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雪宝脆皮鸡
此时范卿玄正褪去了身上的衣物,泡在池水里。
他合着双眼,浸湿的黑发贴在背上,眉梢眼底都沾染着细密的水珠,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仿佛已经沉沉睡去。
“既然累,就不要来祭拜了,没人会感激你。”
后院的石柱后,谢语栖抱臂而立。
他目光淡淡的瞟了一眼尚在休息的男子:“你究竟什么毛病?自那日我伤愈后,你便一直是这个样子。”
范卿玄微微呼出一口气:“大约是事物繁忙,累了。”
谢语栖从暗处走了出来,眼底微恼:“这些理由骗骗普通人就够了。”
范卿玄睁开眼看向他:“你不一样。”
“是么,哪里不一样?”
“……”
屏风后传来一些响动,一个女侍轻声道:“宗主,衣物备好了,时辰也差不多要到了。”
“嗯。”范卿玄低声应了。
谢语栖脸上浮现一丝不快,扭头走了。
范卿玄看着他的背影无声的摇了摇头。
拜天台下,女侍手捧着祭祀用的器物,缓步走到高台下静默而立,然后范卿玄一步步的登上了那七十二级台阶。
庙堂的钟声响起,拜天祈福的仪式开始了。
离着高台不远的小院中,谢语栖倚着古树,望着远处祭天的男子。
整个仪式过程都庄严肃穆,没有人说话,安静的就如时间停止了般。
似乎是觉得无趣谢语栖笼着袖子往外走,路经遇上几个道士朝他点头问好,他也无心理会,看也不看径自离去。
林成几人等在后山山道上,向庙堂里张望,只听到一声又一声钟鸣在天际回响。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日过中天的时候,他们等的一身乏,靠着树,倚着石头,久久不见有人出来。
林成抹了抹额角的汗,提议回去。
他的友人忙揽住他的肩头,笑他又胆怯了。
另一人也说眼下已快到未时,宗主就该出来了。
正说着话,一袭白衣不知从哪儿跃了过来,如一只白鹤落在他们面前。
“你们找宗主做什么?”他眉目如画,几人不由一愣。
白衣人笼住袖子,靠在了门外的石狮子上,挑眉道:“明天是中元节,你们不在家烧香祭祖,跑
忘川 分卷阅读58
这儿来干什么?”
“在下王丙,请问公子可是范氏宗门的宗主?”王丙作揖。看他器宇不凡的模样,就算不是范家宗主也定是个高人。
哪想谢语栖嗤声笑道:“我是鬼,你们怕么?”
他话音刚落,地上的落叶无风翻飞四起,庙堂内响起了轰鸣的钟声,吓的旁几个友人纷纷怪叫,躲到了王丙身后。
林成也没见过这阵势,心中虽不怕,却被几个朋友的举动吓了一跳,不由退后几步。
他打量着白衣人一身行头,虽长得清俊不凡,亦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出世之相,如今七月半将至,遇上个道行高深的鬼也未可知。
谢语栖兀自得意,嘿嘿笑道:“见了本大爷的可没剩几个活人了,看来各位今日是要交代在这儿了。”
“敢问你是什么鬼?”突然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不怒自威。
林家主几人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出一声。
谢语栖回头,看范卿玄面无表情的站在那儿,他这才规规矩矩的站好,耸耸肩不说话了。
范卿玄望向林家主一行,问:“找我何事?”
一旁傻愣着的王丙心中一个激灵,忙躬身一拜,随后林成和另两人也跟着一起弯腰作礼。
不知是紧张还是害怕,林成哆哆嗦嗦半晌话不成句,还是他身后的王丙说了一句,这才又有人街上话头,你一言我一句,纷纷杂杂的说了许久,算是将林家的事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不等范卿玄开口,谢语栖先皱眉道:“这种事何需你亲自动手,让你那个师弟妹去不就好了?她不是一直都想试试么?”
“什么师弟妹?”
“赵琉璃啊。”
“……她不行。”范卿玄转向他们四人,“待范某准备一下,便去看看。”
“你不能去。”谢语栖说,“这几日你都乏的很,抓什么鬼?要去我替你去。”
范卿玄反倒笑了:“你去?打算再引灵上身同归于尽一次?”谢语栖还要再说什么,却被他拦下,“不必多说,这次去我自有我的道理。”
谢语栖拗不过他:“那行,不过我也要去。”
范卿玄无奈,想着他轻功如飞,拦也拦不住,也就不再多说。
林成抹了抹额角的汗,结巴了半晌才客套道:“那……既然如此,我先在此谢过,我,我先回去准备一下……告告辞。”说罢深的鞠了个躬,赶忙的拉着几个朋友往山下跑。
将将要转出山林时,林成不经意的回头看了一眼,那一眼似乎有些犹疑,总让人觉得他心里藏着些事,见范卿玄和谢语栖仍望着他,遥遥的又是一礼,这才离开。
范卿玄扶住额角,轻轻的揉了揉,眼底涌上一层倦意,就好像方才那些都是强作神,实则倦怠至极,只要坐下,不消片刻就能沉沉睡去。
“你还好么?”谢语栖问。
范卿玄:“不碍事。”他一向笔挺的身子,近几日却略显佝偻。
自从那一日替谢语栖疗伤后,便一直乏的厉害,每日虽早早便歇下了,却到第二日几近午时才能悠悠转醒。去了书房没多久,又支着头睡去,仿佛每日都睡不够。
这件事谢语栖追问过好几次,他都只说是自己工作的乏了,待这阵子忙过了,便好了。
当然谢语栖也不会信他,却知他性子执拗,若是不肯说,你撬开他的嘴也未必能听到答案。
今日范宗不少弟子都外出去了,宗门中只剩了些出入的新弟子,九师聚在南院的曲心阁中闭关守阵。
往往这个时候最开心的便是赵易宁,没了那些尊师在,她逍遥自在,在宗门里就算是使小性子也不会有人说教。
就像是眼下,她正在厨房里捣鼓着,炉子生着,锅里滚着,灶台上摊着一大堆古怪的东西,厨房里云雾缭绕如同仙境。
一个小她些许的小师妹跑来门口探了个脑袋进来,见她正聚会神的研究着什么便敲了敲门。
赵易宁回头。
“师姐,宗主回来啦!此刻在臻宇殿呢!”
赵易宁眼睛一亮,立刻揭开锅子,捞了一把。
看着她手中端着的碗,小师妹好奇道:“你这是弄的什么?”
赵易宁鼻子一哼道:“不告诉你,当然是好东西,给范大哥的!”且说着哼着歌往臻宇殿去了。
她一路小跑,脸上挂着暖暖的笑,只想着她范大哥喝下这碗汤后夸夸她,她就兴奋的忍不住笑。
然而刚一迈进臻宇殿,她脸上的笑容立刻消散无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嫌恶,瞪着范卿玄身边的那个白衣人道:“喂!你怎么也跟来了,咱们这儿是你想来就来的地方么!”
谢语栖一听她那尖锐的嗓门就头疼,每次见面时,她几乎都要这么喊上两句。
“我为什么不能来?”
赵易宁冷哼道:“指不准想来蹭饭呢。这算好的,说不定又来做什么遭雷劈的任务呢?没事你就快滚,范宗不欢迎你!这汤是我专程做给范大哥喝的,也没你的份儿!”
谢语栖忙从她身边跳开,离的远远的,坐到了臻宇殿的另一头:“得了吧,你可千万别算上我,我还想多活几年。”
“你什么意思!”赵易宁怒目,“我做的东西很难吃么!”
“……”谢语栖看了一眼她手中那碗汤,色泽还算不错,闻起来带着些淡淡的花香,要认真说起来,恐怕也算得上可口?
“我没这口福,你送给你家范大宗主吧。”
赵易宁白了他一眼:“你当然没这福分。”她将碗端到范卿玄面前,满脸期待:“范大哥,我可是亲自熬的,你辛苦一天啦,喝来解解乏。”
范卿玄看了看那碗汤,倒是真有些口渴困乏,于是便接过来喝了。
她看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脸上微红,直到一碗见底,才小心翼翼的问:“如何?好喝吗?”
这汤带着微微桂花香,有些桂花酒的口感,香醇可口。
范卿玄眉心舒展,淡淡的“嗯”了一声。
赵易宁开心的差点没把碗摔了,乐呵呵的就抱着碗跑了,一路上都能听到她的笑声。
谢语栖有些心悸的看着她跑开的方向,朝范卿玄道:“你没事吧,还能走路么?”
范卿玄笑了一下:“至于么?”
谢语栖从怀里摸出一根银针,在指尖把玩着。
银色的光芒灵巧流转在他的指尖转的飞快,想着第一次见面的情形,他就无奈:“我算是怕了她,说到底是九荒对不住她,她恨我是应该的。不过我很冤枉啊,当年我根本就没出手……要说有仇,还不如说在常青林里打的一架。不过那也怪不得我吧,你们先动手的。”
范卿玄眼底一丝笑意难,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一日夜里,景阳城中满是点亮的烛灯,星星点点,就像是银河落到了人
忘川 分卷阅读59
间,织了一片星网往远处去了,看起来就像是从天边铺下的一条归路。
家家户户宰了些鸡鸭,焚衣烧香的祭拜着,替生者祈福,为亡者超度。
烟雾缭缭绕绕,在整个景阳城中徘徊难去。
范卿玄依照约定来到了林府。
如今入夜了,城中家家户户都掌起了灯火,可林府的却黑漆漆一片,偌大的府中死气沉沉,屋瓦破旧,白墙似是久经风霜,泛着惨白。
宅门外的植物已经灰败,鬼气森森,若非白日他们家主前去求助,只怕路径此处,还以为是座空宅。
范卿玄敲响了大门,过了许久才见人打开了条门缝,探出脑袋出来张望着。
门童脸色惨白,眼睛凹陷,带着深深的黑眼圈,印堂间还隐隐泛着些黑气。
这宅子里果然还是有些问题的。
门童一看是范家宗主,不太情愿的打开了门:“范宗主,请进……”
进了内院,灰败的景象比屋外更盛。宅子中零星有些下人,可都没什么生气,仿佛是牵线的木偶。
他们各自干着各自的事,一副对外界事情不闻不问的样子。
童子领着范卿玄经过,他们纷纷投来森冷的目光,诡异可怖,直勾勾的令人毛骨悚然。
进了厅堂方坐下,林成就从里屋走了出来,一看到范卿玄就讪讪笑道:“范宗主,麻烦你亲自前来真不好意思,我那帮朋友不会说话,请勿责怪。”
范卿玄单刀直入:“家里出了什么问题?”
“……五天前,府中有下人无故失踪,第二日他们的尸首便会出现在庭院中。我也找来仵作验过了,他们的体内滴血不剩,身体枯瘦如柴,全然不似人为……白日里瞧不出什么异状,只是到了夜里总觉得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府中,总有些不似人为的声音传来。”
范卿玄朝四处打量了一番,屋内下人眼神闪烁,似乎都各怀鬼胎,触到了他的目光便躲开望向别处。
范卿玄未有多言,起身往后院走去,林成便紧跟着。
后院里的景象却更为残败,残木枯枝,地上尘埃遍遍,杂草丛生,笼着一片死亡的气息,蛛网断了,迎着晚风飘荡。
他来到一处枯井前,驻足。
井水已干,深不见底,内里阴暗潮湿,传来腥臭,一些青苔藤蔓顺着井壁攀爬上了井缘,半生半死的掉在外头。
井边寸草不生,就连土也是一片焦漆漆的黑色。
他估摸着邪气的源头便是此处了。
男子正欲再细细探查,忽然感觉到林府一角有人盯着这边,他追着视线看去,身后却只有一片漆黑的几间屋子,门窗关的死死的,一个人也没有。
见他神色有异,林成忙上前道:“这院子常年无人打扫了,也没什么看的,宗主不如去别处再看看?”
“家中可曾见过纸符一类的东西?”
林成目光略有躲闪,想了好一会儿才说:“未曾见过……总不能是招来的鬼吧,我可没这胆量……我们家与别家也素无恩怨,谁会招鬼来害我们?”
范卿玄看了他一眼,眼眸深处划过一丝微光。
景阳城中,夜色洒下,灯火通明,比起鬼气森然的林府,这里显得更为祥和安宁。
范氏宗门里赵易宁穿过重重回廊,像只雀跃鸟儿,她手中提着个花灯,兴冲冲的来到书房。
平日这个时辰范卿玄都会在书房里看书,眼见着这几日里,他神不太好,大半月的时间里都在外奔波,这会儿想拉他去街上走走,兴许能提点神。
她推开门,却并没有在屋内看到范卿玄的身影。
“咦?不在?这个时辰了,难道是被那个姓谢的拉出去了?”
赵易宁皱眉,眼底隐隐有些不爽,她退出了书房,忽然看到女侍经过,一把拉住她问,“喂,范大哥呢?”
女侍见到她屈膝行礼道:“琉璃小姐,宗主有事出去了。”
“出去了?去哪儿了?”
“这……我也不知道,宗主最近总不在,倒是卫延一直跟着的,或许他知道呢。”
“卫延?他都不知道去哪儿了,更不靠谱。”赵易宁气的翻了翻白眼,甩手打发了她,又寻着长廊走到了前院,望见两个巡逻的弟子向这边走来。
“你们两个,给我站住!”
两个弟子见了她似乎有些怕,半低着头不敢作声。
赵易宁环抱双臂,问道:“宗主呢?去哪儿了?”
“这……”
两个弟子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年长些的答道:“宗主出去办事了,还没回来,你若有事,晚些时候宗主一回来,我们就替你说说。”
赵易宁皱眉:“到底去哪儿了?”
另一个弟子面有难色:“我们当真不知,宗主这几日不都是在外的么。”
“哼,不说算了!等范叔回来了,我就告诉他你们玩忽职守,日夜让宗主在外奔波,自己在宗派偷懒,我让范叔把你们都赶回家去。”见他们神色有动摇,赵易宁继续道,“还有啊,你们明知道宗主最近神不好,还由着他到处乱跑?再过两个时辰就到七月半,他若有个什么差池,你们担待的起吗!”
那年轻些的弟子急了,忙喊住她:“师姐!我说!我说!宗主他”
“喂!宗主吩咐过的,你难道忘了?”
“哎”小弟子拦住同伴,“师姐说得对,万一宗主出了事,我们拿什么向老宗主交代?”
他望向赵易宁,道:“师姐,大约是在酉时三刻左右吧,宗主一个人往林家去了。”
赵易宁略略思忖着:“林家?他和林家又没什么往来,去那儿干什么?那个姓谢的呢,没跟着?”
小弟子道:“没,谢小哥早些时候就走了,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赵易宁若有所思,嘴中轻声喃喃着往外踱了几步,回过神来时一看他俩还杵再哪儿,忙摆摆手:“行了行了,你们忙去吧,我去林家看看。”
第18章去邪
月到中天,已近子时。
喧闹的城中渐渐静了下来,林府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黑的沉闷,好像能吸掉一切生气。
林成避开了范卿玄,鬼鬼祟祟的溜到了一间没有掌灯的房间前,见四周无人才推门窜了进去。方一进屋就被身后突然冒出的黑影吓了一跳,险些叫出了声。
“你想吓死我!突然就这么冒出来。”
林成顺着砰砰乱跳的心口,向着黑暗中瞪了一眼。
那人咯咯笑了起来,自暗处走了出来,是一位相貌美艳的少妇,凤目轻挑,身姿妖娆,举手投足间都透出些妖媚邪气,叫人看了好生不舒服。仔细一看正是那晚林成晚归时撞见的女鬼。
“有什么好怕的?还以为自己是人啊?不过今儿个我心情好,看在你带了只肥羊回来,我也就
忘川 分卷阅读60
不计较了。”
林成立刻紧张起来:“你少动歪脑筋,别连我也搭进去,他可是范卿玄!范宗的宗主!我们可不能轻易动他。”
女人掩嘴轻笑:“可若动了他,能得到个了不得的宝贝呢。”
“了不得的宝贝?”
“你听过如意珠么?”女人扭了扭身子,径自坐到了一旁的木椅上,翘起了白皙的长腿,“我若能拿到它,以后还会怕这群修道之人么?别说是他们,就连那些孤魂野鬼见了我也得怕上几分!”
看着女人眉飞色舞的沉浸在想象中,林成犹豫良久才小心的问道:“那若是不成呢?他会打的咱们魂飞魄散的吧……”
女人睨了他一眼,不屑道:“怕什么?胆小鬼。”
林成看她眼底闪过红光,再不好说话,生怕她一怒之下将自己先灭了。
“行了,没你什么事儿,你只管多看着他们点儿,万不可靠近那口井,知道吗?”女子咯咯的笑声在漆黑一片的屋内久久回荡,异常诡异。
林府西厢是林夫人曾住过的地方,据说夫人病了后,搬去了娘家,这屋子便一直空着。
屋里覆着轻尘,显然已经有段时日无人居住了。
范卿玄寻着森冷的气息,一路探查到了这里。
一阵风过,拂动了珠帘,范卿玄转身,望向窗口。
“……别装神弄鬼了,出来吧。”
未几,一袭白衣自窗口跃了进来,脚踏轻风的落地,就这么站在月光下。
月光倾洒在那人的侧脸上,如玉如画,范卿玄几乎有那么一瞬的失神。
白衣人淡淡一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几晃:“怎么?被鬼勾了魂了?”
范卿玄看了看他身后兀自摇晃的窗,又看了看一旁轻掩的门,微微蹙眉:“为什么你每次都不走门?”
谢语栖不以为意:“窗开着,我就走窗咯。”
“门也未罢了,随你吧。”范卿玄扶住额头,并不打算再与他分辨这些没有答案的问题,在转身的瞬间,露出一丝淡淡的笑。
“怎么样?”谢语栖四处打量了一番,屋子里脏兮兮的,一丝生气也没有,像是多年无人住过。
范卿玄沉吟道:“这宅子上下都有古怪,邪气太盛,而那口枯井尤为阴邪,我怀疑问题出在那里。”
“嗯。何时动手?”
“子时。”
谢语栖不置可否,在屋子里随处走了走,左看右看也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他抬头望了一眼空中的圆月,再过小半个时辰便要中天了,届时才算是正七月半。
“下午你突然跑了,去哪儿了?”难得范卿玄主动开口跟他问话。
谢语栖撇了撇嘴道:“呆在范宗无聊,出去溜达溜达。”
“我听说今天街上有些热闹。”
知道包不住火了,谢语栖叹了口气,懒洋洋的道:“行了,是我可以了吧。以前几个仇家找上门了,打了一架,见讨不到好他们就走了。”
“仇家?”
“怎么?这你也要管?”
范卿玄沉吟了片刻,道:“往日没听你说过,为何今天突然找你?”
“我什么事都要跟你汇报么?他们一直跟着我,总会找到机会下手的。这次多半是听说我被盘沙伤了,想捡便宜呗。”
“可有伤到?”
谢语栖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我是那么容易受伤的人么?别说他们那种三脚猫功夫,你想伤我都难。”
范卿玄早就习惯了他这种咋咋呼呼的性子,只开口道:“下次若再遇上,记得喊我。”
谢语栖耸了耸肩,没搭理他。又过了好一会儿,他忽然叫道:“范卿玄。”
“?”
“我一直很想知道,你是如何替我解了盘沙的内伤的?”
范卿玄没有回答,只是站在那儿看着他的眼睛。
“据我所知,被盘沙所伤的人,非死即废,并无解法。你不可能有办法,除非”他看了一眼范卿玄心口,目光扬起与他四目相对,“你用了如意珠。”
范卿玄神色微动,将目光移开,看向了窗外。
“只有这么想,你这段时日的困乏,也就有了解释。”
范卿玄:“瞌睡几天,换你伤势痊愈,这笔交易很划算。还是说你宁愿变成一个废人,也不愿让我帮你?”
谢语栖摇头:“我并不想欠你什么,说不准哪一天,我便会来杀你。”
“你不会。”范卿玄说。
谢语栖微微一怔,抬眼对上他迎面投来的目光,在朦胧的月色下,竟温柔似水。
那双眸子漆黑如夜,映着窗外皎洁的月光,看的他心中莫名的快了几拍,脸上微微发烫。
正是双方沉默不语之时,长廊上远远的传来一阵脚步声,一声一声,在空空荡荡的长廊上扬起长长的回响。
范卿玄和谢语栖俱是看向窗外。
咚,咚,咚脚步声渐近,直到耳畔边,停下了。
窗口边缓缓走出一个女人,黑发红衣。
她凤目轻扫,望向屋中的两人,嘴上挂笑,微微欠身道:“深夜过来,奴家打扰二位公子休息了。”
范卿玄看向身边的白衣男子:“她笑起来真不舒服,还是你笑的更赏心悦目些。”
谢语栖古怪的看他一眼道:“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自然是夸你。”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