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雪宝脆皮鸡
“我在五英路看到的,他们进了五英路的那家落英楼,不会有错。”
胡晚晴朝它们挥挥手,谢道:“辛苦了,回头我再谢你们!事出紧急我先走了!”
女子转身就往五英路跑,路上行人见她行色匆忙,赶紧躲开,有几人满心好奇的叫了她几声,然而女子根本不理,就连撞了路人也来不及说句道歉,惹来一堆抱怨。
待她跑到五英路头时已是上气不接下气,前面不远就是落英楼,她刚欲提步就看到落英楼中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范祁山。女子急忙背过身佯装逛着路边摊,待他走远了才偷偷转身往落英楼跑去。
她敲了敲店家桌面问:“今早可有人带着个受伤的男子住店?”
掌柜的一看是胡家小姐,立刻笑了起来,回想了一阵道:“受伤的没见过,不过有个姓杨的公子带这个喝醉的人回来过,就住三楼的最里间。”
“杨公子?喝醉的人?”胡晚晴眼珠咕噜一转道,“刚才出去的那个就是杨公子?”
“是啊。”
求得证实,胡晚晴喃喃自语:“改名换姓,还隐藏了谢大哥的伤,肯定有问题!”
她扔了两个银锭子过去,道:“在我出来之前,如果那个杨公子回来了,务必帮我拖住他,再差个小二去给我报信知道了么?”
掌柜的喜滋滋点头,连连称好。
胡晚晴小心翼翼的上了三楼,这一整楼似乎都被范祁山包下了,一个客人也没有。
她来到最里的那间房前,趴在门前朝里头瞅了半晌,她斟酌了一下,出脚踢开了房门,她一眼就看到了床榻上的白衣男子。
“谢大哥!”
胡晚晴冲进屋,看对方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差点儿哭出来,她立刻检查了一番,见他还有气息,颈侧的伤也被处理过,尸毒似乎已被解去,这才放下心来。
“谢大哥?你能醒来么?”
女子轻轻推他,左右思忖过后,她决定直接带男子离开。可刚抬手,她就听到一串叮咚的脆响,在谢语栖左手上紧紧铐着条手腕粗细的铁链。她试着扯了扯,又用法力劈了几下,铁链纹丝不动,根本无从破坏。
“难怪姓范的那么安心的离开呢……”胡晚晴顿时觉得自己脑袋不够用,能想出的办法屈指可数,还尽是些无用的法子,懊恼的猛捶了自己几下,忽然手腕上传来一个冰凉凉的温度,顿时被一个不轻不重的力道牵制住。
胡晚晴眼前一亮,看着谢语栖喜道:“你醒啦!谢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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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赶快离开这里!我带你去找范大哥!”
谢语栖眼底仍旧带着少许灰暗,气脉不畅,说话声都虚浮飘渺仿佛一阵风过就散了:“范卿玄说过的,明天他就回来了……在此之前师父他……师父呢……师父他人呢?”
胡晚晴摇头道:“骨前辈的事我都知道了!谢大哥,你等不到他的!他已经死了,在四年前就死了!如今的骨前辈只是个毫无意识的凶尸!”
谢语栖微微瞪大眼:“死了?四年前就死了……这么说你知道,你知道四年前发生了什么?”
他忽然激动起来,一把握住女子的双肩,扯的铁链一阵叮咚作响:“四年前!师父在离开九荒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说!你快说啊!”
从未见过他这个模样,胡晚晴愣怔了片刻才定了定心神将从父亲那儿听来的事都说了出来。话音还未落,她就察觉到男子的样子不太对劲,忙打住话头道:“你,你没事吧?谢,谢大哥!”
看男子气血攻心的呕出一滩血,胡晚晴顿时就慌了神,师父教给她的急救方法瞬间就全忘了,脑中一片空白,手腕上传来刺痛,男子抓着她的手腕大力到近乎发抖。
“谢大哥……”
“穆九他骗我……这些年来他一直在骗我!师父在四年前就死了……我竟然还相信他会在我从望风谷回来后,带我去见师父……”
胡晚晴也不知还说什么,初识也不过几天,就连男子的身份她也仅仅只知道他是骨清寒的小弟子……
她抬头看到男子颈侧又再度裂开的伤口,紧张道:“你别太激动,伤口又裂开了……我们先设法离开,找到了范大哥后一切再”
“范卿玄?范祁山……”谢语栖蓦然扯动铁链,吓得女子一惊,“他明明可以阻止我师父杀人,却为了那所谓的正道之义杀了他!尸变竟还想着研制蛊毒而非让他入土为安!暴晒七日这又是正道所用的招式么!他明知……明知我可以救师父的……我已经下山了……就在柳城……”
胡晚晴按住他的手,在那被锁链划伤的地方轻轻摩挲。
柳城在临安西南,不过一天多的路程,当年他们就隔着临城的距离而已。
“我知道你难过,与其说你恨范祁山不作为杀了骨前辈,更不如说你是恨自己为何没有早些找到骨前辈,救他出火海,你在恨自己空有无双的歧黄之术,却救不了自己最想救的人。”
谢语栖捂住耳朵,拼命摇摇头,内心的悔恨被对方□□裸的抛了出来,他只觉得无法喘息。
尽管他不愿去听,胡晚晴的声音依旧从耳边传来:“你不必这样,如今骨前辈仍然等着你的,他杀了这许多人,一直在找你,现在能让他清醒过来的也只有你,再救他一次。”
谢语栖松开手抬头看向女子,黯然道:“救他,自顾不暇的我还能如何救他?就连四大宗家之首的连家都奈何不了,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办法是靠人想的!就算你一个人不行,还有范大哥啊!他不会放你一个人不管的!”
“范卿玄……”
“可惜玄儿是不会来的。”蓦然间屋门被一道大力震开,范祁山面若冰霜的站在门前盯着屋内的二人。
胡晚晴一眼就看到了躲在范祁山身后探头探脑的店老板,大喝道:“你不守信用!白拿银子!”
店老板忙摆手:“我想办法了!但他不吃这一套,拦都拦不住!”
胡晚晴手中冒出白光,皱眉道:“没办法了,只有强行杀出去了!”然而范祁山一挥袖,灵光逼出就将女子撞飞,趴在地上半晌起不来。店老板一看这一屋子都不是寻常人,转身就抱头逃走了。
范祁山望着谢语栖道:“看来你是都知道了。”
“范祁山……”
男子冷哼翻袖掠了过来,一手扼住他的脖子按在了墙上。
“真可怜,体内肃不清的余毒发作,现在的你毫无抵抗之力,我若想杀你易如反掌。”范祁山轻笑,“你们师徒二人,一个身中九虫百花毒,一个余毒时常复发,倒真是师出同门。”
“本来你若不知四年前之事,念在你为玄儿牺牲至此,我尚可留你性命。可如今你全部知道了,若还让你继续留在玄儿身边,势必会威胁到他的性命,我万不可再留你。可别怨我,送你去见你师父也算我报你的恩情了。”
“别杀他!”胡晚晴也不知哪儿来的气力,飞身上前抓住范祁山的手,想催动灵力逼他松手,谁知力量悬殊太大,范祁山轻松就将她震开。
谢语栖伸手扣住范祁山的外关穴,紧接着一掌拍上曲池,范祁山的手臂传来一阵酥麻无力感,不得不松开。
他退后两步看向谢语栖:“早就听闻你的点穴功夫了得,我倒是小看了你,对付九荒第一人确实不能大意。”他转而看向胡晚晴,并指凌空画下一串符文,淡淡的金色映入女子眼底,她不由得往后缩了缩。
“小小兔灵,也敢如此嚣张,今日便了你,让你神形俱灭。”
金光在胡晚晴眼前放大,她害怕的闭上眼,然而预想中撕裂般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她睁开眼只看到一柄银白的短剑刺穿了范祁山的手心,而那串淡金色的符文正在空中缓缓消散。
“谢大哥……”
床榻上的男子微微喘息,沙哑着声音低喝道:“快走!别回来了!走的越远越好!”
胡晚晴从地上爬起,踉跄的靠在门边,又是这样的情景,昨晚面对骨清寒时也是如此,如今在范祁山面前亦是如此,她根本毫无招架之力,曾自大的说能守着谢语栖,可如今在真正的强者面前根本就是蚍蜉撼树。
范祁山扭头看向女子,手心的伤口兀自滴血却似无感,他朝女子迈出了一步,却是此时数道白光划过拦在他身前,那是谢语栖的骨针。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走!”
胡晚晴仿佛被惊醒,虽心有余悸,可仍犹豫着不敢离开,直到对上范祁山那道刀刃似的目光才转身逃走。
“谢大哥……是我没用……我没用!”胡晚晴刚一跑出楼道就止不住的开始哭,泪眼模糊的有几次都差点被绊倒。
冲出了落英楼她也不知还能去哪儿,街上的行人纷纷驻足朝她投来诧异的目光,此刻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丑,为众人嘲笑。远处的人群忽然有了躁动,不约而同的让开了路,一阵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胡晚晴粗鲁的擦干眼泪,看着出现在眼前的那道黑色身影立刻振作起来。
她伸手牵过缰绳,在马儿颈侧蹭了蹭道:“乌夜啼,快带我去找范大哥!我们去汴京!”女子翻身上马,乌夜啼一声嘶鸣冲开人群就朝远方绝尘而去。
落英楼的客房内,范祁山拔出短剑扔到了一边,他看了眼浮在身侧的飞针,又看向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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榻上的那人,道:“这就是骨心术?确实有些意思。”
谢语栖的视线逐渐模糊起来,他甩甩头,无力的垂下脑袋,似乎再支撑不住,悬空的骨针叮叮咚咚落了一地。
范祁山反倒笑了起来:“你以为放了那丫头走,她就能找到玄儿来救你?且不说她找不找得到,就算找到了,玄儿也不会来的。”
“他说过会回来的……”
范祁山忽然一手将谢语栖从床上扯了起来:“放心,现在我不会杀你,在你死之前,我要让你看看,骨清寒的下场!”
“!”谢语栖瞪大眼,刚一抬头,颈侧就落下一记重手刀,失了意识瘫软下去。
第45章连家堡
空落的庭院中罩着层浓雾,廊下一名少年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那边,时间仿佛凝固。约莫过了半柱香后,少年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抬头看了眼天色。
最近两天阴沉沉的,总也提不起劲,空气中带着潮湿的气息,花叶也染着露水,似乎要下雨了。又盯着那片浓雾看了会儿,少年百无聊赖的靠着廊下的柱子打了个哈欠。
这时,身后的房间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问道:“明书,情况如何了?”
明书哈欠没来得及尾,仍带着浓浓的鼻音道:“雾还未散,想必范宗主还未找到破解之法。”
连城摩挲着手腕上镶着玄天玉的手镯,慵懒道:“他当然不可能破解,能破玄天玉迷阵的人,我见过的只有三人。一个是我父亲,一个是青峰裘宗主,还有一个就是骨清寒。除此之外,其他领教过玄天玉的,不是支配者心慈手软放出来的,就是死了……只要挨过了这三天,待骨清寒的事解决了,我自然放他出来。”
明书看着阴沉的天气,提醒道:“今天就是临安的山神祭了。”
连城不以为意:“什么神呐,不过是一帮无知的百姓求个心安,竟傻到去跪拜一具凶尸。范祁山来信了么?”
“还没有。眼下刚过午时,想来不到戌时不能来。”
“还要这么久……”
明书见连城不再问话,也兴致缺缺的靠着栏杆坐下,继续望着那团白雾发呆。
自那晚连城困住范卿玄后,已过去近两天,他也这么盯着看了两天,有时候甚至希望哪怕范卿玄破了玄天玉的迷阵出来也好啊,至少不用这么傻愣愣的守着这片白雾,可以寻个别的差事。
正是明书守的昏昏欲睡时,廊下跑来一个女弟子,行色匆匆。他一个激灵赶跑了瞌睡,拦住她问:“明雁!干什么去?”
女弟子道:“门外来了个奇怪的女人,牵着匹黑马,什么也不说就要往咱们连家堡闯。”
明书奇道:“女人?谁有这么大胆?汴京谁人不知咱们连家堡的规矩?”
“就是这样我才觉得奇怪的呢。”明雁压低了声音道,“师兄说她是个兔灵,门前摆了阵要它呢,可那黑马性子烈,守着那女人,我们如何也靠近不得,这不是没法子了,找宗主去看看么……”
明书看了眼院子里的白雾道:“宗主有贵客,怕是没功夫管这闲事,正好我要方便方便,你替我看着,我去去就来。”
明雁“哦”了一声,目送着他离开,然后学着他的样子倚着栏杆坐下。
明书一阵小跑绕到了连家堡门前,大老远就听到马儿的嘶鸣,还未走近就看到一抹素黑的身影潇洒的跃起逼开靠近的连家弟子,随后又是扬起前蹄将他们驱逐,守着身后的女子。
“好有灵性的马!”明书眼前一亮,三两步跑了过去,凑到师兄跟前扶起他问,“师兄,发生了何事?”
男子恼道:“这妖灵硬闯咱们连家堡,说要找范卿玄,本欲了她,谁知这黑马烈的狠,根本就没法子。”
明书心中一惊,找范卿玄的?
“范宗主在堡中做客,由不得她胡来,但也不能这么放着不管,惊动了宗主就不好了。”明书眼珠转了转,朝胡晚晴喊道,“姑娘!范宗主有话托我传达给你,借一步说话。”
胡晚晴拉住乌夜啼的缰绳,安抚住马儿,看了眼连家堡,哼道:“有什么话不能亲口来说?我还有话要亲自对他说呢!”
明书摆手示意师兄妹先退下,然后向胡晚晴靠了过去,可女子仍有戒心,跟着退了两步,她身侧的乌夜啼也打了两声响鼻蹬着前蹄,有蓄势待发的势头。
明书识相的站住,道:“姑娘,你这么急着找范宗主做什么?他来咱们连家堡不过两天,正和宗主商量着要事呢。”
胡晚晴不以为然:“我管不着!我只知道范大哥说过的,一定会回临安!”
明书沉默的想了想,脑中浮现那一晚范卿玄追问临安凶尸的事,他有些不安的问道:“是不是临安出事了?”
胡晚晴微微一愣。
“我虽不太明白,可是范宗主很在意,宗主也很在意,说只要挨过了这几天就结束了。”明书顿了顿,“既然要结束了,没理由再闹下去。”
胡晚晴蹙眉道:“你们根本就不明白!谢大哥会没命的!难道这样也无所谓么?”
明书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而道:“行罢,既然姑娘执意想见范宗主,我给你带路,但是连家堡乃我连家居所,这匹马可不能进去。”
乌夜啼不满的抬头睨了少年一眼,扬起前蹄就要闯,胡晚晴忙拉住它拍拍道:“乌夜啼,你在外面等我,我见到了范大哥就出来,然后我们一起回去。”
乌夜啼明白似的晃晃脑袋,安分下来不再躁动。
连家堡远不似胡晚晴想象中那般只是个单纯的居所,内里别有洞天,机关重重,只跟着明书绕了一小段,她就忘了来时的路。不仅如此,这一路走来起初还能见到些弟子,可此时庭院廊下都空无一人,只有她和明书两个人的脚步声。
胡晚晴站住了问道:“这是什么地方?范大哥呢?”
明书指着前方不远处的院门道:“过了那扇门就能看到。”
胡晚晴半信半疑,跟着他到了院门口,却迟迟不肯进去:“你先进。”
明书无奈的笑笑,拨开头顶垂下的青叶走了进去,胡晚晴紧随其后,然而并未如她所想的见到范卿玄,而是另一个空落落的院子,真真就只是一个空荡的院子。除去一些杂草和四四方方的墙壁,什么也没有,整个院子除了他们进来的那个小院门,再无别的出口。
“这是什么地方?范大哥呢?”又是同样的问句,连她自己都觉得没底气。
明书走到墙边轻叩,眨眼间墙壁就活了过来,如同石子激起千层浪,一层层推开,最后墙壁上浮现出一面铜镜,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姑娘来看看,范宗主就在里面。”
“你骗我?这就是一面镜子,范大哥怎么会在里面?”
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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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笑道:“我骗你做什么?只是看看而已,又不会吃了你。”
见他说的在理,胡晚晴便小心翼翼的凑了过去,先是隔着老远朝镜子里看,然而雾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无奈又靠近了些,只能隐约看到些墨色,仿佛是一个人坐在那儿。
“那是范大哥?”胡晚晴不禁往前走了几步,趴在铜镜边朝里面看,可是仍旧看不真切,像是蒙着层白纱,“喂,这到底是什么啊?根本就……!”
女子刚想回头,岂料那铜镜仿佛生了手脚,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她往怀里扯拽。
胡晚晴拼命挣扎,向少年求助,奈何明书只在一旁静静看着,并没有要出手相助的意思,直到女子在惊叫声中被铜镜完全吞没,才走了过去。
少年望着那面铜镜喃喃说道:“你先在里头待一段时间吧,待到宗主的事情了结,我再放你出来。还有范宗主……别怪我们……”
胡晚晴被铜镜连拖带拽的吸进去后,跌入一个浑浊的空间,脚下没有实地,像是悬浮在宇宙之中。
她四顾喊了一遍,空荡荡的没有回音。而在外看到的那抹墨色的阴影仍旧在远处,看不清也靠不近。
女子试探的唤道:“范大哥?你是不是范大哥?这里是哪里?”
黑影未动。
胡晚晴又道:“我叫胡晚晴,你还记得我么?在临安街头遇上的,我还死缠烂打的要嫁给你呢,记得么?”
四周一片寂静,只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又过了半晌她道:“你怎么不说话啊……也不动……你是范大哥么……”女子抱膝坐下,有些困倦的靠着虚空中虚设的墙,望着与地面纠缠浑浊在一起的天空那大概是天空吧女子自顾自的想着。
在这里时间仿佛都静止了,一切都陷入沉睡,分不清昼夜,不辨方向,甚至再久些连自己是否或者都茫然起来。
胡晚晴摇摇头,重新爬起来看着那片墨黑道:“你在这儿多久了?你会不会说话?要怎么从这里出去?我还要去找范大哥,你帮帮我好么?”
见那黑影不说话,也不动,她几乎都开始怀疑那只是这混沌天地的一部分,一个偶然投落的阴影而已。
她抬头看天,叹了一大口气,自言自语起来:“怎么这么不顺利,原以为逃开了凶尸的攻击,遇上了范祁山,一切都好了,谁知他也不是好人……想着谢大哥帮我逃出了客栈,或许找到了范大哥就能救他,谁知连家堡又拦在我前面……这下好了,困在这种奇怪的地方,谁知何年何月能出去,也许等我出去了,谢大哥早就死了……”
不知是不是幻觉,胡晚晴似乎听到了一些模糊的声音,她几乎是反射性的朝那片黑影看去。此刻的墨黑色较刚才更清晰了些,依稀能辨得出是个颀长的人影。
“范大哥!”女子激动的唤了一声,虽仍旧什么也看不清,她却觉得这个人就是范卿玄,而且能听到她说话。
女子的眼眶立刻就红了,道:“范大哥,你一定是范大哥!你答应过要回临安的,再不回去谢大哥就有危险了!他要死了!”
胡晚晴一说到此事,顿时就决堤似的放声哭了起来,再顾不上对方是人是物,把一肚子苦水通通倒了出来。哭声回荡在这片浑浊的空间中,回声阵阵如同远雷。
范卿玄缓缓睁开眼,从入定中回过神,耳边远远近近的声音如哭如诉,字字句句模糊不清,从只言片语中他听出了几个字:快回来。
“语栖……”范卿玄起身环顾四周,一片茫茫无涯,困在玄天玉中没日没夜,他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者过去数日,或者不过眨眼,耳边的死寂化成嗡鸣,拨动着藏埋内心深处的心魔,若非入定封闭五感六识,长久的岑寂只会让人发疯。
范卿玄皱眉,蓦然召出灵剑,火红的剑光映红了浑浊的空间,四周的草木和石路仿佛被剑气所惊,纷纷晃动,将他的前路尽数封死。范卿玄并指虚点,灵剑脱手悬于半空,剑身的暗纹上流转着红色的光芒,灵剑如同蓄势待发的猎鹰。
望着前方错综复杂的草木,范卿玄扣指催动剑气,霎时间剑芒绽放,仿佛燃起的业火,一路焚尽草木枝丫,寸草不留,破开一条通路。然而男子刚往前走了几步,四面的景象再度扭曲起来,从旁处来的草木再度将空间封死。
剑光再起,撕裂空间,硬生生的将合起的景象再次扯碎,可依旧不过眨眼就回到了原状,而且恢复的速度更快。
范卿玄如此反复了几次后,眉头皱成了川字,心下已了然:不论朝哪个方向都是徒劳,出路根本就没有实在的方位,甚至本就不存在,眼见的都是交叠的空间,耳闻的都是无尽的嗡鸣。既然用眼观不通,那便用心来看,入定之时,心境清明,朦胧之中只觉得眼前有一抹昏白的光。男子站定不动了,片刻后屏息合眼,灵剑也渐渐敛了光芒绕了他一圈浮在身前。
未几男子开始朝前走,身侧的草木纷纷去拦他的路,可男子就像是和这片空间融为了一体,任这些障碍如何阻碍,都形同无物竟直接穿透而过。
混沌天地间有动静传来,远方的群山波澜涌动,逐渐靠了过来,近了才能见是一只庞大的异兽,通红了双眼盯着男子,喉头呜噜噜的声音带着愠火,在男子走出一个路口时蓦然跳了起来,张开血盆大口。
当是时一直沉寂的灵剑红光放射,如箭矢般刺向异兽,撩过草木焚起烈火,刺目的火红逼它眯起眼。
范卿玄仍旧紧闭双眼,足下点掠避开异兽庞大的身躯,随后并指而动,灵剑如游龙疾走,眨眼就将那异兽困在了剑光中,发出阵阵哀嚎。那异兽似乎也恼了,一声怒吼,空间缩,掀起气浪烈风割面,若无处躲闪只会被挤压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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