转身迈步,往主楼走去了。红透了脸的童雁翎反应过来,紧走了几步跟在后头,虽说心里跳了个乱七八糟,脚步却不曾有半点慢下来过。
第12章
在叶鲲看来,童雁翎有一件事是不可思议的。
那就是和极端的自我克制相反的,泛滥的善良。
这个人,真的太善良了。为国忧心,为民忧心,为家忧心,还要为猫忧心。
叶鲲打算把误入温室还生了一窝小猫的母猫让花匠给弄走时,是童雁翎第一时间拦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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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爷,可以别吗?”圆眼镜后面的一双漂亮的眼流露出哀求的目光来。叶鲲心里第一次觉得有种罪恶感油然而生。
“现在外头又不是数九严寒了。”他皱眉。
“可……有别的野猫野狗,还有以作弄生灵为乐的恶人,再说,要是下了雨……”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养吗?”叶鲲眉心缩得更紧,和那样的目光相对,他觉得自己几乎要随时败下阵来。
“那……那我来养!”干脆豁出去了,童雁翎伸手拉住对方的衣袖,“我明天从学校下班,就带个柳条箱过来,把母猫和小猫都带走回家去养。只求大少爷你再多留它们一晚。行吗?要是不行,我现在回去拿也……”
“好了好了!”终于被那眼神打败了,叶鲲冲花匠摆了摆手让他出去,然后等到温室里就剩下他们两个的时候一把将对方扯进怀里,紧跟着,就是个压倒性的深吻。
童雁翎被亲到透不过气来,再加上暖房里的湿热空气围在周身,等到亲吻终于结束,好像他整个人都湿润润的了。
“算了,都给你养也不现实,你带走一只就好,我再叫天淼带走一只,他倒是一直想养猫。留下一只,和大猫一起,就住在我这儿吧。”根本无法相信自己会说出这种话,做出这样的安排,叶鲲看着对方脸上对于那个亲吻之突如其来的茫然,和由此而生的绯红,觉得隐约被某种东西牢牢牵制住了似的,可童雁翎,则在听到那句话后,只顾着惊喜和感激。
克制着嘴角的笑,不让自己表情太激动,那教书先生给他鞠了个躬,道了个谢。
用余光看着那一脸喜悦中小心试问他“真的不会太给你添麻烦吗?”的人,又扫了一眼带着三个孩子躲到芭蕉树后头去的猫,叶鲲叹了口气:“烦恼皆因自取。我算是惹上麻烦了。”
被那样的说法弄得心里一惊,又觉得似乎语气并不像是真的再抱怨,童雁翎没有说话,却忍不住去猜测那所谓的“麻烦”到底指的是什么,或者,谁。以及,是真的觉得麻烦,还是仅仅在玩笑而已。
最近一段时间,总有些越来越多的小细节,让他开始忍不住胡思乱想。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句话,他都会条件反射一样去猜有没有什么更深层次的含义,他知道自己这样蠢得可以,更不敢让叶鲲知道这份蠢,但胡思乱想这件事本身,却完全无法阻止。
会以悲剧场的吧,如果放任的话……
要么,在以悲剧场之前就终止?
他做得到吗?
“童先生,你欠我的人情,多到都快要还不清了。”派管家把一只黑白花的小猫送到叶家老宅,交给欢天喜地的二少爷的当晚,叶鲲曾经在床上这么在童雁翎耳根低喃。
而当时,只忙着喘息的童雁翎,根本来不及如以往那样去猜话里的意思,以及这份还不清的人情,到底该怎么还,该不该还,要不要还。
“其实,大少爷你留一只小猫给母猫,是再好不过的了。”一起泡在浴缸里的时候,那没有戴眼镜的,头发湿漉漉的男人有点虚软无力的那么说。
“你不会是怕母猫难过吧。”叶鲲挑起一边眉梢。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听说要是把刚断奶的小猫都带走,母猫很容易得病的。”
“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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