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雪宝脆皮鸡
“熬不住?”穆九睁开眼,呵呵的笑着,“他怎么可能熬不住,当初在地牢熬了四年,那里可比玲珑阁黑暗多了。”
素翎:“可今时不同往日,他的身体已经到极限了。”
穆九嘴角挂着阴冷的笑,眼底划过一丝狠辣:“既如此,那就扔给老三吧”
素翎微微一愣道:“秦天羽?你打算把谢语栖交给他?”
“你是不是忘了,他是九荒的叛徒。”穆九荡了几个水花,眼神渐渐变得冰冷起来,“叛逃的下场他是知道的。”
素翎低头,手下的动作微微一滞,穆九感到她的异样,冷然道:“在想什么?”
素翎摇摇头,复又开始在他肩上揉捏。
两人再没有交谈,一直沉默着,直到穆九沐浴完毕,穿上衣袍躺进外间的美人靠时,他才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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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着眼开口道:“你去替他拾一下吧。”
素翎一愣,勉强挤出丝笑容,俯首退出了玲珑阁。
她先绕去药阁取了些伤痛止血的药,随后去拿了套干净的衣服,打了桶水。她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不对,竟然会为那个她恨了讨厌的男人做这些。
素翎去时,叶已不知疯到哪儿去了,这儿是穆九的寝宫,除了他们几个随侍在身侧的杀手,旁的人没有资格过来,因此这里幽静的可怕,甚至可以说是阴冷。
大约是穆九修习鬼道的原因,这一片院子满目是灰白的色,植物绿中发紫,花儿红中带黑,甚是诡异,往日里也只有一个白茫茫的身影让这儿有些生气。而如今当素翎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她彻底惊住了,那原本跳动的一丝雪白已被染上触目惊心的血红。
鲜血将床褥染的血迹斑斑,床榻上,男人衣衫凌乱的躺在那里,他就像一个活死人,一直望着帐顶,目光空泛,毫无焦点。心口的那道剑伤胡乱的裹着纱布,仍旧涓涓往外渗血,整个人都失去了血色,苍白的近乎透明,身上□□后的青紫淤痕更是刺目。若非他还有一丝气息,素翎都要以为穆九会直接扔他去乱葬岗。
素翎不敢去触碰那道伤口,她用毛毯裹住了男子,将他扶起,然后默默的整理着凌乱不堪的床榻,将染上白浊的床褥卷到了一边。
“……我替你洗洗。”素翎淡淡的说了一句,然而谢语栖却仿佛封住了五感六识,对外界的事全然无感,并没有看她一眼。
隔了许久,素翎抬起头,看向男子道:“你知道么?看到你这样我很开心。只可惜了,其实你我并无仇怨,可我看不惯你留在穆九心里,他越是想要你,我越是恨你。但是你放心,我不会动你,因为马上你就要去秦天羽那儿了,我相信,在他那儿你会过得更舒坦。”
素翎看了看谢语栖心口的剑伤,将黏在伤口上的破碎纱布撕了下来,途中甚至还扯裂了伤口,然而男子却似全然不觉,动也不动。
素翎摇头叹气,拧了毛巾开始替他处理伤口,重新包扎了一遍。然后是十指的伤,那日虽已简单包扎过,可伤的太重,加上刑具铁锈斑斑,如今伤口附近已出现了脓疮,开始感染坏死,若不能既及时处理,这双手怕是就此废了。
“看来只能交给秦天羽了。”素翎且说且用毛巾替他简单的擦拭身子。
男子身上伤口大大小小不计其数,多数是穆九折磨出来的,看得她面红耳赤,她突然不敢去掀开毛毯,手都有些发抖起来。
“老朋友啊,回来了?”
正是素翎不知如何是好时,门口传来一个玩世不恭的声音。她回眸就看到一男子穿着宽厚袍子,嘴角勾着一丝毫无笑意的冷笑斜靠在门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床角的男子。
素翎见他来了,一把将毛巾朝他扔去:“正好,领主要把人扔给你,剩下的你来拾,拾好了直接带走,省的我事儿。”
秦天羽挑挑眉,拿下扑到脸上的毛巾,悠哉悠哉的走到床边,吊儿郎当的甩了甩毛巾,居高临下的盯着谢语栖:“这是怎么?一年不见不认识我了?”
素翎白了他一眼,抓过那些血迹斑斑的床褥衣物往外走:“你别废话了,人在这儿了,你看着办吧,别把他弄死了,小心穆九杀了你。”
“吱啦”一声,屋门合上,小屋中只剩下一个笑意森冷的宽袍男子和一个目光呆滞沉寂若死的男子。
秦天羽倒也真没有再废话,一把将谢语栖翻了过来,扯开毛毯,检查着他的伤。
伤口撕裂肿胀,触目惊心,秦天羽看的目光微动,轻叹摇头:“呵,伤成这样?有些意思。”
他嘴上虽粗俗的讽刺着,手下却已熟练的替男子清理起来,替他换了件青蓝色的衣服。头一次看他穿这样的颜色,褪下一身的素白,少了几分淡雅,却多了几分风采,让人眼前一亮。
直到一切拾完毕,谢语栖都没有一丝反应,秦天羽拍拍他的脸,道:“喂,还没死呢?到底记不记得我啊?不记得的话”他蓦然凑近了谢语栖,将气息吞吐在对方脸上,极为暧昧的轻喃道:“不记得的话,我要不要帮你回忆一下?”
且说着秦天羽深深的吻住了他的唇。仿佛是为了让他回忆起那段记忆,秦天羽轻柔的在他唇瓣上厮磨,像是在珍惜着一件至宝,深情的舔舐着,然而他微微欠身而起,眼底却划过一丝阴毒,往嘴里放了一粒药丸,用牙齿轻咬,然后送入了对方嘴中并加深了这一吻。
而就在那粒滚圆的药丸触到谢语栖的舌头,那一刹那他的神色立刻有了变化,惊恐的瞪大眼,挣扎着要把送入口中的药丸推出去。
这一反应逗乐了秦天羽,他蓦然出手探向对方腰身,谢语栖心中一惊,慌乱间咽下了药丸。
秦天羽大笑着起身,看着对方努力呕着想将药丸吐出来,又扯的身上的伤口发疼的直蹙眉,更是前俯后仰的停不下来。
然而谢语栖却拼了命的想去抠喉咙,可双手有伤,如何也办不到。
秦天羽看的有趣,抱臂看着他心急火燎的模样,笑道:“怎么?以为和当年一样?喂的是情药?”
谢语栖伏在床上不住咳嗽,秦天羽心情大好的一撩衣摆坐在了他身边,一手抓着他的头发逼他抬头看着自己:“你放心,喂你吃的是保命的药,你的医术可比我厉害,这都看不出?还是说你其实期待着我喂你吃情药?哈哈哈!”
谢语栖看着对方一双微挑的桃花眼,仿佛一瞬间又回到了当年被关在地牢时暗无天日的日子。那一刻的惊惶看在秦天羽眼中,又是一阵嘲讽的笑。谢语栖扭头挣开,手脚并用的往外逃,却一个狼狈摔下床榻。
秦天羽笑的累了,瞥了一眼地上的男子道:“这儿是穆九的屋子,玩儿起来不自在,回我那儿,咱们慢慢玩儿啊。”他一把拽起地上的人,稍一用力便将他整个儿抱了起来,对方此刻的挣扎与他而言就是隔靴挠痒,吹了个嘴哨带着人离开了穆九的房间。
刚出廊下就遇上了回来的穆九,秦天羽扬眉:“人可是你扔给我的,别说现在要抢回去。”
穆九冷着脸瞥了他一眼,旋即目光落在了他怀中的男子身上,停留片刻后,拂袖离去。
秦天羽撇撇嘴,压低了声音在谢语栖耳畔道:“看来这次,咱们有的玩儿了。”
第66章秋雨阁
秋水阁。
这儿倒是比穆九住的地方好看多了,犹如世外桃源一般,云雾缭绕,花香四溢,皑皑白雪点缀在其中就像世间灵,充满了灵韵和生气。
在庭院中还有一处瀑布飞驰而下,一汪潭水清澈见底,若不是山谷间覆盖的白雪,这里就像是在春季。只是这样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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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之地,却实地里藏着九荒最为阴毒的一面。
秋水阁是九荒的药谷,也是制造各类机关玩意的地方,平阶或是低阶的杀手一般是不愿意来这个地方的。来者要么是受了伤,前来治伤,要么就是受了罚,被绑到这儿受“照顾”,而多半的是有去无回了。
秦天羽带谢语栖回了秋雨阁中后,起初倒是尽心尽力的替他处理了一番伤口。若不是知道这儿是秋雨阁,谢语栖会认为当真来到了一个疗养伤病的好地方,可是这个地方着实让他心寒
九荒的地牢就在秋雨阁地底,阴冷潮湿,机关密布,与这处盛景形成极端。而且当年就是秦天羽将他带进地牢中,亲手锁上的琵琶骨,那种撕心裂肺,钻入骨髓深处的疼他一辈子也不敢忘。
秦天羽端着药走进来就看到谢语栖缩在床角一动也不动,他带着笑推了他一把:“我可算是仁至义尽了,把你照顾的这么体贴,你还闹脾气了?”
谢语栖抬起头来,留在秋雨阁这几天,身上的伤和毒已没有当初那么疼了,人的气色的确是好了些,他看向面前那碗黑乎乎的药,犹豫了许久才缓缓伸手接了过来。
手指上的伤口已结了疤,青紫的肿胀也消退的差不多了,勉强能弯曲指节抓一些轻小的东西。
秦天羽看着他皱眉喝下那碗药,呵呵笑了起来:“怎样?我比穆九温柔多了吧?不如以后就跟着我好了。”
谢语栖没有理他,宽大的衣袍裹在身上显得他更为单薄瘦弱,他埋头在膝间不说话。其实自那天被穆九施暴后,他便再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就仿佛哑了一般。
秦天羽见他没什么反应,也没话说,自顾自的坐到一旁捣鼓他的机关去了,其间谢语栖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却看不出什么名堂。一直到了申末酉初,秦天羽略微拾了一下便出了秋雨阁,似乎对他一丝提防也没有,全然不担心他会偷偷逃走。
谢语栖闷了一会儿抬起头来,微微动了一下,秦天羽已离开了一段时间,如今天色已晚,约莫是吃饭去了。谢语栖试了试下床来,脚上一阵无力,但好在没过多久便恢复了。
他扶着墙缓缓挪到门边,冬夜里总是漆黑如墨,屋外寒风呼啸,他一身青蓝单衣根本御不了寒。
秋雨阁内除了秦天羽还有一些隶属他管辖的中低阶杀手。
眼下他武功尽废身上伤势未愈,想躲开他们的眼睛逃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谢语栖靠着门边,远处是来来回回的秋雨阁杀手,他静静地看了他们一会儿,渐渐的他发现大约有半盏茶的时间,秋苑的门前是无人看守的,至于要如何到达那扇门,其实也并非难事。
谢语栖微微躬身,深吸了一口气,在几个杀手转身的那一瞬,猫儿似的窜了出去,身手虽有停顿,但好在是平安的隐进了几步开外的树影里。
这一路到院门只有百余米,可谢语栖却仿佛走了一辈子,其间好几次都险些被发现,当他摸到院门前的廊下时,额上已渗出了细密的汗。
抬头看着几步外的院门,谢语栖的呼吸有些乱了,心脏咚咚跳动,只要出了秋雨阁……
眼下月到戌时三刻,那一行杀手错身走开,秋苑大门空了出来,谢语栖瞅准这一空挡快速跑了出去,就在他刚踩入院口的月光中时,一抹黑影挡住了他的去路。
谢语栖当先闻到的是一阵酒气,随后看到的是来者手中提着的酒壶,再抬头就看到脸色微嗔的秦天羽。
对方不发一语,看着想逃走的谢语栖,蓦然间眼中腾起怒火,摔了酒壶伸手抓了他就往秋雨阁里拖,这一路动静可不小,秋雨阁的杀手有些驻足看来,眼中隐隐带着嘲讽和冷漠,看一场好戏似的。
谢语栖被秦天羽粗鲁的摔进床榻,不等他挣扎,秦天羽就欺近身来,反剪了他的双手吻了上去,根本没有了之前的温柔。
谢语栖蹙眉抵抗,秦天羽反手扇了他一巴掌,一手捏住他的下颚,眼中是隐忍许久的欲|望。
“谢语栖,如今你在我手上,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逃走?你以为我秦天羽真这么好说话?”说完,秦天羽摸出一粒红色药丸,在对方惊惶的挣扎下逼他咽了下去。
谢语栖瞪大了眼,那粒红色药丸药效来的十分迅猛,几乎是刚一咽下,浑身就燥热起来,五脏六腑都似火燎一般。他立刻蜷缩进床角,双手紧攥,将将愈合的伤疤又隐隐裂开,渗出血来。
秦天羽舔着嘴角,甚是满意的看着他的反应,笑道:“熟悉么?我还记得你当年吃下这云萝散的样子,实在可爱,春宵一刻值千金啊,别浪了。”
他一脚踩上谢语栖后背,捆了对方胡乱挣扎的手系在床头。
谢语栖看着对方脸色煞白,地牢生不如死的记忆和那段不堪的画面还历犹在目,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开始颤抖。
刚刚愈合的伤口再度撕裂,伤痛混合着云萝散的药效,这种屈辱并不比死了更好受。
谢语栖紧紧拽着被褥,留下一串血印,神思崩溃中,却喊出了范卿玄的名字,一声声的喊着“范卿玄……救我……”,却直到最后疲力尽的任由秦天羽摆弄,他才渐渐明白,那袭墨黑的身影,根本不会再对自己有一丝一毫的怜悯。泪水无声滑落,破碎,一如他的心。
秦天羽玩儿够了,随意给他拾了一下,靠进椅子里翘着二郎腿:“玩够了,该办正事儿了。”
谢语栖还未明白他的意思,就听一声响指,两名秋雨阁的杀手进了屋子。
秦天羽随手一指凌乱的床:“带下去,绑上铁十字。”
那两人在听到“铁十字”后稍稍一愣,略有犹豫的对视了一眼,旋即一齐看向狼狈不堪的男子,那样的眼神分明是在问着:这副身体熬得住么?
秦天羽见二人不答话,眯眼道:“怎么?你们以为穆九把他扔过来是干什么的?你们又以为他如今是什么身份?九荒如何处置叛徒的,需要我教一遍么?”
那两人略一顿,随后抱拳领命,上前架起那已无力再反抗的人离开了秋雨阁。
谢语栖累的眼皮沉重得直打架,被他们七拐八拐的带进了一处暗房,这里的味道他很熟悉,是地牢的味道。勉强睁开眼,眼前的景象却惊得他一身冷汗。
暗房内墙上挂的,地上放的,林林总总放满了各种机关铁具,奇形怪状,样式各异,有些在烛光下泛着幽蓝的光,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恶鬼张开的血盆大口,獠牙青白的面孔,森冷可怖。
而在暗房最深处躺着一和铁架子,用巧的设计和技术连接在一起,青黑的铁架呈“大”字,长约一人高,分上下两层。最上层的铁架上密密麻麻有些二指来宽的圆洞,多数分布在“大”字的横和撇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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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下层却对应着圆洞分布着生有倒刺的铁锥,二尺有余。下层连接着齿轮和转轴,一直延伸到屋外,借着水力运转。
晓风和阿肆架着谢语栖就朝那座铁架子走去,两人一人一边将他按在了最上层,冰寒刺骨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衣物传来,彻底将男子惊醒,他拼命挣扎,大喊:“我不要在这里,放我走!我不要!”
晓风被他乱挥的手打中了脸,虽力道软绵绵的,却也甚为不悦,“咔”的一声将他一只胳膊卸了下来,无力的垂着。
谢语栖痛呼一声,冒了一身汗,半晌说不出话来。
阿肆见了,蹙眉道:“你别把他弄死了,叛徒归叛徒,领主可没说要他性命。”
“我没杀他。”
“把手骨接回去。”
晓风别扭了半晌才依言做了,然后拆下铁链把那只手死死捆在了铁架上。
谢语栖被固定在铁架上动弹不得,心中没来由的惶恐难安,手脚挣扎已在被铁链磨得通红:“我不逃了……放我出去……求你们放我出去……”
二人置若罔闻,取下一旁的齿环靠了过来,谢语栖拼命摇头不愿让他们给他带上,可最终一切还是徒劳无力,阿肆捏住他下颚迫使他张嘴,晓风干净利落的替他铐上了齿环,顶在他牙齿之间,并在脑后紧丝相扣。这是秋雨阁为了防止有人自寻短见做的一套刑具。
齿间被锁上齿环,他连说话也做不到,只得摇头发出“呜呜”声。
“谢语栖。”晓风蓦然开口唤了他一声。
痛苦挣扎的男子朝他看去。
“我真替你悲哀,不过这就是命吧,有的人出生就是贵族享乐的,有的人,就像你,生来就是苟延残喘的低贱命,你只能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永世不能翻身。”说完,在对方放大的瞳孔中,他拉下了机关的拉杆。
那一刻,“铁十字”转动起来,随着齿轮的转动,底层布满铁锥的铁架子一层一层逐渐往上升起,尖锐的铁锥透过上层的圆洞抵住了男子的皮肤,没有停下的意思,还在一寸寸上升,一分分刺破,刺穿,刺透了铁架上那人的身子,直到上下两层丝丝密合,其过程是恰到分毫的速度,正是能将痛楚放至最大,凄厉的惨叫充斥在暗房内,听得那二人都有些胆颤。
那些铁锥巧妙的避开了人体所有的要害,却又偏走最痛苦的地方,无疑是要将人折磨至死。鲜血滴滴答答流了一地,青黑的铁架子被染成血红,上面的人颤抖着,可这份痛苦并没有就此消减停歇,这一刻齿轮转动一周,下层的铁架子又缓缓与上层分开,铁锥一丝丝从男子体内抽离,然而生有倒刺的铁锥,在如此缓慢的下降下,无疑是一种凌迟般的痛苦,男子痛苦大喊,连声音都带上几分颤抖,甚至是窒息。
一个轮回,他却仿佛经历了一生一世,只恨不得赶紧自我了结,而此刻齿环却隔断了他最后的希望。
一身青蓝衣袍已染成血红,青丝黏着血水散落在地,少许几缕黏在脸畔,却分外妖娆。
在第二次铁架升起前有好长一段时间的平静,浑身拆骨扒皮般的剧痛迟迟没有退下,他觉得每一寸呼吸都扯得生疼,就在将将感受到些许平和时,铁架又再一次升起,重复着上一轮的痛苦。而这一次,在久久的平静后涌来的,除了放大数倍的痛楚,还有对第二轮到来的惧怕,一声声折磨过后的惨叫在暗房内久久没有散退。
明明疲累不堪,甚至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可身上的痛又让他清醒的可怕。望着天顶上挂着的刑具,谢语栖瞳孔像是在无尽的放大,清浅的瞳色中带着暗淡。
此时此刻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目光似乎看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有一袭黑衣远在河对岸遥遥望着他,湍流不息的河水泛着血红色,如同地府的忘川河,载着两岸火红的彼岸花,无尽绵延通往天际。
第67章倏然
当秦天羽睡眼惺忪的醒来时,已到了第二天晌午,屋外白茫茫的雪明晃晃的刺眼。
昨夜喝多了酒,以至于醒来头还微微发疼。他灌了一大杯茶,随手拨弄了一下手边的机关,余光忽然瞥见床榻上遗落的一根骨簪,其实那就是一枚银白透亮的银针,谢语栖有时心懒会拿它来束发。
秦天羽拿着那枚银针左右看了看,在指间把玩旋转,末了将它随手插入发间,冲着门外喊了一句。
不多时一人进屋,正是昨夜前来听命的其中一个杀手。
秦天羽问:“阿肆?怎么就你一个,你那兄弟呢?”
阿肆道:“在地牢暗房。”
“在那儿干什么?”
那人答道:“看着谢语栖。”
听着这个名字,秦天羽有些无语的挤了挤眉,轻咳一声道:“我扔进去的?”
阿肆点点头。
秦天羽扶额,闭上眼道:“你把昨夜的事儿给我说说,我怕是喝多了。”
阿肆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旋即将他昨夜的施暴和下的命令重复了一遍。当秦天羽听到“铁十字”时,自己都吓了一跳,摸着下巴不敢置信:“不是吧,我这么残暴?虽说是叛徒,他也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儿,偷了个缚灵玉而已……”
阿肆看着他的脸色,开口道:“你要是后悔了,可以把他带出来。我哥哥说,那家伙还没死。”
“没死?”秦天羽微微诧异,脸上浮现一丝兴趣,“铁十字运转了多少次?”
“从昨夜绑上去到现在,大概有十八次。”
秦天羽惊讶:“这都没死?上次送来的那家伙才三轮就断气了。”
阿肆看他兀自惊叹,嘴上说着,却并没有想动的意思,便说:“现在没死,我想也快熬不住了,毕竟失血过多也是要命的,虽然哥哥已经给他上过止血散,但他武功尽废,就是个普通人而已。纵是曾经的九荒第一人,怕也抵不过这样神与肉身的折磨。”
秦天羽靠在软垫上翻了个身,笑道:“你还挺为他着想的,怎么?你心软了?”
阿肆轻哼一声,道:“我哥在边上看守了一夜,我心疼我哥。”
秦天羽看着这个年纪不大的少年笑的合不拢嘴,摆摆手道:“你们看着办吧,他若真要死了,就停下,喂几颗金丹送去化玉楼。”
阿肆犹豫了一下,抬眼看他:“你不去看看他?”
“血糊糊有什么好看的。让书玉拾干净了给我送过来。”
阿肆也没有再理他,得了批准就退下了,未走多远还听到秦天羽喃喃自语道:“这回好像玩儿大了……”摇了摇头往幽深的地牢走去。
还未到暗房就听到里头传来的惨叫,光是听的就觉得窒息,暗房里的那人已经到了极限,声音沙哑的不成形,令人发寒。
阿肆推门而入,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令他皱眉。
忘川 分卷阅读175
暗房深处的铁十字上,那人双目紧闭,气若游丝,浑身颤抖,身上的血窟窿泛着青紫,有些露出森森白骨。身上的血仿佛都快流干了,肤色惨白得就像一具尸体。
铁十字一轮运转结束,正处在平缓期,可刑具上的人却仿佛没有感觉,仍是疼得□□。
阿肆扔了个苹果给哥哥,道:“辛苦了。”
晓风耸耸肩:“他撑不住了,估计挺不过下一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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